民之以存,在于土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为天道。

    而如日月皇朝这般,一方水土只能有一种生计,强行规定,不得拂逆的,文至只能摇头。

    “看来,上阙天城势在必行!”文至下定决心。

    文至走在街上,前方有两人因为交易不平等而打了起来。卖蛇一方觉得自己的蛇不止一斤重,要让卖米一方多给米,卖米一方觉得皇朝就这么规定的,一条蛇只能换五斤米。

    双方不肯让步,卖蛇的等着米下锅,卖米的依据丞相令谕,不肯更改,于是大打出手。

    忽然,前方一道剑气横在二人中间,制止了二人的争斗。

    “二位住手吧!听书生一言可好?”

    一个书生从街头飘然而至,背后背着玉剑,文至看出这是书院的学子。书院的学子到了日月皇朝,分在各个城池,在各个城池传儒学圣道,传五常之理。

    “这不是南山书道院的学子吗?”澹台烟柔对文至说道。

    文至点头,定睛看向这位学子。

    那位学子看见文至,上前拱手行礼道:“文子!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你。”

    文至拱手还礼,示意他继续。

    那位学子点头,随后对两人说道:“皇朝规定一斤蛇换五斤米,这条蛇重一斤八两,按十六两一斤计算,再增补两斤半就行了。”

    卖米的顿时就不答应了,急忙道:“这哪行啊,皇朝的令谕是按条计算的,这样我岂不是亏大了?!”

    “法无定法,令谕是人制定的,自然也可以更改。这次你的损失我可以给你补上。估计不多日就会收到来自日月皇朝的令谕,到时候你们就不用为难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钱,和两斤半米等值。

    卖蛇的汉子眼中露出感激之色,卖米的商人则是有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收下了,一场街头斗殴被止住了。

    那位书院学子拱手朝文至说道:“文子,十一先生,我们在黑水城建立了学馆,你是否每日都有讲学,目前已经有一些学子了,文子和十一先生是否要去看看?”

    文至依言,澹台烟柔自然没得说,文至去哪,她就去哪。

    学馆设在长街的尽头,几人步行前去,文至在心中称赞,不得不说,书院学子确实比自己更好更适合在人间传道,他们更能融入人群当中。

    “你们面对这种街头斗殴事件都是这么处理的吗?”文至开口问道。

    那学子回道:“是的,日月皇朝民风剽悍,但书院不能以力欺人,只能这样春风化雨,慢慢改变大家的思维。”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此令是日月皇朝右丞相所颁,已经过去两百年,普通人已经经历了两代人,要想转变思想,非一朝一夕之功。另外,还需要教他们合适的技能,这些都需要慢慢转变。这是从根源处的变革,必须慎之又慎,否则,也不过是书院在改变,而不是民自己的改变,传道则毫无意义。”

    文至深以为然,虽然凭借书院诸多学子的能为,要压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那样,无非是把民策,从一个右丞相令谕,变到另一个右丞相令谕。

    那位学子接着说道:“而且,来到人间的,并不只是书院一家,天幕也来人了,而且比我们不少,据书院的信息,三重天幕上也下来人了,亲自坐镇上阙天城。在另一条街上,天幕仙道也建立学馆,传授仙道的学说。”

    文至皱眉,圣道,仙道纷纷降临人间,在人间争夺道统,这是把人间当成菜园子啊,你来收萝卜,我来收青菜。

    人间若不自强,终究会变成任别人收割的菜畦,依旧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看来,我之前对人间之路的设想,还是有些简单了。”

    走进学馆,迎面传来琅琅书声。

    “冬则温,夏则凊,晨则省,昏则定!”

    堂中,十几个幼童摇头,跟着堂上的先生朗诵课文。忽然,一个幼童举手问道:“先生,什么是冬,什么是夏?”

    堂上的先生愕然,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在人间,东面四季如春,什么时候都是百花齐开;南面总是万物葱茏,总在夏天;西面总是枯寂,仿佛都在秋天,北境,则是终年飞雪,一直在严冬

    最后,堂上的先生只得用神通显示冬与夏的区别。一幅画面是盛夏的百草丰茂,一幅是凌冬的大雪纷飞。

    “可是先生,我们从未见过这个白白的东西啊!”

    那先生十分头疼,给小孩子解释清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小孩子的问题似乎是无穷无尽的。

    这时候,他瞥见文至走进来,正要起身给文至行礼。文至示意他继续,随后他坐到一旁,听这位先生的讲课。

    忽然,那位先生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带你们去见见雪?”

    堂下一众幼童欢呼雀跃,那位先生施展神通,卷起幼童,化作一道流光,飞向北境。

    文至看得此情此景也不由赞叹书院学子教书育人确实有一套自己的东西,他随即问道:“不知仙院在何处?我想去见见。”

    一个书院学子回答道:“从这里往东行两条街就能看见。”

    文至退出学馆。

    只见仙院门口大门紧闭,很是特别,似乎在防备仙气泄露一般。

    在其大门前,有一个仙童闭目冥思,风尘掠过其身,一粒也没有留下。

    文至看向他,只见这是一位仙道仙宫七重的高手,身上流转的气息不下于朱天琉璃佛,很是强大。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文至的目光,口中吟道:“道德当时重,仙门不曾开。往昔荣已绝,此世已难追。天上仙皆惜,人间鸟亦悲。”

    文至沉吟:“道德今亦重,仙门何必开?往昔荣归尘,此世不必追。天仙何曾惜?人间悲鸟飞!”

    仙童口中吟出的是仙道的出现和没落,似有叹仙道不公的意味。而文至直接否定了仙道的荣光,天仙不曾怜惜人间的悲鸟,更遑论其他?

    “阁下是求我书生?”那仙童睁开眼问道。

    “正是!”文至回道。

    “求我书生不认仙道,那就不用入此门了!”那仙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文至。

    文至脸上有愠色,道:“仙本山中人,阁下若真是仙,那就应该远离红尘,这人间,你们不应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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