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怎能就这样把人给放走了?”简四太太尖声嚷问。

    简二老爷不快地瞪了她一眼,“不放走你能怎样?还把锦绣斋交给他打理吗?”

    “当然不行,那也不能这么简单就把他放走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怎样做才不算便宜他?”简二老爷被她勾起火气,话说得又快又冲,“把他抓回来关着,还是打断他的腿,把他扔到城外喂野狗?那七十多万两银子你不想要了?”

    简四太太被几句话噎得没词儿了,半晌才不甘心地嘀咕道:“那就叫他们白白算计了?”

    “你要是能一碗水端平,不跟那丫头抢陪房,不捏着姜妈一家的卖身契不放,能惹出这一摊子事儿来吗?”简二老爷警告地瞪着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赶紧把姜妈和那两个孩子的卖身契送到济安王府去。

    再敢搅风搅浪,家法伺候!”

    欠下公中六十五万两银子,简四太太原本还有些心虚。如今霍大年写下了借据,自觉责任轻了,腰杆也随之直了几分。听简二老爷让她送卖身契,立时急了,“那怎么行?霍大年把钱还上之前,我总要留些把柄在手里,要不然他跑了,我找谁要那六十五……七十一万五千两银子去?”

    简二老爷感觉自己这半天算是白说了,不愿再对牛弹琴,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简二太太心知经了栖霞小筑的事,再加上这回的事,简四太太是彻底把济安王府那丫头当成仇敌了,根源不除,劝也是白劝,实在懒得浪费那番口舌。

    简四太太心中憋闷,只能回去跟简兰诉说。母女两个关在房里嘀咕了许久,不知道密谋了些什么。

    第二天下午,辉白领着霍大年来给简莹磕头。姜妈也将霍金蓉和霍金文姐弟两个带了过来。

    见到那父子三人,简莹才明白姜妈和霍大年为何没有怀疑这两个孩子是简四老爷的种了,因为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尤其是眉毛。都是又粗又浓,引用雪琴几个的玩笑话来说,就像是用烧火棍画上去的一样。

    霍大年跟周漱差不多的岁数,浓眉大眼四方脸,面皮呈现健康的小麦色。身材也高大健壮,光看外表,绝计不会将他跟“商人”二字联系在一起。

    霍金文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父子。

    霍金蓉就差一些,同样是浓眉大眼,但是清秀许多。瓜子脸,细高个,手脚都小小巧巧的,倒有三分像了姜妈。

    待一家子磕完头,简莹吩咐雪琴几个领着两个小的去厢房吃糖果点心。留下姜妈母子和辉白一处说话。

    姜妈朝霍大年使了个眼色,霍大年会意,赶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呈上来,“六小姐,这是小人的卖身契,请您保管。”

    简莹不接那张纸,笑着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人打算开个作坊。”霍大年不假思索地答道,“咱们济南府几个有名的绸缎庄和布行大都从杭蜀等地进货,成本太高,而且路途遥远。运送不便,颇具风险。

    途中一旦遇上水匪路匪,或是阴雨天气,必然损失惨重。

    小人曾经建议四太太。从杭州雇一些好手开家作坊,自己生产供货,四太太没有同意。毕竟为锦绣斋供货的是楚家名下的作坊,方方面面都好商量,不需要太过考虑成本。

    如今小人已经离开锦绣斋了,手里还有从四海通借来的五十万两银子。开个作坊不成问题。小人借着去杭州进货的机会,跟当地的作坊主认真讨教过,要如何做,心里早有计较。

    等作坊开起来,可以自己设庄,也可以为其他绸缎庄供货。若一切顺利,所得利润少说也要比倒手转卖多上一倍。”

    他越说越兴奋,两眼熠熠发光,“开作坊的地方小人都想好了,不在城里,就在城外二十里的邵家庄。

    地皮便宜,也好雇人,最重要的是,村子里有一座废弃的祠堂,稍稍修整一下就能用,不必大兴土木,能节省不少的银子。”

    “你想走农村包围城市的路线啊?”简莹“扑哧”一笑,称赞道,“想法不错,有远见,我支持你。

    银子要是不够的话,你只管告诉我,多了没有,三五万两我还是能够支援你的。”

    霍大年也不推辞,“多谢六小姐,若是短了银子,小人一定跟您开口。”

    “哪儿用得着动用二少夫人的银子?”辉白慢悠悠地插话道,“二少爷已经吩咐小的备下了,霍掌柜只管放开手脚去做,绝不会让你短了银子使的。”

    得了夸赞,还有财力支持,霍大年心潮澎湃,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了。道过谢,又将卖身契递上来。

    简莹示意辉白接下,笑着吩咐,“你领着他去衙门消了奴籍吧。”

    辉白笑眯眯地应了声“是”。

    姜妈和霍大年意外之余,感动不已,又要磕头谢恩。

    简莹拦住他们,“我不喜欢拿契书约束别人,你们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跟我表忠心。

    你们愿意在我这儿做事,我举双手欢迎,你们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什么时候想走说一声就行。

    霍大哥有生意头脑,将来肯定会成为济南府数一数二的大掌柜,到时候我少不得要仰仗一二,就当我提前投资了。”

    “承六小姐吉言,小人一定努力。”霍大年拱手,认真地说道。

    姜妈也忙忙保证道:“我们既跟了二少夫人,这辈子就不会再离了二少夫人。”

    “姜妈,你这是赖上我了啊。”简莹开了句玩笑,引他们母子放松下来,说了几句闲话,便将姜妈和霍大年打发下去,让他们母子两个去姜妈的房里说一说悄悄话。

    等那两人出了门,微笑地看向辉白,“四海通借钱还钱的规矩,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跟他们借过钱?”

    “小的不是生意人,没有跟四海通打交道的机会。”辉白不紧不慢地答道,“只不过小的有一位熟人在四海通做事,听他说过几句罢了。”

    据罗玉柱打探回来的消息,四海通不止对外规矩森严,对内部人员的管束更是几近变态的地步。跟外人透露四海通的消息,是要被当成叛徒处死的。

    简莹心知辉白此话不实,可也不愿追根究底,便转了话风道:“现在能说了吧,你看上了哪一个丫头?”

    辉白脸上笑意隐去,神色少见地端肃起来,拱手长揖道:“请二少夫人做主,将晓笳许给小的为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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