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我应该离开小镇了。
与燕子提出我要离开，显然让她有了难舍的情绪，虽然我也一样，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回一趟中国不容易，我必须要完成来前的目的。
在走时，我也让燕子转告付燕芳，衣服就先放在她那儿，等我回来时再取，并把钱交给燕子，让她转交给付燕芳。
只是没想到，在我上车时，付燕芳赶到了，并把钱还给了我，我知道我伤了她。我们没有说任何话，直到车要开了。
“我会回来取那件衣服的！保重！”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知道自己会回到这个以前的家。
“嗯，我知道！那件衣服，我会做好的，希望你不会改变现在的身形，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大好！”我狂晕，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我的身材不好？哪里不好？”我看着自己的胸、肚、腰......实太标准得很啊！
“笨蛋，你一块块分开看，当然好了，但凑在一起嘛，就难说了！再见！”付燕芳转身就跑开了。
真是个可爱的聪明姑娘，完全没有和燕子告别时的那份伤感。
车子是开往另一个县城的，在那里转车，在去我奶奶家。相信，我会得到我要的答案。
我几乎是凭着童年的记忆找到了奶奶住的山头小村，然而，奶奶家的房子是锁着的，这让我呆住了，难道......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不详的想法。
奶奶，是我除了父亲外，和我感情最深的人。我从断奶开始到七岁，都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我还记得自己曾经闹过的一个笑话，有人问我，我的母亲是谁时，我当时用坚决的表情回答，是我奶奶！也许母亲也因为这个，把更多的爱给了弟弟。
可想而知，奶奶在我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只是如今看来，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得悲哀可笑。
我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向着旁边的邻居问奶奶的去向。只是山里人家根本听不懂我这个带着点洋味的普通话。最后，我还是找到了村长家，靠着他那初中毕业的儿子翻译，才明白，我的奶奶早几年前，就搬到我姑妈家住了。我有两个大姑妈，一个小姑妈，因为村长只说是搬去奶奶的女儿家，我不知道是哪个。这无疑是一个新的难题。
我依稀记得大姑妈和二姑妈家的地方，但小姑妈家的地方，我忘了。
看来我只有去找我的大姑妈或者二姑妈了，因为她们应该知道我奶奶在哪儿！
大姑妈是一个小学老师，大姑父则是一个高中教师，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老家是我童年的一个难忘之地。我小时候，奶奶常去大姑妈家，我当然也会一起去。我最喜欢表姐，经常缠着她和我一起玩。我记得直到后来，表姐出嫁了，我还为此发过脾气。现在想来，我只能对自己小时候苦笑不已。
现在社会，不比以前，只要有钱，什么地方都能找到，我只说了一个地名，司机就把我送到了那村子，以我的记忆，很轻松就找到了大姑妈家。出乎意料，大姑妈家也搬了，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小山城。现在的家是属于大表哥的。大表哥对我的到来是真的很高兴，毕竟以前我们也曾在一起玩过，而且他结婚时，我还当过他的财运童子。而后来我家开工厂后，他也来我家做工，和我住一个房间，这又让我想起第一次看黄色小说，就是从他的枕头低下偷来的。那时我还是个初中生，拿着这看不懂的地方去问表哥。只是我没注意他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可笑。
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也让我明白了很多当年的往事。我知道我父亲也向大姑妈借过钱，具体多少，大姑妈到现都没告诉过表哥他们。当年大表哥的儿子，就像我年少时缠着大表哥他们一样缠着我，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见到我根本不敢过多的说话。感叹岁月无情！
大姑妈和姑父早就退休了，姑父现在还挂着政协委员的名头，在小山城当着某个挂名的头头，二表哥在保险公司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干部，表姐则嫁给了当年的一个法院执行庭法警，如今是一个庭长了。大表哥知道很多亲戚的情况，唯独不知道我父亲在哪！
看着童年时的新房子，如今已是老旧的破房，而表哥和表嫂身上穿的旧款衣服，让我知道大表哥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虽然没找到大姑妈家，但我知道了奶奶倒底在哪，他在我小姑妈家，因为小姑妈家正在造房子。第二天，我留下了两万元银行支票给他们，并留纸条告诉他们如何支取，就独自离开去找表哥告诉我的小姑妈家。
依然是金钱的魔力，只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就找到了小姑妈家所在的地方，只是我无法找到小姑妈家在哪，听说是在造房子，但村子里没有一家在造房子。难道是大表哥记错了？
我从村子的这头问到另外一头，愣是没问出小姑妈家。是我走错了吗？我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表哥所说的小姑妈家。
再次问遍村子里的人，结果依旧。我终于失望了，看来小姑妈家应该不是在这儿，我几乎走遍了整个村子，甚至我搜索了全部的记忆，依旧没有找出地方。一切都太陌生了。
正当我要离开这个村子时，一个有些熟悉，而又难以确定的中年男人骑车过来，好像是小姑丈，我试着叫了一声，他停下了，只是眼中带着惊奇。显然他还没有认出我，十几年了，倒底我的变化太大了。
“我是小鸟啊！你不记得了吗？”我已经确定是姑丈无疑。
果然，他把车一扔，就跑过来，“你是小鸟，是真的吗？十几年了，都十几年没见了，你真的是小鸟吗？”
“是的，小姑丈，我是小鸟，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和小姑妈来了。”看着小姑父眼中含着泪，我知道自己的眼中也一定如此。
“走，别在这儿站着，到姑丈的新家去。你奶奶也在！”小姑丈拉着我就往来的路上回走。
“小姑丈，你的车！”
“瞧我这记性，都把这车给忘了。”我很感动，小姑丈是真得很高兴我回来。
一路上，我和小姑丈同样聊了很多，当然大多都是大表哥所说的那些情况。当我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丝毫的厌烦，也许平凡的生活也有其美丽的地方。原来小姑丈家早半年前就搬了，只是现在又开始在原地造新房了。
当我们来到一座中国农村洋房前，小姑丈问我，这房子怎么样时，我只能用漂亮来回答，虽然这与我在普利茅斯暂时的家远比这房子豪华几百倍，但这是小姑丈一家这一生最伟大的成就。
“妈，孩子他娘，你们看谁来了！”小姑丈的喊声中依然还留着刚才的那丝兴奋。
“是谁来了？”一个让我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小姑妈吧。以前他很疼我，常逗我玩，因为小姑妈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她甚至把我宠得让我的表姐和表妹都嫉妒得眼红。
“姑妈，是我，小鸟！”我又流泪了，这次是真正得哭出来了。
“啊，小鸟，是小鸟，你真的是小鸟？”几乎是冲出了房子，拉着我，又抱着我，一直都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妈，你快出来看看，是小鸟回来了，真的是小鸟回来了！”
我知道是谁还在房子里，是我最亲的亲人，她留给我的记忆实在太多了。
当看到奶奶站在门口边的身影时，细细得打量着她，我在默默得与记忆中的奶奶作着比较，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或许奶奶也正如此。
“奶奶，小鸟回来看您了！”我终于忍不住这份亲情的释放，我只知道我这一刻完全变回了童年时的蓝鸟，奶奶的小孙子。
“好，好，好！我的小鸟长大了，长高了，长得让奶奶都认不出来了。但我还是知道你就是小鸟！”和我拥抱着的奶奶，也同样泪流满面。
而小姑妈和姑丈也一样陪着流泪，我终于有了一份家的感觉，虽然不是真正的家，但我同样感受到了被关爱的温暖。
提着我简单的行礼，我们一齐走进了小姑丈的新家。由于刚建好，所以内部并没有进行装修，但我丝毫没有感觉脏乱，因为这是小姑丈的家，更因为奶奶在。
我向奶奶述说着我这十年来的生活，除了我现在的工作，我没有丝毫隐瞒。每次说到我流浪中碰到的酸苦和危险，奶奶总会抚着我的头，并不停得说着“受苦了，小鸟！”虽然她并不知道外国是什么地方，一旁的小姑妈也一样感慨万分。
“其实，这没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记得这是奶奶以前常这样告诉小鸟的，所以小鸟一直都铭记在心。”我反过来安慰着他们。就算是更为艰苦的时刻，我都一笑而过，因此，我不希望他们为这些过去担心。
“要不是你爸，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唉，天意弄人啊！”奶奶发着这样的感叹，小姑妈显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奶奶，我想知道我爸的一些情况，您知道我爸在哪儿吗？”终于我还是提出了这个埋藏在我心底十年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嘛，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看来奶奶对父亲真的很生气，也许是因为我。
“奶奶，他倒底是我爸，我怎么能不问呢？更何况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他！”我虽然不想奶奶生气，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我不知道，你别再和我提他！否则你就回到你的国外去！”奶奶真的生气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奶奶生气，甚至我以前最调皮的时候，都没见过奶奶生气。
“好了，奶奶，您别生气，我们不提他！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我知道我没办法再和奶奶硬缠下去，否则就真的是我不孝了。虽然奶奶不说，但我知道小姑妈一定会告诉我的。爸爸对小姑妈一家是最好的，和小姑妈的关系也是所有亲戚中最亲密的，这也是小姑妈最宠我的原因。
和奶奶拉着家常，让我再次感受到了一种亲情。
表妹和表姐并没有回来，听小姑妈说，表姐现在是老师，在几年前就嫁人了，而表妹还独身着，处了几个对象，都没能让她满意，一直拖到现在，表妹在大姑丈所在的小城里也是当老师，还是大姑丈帮的忙。以前我常仗着小姑妈来欺负她们，如今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记恨我！
晚餐，是我回到中国以来吃得最为温馨的一次。当吃第一口时，我又一次落泪了，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脆弱。咀嚼着带有泪水的饭，让我品尝到了新滋味。
激动是老人最大的忌讳，奶奶已经八十有七了，我和小姑妈好不容易让奶奶安睡。
我知道，小姑妈也明白，我一定会向她问我爸的情况。
“我爸倒底在哪？这些看他是怎么过的？”
“我也不知道你爸在哪，只是每次奶奶过生日时，他会回来一次，只不过奶奶从来不会不理他，原因恐怕你也知道。”小姑妈的叹气，让我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那我爸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他在哪儿？他干什么？”我不想就此放弃，我希望能有一丝线索。
“没有，他从来不说他的事情，只是每次都拿着一笔钱偷偷给我，说是代他照顾奶奶，因为他知道奶奶一定不会收你爸的钱！”
我爸还能拿着一笔钱，那说明我爸的生活应该还不成问题，我怎么忘了，我爸可是很早就开厂了，如何生活根本不用我去发愁。
“姑妈，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和我爸都是蓝家的不孝子孙，唯有您在帮我们尽孝，我爸还有机会回来看奶奶，但我恐怕机会并不多，我要在国外工作，所以我也只能在金钱上表表意思。这是十万元的存折，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打住了小姑妈的开口，“先听我说完，我这笔钱是我对小姑妈和奶奶的一番心意，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尽过一丝孝顺，所以我只能用钱来弥补，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什么。您就收下吧，这样也能让我安点心。”
“姑妈，虽然我小时候很调皮，但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但我现在真的没法回国，因为我的工作，更因为我的理想！”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还有我的最爱。
小姑妈也明白了，至少我不在是那个常让她头痛不已的小鸟了，只是依然还深爱着我，或许在她心里早已把我当成她的儿子了。我也明白，只是我并不想点破这一点。
“小鸟，你有对象了吗？你表姐都嫁人好几年了，你表妹，虽然还没嫁人，但对象也谈了好几个。你倒底怎么样了？”小姑妈还真把我当成她儿子了，竟然关心起这事来。
“姑妈，对象嘛，还不能说，不过我保证再过几年，一定带个漂亮的媳妇来看你！”反正还要几年，才能娶到蒂丝娅，怎么说，我都没撒谎！
“啊，还没对象？你的保证有个屁用，记得你小时候，每次调皮都会保证不会有下次，可结果呢？”小姑妈说到这，让我们都笑了起来。
“这次一定不会有下一次！真的！”小姑妈几乎又要拧起我的耳朵了，我明白一切虽然过去很久了，但都没有被忘记。只是这次变得尴尬了，不过很快被笑声融化。
笑声惊动了小姑父，“什么事，你们娘儿俩笑得这么开心啊！说来给我听听！”
“没什么，只不过我又调皮了一次！”我笑着说给小姑父听。
“哈哈哈，那你姑妈有没拧你耳朵啊！”小姑父显然也还记得。
“本来是不会拧的，只是我又用了保证，所以......”
“哈哈哈......”
开开心心得倍了奶奶一天，把小村子逛了一遍，又跑到小镇上去过集。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从山村里下来到小镇赶集的日子。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我赶集回来上山时，每次都走了几步，就觉得累了，懒在路边不走，奶奶则用刚在集市卖柴换来的糖果来鼓励着我。走走停停，除了最初几次，以后还真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只是奶奶难的是如何鼓励孙子继续上山。
想着这一切，我不得不再次感激奶奶，几乎可以说，没有奶奶，就没有现在的我！
奶奶显然也很高兴，因为她是带着笑容入睡的，听小姑妈说，奶奶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得笑过。
曾有这么一刻，让我有放下所有的一切来陪伴奶奶的冲动。可我依然很快就冲散了这个冲动。不是因为我不爱奶奶，而因为我希望能达成奶奶的愿望，她以前常说要出去走走。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城的范围内，最远，就是来过我家。因为是跨了两个县，却也只有七十公里。
只是现实中，奶奶的所有子女中，都没有那个条件，而我算起来，应该是最有条件的了，但我却没有时间。本来以为我只要拿钱给小姑妈，让小姑妈来帮我玩成奶奶的这个心愿就可以了，但是小姑妈更知道奶奶最大的心愿，不是由小姑妈陪着完成，而是我。
奶奶已经有八十七岁了，我还有多少时间？这又让我不得不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我让小姑妈找来二姑妈，我从我爸口中知道，二姑妈家应该和我爸有很大的矛盾，因为先前开厂，是我爸和二姑妈家一起合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闹散伙了，所以最后由我爸一人把厂子抗了过来。
我虽然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但作了晚辈，我没有理由像父亲那样，和二姑妈一家争眉斗眼的。
十年之间，二姑妈显然也变老了许多，我在二姑妈家也呆过好长一段时间，因为她家是离奶奶家最近的。二姑妈家还有一片犁树林，每当犁子成熟时，我都会去帮小表哥看犁，记得当时二姑妈家还养了一只大狼狗，老是想欺负我。不过，最后总算被我训服了。因为我常整得它“呜呜”叫，差不多见到我，就想跑。我拿着拴着它的铁链，它就只能乖乖得听话。
听着二姑妈对当年那些事的述说，我才明白，我父亲还和二姑妈家因工厂的产权打过官司，最后是我父亲输了，只能拿出更多的钱来买回工厂的所有权。产权不分明，这是合伙企业的最大悲哀。
或许我家到这个地步，多少也跟这有关。
“二姑妈，我是你的外甥，所以不管您和我爸有过什么样的矛盾，我都对您家一视同仁，我在您家也有过快乐的回忆，因此，您还是我亲爱的二姑妈。您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从小姑妈那里知道您家现在并不怎么好，大表哥是早结婚了，但小表哥到现在还没结婚，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也该三十一岁了，在乡下，三十岁还没结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所以，我希望能尽点心意！”虽然小表哥是所有表哥中最会欺负我的，因为他只比我大二岁。但我不可否认，与小表哥是最玩得来的。
“小鸟，谢谢你！你二姑妈对不起你们家，只是你二姑父当时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再见你们家人，甚至不敢见你奶奶。”二姑妈哭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二姑妈哭，以往的记忆中，更多的是二姑妈的欢笑。
“二姑妈，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就别提了。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家里倒有什么困难，小表哥都三十一了，还不结婚，恐怕就真的要变老头了。”我转移了话题，或者是我见不得以往开心快乐的二姑妈哭泣！
“你小表哥，已经有对象了，只是女方家长并不同意，因为你二姑父前些年和别人合伙办厂亏了几乎全部的家档，虽然那姑娘并不介意，但女方的家长嫌我们家穷，最后还是那姑娘坚持，才开出了一万元彩金，可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又一个贫穷的爱情故事，为了这女孩的执着，我怎么也要帮小表哥一把。
“二姑妈，您别急，我一定会帮您让小表哥完婚。一万元并不多，这钱我帮你出，另外，您回去告诉女方，小表哥一定用这个小城里最风光的方式把那姑娘娶过门。”讲排场，我曾在欧洲全程观礼了王子的婚礼，有什么能比这更过的？
“二姑妈，你不用怀疑，更不用担心，这点你可以问小姑妈。另外你最好能快点告诉我，你们选的黄道吉日。”小姑妈点了点头。
“二姐，小鸟的话是真的，你就放心得去说吧！”二姑妈明白了，只是眼中更多了泪水和激动。
“谢谢你，小鸟！日子本来早就选好了，是在七天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二姑妈，您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想，噢，还是是想想该如何帮小表哥布置个新房吧！另外把所有的亲戚都叫来，让小表哥也风光风光！”我知道二姑妈想说什么，也明白她的心情。
二姑妈带着快乐的心情走了，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二姑妈。我也向小姑妈问了一下小城的一些具体情况，特别是关于轿车出租的事，可惜小姑妈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这完全远离了小姑妈他们的生活。
反正我有钱，所以我并不担心。来到小城，我用最快的方式打听到，城里最大的轿车租赁公司。我没去看车型，因为我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的车。
“老板，你这儿都有什么车？”最直接的方法，不过是问老板。
“有普桑，豪桑，捷达，另外还有夏利，奥拓，长安......”
“等等，这都是些什么车啊？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我差点把茶给喷出来。
“什么？这些名车都没听说过？你也太土包子了吧？”显然老板认为我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要不是我的气质，恐怕早把我赶出大门了。
“这些车，我确实不知道，你这儿不是什么车都有吗？”
“我敢打赌，这个城里，我这儿的车是品牌最齐全的，连汽车销售公司都不如我。”老板打着包票。
“那干脆这样吧，我说几个牌子的车，看看你这儿有没有！”我还真得信了他那副神态。
“您就说吧！”真是信心十足。
“劳斯莱斯有吗？”只见老板“哐”得一声倒地。
“老板你没事吧！”看着老板倒地，我好心得连忙扶起他。怎么了，我好像忘了这是中国，而不是英格兰。
“我没听错吧，您是在说劳斯莱斯吗？”老板的双眼还没恢复正常。
“没错，而且最好是黄色的......”老板再次倒地，这次更夸张，都口吐白沫了。这也没那么严重吧，虽然黄色很难得，但普利茅斯就有好几辆！
“您就甭玩我了，劳斯莱斯，还要黄色的，恐怕中国还找不出两台来。这已知的一台，还在上海的中国首富手中。”噢，对了，这是中国，
“噢，那劳斯莱斯就算了，有奔驰吗？”
“有，这是本公司的镇宝车！”老板立马恢复如初，恐怕心里正得意，总算没让客人给难住。
“噢？是什么型号的？”
“320！”老板得意的脸上被我“噗”得一声，喷得满脸都是。
“这是什么时候产的？在国外，都快型号报废了，你这儿还能用？”略过！
“宝马呢？”看着老板那苦着的脸，我明白又可以略过了。
“那你自己说吧，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车子。”
“我这儿还有一辆奥迪a4！”靠，看来这最大的车行，也不怎么样。
“这就是你所说的什么车都有？还尽是些低级的车？”我显然对被他欺骗感到不满。
“那你知道城里的轿车中，最豪华的是什么车？”
“奔驰500，只是它是城里首富的车，其他较为常见的车都是桑两千，奥迪a4算是很高级的了......”显然，这里生活水平是我并不了解的，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好了，你给我准备十辆车，其中一辆奔驰，就你手中的那辆吧，其他的有多少奥迪a4，就准备多少吧！另外把这车全部用花装饰好，因为是准备婚礼中用的！”我只能这么处理。
“啊，不会吧，这可是要一大笔钱哪，而且还要请司机，谁家的婚礼啊，这么大排场？”这也算大排场？天知道，还不如王子婚礼的万分之一。
“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吧，说吧，总共需要多少费用，我该付多少定金！”
“就这十辆的租金，我想是好说，一天最多不超过四千，但这司机和花，恐怕不是我能算的！”
“那你就说，我该付多少给你吧！”
“因为是婚礼使用，所以车子的押金就免了，定金嘛，付个两千吧。另外，如果你需要再付两千，我就帮你打理好这一切！”显然是个会做生意的老板。
我很干脆得拿出支票本，在上面写几下。四千，实在让这张支票有些不值。这恐怕是这本支票本有史以来最低的数额。
老板在一旁发着呆，虽然他见过支票，但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因为他明白，这本支票本可以签发的数额。可能他在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提高报价。
办好一切事务，我就回到了小姑妈家。因为我在普利茅斯呆了两年，开中国的车总有点不大适应，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小城到小姑妈家的路，再说了，我也没有中国驾照。所以我依然坐车回到了小姑妈家。
小姑妈明白我的性格，所以她没有问我到城里干什么了，只等着婚礼那天到来。小姑妈和小姑父去帮二姑妈去了，奶奶也按奈不住了，其实她心里根本没怪过二姑妈，在她心里，除了我，对哪个子女都一视同仁。
我并没去二姑妈家，因为我怕这样会使二姑妈家尴尬。我留在了小姑妈家，我并不感觉到孤独，因为我还有蒂丝娅，播通电话，蒂丝娅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恨不得马上飞来普利茅斯，把她正法！
小表哥的婚礼将如期举行，在小镇，甚至是小城都成了一时的佳话，尤其是表嫂的对爱的执着。我何尝不是被表嫂的这份执着的爱感动着。
然而，我却未能参加这个婚礼，普利茅斯俱乐部此时出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主教练，还是总经理，或者是股东，我都必须赶回普利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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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燕子提出我要离开，显然让她有了难舍的情绪，虽然我也一样，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回一趟中国不容易，我必须要完成来前的目的。
在走时，我也让燕子转告付燕芳，衣服就先放在她那儿，等我回来时再取，并把钱交给燕子，让她转交给付燕芳。
只是没想到，在我上车时，付燕芳赶到了，并把钱还给了我，我知道我伤了她。我们没有说任何话，直到车要开了。
“我会回来取那件衣服的！保重！”我只能这么说，因为我知道自己会回到这个以前的家。
“嗯，我知道！那件衣服，我会做好的，希望你不会改变现在的身形，虽然看上去有些不大好！”我狂晕，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我的身材不好？哪里不好？”我看着自己的胸、肚、腰......实太标准得很啊！
“笨蛋，你一块块分开看，当然好了，但凑在一起嘛，就难说了！再见！”付燕芳转身就跑开了。
真是个可爱的聪明姑娘，完全没有和燕子告别时的那份伤感。
车子是开往另一个县城的，在那里转车，在去我奶奶家。相信，我会得到我要的答案。
我几乎是凭着童年的记忆找到了奶奶住的山头小村，然而，奶奶家的房子是锁着的，这让我呆住了，难道......我的心里有了一个不详的想法。
奶奶，是我除了父亲外，和我感情最深的人。我从断奶开始到七岁，都是和奶奶一起度过的。我还记得自己曾经闹过的一个笑话，有人问我，我的母亲是谁时，我当时用坚决的表情回答，是我奶奶！也许母亲也因为这个，把更多的爱给了弟弟。
可想而知，奶奶在我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只是如今看来，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得悲哀可笑。
我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向着旁边的邻居问奶奶的去向。只是山里人家根本听不懂我这个带着点洋味的普通话。最后，我还是找到了村长家，靠着他那初中毕业的儿子翻译，才明白，我的奶奶早几年前，就搬到我姑妈家住了。我有两个大姑妈，一个小姑妈，因为村长只说是搬去奶奶的女儿家，我不知道是哪个。这无疑是一个新的难题。
我依稀记得大姑妈和二姑妈家的地方，但小姑妈家的地方，我忘了。
看来我只有去找我的大姑妈或者二姑妈了，因为她们应该知道我奶奶在哪儿！
大姑妈是一个小学老师，大姑父则是一个高中教师，他们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老家是我童年的一个难忘之地。我小时候，奶奶常去大姑妈家，我当然也会一起去。我最喜欢表姐，经常缠着她和我一起玩。我记得直到后来，表姐出嫁了，我还为此发过脾气。现在想来，我只能对自己小时候苦笑不已。
现在社会，不比以前，只要有钱，什么地方都能找到，我只说了一个地名，司机就把我送到了那村子，以我的记忆，很轻松就找到了大姑妈家。出乎意料，大姑妈家也搬了，他们搬到了另一个小山城。现在的家是属于大表哥的。大表哥对我的到来是真的很高兴，毕竟以前我们也曾在一起玩过，而且他结婚时，我还当过他的财运童子。而后来我家开工厂后，他也来我家做工，和我住一个房间，这又让我想起第一次看黄色小说，就是从他的枕头低下偷来的。那时我还是个初中生，拿着这看不懂的地方去问表哥。只是我没注意他的表情。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可笑。
和他聊了很多很多，也让我明白了很多当年的往事。我知道我父亲也向大姑妈借过钱，具体多少，大姑妈到现都没告诉过表哥他们。当年大表哥的儿子，就像我年少时缠着大表哥他们一样缠着我，如今也长大成人了，见到我根本不敢过多的说话。感叹岁月无情！
大姑妈和姑父早就退休了，姑父现在还挂着政协委员的名头，在小山城当着某个挂名的头头，二表哥在保险公司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干部，表姐则嫁给了当年的一个法院执行庭法警，如今是一个庭长了。大表哥知道很多亲戚的情况，唯独不知道我父亲在哪！
看着童年时的新房子，如今已是老旧的破房，而表哥和表嫂身上穿的旧款衣服，让我知道大表哥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虽然没找到大姑妈家，但我知道了奶奶倒底在哪，他在我小姑妈家，因为小姑妈家正在造房子。第二天，我留下了两万元银行支票给他们，并留纸条告诉他们如何支取，就独自离开去找表哥告诉我的小姑妈家。
依然是金钱的魔力，只短短的几个小时我就找到了小姑妈家所在的地方，只是我无法找到小姑妈家在哪，听说是在造房子，但村子里没有一家在造房子。难道是大表哥记错了？
我从村子的这头问到另外一头，愣是没问出小姑妈家。是我走错了吗？我确定了这个地方就是表哥所说的小姑妈家。
再次问遍村子里的人，结果依旧。我终于失望了，看来小姑妈家应该不是在这儿，我几乎走遍了整个村子，甚至我搜索了全部的记忆，依旧没有找出地方。一切都太陌生了。
正当我要离开这个村子时，一个有些熟悉，而又难以确定的中年男人骑车过来，好像是小姑丈，我试着叫了一声，他停下了，只是眼中带着惊奇。显然他还没有认出我，十几年了，倒底我的变化太大了。
“我是小鸟啊！你不记得了吗？”我已经确定是姑丈无疑。
果然，他把车一扔，就跑过来，“你是小鸟，是真的吗？十几年了，都十几年没见了，你真的是小鸟吗？”
“是的，小姑丈，我是小鸟，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和小姑妈来了。”看着小姑父眼中含着泪，我知道自己的眼中也一定如此。
“走，别在这儿站着，到姑丈的新家去。你奶奶也在！”小姑丈拉着我就往来的路上回走。
“小姑丈，你的车！”
“瞧我这记性，都把这车给忘了。”我很感动，小姑丈是真得很高兴我回来。
一路上，我和小姑丈同样聊了很多，当然大多都是大表哥所说的那些情况。当我依然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丝毫的厌烦，也许平凡的生活也有其美丽的地方。原来小姑丈家早半年前就搬了，只是现在又开始在原地造新房了。
当我们来到一座中国农村洋房前，小姑丈问我，这房子怎么样时，我只能用漂亮来回答，虽然这与我在普利茅斯暂时的家远比这房子豪华几百倍，但这是小姑丈一家这一生最伟大的成就。
“妈，孩子他娘，你们看谁来了！”小姑丈的喊声中依然还留着刚才的那丝兴奋。
“是谁来了？”一个让我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应该是小姑妈吧。以前他很疼我，常逗我玩，因为小姑妈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她甚至把我宠得让我的表姐和表妹都嫉妒得眼红。
“姑妈，是我，小鸟！”我又流泪了，这次是真正得哭出来了。
“啊，小鸟，是小鸟，你真的是小鸟？”几乎是冲出了房子，拉着我，又抱着我，一直都在确认我是不是真的。“妈，你快出来看看，是小鸟回来了，真的是小鸟回来了！”
我知道是谁还在房子里，是我最亲的亲人，她留给我的记忆实在太多了。
当看到奶奶站在门口边的身影时，细细得打量着她，我在默默得与记忆中的奶奶作着比较，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太多，或许奶奶也正如此。
“奶奶，小鸟回来看您了！”我终于忍不住这份亲情的释放，我只知道我这一刻完全变回了童年时的蓝鸟，奶奶的小孙子。
“好，好，好！我的小鸟长大了，长高了，长得让奶奶都认不出来了。但我还是知道你就是小鸟！”和我拥抱着的奶奶，也同样泪流满面。
而小姑妈和姑丈也一样陪着流泪，我终于有了一份家的感觉，虽然不是真正的家，但我同样感受到了被关爱的温暖。
提着我简单的行礼，我们一齐走进了小姑丈的新家。由于刚建好，所以内部并没有进行装修，但我丝毫没有感觉脏乱，因为这是小姑丈的家，更因为奶奶在。
我向奶奶述说着我这十年来的生活，除了我现在的工作，我没有丝毫隐瞒。每次说到我流浪中碰到的酸苦和危险，奶奶总会抚着我的头，并不停得说着“受苦了，小鸟！”虽然她并不知道外国是什么地方，一旁的小姑妈也一样感慨万分。
“其实，这没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记得这是奶奶以前常这样告诉小鸟的，所以小鸟一直都铭记在心。”我反过来安慰着他们。就算是更为艰苦的时刻，我都一笑而过，因此，我不希望他们为这些过去担心。
“要不是你爸，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苦。唉，天意弄人啊！”奶奶发着这样的感叹，小姑妈显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奶奶，我想知道我爸的一些情况，您知道我爸在哪儿吗？”终于我还是提出了这个埋藏在我心底十年的问题！
“你问这个干嘛，我怎么会知道他的行踪？”看来奶奶对父亲真的很生气，也许是因为我。
“奶奶，他倒底是我爸，我怎么能不问呢？更何况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他！”我虽然不想奶奶生气，但我还是这样说了。
“我不知道，你别再和我提他！否则你就回到你的国外去！”奶奶真的生气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奶奶生气，甚至我以前最调皮的时候，都没见过奶奶生气。
“好了，奶奶，您别生气，我们不提他！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吧！”我知道我没办法再和奶奶硬缠下去，否则就真的是我不孝了。虽然奶奶不说，但我知道小姑妈一定会告诉我的。爸爸对小姑妈一家是最好的，和小姑妈的关系也是所有亲戚中最亲密的，这也是小姑妈最宠我的原因。
和奶奶拉着家常，让我再次感受到了一种亲情。
表妹和表姐并没有回来，听小姑妈说，表姐现在是老师，在几年前就嫁人了，而表妹还独身着，处了几个对象，都没能让她满意，一直拖到现在，表妹在大姑丈所在的小城里也是当老师，还是大姑丈帮的忙。以前我常仗着小姑妈来欺负她们，如今不知道她们还会不会记恨我！
晚餐，是我回到中国以来吃得最为温馨的一次。当吃第一口时，我又一次落泪了，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是如此脆弱。咀嚼着带有泪水的饭，让我品尝到了新滋味。
激动是老人最大的忌讳，奶奶已经八十有七了，我和小姑妈好不容易让奶奶安睡。
我知道，小姑妈也明白，我一定会向她问我爸的情况。
“我爸倒底在哪？这些看他是怎么过的？”
“我也不知道你爸在哪，只是每次奶奶过生日时，他会回来一次，只不过奶奶从来不会不理他，原因恐怕你也知道。”小姑妈的叹气，让我连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那我爸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他在哪儿？他干什么？”我不想就此放弃，我希望能有一丝线索。
“没有，他从来不说他的事情，只是每次都拿着一笔钱偷偷给我，说是代他照顾奶奶，因为他知道奶奶一定不会收你爸的钱！”
我爸还能拿着一笔钱，那说明我爸的生活应该还不成问题，我怎么忘了，我爸可是很早就开厂了，如何生活根本不用我去发愁。
“姑妈，我知道了，谢谢您！我和我爸都是蓝家的不孝子孙，唯有您在帮我们尽孝，我爸还有机会回来看奶奶，但我恐怕机会并不多，我要在国外工作，所以我也只能在金钱上表表意思。这是十万元的存折，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打住了小姑妈的开口，“先听我说完，我这笔钱是我对小姑妈和奶奶的一番心意，这么多年来，我根本没有尽过一丝孝顺，所以我只能用钱来弥补，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什么。您就收下吧，这样也能让我安点心。”
“姑妈，虽然我小时候很调皮，但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我知道你想劝我什么，但我现在真的没法回国，因为我的工作，更因为我的理想！”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还有我的最爱。
小姑妈也明白了，至少我不在是那个常让她头痛不已的小鸟了，只是依然还深爱着我，或许在她心里早已把我当成她的儿子了。我也明白，只是我并不想点破这一点。
“小鸟，你有对象了吗？你表姐都嫁人好几年了，你表妹，虽然还没嫁人，但对象也谈了好几个。你倒底怎么样了？”小姑妈还真把我当成她儿子了，竟然关心起这事来。
“姑妈，对象嘛，还不能说，不过我保证再过几年，一定带个漂亮的媳妇来看你！”反正还要几年，才能娶到蒂丝娅，怎么说，我都没撒谎！
“啊，还没对象？你的保证有个屁用，记得你小时候，每次调皮都会保证不会有下次，可结果呢？”小姑妈说到这，让我们都笑了起来。
“这次一定不会有下一次！真的！”小姑妈几乎又要拧起我的耳朵了，我明白一切虽然过去很久了，但都没有被忘记。只是这次变得尴尬了，不过很快被笑声融化。
笑声惊动了小姑父，“什么事，你们娘儿俩笑得这么开心啊！说来给我听听！”
“没什么，只不过我又调皮了一次！”我笑着说给小姑父听。
“哈哈哈，那你姑妈有没拧你耳朵啊！”小姑父显然也还记得。
“本来是不会拧的，只是我又用了保证，所以......”
“哈哈哈......”
开开心心得倍了奶奶一天，把小村子逛了一遍，又跑到小镇上去过集。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从山村里下来到小镇赶集的日子。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我赶集回来上山时，每次都走了几步，就觉得累了，懒在路边不走，奶奶则用刚在集市卖柴换来的糖果来鼓励着我。走走停停，除了最初几次，以后还真是下山容易，上山难，只是奶奶难的是如何鼓励孙子继续上山。
想着这一切，我不得不再次感激奶奶，几乎可以说，没有奶奶，就没有现在的我！
奶奶显然也很高兴，因为她是带着笑容入睡的，听小姑妈说，奶奶这几年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得笑过。
曾有这么一刻，让我有放下所有的一切来陪伴奶奶的冲动。可我依然很快就冲散了这个冲动。不是因为我不爱奶奶，而因为我希望能达成奶奶的愿望，她以前常说要出去走走。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小城的范围内，最远，就是来过我家。因为是跨了两个县，却也只有七十公里。
只是现实中，奶奶的所有子女中，都没有那个条件，而我算起来，应该是最有条件的了，但我却没有时间。本来以为我只要拿钱给小姑妈，让小姑妈来帮我玩成奶奶的这个心愿就可以了，但是小姑妈更知道奶奶最大的心愿，不是由小姑妈陪着完成，而是我。
奶奶已经有八十七岁了，我还有多少时间？这又让我不得不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我让小姑妈找来二姑妈，我从我爸口中知道，二姑妈家应该和我爸有很大的矛盾，因为先前开厂，是我爸和二姑妈家一起合伙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闹散伙了，所以最后由我爸一人把厂子抗了过来。
我虽然不知道当中发生了什么，但作了晚辈，我没有理由像父亲那样，和二姑妈一家争眉斗眼的。
十年之间，二姑妈显然也变老了许多，我在二姑妈家也呆过好长一段时间，因为她家是离奶奶家最近的。二姑妈家还有一片犁树林，每当犁子成熟时，我都会去帮小表哥看犁，记得当时二姑妈家还养了一只大狼狗，老是想欺负我。不过，最后总算被我训服了。因为我常整得它“呜呜”叫，差不多见到我，就想跑。我拿着拴着它的铁链，它就只能乖乖得听话。
听着二姑妈对当年那些事的述说，我才明白，我父亲还和二姑妈家因工厂的产权打过官司，最后是我父亲输了，只能拿出更多的钱来买回工厂的所有权。产权不分明，这是合伙企业的最大悲哀。
或许我家到这个地步，多少也跟这有关。
“二姑妈，我是你的外甥，所以不管您和我爸有过什么样的矛盾，我都对您家一视同仁，我在您家也有过快乐的回忆，因此，您还是我亲爱的二姑妈。您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我从小姑妈那里知道您家现在并不怎么好，大表哥是早结婚了，但小表哥到现在还没结婚，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也该三十一岁了，在乡下，三十岁还没结婚，是要被人说闲话的。所以，我希望能尽点心意！”虽然小表哥是所有表哥中最会欺负我的，因为他只比我大二岁。但我不可否认，与小表哥是最玩得来的。
“小鸟，谢谢你！你二姑妈对不起你们家，只是你二姑父当时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也没脸再见你们家人，甚至不敢见你奶奶。”二姑妈哭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二姑妈哭，以往的记忆中，更多的是二姑妈的欢笑。
“二姑妈，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就别提了。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家里倒有什么困难，小表哥都三十一了，还不结婚，恐怕就真的要变老头了。”我转移了话题，或者是我见不得以往开心快乐的二姑妈哭泣！
“你小表哥，已经有对象了，只是女方家长并不同意，因为你二姑父前些年和别人合伙办厂亏了几乎全部的家档，虽然那姑娘并不介意，但女方的家长嫌我们家穷，最后还是那姑娘坚持，才开出了一万元彩金，可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啊......”又一个贫穷的爱情故事，为了这女孩的执着，我怎么也要帮小表哥一把。
“二姑妈，您别急，我一定会帮您让小表哥完婚。一万元并不多，这钱我帮你出，另外，您回去告诉女方，小表哥一定用这个小城里最风光的方式把那姑娘娶过门。”讲排场，我曾在欧洲全程观礼了王子的婚礼，有什么能比这更过的？
“二姑妈，你不用怀疑，更不用担心，这点你可以问小姑妈。另外你最好能快点告诉我，你们选的黄道吉日。”小姑妈点了点头。
“二姐，小鸟的话是真的，你就放心得去说吧！”二姑妈明白了，只是眼中更多了泪水和激动。
“谢谢你，小鸟！日子本来早就选好了，是在七天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二姑妈，您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想，噢，还是是想想该如何帮小表哥布置个新房吧！另外把所有的亲戚都叫来，让小表哥也风光风光！”我知道二姑妈想说什么，也明白她的心情。
二姑妈带着快乐的心情走了，这才是我记忆中的二姑妈。我也向小姑妈问了一下小城的一些具体情况，特别是关于轿车出租的事，可惜小姑妈对此一无所知。因为这完全远离了小姑妈他们的生活。
反正我有钱，所以我并不担心。来到小城，我用最快的方式打听到，城里最大的轿车租赁公司。我没去看车型，因为我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牌子的车。
“老板，你这儿都有什么车？”最直接的方法，不过是问老板。
“有普桑，豪桑，捷达，另外还有夏利，奥拓，长安......”
“等等，这都是些什么车啊？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说过？”我差点把茶给喷出来。
“什么？这些名车都没听说过？你也太土包子了吧？”显然老板认为我是从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要不是我的气质，恐怕早把我赶出大门了。
“这些车，我确实不知道，你这儿不是什么车都有吗？”
“我敢打赌，这个城里，我这儿的车是品牌最齐全的，连汽车销售公司都不如我。”老板打着包票。
“那干脆这样吧，我说几个牌子的车，看看你这儿有没有！”我还真得信了他那副神态。
“您就说吧！”真是信心十足。
“劳斯莱斯有吗？”只见老板“哐”得一声倒地。
“老板你没事吧！”看着老板倒地，我好心得连忙扶起他。怎么了，我好像忘了这是中国，而不是英格兰。
“我没听错吧，您是在说劳斯莱斯吗？”老板的双眼还没恢复正常。
“没错，而且最好是黄色的......”老板再次倒地，这次更夸张，都口吐白沫了。这也没那么严重吧，虽然黄色很难得，但普利茅斯就有好几辆！
“您就甭玩我了，劳斯莱斯，还要黄色的，恐怕中国还找不出两台来。这已知的一台，还在上海的中国首富手中。”噢，对了，这是中国，
“噢，那劳斯莱斯就算了，有奔驰吗？”
“有，这是本公司的镇宝车！”老板立马恢复如初，恐怕心里正得意，总算没让客人给难住。
“噢？是什么型号的？”
“320！”老板得意的脸上被我“噗”得一声，喷得满脸都是。
“这是什么时候产的？在国外，都快型号报废了，你这儿还能用？”略过！
“宝马呢？”看着老板那苦着的脸，我明白又可以略过了。
“那你自己说吧，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车子。”
“我这儿还有一辆奥迪a4！”靠，看来这最大的车行，也不怎么样。
“这就是你所说的什么车都有？还尽是些低级的车？”我显然对被他欺骗感到不满。
“那你知道城里的轿车中，最豪华的是什么车？”
“奔驰500，只是它是城里首富的车，其他较为常见的车都是桑两千，奥迪a4算是很高级的了......”显然，这里生活水平是我并不了解的，我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好了，你给我准备十辆车，其中一辆奔驰，就你手中的那辆吧，其他的有多少奥迪a4，就准备多少吧！另外把这车全部用花装饰好，因为是准备婚礼中用的！”我只能这么处理。
“啊，不会吧，这可是要一大笔钱哪，而且还要请司机，谁家的婚礼啊，这么大排场？”这也算大排场？天知道，还不如王子婚礼的万分之一。
“你是怕我付不起钱吧，说吧，总共需要多少费用，我该付多少定金！”
“就这十辆的租金，我想是好说，一天最多不超过四千，但这司机和花，恐怕不是我能算的！”
“那你就说，我该付多少给你吧！”
“因为是婚礼使用，所以车子的押金就免了，定金嘛，付个两千吧。另外，如果你需要再付两千，我就帮你打理好这一切！”显然是个会做生意的老板。
我很干脆得拿出支票本，在上面写几下。四千，实在让这张支票有些不值。这恐怕是这本支票本有史以来最低的数额。
老板在一旁发着呆，虽然他见过支票，但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因为他明白，这本支票本可以签发的数额。可能他在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提高报价。
办好一切事务，我就回到了小姑妈家。因为我在普利茅斯呆了两年，开中国的车总有点不大适应，更何况我也不知道小城到小姑妈家的路，再说了，我也没有中国驾照。所以我依然坐车回到了小姑妈家。
小姑妈明白我的性格，所以她没有问我到城里干什么了，只等着婚礼那天到来。小姑妈和小姑父去帮二姑妈去了，奶奶也按奈不住了，其实她心里根本没怪过二姑妈，在她心里，除了我，对哪个子女都一视同仁。
我并没去二姑妈家，因为我怕这样会使二姑妈家尴尬。我留在了小姑妈家，我并不感觉到孤独，因为我还有蒂丝娅，播通电话，蒂丝娅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恨不得马上飞来普利茅斯，把她正法！
小表哥的婚礼将如期举行，在小镇，甚至是小城都成了一时的佳话，尤其是表嫂的对爱的执着。我何尝不是被表嫂的这份执着的爱感动着。
然而，我却未能参加这个婚礼，普利茅斯俱乐部此时出现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无论是作为主教练，还是总经理，或者是股东，我都必须赶回普利茅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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