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细水,踏波无痕,此处是环山的一处幽静之处,四面绝壁,山林难生,除了一些休息、路过的飞鸟,也只有三两只猿猴有本事到这里了。

    殊烛可不是猿猴,但依旧到了这里,这些年头他成长了不少,不过他依旧没又成仙,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有心结未开,至于是什么心结,他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同门中自己的好些师兄弟都已飞升,在晦镇的指引下,他们都与自己的祖师无择在天上成了同门,如今的金顶已不算什么门派了,虽然仍有千数弟子,但对外已不再收徒弟。

    现在在凡间的师门可算是有了了不起的地位和声望,就连许多仙人也知道了他的名号,而他却每日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信步而行,也许是刚才和鸩殄说话的时候,他又触动了心中的心结,又或者他变的迷茫了,此刻的他并没有急于追赶阴煞神君反而独自来到了这荒山野地。

    踩着细草野花,殊烛有些不忍,随意坐在了边上的大石头,回过头来看那些被自己踩过的花草,见小草恢复了先前的姿势,野花低垂着脑袋,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向殊烛提出抗议。这一刻,殊烛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他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问自己究竟自己是为什么而牵绊?

    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回答不出,续而自己只能叹气,抬起头望着上天,似乎在凝望着遥遥天界。忽然之间,一片云彩不寻常的搅动起来,殊烛看得诧异,那云变化的好快,不一会儿竟然打下一道闪电,只是这云彩既小,遮不住天空,所以,在大白天的,就是殊烛也看不清那闪电的具体模样,耳中听到细微的尖锐雷声,在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云彩就在天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殊烛稍稍一顿,立即明白又什么妖精忽然入世了,刚才是个天劫!他虽然不是神仙,没有过过天劫,但好歹也瞧过许多师兄弟过劫,是以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只是这天劫也太小了,倒让他犹豫了好久,最终他忍不住诱惑,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精怪修成了。

    殊烛放开手掌,袖子里顺手飞出一道白色光彩,向前飞去,殊烛不愿意再多踩那些花草,飞身纵跃,紧紧跟在那光彩之后。

    以殊烛现在的速度,也与当年无择带他远行的时候差不了多少了,不过片刻,殊烛已经飞过百来丈,最为了不得的是,他前头释放了一丝灵气寻找那精怪的气息,如此情况下他还能有如此速度,确实能让许多天上的神仙都汗颜了。

    殊烛转过一个细小的峡谷口,这里的植物更为稀少了,两边峡碧几乎都是垂直向上了,别说少了雨水的灌溉,就是峭壁也是石头般的坚硬,在这不容一人的峭壁口,殊烛确实有些为难,这么细小,他这么大个身材如何能进得去!

    当下只能缓缓飞上去,瞧瞧那精怪是在这深邃的峡谷里还是在山的那一头,飞到山谷口,殊烛不禁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个峡谷,分明是一座大山被劈开了两半,不过恐怕这山这般模样也有些时候了,山中石土早已变了模样,大多都是黑漆漆的岩石。

    殊烛被这景象迷了一会,他名山大川看过不少,这情景倒还挺壮观,在空中漂浮着,忽然眼前觉得十分耀眼的光芒刺来,他一定神,忽然发现下面峭壁上的一处突起上有什么东西在动弹,那东西身上不知怎么了,就是一丝光照了下去,它竟然也能反射得如此晃眼。

    殊烛心里隐隐觉得这就是那精怪,立刻站在了峭壁上头,小心的瞧了起来,那东西似乎十分像人,只是身体上大多是黑褐色的,惟独背上有些什么东西闪亮非凡。随着它不住动弹一耀一耀的。

    那东西动的十分吃力,却是在爬上峭壁,见它动作有些迟钝,还要歇息一下,摇晃着它大大的脑袋,圆滚滚的四肢并用,也不知它是如何抓住这光滑的石壁的。

    好一会儿,殊烛才看清它的模样,原来竟是个一尺大的何首乌,就是它在休息不动的时候,那脑袋和四肢也是十分像人,头上还拖着长长的根须,脑袋上两个突起的眼睛,一个宽鼻子,活灵活现,见着它笨拙的模样,殊烛忽然想帮它一把。

    他轻轻出手,那何首乌忽然觉得身子被一股什么东西给包裹住了,接着就是一股力道将它向上托起,它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到自己被托着飞了一会,忽然惊慌了起来,大脑袋不住摇晃,四肢飞舞,在殊烛包裹它的光芒中,它急次没站住了,摔倒下来,可却挣扎着要去抓光芒外的石壁。

    殊烛一用力,何首乌被他一下子拉到山顶,光芒散去,何首乌趴在地上,它还没看见殊烛,两只没有手掌的手去撑地面,希望能够支撑起来,花了好些力气,它才翻过了身,殊烛看了不禁好些奇怪,它力气如此之小,不知刚才它是如何能够爬起来的。

    何首乌终于能够坐起在地上,先前它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跌倒的事上,这时偶然一抬头,忽然见看间了殊烛,它忽然就此不动弹了,惟独头顶上的根须开始颤抖起来,殊烛先前还有些好笑,这时候见他不知是害怕还是惊讶,总知很是一副可怜相,立刻收拾了自己好笑的心情,对着那何首乌微微一笑。

    见面微笑是个好习惯,但殊烛是个丑道士,他一笑,不熟悉他的人可是很难分辨这是什么表情的,何况对面是个一尺来的何首乌。何首乌嘴巴不张,但明显害怕起来,发出重重的喘息一样的声音,其中还有些尖锐的哭声。

    这声音听在殊烛耳里,忽然有种要哭的冲动,眼前的何首乌慢慢在向后退,惊惧的瞧着自己,可是它那绝望的哭声太过让人这是什么感觉呢?有些像是求饶,有些像是绝望,有些像是痛哭,又或者这是它本能的尖叫。不管是什么声音,殊烛这外刚内柔的汉子瞧着这可怜的何首乌就是想哭。

    他收起自己难看的笑容,往后退了一步,何首乌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个举动,惊诧的止住了哭声,稍稍的抬起了和它自己身子差不多大的头,很明显它不知道殊烛是在干什么,难道他不要吃了我?

    殊烛见它惊疑,这总比它惊恐要好,心里稍放下了,在金顶门的时候,他也知道,甚至吃过首乌,但从来没想过它们也是生命,那时候见无择采摘了地里的好些药材,却又不吃,只是捧在手里细瞧,事后又抛入山下。这点殊烛十分不能理解,现在看了这惹人可爱又可怜的何首乌,他忽然知道,那是无择晓得其中有些药材也是有了性命的,是以要放走它们。

    何首乌低声呜语,它道行不深,话说不出来,双手撑着地,它脑袋太重了,身子也撑不住,但它依旧将双手离了地,身子配合的摆动起来。殊烛不知道它要干什么,盯着它瞧,却见何首乌花了好些力气,竟然摆出一个跪拜的姿势,向殊烛磕起了头,只是它只磕了一个,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这一刻,殊烛知道它在求饶,自己虽然从来没有打过它的注意,可是就算是个误会,可看着这何首乌的动作殊烛总有股痛恨自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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