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清抬手将一根朱红亭柱抓在手中,运起神力,将其一分为二,一根浮于水面踩在自己脚下,另一根则落在方丈脚下。

    独孤断身边的女子手中多出一根长鞭,鞭子一卷,一根数百斤的柱子飞来托住自己和独孤断。

    风忆在空中两袖张开,如同风筝一般浮于半空,他长袖摆动,一阵风起,吹动数片青绿瓦片浮在水面,他则飘然而下,与南宫然并肩立于浮瓦之上。

    辛大人在地裂瞬间便提住司马煞的肩踏着断桥残垣上到回廊一头。

    黎越穹伸手一推,将黎流水连人带椅送至一块浮起的石桌上,自己掉在水面,脚走天罡之步,竟不沉入水中。

    罗啸立于一块浮起石凳之上,见状笑道:“柳暗花明诀确实有些门道。”伸手将另一张石凳抛给黎越穹。黎越穹跃至石凳上,神色复杂道:“多谢了。”

    了定长袖挥动,断壁残垣被他真气推动,如同活物在水面滑行,将余下的人托住。

    六派众人都在水面稳住,但眼前的数道水柱却缓缓移动并成两道四丈宽的大浪,状若猛兽,一左一右朝着众人包来。

    眼见这两道水浪来势汹汹,遮天蔽日,众人都变了脸色。了定沉声道:“罗门主。”罗啸微微颔首,与了定相背而立,待那巨浪来到近前,罗啸并掌如刀,在虚空划下。随着他手掌砍落,水浪被一道无形利刃从中劈开,化作两道水波擦着两旁而过。这边了定双手合十,口中念道:“……虽无将去者。但诸法能将诸法去。无漏善五众断。五众中强名众生。将去入涅槃。如风吹尘

    如水漂草。虽无将去者而可有去。复次因缘和合无有作。亦无有将去者。而果报属因缘不得自在。是即名为去……”巨浪打来他如若未见,依旧淡然念道:“……念念生灭相续相似生故。

    可得见知。如流水灯焰长风相似相续……”他身前如有无形屏障,水浪遇之则往旁侧散去。罗啸与了定一前一后正好将两道水浪分化开来,里面六派中人都安然无恙。黎流水、独孤断等人忙对了定合十行礼道:“多谢大师相救。”罗啸看着了定目光闪烁道:“了定,你的易筋经只怕胜过青衣僧了。”了定道:“阿弥陀佛,子源师叔佛法精深,贫僧远远不及。”

    一块青石案浮在水面,洛拙踩在上面,拈须打量着面前的两人,他看着一侧的水浪,缓缓道:“我倒是小觑了你们,竟胆敢在武林大会上动手。”

    王洛二人对视一眼,洛愁春低声道:“把他逼到地上。”二人四掌推出,一道水浪朝洛拙奔涌而去,洛拙身前人影一闪,出现一个身穿罩袍之人,只见那人吐气凝神,缓缓一掌打出,一滴水珠自那水浪中射开,继而那水浪宛若失了支柱一般轰然坍塌下去。王洛二人对视一眼,暗叫麻烦。

    忽闻一声破空声起,却是幽烛见洛拙未被逼到地上,便率先出手。那罩袍人反手一指,幽烛动作竟骤然慢了不少,剑锋也失了锐气。洛拙伸出两指夹住剑尖,出掌如电将幽烛打落水中。此时那七大门派脱离了困境,也发现这边动静

    ,摩拳擦掌,欲来相助。

    一只信鸽自绿柳中飞来,落在罩袍人肩头。罩袍人取下鸽腿上的纸卷,打开扫了眼,对洛拙道:“齐王府有人行刺。”洛拙道:“你去保护齐王。”罩袍人道:“光天化日行刺齐王,只恐是计,不如你去,我来留下这二人。”洛拙摇摇头道:“你走吧,这段恩怨还需得我亲手了解。”罩袍人闻言转身迅速离去。

    此时一道身影从楼顶跃下,却是隐霆。只见他手握一张漆黑如墨的长弓,弦如满月,对准水上六大门派一箭射出。那箭快若闪电嗖的一声钻入水中不见了踪影,过得一瞬,水面陡然从中凹陷下去,却是在六派脚下出现了一个漩涡,将众人吞噬进去,水面又恢复了平静。隐霆盯着水面看了一阵,忽的身子一震,施展轻功往远处走去。隐霆刚离开,罗啸便跃出水面,惊疑道:“龙骨弓,碎玉箭,这人什么来头。”他身形一晃,朝着隐霆离去的方向追去。这时行廊一阵怒吼,却是虎潭山庄的人赶来,但小桥断去,他们靠近不了,只能望着水面干着急。

    霎时间,罩袍人离去,五派被困水中,一切峰回路转。洛愁春当机立断,低喝道:“动手。”头一埋,潜入水中。

    洛拙看到异变生起,也不惊慌,只盯着水面微讶道:“你们竟然学会了‘龙子九变’,无怪有胆来。”王子骆沉喝一声,一跃而起踏水赶至洛拙身前,一掌“青衣巷酒香”打出,洛拙身子微侧躲开,瞳孔微缩道:“斟寻掌。”说着也使出斟寻掌。二人一个晃身,王子骆后掠而出,嘴角溢出两条血丝。他内力未复,论武功经验都不及洛拙,这一交手终是吃了不小的亏。

    洛拙嘴角微扬道:“你若用无常八刀,说不定能让老夫忌惮三分,用斟寻掌法未免太小看我洛某了。”话音刚落水中两只手伸出各抓住洛拙一只脚踝,王子骆一个旋身站定,一记奔雷刀劈来。这两只手抓得极稳,洛拙挣了两次竟纹丝不动。他却不知洛愁春借力于水,此时他几乎与整个玉虎泉合为一体,以洛拙之力要带动整个玉虎泉自然不能。眼见王子骆长刀就在眼前,洛拙当机立断,身子一沉,整个人没入水中。王子骆见状忙收刀入水,却见洛愁春被洛拙背心不知死活。王子骆又惊又怒,也顾不得丹田空虚,用尽全力劈出一刀。这一刀乃是王子骆当日与黄袍人交手悟出,隐含风雷之势,饶是洛拙也脸色微变,丢开洛愁春双掌平平推出。两股水柱撞在一起,激起一股龙卷风般的水柱,忽地从水下一处岩壁传来莫大的吸力,将三人吸入其中。

    两道灰色身影一前一后在园林内追逐,后面的身形终究快上不少,赶上来一把抓住前面那人肩头。隐霆长弓横扫,打向后方,罗啸屈指弹开长弓一掌拿向隐霆胸口,一手抓向他面具。隐霆让过上面一抓,接下罗啸当胸一掌,同时身子如箭矢弹出,与罗啸拉开两丈。

    罗啸道:“你是东方印还是罗全?”

    隐霆不答,取下面具,往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罗啸瞳孔一缩,吃惊道:“是你!”

    泉水退去,王子骆翻身而起,只见自己身处一出岩洞中,这岩洞有一人多高,洞口一侧被巨石挡住,另一侧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处。洛拙负手而立,一旁洛愁春昏迷不醒。王子骆忙过去扶起洛愁春,在他体内渡入真气。洛拙看了眼他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围,说道:“小子,你知道这里吗?”王子骆一边给洛愁春渡入真气一边道:“不知道。”洛拙道:“你们走水下来都不知?”王子骆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从水下来的。”洛拙哼声道:“不是走水下莫非是从地上进入山庄的?”他敲了敲洞口巨石,转身朝里面走去。

    王子骆见洛愁春体内真气渐渐稳固,遂将他背起,跟着洛拙走去。洞内曲折,走出百步,见得数十阶梯向下,顺着阶梯往下是一间小的石室,前面是一处圆形洞口,洞上面写着:石蟠府。洞内一处狭窄甬道,甬道笔直,不过十丈。甬道尽头一扇朱红大门,门上写着:石蟠水府色苍苍,深处浑如黑虎藏。半夜朔风吹石裂,一声清啸月无光。洛拙道:“这泉不该叫玉虎泉,而该称黑虎泉。”说罢推门而入,王子骆紧随其后。一入其中便有两道耀眼的光芒射来,令人目眩。待适应过来才将此内情形看清。只见此处空间极大,左右两壁各嵌了四颗悬珠,莹莹光芒将整个密室照亮。只见下方东面一堆箱子琳琅,环墙而砌,大小不一,材质各异,黄、紫檀的木箱幽香袭人,金银镶边的铁箱熠熠发光;门两旁是数排武器架,刀、枪、剑、戟、棍,斧、钺、钩、叉、鞭,不一而足。剑中三尺、七星、昆吾、逸龙各类具全,刀中环首、双刀、九环、云头、子母应有尽有,亦且都锋锐异常,寒气逼人。角落中宝物堆砌如山,珊瑚、玛瑙、珍珠、琥珀、琗琚、宝贝、美玉、良金,煞是炫目。西面若干材质如砖块摆放,镔铁千斤,精钢无数,更有龙骨铁、赤金印、天火凿,饶是洛拙财大气粗,也看得怦然心动。洛拙思索半晌,转身对王子骆道:“小子,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王子骆道:“金银财宝。”洛拙提起一根环首刀,轻舞两下,刀刃破空之声令人心中生寒,他将刀插回原处,道:“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子骆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也不用去知道。”洛拙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却处处和我作对,又是何苦来由。你既打不过我,和我也没有什么血汗深仇,不妨你加入我洛家,荣华富贵、权势官爵、美人宝马皆唾手可得。”王子骆摇头道:“你派人追杀我们,让我东奔西逃,这我并不恨你;只是你夺了愁春家业,害他逃亡,绝非正义之举。”

    洛拙道:“看来你一意针对我不是因为你我间的恩怨,而是替洛愁春不鸣。为了讨回所谓的公道,丢了性命,值得么?”

    王子骆道:“愁春是我最好的朋友,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为朋友而死,值得!”

    洛愁春刚刚转醒,便听到这话,心中感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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