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骆……子骆”背上洛愁春虚弱喊道。

    王子骆摇头道:“愁春你不必多说,我会尽力的。”

    洛愁春道:“你先停下。”

    王子骆道:“我不停。”他方才受伤未愈,又勉力挥出那一刀,已是伤上加伤,现在跑了这么久,也绝精疲力竭,全靠一股执着撑着,他只怕一停下就再也无法站起了。

    洛愁春道:“你先停下,此处是东莱巷!”

    “东莱巷?”

    王子骆脚下一顿。

    洛愁春道:“还记得当日那老头说的话吗?有事的话可以去东莱巷西起九步找他。”

    王子骆扫了一眼,道:“这里自西边起都是墙壁,我们莫不是要跃墙而入?”

    洛愁春道:“我来看看。”他叫王子骆背他来到西边,数了九步,面前果然是灰白的墙壁。

    “或许是你记错了?或是那位老人家是随口说的。”王子骆道。

    洛愁春摇摇头,艰难伸手在墙上擦拭,接着他神色一动,手擦动的速度骤增,接着他反手在墙上轻敲两下,只听墙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竟非石灰所筑,更似是金铁搭成。继而墙面转动,竟是开出一扇门来,一人从门中走出,灰衣灰帽,见二人便冷冷道:“两位哪里来的?”

    王子骆道:“我们是从黎……”

    “宇文鸣楼叫我们来的。”洛愁春说道。

    那人闻言微微皱眉,侧过身道:“进来吧。”

    王子骆闻言长舒了口气,却觉背后的洛愁春愈发沉重,而自己双腿如陷泥泞,继而两眼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王子骆悠然转醒,笃地心中一惊,翻身而起。他环顾四周,只见自己身处一间小屋,屋内甚是简陋,不过一床一凳,而此时凳子上正坐着一个人。

    王子骆道:“这是哪里,愁春呢?”

    那人道:“不必着急。你的朋友很好。”

    王子骆打量着面前这人,此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约莫四旬,中等身材,穿一件灰白烟云布衣。王子骆道:“他在哪里?”

    那人起身道:“随我来。”

    二人走出屋子,外面是间大堂,堂内站着男女三人。为首一人却是当日归雁阁所见的那老者身边的高手。

    那人道:“王小兄,你受了不轻的伤,没想到看上去已然无虞。还记得在下么?在下宇文鸣楼。”

    王子骆暗暗运功,果然发觉伤势已然减轻了不少。便道:“多谢您了,不知道愁春怎么样了。”

    宇文鸣楼道:“那位兄弟受伤较重,但经过一日一夜的救治,现在已经保住了性命。”

    王子骆不由松了口气,心中却暗暗吃惊,没想到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他道:“那我现在能见他么?”

    “自然可以。”宇文鸣楼抬手一指,王子骆顺着看去,只见堂内角落里趟的不是洛愁春是谁。他此时竟还醒着,睁着眼看着王子骆。王子骆惊喜地握住他的手,道:“愁春,你没事就好。”

    洛愁春微微一笑,却牵动了伤口,一时痛得龇牙咧嘴。

    王子骆转身对宇文鸣楼连连道谢。宇文鸣楼莞尔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这位。我来介绍,他……”那中年男子却抬手止住了那人话语,道:“小兄弟你是否已决定加入我们宫?”

    王子骆闻言一愣道:“什么宫?”

    中年男子身后一个黑衣青年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会白救你,若非宫内年初少了两人,你们还没资格呢。”

    中年男子道:“我和这两位”他指了指身后一男一女。“都是一起做事的,你若加入我们,你旧日的恩怨都会烟消云散,也不必担心再被人追杀,甚至,你还能获得不菲的银两。”

    王子骆闻言大喜,但他已非当日懵懂少年,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便道:“那,我需要帮你们做什么?”

    中年男子摇头道:“不是帮我们做,是我们一同做事。”

    “什么事?”

    中年男子略一停顿,吐出两个字“杀人”

    王子骆吃了一惊,道:“杀……杀人,不行,不行。”

    黑衣青年嗤笑道:“森然你说话含蓄些,别把人吓破了胆。”

    中年男子却不理会,只直直看着王子骆,等待他的决定。

    王子骆摇头道:“不行,我杀不了人。”

    “子骆。”却是洛愁春叫他,洛愁春勉强撑起上半身,说道:“子骆,答应他。”

    王子骆惊道:“愁春,你……”

    洛愁春苦笑道:“你我若要保命,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子骆生气道:“杀人来保命的方法我可不干!”

    洛愁春道:“当日我俩从洛家带走我姐姐,才牵扯出后来叶音水宁二人,才令陇山一带生灵涂炭。这些人,虽非我们所杀,这些惨案却是由我们一手引出的。”

    王子骆闻言一怔,洛愁春趁机道:“人在江湖,杀人在所难免,如果我们继续逃走,若要保命又会让多少人因我们而遭殃呢?”

    王子骆沉默一阵,道:“我听你的。”

    洛愁春抬头对那中年男子微一颔首,那中年男子和宇文鸣楼立时眉宇舒展,俱都松了口气。中年男子喜道:“欢迎二位加入巨门天璇宫。”

    “天璇宫?”洛愁春闻言心头一动,若有所思。

    “慢来。”忽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中年男子,却是之前那黑衣青年。

    “怎么了,幽烛?”中年男子微微皱眉道。

    黑衣青年道:“这二人到底有些什么本事,宫中可不要废物。”

    中年男子道:“宇文兄都说了,这二人都是高手。”

    黑衣青年转头盯着王子骆道:“两位,有真功夫不妨露一手。”

    王子骆道:“其实我……”

    洛愁春微一摇头,道:“子骆,你不出手反倒被人瞧低了。”

    王子骆点点头,站起身抽出长刀。

    黑衣青年眼睛一眯,道:“怎么,想和我比划?”

    王子骆却不理会,手一抖,长刀轻颤,众人只觉一缕劲风在耳边划过。过得片刻,却不再见王子骆有何动静。黑衣青年眉头一挑,道:“耍我?”

    王子骆摇摇头,走到他跟前,用刀在地上一挑,将刀身摆平送到黑衣青年眼前。黑衣青年皱眉道:“装神弄鬼,你到底在玩什么花……”笃地住嘴,只因他看到刀身上躺着一只断为两截的苍蝇。

    吟风刀多以轻盈灵巧破敌,但其中却有一招名为风刃式,乃以刀罡激起周遭风劲,化风为利刃飞出。练至深处,如叶音一般,有如万箭齐发,教人避无可避。但王子骆内力尚无法运用自如,一直未能练成,直到之前他与那黄袍人交手时借助奔雷刀法,才劈出了风刃。以他的修为,控制数十风刃不可能,不过只是一道倒也运用自如。

    黑衣青年盯着王子骆的刀背久久未开口,却是被他这招给震住了,一边中年男子却拍手道:“果然厉害,果然厉害。”黑衣青年回过神来,冷哼道:“花里胡哨的东西,真动起手未必就管用。”人却走过王子骆,看样子是默许了。他一路走至洛愁春跟前,道:“你呢,你又会什么?”

    洛愁春道:“我武功平平,现在又受了伤,可没什么展示的。不过我手上功夫不行,但我头脑却不错”

    黑衣青年道:“怎么,莫非你是铁头功,用头撞人的吗?”

    洛愁春失笑道:“我头就算坚逾金铁,比起你的脑筋也差得远。”

    黑衣青年皱眉道:“你在说什么?”

    洛愁春道:“我在说阁下脑筋乃世间第一坚硬之物,无任何兵器能使其弯曲半分。”

    此话一出,后面几人都忍俊不禁。

    黑衣青年也醒悟过来,一时恼羞成怒,一伸手拿向洛愁春。王子骆眼疾手快,探身过去抓向青年手腕,黑衣青年早有防备,反手一掌打向他,王子骆一抬手与之对上一掌,黑衣青年只觉对方内力奔涌,自己被这力量一推,站立不稳,倒向洛愁春,王子骆立时手腕一翻,拉住黑衣青年。黑衣青年站稳身子,又急又气,一把推开王子骆,手就往腰间刀柄探去。

    “幽烛!”中年男子喝道。

    黑衣青年这才停了动作,只手还放在刀柄,眼睛死死盯住王子骆。

    洛愁春轻笑一声道:“你不必不服气,我说一件事,你看我有无资格加入。”他微微一顿,道:“洞庭湖一战。”

    黑衣青年微微皱眉,冷声道:“什么意思。”

    洛愁春挑眉道:“洞庭湖上一战乃我全全计划。”

    黑衣青年摇头道:“没听说过。”

    洛愁春脸色一沉,道:“此事可谓江湖近十年来的大事,你连这都不知,真是闭目塞耳。”

    黑衣青年道:“江湖,和我没有干系。”

    洛愁春闻言一愣,却听另一边中年男子点头道:“二位,我们不过问江湖的事,江湖也管不了我们。”

    “是这样……”洛愁春闻言心念数转,但他知道此时并非去想这个的时候,便抬头道:“如此,子骆,劳烦去端盆水来吧。”

    王子骆惊道:“愁春你……”

    洛愁春道:“只是玩玩,不碍事。”

    那中年男子却已经吩咐那少女端了盆清水过来。

    王子骆将洛愁春扶起,洛愁春对那黑衣青年道:“看好了。”

    他缓缓伸手在水中一抓,继而将手抬出水面,只见一根水柱连在他的手心和盆内水中,如同洛愁春将水“提”起来了一般。

    黑衣青年哼声道:“变戏法吗?”

    洛愁春道:“还不够?”说话时食指微曲,轻轻一弹,一只水珠从水柱中射出,划过一道弧线饶过了王子骆,打向黑衣青年。黑衣青年正全神贯注盯着那水柱看,猝不及防,被迎面打中,水珠力道不大,但却弄得他颇为狼狈。

    但这一招看在中年男子眼中却是大为兴奋,道:“好手法,几可与开阳宫的鬼手比肩了。”他走上前,拍拍黑衣青年肩头,对三人道:“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日后还需得齐心协力,才能办好事情。”

    宇文鸣楼见大局已定,便道:“恭喜森然兄喜得两位良将,在下就先告辞了,留步。”抬脚便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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