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驶出村子,而江容雪的心却从未离开。

    “谢谢你采姻,”江容雪拉着采姻的手不住地说道。

    采姻却将手收回,“不用谢我,更不要谢我……”

    江容雪诧异,“怎么了?还在生关公子的气吗?”

    采姻嘟着嘴没有回答。

    “我代他向你道歉总行了吧!”江容雪带着浅浅的笑。

    采姻朝窗外看了一眼,“好了,都是我的错。”

    风起,窗子上的纱帘由起初的飘然逐渐开始巨烈翻卷。

    “好端端的,怎么就起这么大的风?”江容雪朝窗外看去。

    一股子黑风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席卷而来。还未等江容雪做出反应,她已被裹在了风中。

    马儿在高亢的嘶鸣声中脱缰而去,马夫随之从车上跌落。车体在黑风的笼罩下翻滚着飞入空中。之后硬生生地摔在地上散了架。

    在此之后,那股子黑风又以迅雷不及掩之耳之势退去。

    马夫痛哭流涕地来到马车的残骸前,在不见江容雪和采姻后,他慌乱地在四周找了起来。最终,在一片洼地里他找到了已然昏迷的江容雪。

    他将江容雪从洼地里扛出,在探得她尚有气息之后,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天色渐晚,他无暇顾及采姻,扛着江容雪急匆匆地去跟管家会合。

    另一边,管家迟迟不见江容雪乘坐的马车出现,便让马夫将车子赶起,欲往沈府看个究竟。车子没走多远,他们便撞见了背着江容雪的马夫。

    马夫泪流满面地将方才发生的离奇的事情向管家一番诉说。管家听得心惊胆战,最后拍着胸脯庆幸江容雪没出什么意外。看着依然昏睡的江容雪,他立马令赶车的马夫火速调头回府。

    “采姻姑娘尚且下落不明,我们不再去找找?”

    管家瞪了那马夫一眼,“小姐重要还是她重要?若是她这一睡不醒,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马夫咽了口唾沫不再言语。

    管家在一声叹息之后,拍打起脑门,“哎,真是造孽呀,那死丫头倒是一了百了了,把这头痛的事情都留给我了,这回去可让我如何跟夫人交待呀!”

    管家心中忐忑,无奈之中颤抖着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江容雪的脸颊,“小姐,小的求求您了快些醒来吧……”江容雪没有要醒的意思,他索性又掐了掐她的人中,江容雪依旧没醒,他紧接着又是捏鼻子揪耳朵,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车头坐着的马夫透过翻起的布帘看到里面的情形哭笑不得。

    “行了,你烦不烦啊!”江容雪一声怒斥,伸展着手臂坐起身子。

    车上的其他人都惊呆了。

    管家乐得合不拢嘴,他情不自禁地拉住江容雪的手,激动不已地说,“祖宗哎,你终于醒了。”

    江容雪甩手给了他一耳光,“大胆、放肆、无礼……你刚才都对本小姐做了什么?”

    管家心中的欢喜劲儿一下子没了,“小的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江容雪理了理衣衫,“回去再跟你算帐!”

    管家愣了,“若是如此,要是夫人再问起小姐去了哪里,我可就不好交待了。”

    江容雪滚了滚眼珠子,“那便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了。”

    管家贼笑,“这便好了,日后小的也好继续为小姐效劳!”

    江容雪瞪大了眼睛,“我郑重地告诉你,之前的事都翻篇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以后我也再不会去找那穷酸书生了!”

    管家实难相信这话是从江容雪嘴里说出来的,他欢喜不已,“没想到小姐也会有想明白的时候,小的真替你高兴啊!”

    江容雪扬扬自得,“人嘛难免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回到江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容雪在管家的掩护下急匆匆地回房间换衣服,走到房门外的时候他们二人不由得一愣。

    房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江夫人端坐屋内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狗奴才,你到底带小姐去哪儿了?”

    管家惶恐地跪在了地上不敢言语。

    江容雪倒显得泰然自若,她嬉笑着跑到了江夫人的身边,握起拳头为她捶着背,“母亲莫要生气嘛……”

    江夫人猛地起身,火气更大了,“使这么大力,你想捶死我呀!”

    江容雪撇了撇嘴,喃喃道,“您老人家可真难伺候……”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哪个山窝里钻出来的野猫似的,真是有失体面啊!”江夫人喘着大气拨动着手里的念珠,越拨越快。

    江容雪遂走到梳妆台前,朝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了一番,“这不挺好的嘛,比我之前还好看了呢!”

    江夫人将念珠拍在了旧案上,她颤抖着手指指向江容雪,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实难相信自己严苛培养出来的原本还称得上贤良淑德的江容雪眼下竟会如此的忤逆她。她不禁越发想知道江容雪究竟去了哪里,又是什么导致了她现在的改变。

    江夫人把注意力转移到管家的身上,她气愤地走出房间,“跟我去禅房!”

    管家苦着个脸尾随其后。

    禅房里,面对神龛上慈眉善目的弥勒佛像,沈夫人燥乱难安的心得以平息。他微闭双目,有节奏地拨动着手里的念珠。

    “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

    管家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回道,“是采姻那丫头从中作梗,让我带小姐去找了关星宇……”

    沈夫人的眼睛猛地睁开,转身看向管家,“你糊涂,我千方百计想要撇清他俩之间的关系,你反倒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差点毁了我所有的心血。”

    管家连连叩头,“还请夫人赎罪!”

    沈夫人转过身去,“罢了,若你诚心悔过,看在佛祖的面子上,我便饶了你,回去将手里的经文抄写一遍于我,若是有差池我定不饶你!”

    管家感激涕零,“夫人宽宏大量、大慈大悲、功德无量……”

    “行了,回头把那丫头打发了吧!“

    管家恍了一下神,之后点头。

    待到管家走了之后,沈夫人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深情地看着神龛上的佛像,“佛经里说世人所犯之错皆可被原谅,那便请佛祖饶恕我吧!”

    沈府长廊里,若心椅着柱子坐在雕栏上发着呆。碰巧经过的沈乐逍在看到后,顺手从廊外摘了朵盛开的仙客来。他悄悄地走到若心身边,将手里的花伸向她,“送给你!”

    若心恍过神,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花,“这么好的花摘了多可惜。”

    沈乐逍撇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若心淡淡一笑,见沈乐逍执意要送便将花接过。

    沈乐逍乐了,“这就对了嘛,英雄配宝剑,鲜花配美人!”

    若心瞪了他一眼,而后笑着说,“贫嘴!”

    沈乐逍将手背在身后,在若心面前大摇大摆地来回走着,“能博美人一笑也实属难得呀!”

    “好了,来点正经的吧!听说你昨儿个去江府了?”

    沈乐逍心里的欢喜劲儿一下子减了大半,“唉,去了也白去,人家江大小姐根本就不在家。”

    若心笑,“肯定不在喽!”

    “你怎么知道?”沈乐逍很意外。

    “我昨儿个去找星宇了,她也去了……”

    沈乐逍心下一惊,“不是吧,她就那么耐不住性子?竟还主动送上门去!”

    “她的莫名离开没有给府上造成什么影响吧?”

    沈乐逍摇了摇头,“我想她回去之后肯定不会好过的。她若是通知我一声,我便说服母亲改日再去了。还好江夫人替她圆了谎,说她身子不适无法见客,不然我母亲肯定也要急得上火了,那样的话,我们两家可就又要不得安宁了……”

    若心笑,“即是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江小姐不在家的呢?”

    “我母亲那可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她不放心特意让我去江容雪的房间里看看,我嘛,当然得替她圆谎了。”

    “这么久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她吗?”

    沈乐逍变得严肃起来,“喜欢的话我就不会那么多事去成全她跟星宇了。”他顿了顿,“你呢?昨儿个一定很不愉快吧!”

    若心低头沉默一阵,强颜一笑,“关我什么事!”

    沈乐逍在她身旁坐下,“得了吧你,你以为我看不出啊,你喜欢他!”

    “喜欢又怎样,人家心里装的可都是江小姐。”

    沈乐逍笑,“既然明白何不转移目标呢?”

    若心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手里的仙客来上,在意识到什么之后将视线迅速转移。

    “你觉得我怎么样?”沈乐逍以一种开玩的口吻说着。

    若心猛地起身,将花放回到沈乐逍的手里,“你呀!下辈子再说吧!“说罢她转身走了。

    沈乐逍急了,拿着花追了上去,“你这话是几个意思?再好好考虑考虑嘛……”

    远处,沈夫人同柳江焕静静地看着。沈夫人紧绷的面容让柳江焕看出了她心中的愤怒。

    “他们已经长大了呀……”沈夫人冷冷道。

    柳江焕点头,“夫人应尽早为少爷筹办婚事了。”

    “昨日里原来是要跟江夫人商议的,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避而不谈……”沈夫人想想心下就来火。

    “莫不是她又同别家攀上了亲……”

    沈夫人瞪了柳江焕一眼,就如同瞪得是江夫人一样,“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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