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苏光这个女人说话一针见血:“哼,还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气氛忽然冷起来,苏光扭头走到迟暮的身边,伸手扯起迟暮就往出走:“走,和我走。”

    “啊喂姐?你等下啊,你和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就别再针对哥了啊,姐?姐啊~~~”迟暮是被苏光强行拉着出去的。

    其余的人也不愿再待在这里做电灯泡,也都陆陆续续的鱼贯而出,很快的,包厢里就只剩下迟岚和全释两个人。

    松开小男人,全释走到酒柜前亲手为迟岚满了一杯酒,走回来,将手中的酒递上去,迟岚接过来,二话没说便一仰而尽。

    把空了的酒杯塞回全释的手中便径直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然后双手捂着脸似在沉思,全释也没有打搅他,只是默默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不说,他也没问。

    办公室的全景窗外,烟霞散彩,日影摇光,日头已然渐渐西落,没有人开灯,室内的光线也从金橘色转为阴暗。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走进来,并且抬手按开了棚顶墙壁上的开关,唰的一下子室内大亮起来,全释抬头与全霭四目相对,男人松松领口直接走到迟岚的身边坐了下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今天的迟岚给人的感觉太反常了。

    大概的情况全霭已经了解,这会儿男人也没开口说什么,不过是伸开手臂把迟岚揽入怀中示以安慰。

    “我四岁的时候我妈带着我嫁给了我的继父,转眼第二年就有了小暮,小暮其实不姓迟而是苏,苏光她是我继父和前任妻子生的,比我大一岁,我很喜欢这个姐姐,从小小暮就跟在我的屁股后,而我则跟在姐姐的屁股后,到了青春期的时候我总是做梦梦到她,后来越来越发现很喜欢她,就忍不住偷看了她洗澡,那一年我十七岁她十八岁,结果我才刚刚爬上墙根就被继父抓住了,我被狠狠的揍了一顿,是我妈死活拉着继父才没把我赶出去,可是我还是在那一年被赶出了家门,苏光她十八岁怀孕,真的不是我干的,可她却一口咬定是我,因为我那次不成功的偷窥,继父也认准了是我,要不是我妈连夜把我放跑,我想我一定会被继父打死的,小暮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母亲把我送上进城的长途车,隔着车窗隔着雨帘我看着我的母亲和她手中的那把红伞最后在雨中变成一个点,而我这张脸就是来裕华市的第一天被车上的一个小偷划破的,我看见他要偷一个大爷衣怀里的钱,我扯了扯那个大爷,告诉他往旁边站一站,那大爷耳背,说话的声音很大,惊的小偷直看我们,然后到了站,还没等我下车,那小偷就伸手往我的脸上摸了一把,等我发觉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被夹在他掌中的手术刀片割开,呵呵,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疼,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连老天爷都误会是我强迫了苏光,才会这般惩罚我,即使我逃出来了,还是在我的脸上给我留下了印记,要我一辈子都记得这件事情,记得我母亲是怎么被继父踢打,记得村里人瞅我们母子的脸色,不会忘,不会忘,真的不会忘。”

    迟岚落了泪,他呢喃着说:“从此我很害怕苏光,也很害怕女人,觉得她们很可怕,就像似会吃人的怪物一样,明明那么漂亮,却又那么狠毒……我觉得我很对不起我的母亲,我想把她接过来,一直都想,所以我很努力的在工作,可我还是买不起哪怕这里的一间厕所,太贵了,太贵了,后来我条件稍微好了一些,我妈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小暮的身上,她希望我可以把小暮从老家接出来,要他受高等的教育,要他离开那个早就破碎不堪的家,我知道我妈苦,她是为了给我一个能满足温饱的家才嫁给那个大酒鬼的,没有一天好日子,我总是能看见我妈她身上新增的伤痕,半夜起床总是听她隐隐的哭泣,我妈她太善良了,那个大酒鬼后来喝多了出了车祸,现在终于无法动手打我妈了却再也起不来了,我妈念着他们十九年的夫妻情分舍不得弃他而去,就这么原谅了他留了下来,呵呵,爱情真是好奇怪。”

    “这些便是你今天古怪一整天的原因?”全霭问他,全释则闷头一根一根的抽着烟。

    “不,不是的,因为叶子上午的一句话我难受,他说:都说我幸福,其实最不幸福的就是我……”男人怀里的这个人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被水浸泡的白纸,随时会破碎撕裂。

    “岚,每个人都有自己一套衡量爱情与幸福的标准,流落街头的乞丐,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填饱肚子,穷山僻壤里的孩子,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可以读上书,风吹日晒的农民,他们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个好收成,初叶也好,你的母亲也好,无论他们怎么选择都是他们认为对的认为好的,你又何必纠结这些呢?”男人拨弄着拇指为迟岚擦去眼角的泪滴。

    “不,你不懂,我就是难受,我看着叶子和雷厉现在这样就像在照镜子,我相信你们很爱我,可是谁又能敢保证下一秒的事情?没有发生的事情谁又敢承诺?一年前的婚礼看着让人幸福,一年之后看着要人心如刀绞,什么可以将爱锁住变成永恒?为什么一份爱情里,总有守得住总有先腻歪的?如果不爱,那么当初又为何要看上?没有人会把吃下去的饭再吐出来,全都是正常的分解排泄不是吗?”

    “岚你不懂,初叶与雷厉之间是他们的事情,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无法用肉眼看得见的,而你的比喻也不恰当,他们的爱情破裂不是有人把这饭吃下去又吐出来,这就是正常的分解,现在正在往外排解而已。”

    “酒为什么是越发酵越香?为什么食物发酵了就臭了?这就是区别吗?”

    “岚,再说白一点,爱情这个东西是分人的,因人而异的,我们的爱情观与他们的不一样,我们更不是他们,所以你没必要过多的烦恼,你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雷厉他什么意思?不爱的话就赶快放手,干嘛站着茅坑不拉屎?可我又说不出口,我在叶子的眼里还能看见他的爱,他说等他等的心死了就放的下舍得了啦,那多悲哀啊?那多悲哀啊,雷厉他就不能回头去看看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人吗?都是一样的身体构造,到底有什么可新鲜的?他们七年的情分说断就真的这么断了吗?”

    “你说的都对,可已经过期甚至长毛的大餐,它再可口诱人我们也不会再吃的,别人的爱情我们无权主宰,你要自信也要信任我们,一张纸它什么都不代表,民政局里每天离婚的比结婚的还要多,这世上只要自己给自己信心才是最大的保证,保证的是你的幸福,而且有时候分开了未必不是好事。”

    “你们都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王子,又怎么会明白我们这些社会底层人的渺小与悲哀?算了,是我过于忧虑了,抱歉。”迟岚说着扯起男人的衣袖就抹了一把鼻涕,他才不管,趁有限的时间里他该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该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千万不要自己空留遗憾。

    “刀疤,等有空我给你念叨念叨程远那厮的事儿,到时候你啥都懂了,爱情就他妈要死去活来才够劲!细水长流平平淡淡那没劲,把自己折腾伤了那才是极致,才是真的爱过,谁特么也别想全身而退我告诉你俩!!!”弹飞指尖的烟蒂,全释从老板椅上跳下,走过来坐在了迟岚的左侧。

    卷三 第二百四十八章 和衣而眠

    “程远?他怎么?难不成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迟岚眨着通红的小眼睛好奇的问道。

    “靠,你可真八卦!”全释呲牙逗他。

    “快说,我要听,不然我怎么开心?”迟岚横眉立目,这蹄子还真黑心,拿人伤心事给自己寻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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