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贞不太会跟陌生人相处,进屋跟最近身体不大好,早早上了炕的姜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借口去厨房帮闻润,出了正屋。

    老太太大概怕两人不熟悉她家的厨房,两个孙儿又喝了奶粉早早睡下了,她闲着也没什么事,就跟着过去了。“西厢中间那间是厨房,左右是男女浴室和厕所,你表叔原本打算搞民宿,花了大功夫改建……以后阿润要开餐馆儿,男女厕所要留着,浴室就用不了这么多了,留一间就行……”

    “您和爷爷有没有那个打算?”苏念贞问,要是人家正主有打算,她跟闻润似乎有些鸠占鹊巢了。

    “也就你们年轻人想法多,搞得起来,我们都老了,干不动了……”老太太一门儿心思要把两个不满周岁就没了爹娘的宝贝孙子拉扯大,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没力气多想了。况且,儿子儿媳夫妻俩生前攒了些钱,再加上赔偿款和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儿,宽宽绰绰将俩孩子养到成家立业肯定没问题,怕就怕有些不安好心的人再打他们一家老老小小的主意,或是她跟老伴儿以后不走运生了花钱的病。

    厨房更是出乎苏念贞预料,地面和墙上都贴着簇新的米色瓷砖,橱柜、料理台、冰箱、燃气灶、抽油烟机、烤箱什么都不缺,十分的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完全不像儿时记忆中那般黑迹斑斑,肮脏杂乱。大概因为厨房过于宽敞,老人家用不惯燃气灶的缘故吧,在靠近浴室的一侧垒着一排同样贴着米色瓷砖的土灶,一溜三个大小不一的铁锅,墙角还堆放着劈得差不多粗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

    苏念贞这个对厨艺说不上多喜爱的看到这个厨房都喜欢得紧,估计更别提闻润了。

    老两口这几天心里不舒坦,饭也是凑合着吃一些,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好在为了让苏念贞名正言顺地吃好喝好,开着皮卡也比较方便,闻润特意带了不少食材和调味品,很快就将空荡荡的冰箱给填满了。

    老太太到厨房打开冰箱,看到填满的食材,才猛然想到自己的疏忽。“哎呦,老婆子真是忙糊涂了,竟忘了去超市买些肉菜了。”托村口旁那一排客栈的福,附近还开了一个很大的超市,价格虽贵了一点,却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村民们提供了不少方便。“你们俩孩子也真是的,咋一下买这么多?这得吃到啥时候去?花了不少钱吧?”看着填满了冷冻室的鲜鱼鲜肉和冷藏室架上放满的新鲜蔬菜,老太太不由嗔怪道。要知道,在她儿媳的要求下,冰箱可买了最大号的。不说那一屉屉肉了,光是冬天贵死的新鲜蔬菜,就得花不少钱。

    “没什么,现在天气冷,又都是吃的东西,浪费不了~”

    闻润动作很麻利,很快就做好了一大锅牛肉刀削面,浓郁的香味惹得早就饿了的苏念贞忍不住吞口水。

    “阿贞,这碗端给爷爷去。”跟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又住着人家的房子,总要把关系处好,日子才能过得开心。闻润不是不懂为人处世,只是轻易不想在不必要的人身上耗费精力罢了。

    “不用不用,你们吃,我们都吃过了。”老太太连连摆手,她虽然闻着香味儿也感觉有些饿,可到底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坐下吃。没想到多买些菜招待客人,让人家大包小包地带这么多东西,亲手做饭吃也就罢了,还跟着蹭吃蹭喝,也忒脸大了。

    “面条不占什么肚子,闻润厨艺很好的,您尝尝嘛,做这么一大锅我们俩也吃不完。”

    老太太见俩孩子这么热情,也不好继续推拒,手里也端着一碗,跟苏念贞一起去了堂屋。老爷子这会儿还没睡下,只是无精打采地躺在炕上对着电视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端着碗面进来的侄孙媳妇,寡言的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撑着坐起了身,嘴上连连说着“不用”,最终还是在老太太的做主下收了被褥,将吃饭的小方桌拿上了炕。

    小姑奶家的炕也跟苏念贞想象中有所不同,炕面是打了蜡一样泛着光泽的暗红色实木地板,看着十分舒适。

    随后,闻润也端着餐盘过来了,除了两碗牛肉面,还有一碟卤肉、一碟腌黄瓜和一小碗调好的辣酱。他当然觉着在宽敞厨房里的长餐桌上吃比较舒服,可是客随主便,总不能让身体不太舒服的老人过去迁就他们,只好忍着不适来了老两口的卧室。

    大概闻着诱人的香味,也被勾起了食欲吧,看着蔫蔫的老爷子也不说没胃口了,接过筷子端起碗一阵吃,很快一碗面就下肚了。

    “爷爷要不要再添点儿?锅里还有。”

    “不用了,这就饱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下肚,老人似乎有了些精神,不再懒懒地躺在炕上心灰意冷了,让其他人继续吃,自己穿上鞋背着手去检查待会儿俩孩子要住的屋子炕烧得咋样了。

    见老头子终于有了精神,老太太偷偷抹了把眼泪。因着父亲是倒插门,母亲比较强势的缘故,老头子自小被村里人排斥,性子比较孤僻软绵,轻易不与人交恶。为了给三个闺女一副体面的嫁妆,他几乎掏光了家底,连儿媳娘家要求在城里买房的首付都拿不出来。最后还是儿子自个儿起早贪黑地工作攒够了首付钱,顺利买了房才结上婚。老头子因此对儿子十分愧疚,老太太也自认对三个继女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人心不足,那三个天杀的连亲爹的养老房和早逝兄弟的赔偿款都要惦记,这着实伤了老头子的心,这么些天都没缓过来。而如今,他愿意说话,愿意起身了,总让绝望无助的老太太看到一丝希望了。她再能干,也到底是个女人,家里的顶梁柱还是老伴儿呐。

    吃完了饭,苏念贞跟闻润开始卸车上还没来得及搬下的行李。好在后院的车棚装了灯泡,倒不至于黑灯瞎火地啥都看不见。

    靠正屋的东厢两间被改成了套房,开大门进去,里面还有个门通向卧室,那位表叔原本大概想要当做家庭套房租给游客。如今倒是便宜了苏念贞跟闻润。

    进门开灯,见屋里空荡荡的,外间什么都没有,里间卧室更是只有一个跟小姑奶老两口卧房没什么两样的炕,和一排嵌在墙里的衣柜,苏念贞有些傻眼。就一张床,这可咋睡啊?听老太太念叨着要不是怕俩人忌讳,干脆让他们住表叔表婶儿原来的屋,也就是正方西屋的时候,苏念贞连忙收敛了脸上的异样,生怕被老太太误会了。她不信鬼神,可也不想住别人的屋子。

    他们的行李不算多,也不算少,闻润搬了好几趟才搬完。除了那四个巨大的行李箱外,连家里的电视、空调、电脑、小桌和那张不算大的折叠沙发都搬过来了,宽敞的屋子虽然依然空荡荡的,可有了这些东西,总算是像个人住的地方了。

    老太太见两人连棉被都带了好几床,没什么需要她多添置的,就打着哈欠回房了,让“小两口”慢慢收拾。

    苏念贞被这个“小两口”雷得够呛,老太太刚出门,就迫不及待地凑到闻润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什么‘小两口’啊?咋回事儿啊这是?”

    “老人家观念比较保守,男女朋友的借口怕是不好用,我就对他们说咱俩已经注册结婚了。”闻润一脸无辜,解释的语气无比自然。

    “……o(╯□╰)o!”苏念贞无言以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只有一张炕,咱咋睡啊?”

    “你睡炕,我睡那个折叠沙发,特意带过来的。”

    “要不我睡沙发吧,你个子高,那个小沙发睡不下你。”

    “那怎么行?天气这么冷,冻着了咋办?”

    “那,”苏念贞皱眉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去空间睡?”

    闻润期待发亮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不过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异样,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个提议。“这儿不是咱家里,去空间睡还不夜夜提心吊胆啊?算了,就这么定了,我睡沙发,你睡炕,放心吧,我身体底子好着呢。”

    苏念贞想想也是,在人家家里,进空间休息确实挺有风险的,可又不想这么委屈闻润,不由看了眼又大又宽敞的炕,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要不,你也睡炕上吧,这么大呢~”

    闻润强忍着脱口而出的“好”,做出面色迟疑的模样,问道:“我没问题,只是,你确定不介意?”

    “没关系,咱们一人睡一边,应该没问题的。”

    苏念贞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连忙从大行李箱中拿出被褥开始铺床。炕果然够大,两床被褥并排铺着,中间还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见此情景,苏念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样话,两人至少不会太尴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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