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康宫。

    西陵尊急忙忙赶回来,自然是晚一步进的太康宫。

    西陵滟带着顾相思最早到,顾相思坐下缓一缓,这才为西陵楚诊脉,东方炎这孩子针灸术学的不错,也幸亏是他在了,否则……这群太医还真得手忙脚乱了。

    西陵滟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在顾相思向他点了下头时,他总算是松了口气,阿楚没事就好。

    “父皇……”西陵尊跑的完全没了一国之君的仪态与威严,他进门后见他父皇安静的躺在床上,他吓得腿一软差点跌落在地。

    西陵滟一把扶住了他,对他说了句:“你父皇没事。”

    西陵尊听到他父皇没事,他才大松了口气,稳了稳心绪,他才缓步走过去,见他父皇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他才看向他母后行一礼:“母后,不知……到底是何人何事把父皇气成这般?”

    赵太后也不可能当众提起她儿子被戴绿帽子之事,只是叹气说了句:“太子他们去处理了,皇帝先休息下吧。”

    宫女搬来了凳子,放在了一旁。

    西陵尊没有坐,他对他母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他倒要去看看,谁人如此大胆,竟敢把太上皇气成这般!

    赵太后见儿子非要去弄清是怎么回事,她也只是叹口气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如今,只希望太上皇能安好无事,他们也就都放心了。

    ……

    西陵尊带人找到了西陵修他们,原来他们几人在冷宫里处置那二人。

    无非就是毒酒白绫,犯下此等大罪,死可都是便宜他们了。

    西陵尊来到冷宫时,便听到女子的哭喊声,他皱眉举步走了进去。

    女子一见到西陵尊,便一下子不敢哭了。

    西陵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没见到赵顺德。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西陵尊走进去,挥手让所有退下去,包括西陵修他们这群孩子。

    看到这一男一女衣衫不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西陵修他们几人行一礼,便退了下去。

    这两个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是必死无疑了,也就不哭闹了。

    西陵尊举步走向那名姿容貌美的女子,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轻笑道:“朕真的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女子低着头,羞于面对她的君王,孙皇后刚死了一个月,她们都知道皇上伤心难过,没有一个人敢这时候去打扰皇上的清静。

    而她也不是真的那样不甘寂寞,她只是……只是那夜就鬼迷了心窍,才会与一个侍卫有了苟且。

    侍卫也后悔极了,他不该为了心里的那点得意,就去招惹君王的女人。

    西陵尊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他转身走向门口……

    “皇上,古今后宫女子,就没有能耐得住寂寞的,您本就少到后宫来,如今更是……今日有我一人,来日更会有后来者无数啊!”女子在临死之外,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砰!血溅当场,人已倒地没了气息。

    西陵尊没有回头,他在想这名女子的话,自古后宫多腌臜之事,正是因为一个男人,是不可能一下子顾得了那么多的女人。

    而他与父皇已经是尽量减少后宫嫔妃了,没想到,他不过是才一个月没踏足后宫,便出了这样的事。

    侍卫也知他必死无疑,一手端着一杯毒酒,望着这位君王的背影,笑着说道:“皇上,宫里多美人儿,侍卫也是男人,甚至是太监,长得好的,也能成为妃嫔的入幕之宾,这种事是防不住的,堵……不如疏吧!哈哈哈……”

    西陵尊还是没有回头,侍卫的话他也听进去了,待二人都死后,他也就离开了。

    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们惊吓到了太上皇,他或许还能放他们离开,让他们做对寻常夫妻。

    可他们惊吓到了太上皇,便是罪该万死了。

    东方炎已经一早就跑了,他就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宫闱密事,啧啧啧!知道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

    西陵修上前扶住他父皇一条手臂,这一瞬间,他觉得父皇好像一下子就老了。

    “修儿,以后你若为君,切记要少纳嫔妃,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就不要纳新人入宫了。”西陵尊疲惫的看向他的儿子,身为君王,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身不由己,亦不由心。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西陵修见到了今日这样的事,他哪里还敢随便纳人入宫?

    西陵尊推开了扶着他的儿子,步履维艰的像个垂暮老人。

    可他……还不到四十啊!

    西陵修拦下了他们三人,这时候,父皇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想一些事。

    “这女人是死有余辜,却害父皇和祖父……”西陵渊毕竟年纪还小,根本就不懂得何为寂寞,也不会明白一个人太寂寞了,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后宫女人更是如此耐不住寂寞,谁让她们都是整日无所事事,一天天的只能想着一个男人呢?

    西陵云拉走了这个傻弟弟,这种事可不是他小孩子该掺和进来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陪他好好把四国聚会的宴搞定一下呢。

    西陵虞陪着他哥处理了这两个人的身后事,反正,就是埋了吧。

    ……

    西陵尊在一处凉亭坐了很久,这才回宸宫换下这身汗湿的衣裳,乘着銮驾去了太康宫。

    太康宫里有多了一个人,便是夜无月,他已为西陵楚检查完身体了。

    西陵尊进来时,正听到夜无月在说他父皇的病情。

    夜无月看向他师父严肃道:“师父,换心是下下之策,毕竟人体会对外来物产生排斥,其他器官的排斥还好处理一些,可若是心脏出现排斥……这是会对病人造成当场致命的危险的。”

    “我当然知道,若是可以支架是最为稳妥的,可是……如今咱们做不到这些,只能继续保守稳定太上皇的病情,就这样医治吧。”顾相思也很无奈,先天心疾是最难医治的,西陵楚已经算是个不错的病人了,至少他一年到头很少发病,身体也就只有一点虚弱,不能剧烈运动罢了。

    西陵尊听不明白他们师徒俩在说什么排斥和支架的,他只听明白了一点,换心这条路不能走,如今最稳妥的法子,还是服药施针双重治疗。

    夜无月拿出了一瓶药交给赵太后,又看向他师父说:“师父您这些年研究出来的救心丹,已经能很好的稳住太上皇的病情,加上师父您的行气活血针法,足以保太上皇余生无生命危险了。”

    可人却不会太长寿,如太上皇这般情况,撑死能到古稀就不错了。

    若是中间出点意外,太上皇可能也不过只能是花甲之年吧!

    顾相思也只能尽力保住西陵楚命,至于以后西陵楚能活多少年……唉!听天由命吧!

    赵太后倒是很平静的坐在床边陪着西陵楚,无论还有多少年,能陪他白头到老,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西陵尊望着他的父母,这一刻他才明白,父皇当年为何会在最终,解散了后宫,送那群本该在行宫老死的嫔妃,暗地里各自嫁了人。

    女人多了,是祸非福,他今日方才明白!

    顾相思与夜无月还是留在了太康宫,想等太上皇醒来,再观察一下,他们再出宫。

    实在不行,顾相思和西陵滟夫妇只能留宿宫中了。

    这些年来为了太上皇的身子骨,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留宿宫中了。

    ……

    宫闱密事发生的第二天,西陵修找个时间,便出宫去了鸿胪寺。

    梵伽公主还是对外抱病不见人,可西陵修来找她,她却让人把西陵修请了进来。

    西陵修与梵伽公主对面而坐许久后,才喝茶一口平静一下心跳,尽量保持平静的看向梵伽公主,深呼吸一口气,直言恳求道:“梵伽公主以后入了东宫,可否当个悍妇?”

    “悍妇?”梵伽公主不太明白西陵修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西贺国男人都喜欢惧内不成?

    西陵修面对梵伽公主苦涩一笑:“我不想再纳人入东宫了,可以后……无论我是太子,还是……反正,那些大臣都会以子嗣为由,甚至是找别的理由,逼我纳妃,而我……我不想身边有太多女人。”

    梵伽公主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很奇怪,天下男人都想当皇帝,一是皇帝之位至高无上,天下之人尽在脚下,这让男人有种前所未有的自傲之感。

    二是当了皇帝可以有后宫佳丽三千,这似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

    可西陵修却说他不想身边有太多的女人,难不成……是他身子虚弱,吃不消太多女人吗?

    西陵修也不知道表面一派平静的梵伽公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无奈苦笑道:“女人多了,烦心事也多。如今东宫之中,已有两名良娣和两名良媛,以后……可能还会有人,可我希望人数能控制在十个人范围,不要超过十个人。”

    “好,我会如你所愿,做好一个悍妇。”梵伽公主答应的很爽快,毕竟,她与西陵修是各取所需,她嫁他是为了让北俱国得利更大,他娶她是为了平衡后宫。

    所以,他们是合作愉快。

    ……

    六月二十八日,宴会举办在黑夜的清凉殿里,宫殿四周准备了铁柜子,里面放着的是整块的冰块,外头拉了红色布景,人一进来,便觉得燥热尽消,一阵清凉舒爽。

    众人各自入座,每桌上放一个冰盆。

    宴会每年都一样,无非是吃吃喝喝,看看歌舞罢了。

    今年亦是如此,最多就是多了一项有趣的比赛。

    东月国塔塔公主要和西陵云比武,谁赢了,谁就可以把对方娶回去。

    “怕你本王就不是爷们儿!”西陵云一拍桌起身,走出去接过小太监送上的木剑,拉开架势,挑衅的勾唇挑眉一笑:“公主输了,可别不认账。”

    “不认账的是孬种!”塔塔公主执剑出招,剑法极为凌厉。

    西陵云也是毫不保留的与塔塔公主对上,这个女人有多强,他之前可是深有体会,不出尽全力,再以妙计算计她,绝难赢得了她!

    东方炎又出幺蛾子,他居然跑去乐师哪里,盘膝坐下抚琴,抚的一去《战戈》,是当年顾玉柏与夙九昭共破西戎而击鼓出的战曲。

    如今,东方炎以古琴而演绎激昂澎湃战曲,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西陵尊与东月国使者相识一笑,这位女王爷,可是东月女皇最为信任的姐妹。

    而塔塔公主,则是东月女皇最为喜欢的女儿。

    西陵云的剑法诡谲多变,身法轻盈灵敏,塔塔公主凌厉的剑法对上他,简直像铁锤砸在水面上,伤不了别人,却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三哥要赢了。”西陵虞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观看着,果然,他话音一落不过三息,他三哥便把塔塔公主的剑,挑落在了地上。

    塔塔公主整个人都呆住了,刚才她明明快一剑制住西陵云了,可怎么……

    西陵云收剑单手背于身后,风度翩翩一笑:“塔塔公主,承让了。”

    “承让个屁!你这混蛋使诈,我和你没完!”塔塔公主性子比较直爽,最烦有人给她来阴谋阳谋的。

    西陵云今日敢这样算计她,她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喂!咱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又没说只能动手不能动脑,我可是凭本事赢的你,你这样耍赖,就不怕人耻笑你东月国女人都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说话如同放屁的吗?”西陵云也是被塔塔公主追急了,得嘞!嘴秃噜,说错话了。

    塔塔公主才不管西陵云的爆粗口,她只是要抓住他,灭了他这只狡猾的狐狸!

    “塔塔,休要再闹!”东月国使者北宫婕呵斥一声,瞪塔塔公主一眼,塔塔公主也就收招回来了。

    西陵云拱手对这位东月国女王爷一礼,又对他父皇一礼,便转身回到了座位上了。

    塔塔公主咬牙切齿怒瞪着他,这个狡猾的狐狸,竟敢算计她,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混蛋!

    西陵云对塔塔公主微微一笑,特别温柔道:“望请塔塔公主,别忘了咱们的赌注。”

    “你当我是什么人?岂会说话不算话!”塔塔公主气的又拍桌子了,这脾气可比曾经的天悦公主都暴躁。

    好歹北宫瑧还有个温柔的时候,这位塔塔公主……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温柔。

    南琰国的飞月公主年纪小,她听她王叔说,她只能选沧澜王时,她就一直盯着西陵渊打量,这位沧澜王倒是长得挺英气俊朗的,就是……看着脾气不太好。

    西陵渊心里的确不痛快,要不是他母后教训他一顿,他这时候就不止是在瞪这个小丫头,而是要出手揍这位飞月公主了。

    蓝珏一早就看到西陵渊在怒瞪他小侄女了,可他也没管,孩子的事,还是让孩子自己去沟通为好。

    南琰国王子殿下长得很俊美,雪白的皮肤,斜飞入鬓的剑眉,一双狭长的双眸是琉璃色的蓝眸,不似蓝珏的蓝眸清透如水晶,也不似飞月公主的明亮而纯粹,他的眼睛透着一股子深邃的魅惑,很吸引人。

    蓝珏偏头与这侄儿说话,大抵不过就是今夜出席的公主与郡主,王子必须要挑选一个。

    南宫昊对此兴致缺缺的望一眼这些打扮的尊贵不凡的公主与郡主,一个个的都像规矩堆积起来的人一样,有什么意思?

    “天虞哥哥,你看渊儿,他是不是喜欢飞月公主啊?”独孤娇盯着西陵渊很久了,他一直盯着人家飞月公主看,看得人家小姑娘脸红彤彤的低头都不敢看人了。

    “四嫂,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喜欢她了?我……我这是在……”西陵渊憋半天,也还是在他四哥的瞪视下,把那声吼憋回肚子里去了。

    可独孤娇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偏头靠近他小声道:“不喜欢人家飞月公主,你总盯着人家瞅做什么?”

    “我那是瞅吗?我那是……瞪。”西陵渊一向拔高嗓门儿吼一声,就被他四哥很凶的瞪一眼,最后,他只能委屈巴巴压低声音,非与这位四嫂掰扯清楚了,他绝对不喜欢这个小丫头。

    独孤娇被这小子这番话给逗乐了,她伸手在冰盆里拿一块融化的冰,递给了西陵渊,让他拿着。

    西陵渊也不知道他四嫂又在搞什么,他伸手接过那块冰在掌心里,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的。

    独孤娇见他小孩儿心性的还玩上了,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渊儿,人的心,要是冻成了冰,就不是这么容易被融化的了。就算你能融化那颗冰心,也免不得是要把自己冻伤的。”

    “四嫂?”西陵渊不是很明白四嫂的话,他看着他四嫂,掌心的冰慢慢融化成水,而他的掌心那一点,真的被冻的很疼了。

    “渊儿,既然躲不掉了,就好好和人家公主相处,别总拿人家当仇人一样,久了伤人心的。”独孤娇也只是想劝劝这孩子,像他这个年纪,就是叛逆期,说不好,就得给你大喊大叫,暴躁的像只难伺候的猫。

    西陵渊紧握住手里还未融化完的冰块,扭头对那位怯怯偷瞅他的飞月公主咧嘴一笑,这下他总算是和这丫头好好相处了吧?

    飞月公主被他吓得眨了眨眼睛,之后,又低下头躲着不看西陵渊了。

    西陵渊气呼呼的瞪这个臭丫头一样,扭头看向他四嫂委屈道:“四嫂你看,到底是谁在寒谁的心啊?”

    独孤娇也有点怕西陵渊发火,这小孩可是武将,凶神恶煞起来……谁不害怕啊?

    西陵虞一个杀气腾腾的眼神甩过去,西陵渊瞬间老实了。

    好吧!他又忘了四嫂怀着孩子,是不能受到惊吓的了。

    西陵尊他们都被西陵渊一声吼吸引去了目光,他看向这个儿子慈爱笑问:“渊儿,怎么了?又和你四嫂拌嘴了?”

    独孤娇不等西陵渊开口,她便先起身行一礼浅笑道:“父皇误会了,是渊儿想邀请飞月公主去看星星,飞月公主不懂渊儿的眼神,渊儿就急了。”

    “我……”西陵渊又暴躁的要起身辩解他才没有要邀请这个讨厌的丫头去看星星,可四哥太过分了,一个眼神过来,就让六弟把他给拉住了。

    西陵尊听说这个儿子要邀请飞月公主去看星星,他便笑呵呵的恩准了。

    西陵渊气的咬牙切齿,可他也不敢再冲四嫂吼了,他怕四哥这个见色忘友的会揍他,而他根本就打不过豁出去和人打架的四哥……

    “渊儿还不快去和飞月公主看星星,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害羞的?”独孤娇已经落座了,对着西陵渊笑得极为温柔,就像个嫡亲的好嫂子,在操心小叔子的终身大事。

    西陵渊有苦说不出口,他憋的脸都红了,可他四嫂居然说他……

    蓝珏抬手摸摸飞月公主的小脑袋,温柔笑说:“去吧,和沧澜王去外头看看星星,西贺国夏夜的银河,可也是很美的。”

    “嗯。”飞月公主有些害羞的点了下头,便由侍女扶着起身,羞答答的走出去,微抬头瞅这位沧澜王一眼,还是好凶呢。

    西陵渊都快郁闷死了,可他还是带着飞月公主出清凉殿去看星星了。

    见鬼的星星,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文雅的喜欢赏月观星的人好吗?

    “开心了?”西陵虞一早就发现独孤娇有点心情不好了,嬷嬷也说过,女子怀孕时会喜怒无常,情绪不稳定,让他平常多注意一下,要是娇娇心情不好一定要哄着,要是娇娇发脾气一定要忍着,等她发够脾气了,再去关心着哄她高兴。

    娇娇倒是没怎么发脾气过,就是偶尔会心情不好,就会有点没事找事。

    独孤娇是心情好多了,她也不知道她怀孕怀的怎么这么奇怪,就喜欢心情不好的时候逗人乐子。

    西陵虞见她心情顺畅了,便给了她一杯果茶。

    独孤娇心情一好,喝了果茶对西陵虞一笑,又变成了那个乖巧可人疼的小王妃了。

    南宫昊留意这位肃北王妃很久了,要不是她坐在西陵虞身边,还梳着妇人发髻,穿着西贺国王妃规制的礼服,他都要把她当成是个没及笄的小丫头了。

    “昊儿,他可是独孤氏的小姐,别打她主意,你惹不起她那几个兄弟。”蓝珏假借饮酒抬袖掩面,偏头给了南宫昊一个告诫,千万别去招惹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南宫昊只是觉得这位肃北王妃比这些规矩堆积成的木头人可爱些罢了,可没有兴趣去做那夺人妻之事。

    蓝珏也清楚南宫昊的骄傲,他绝对不可能去做出觊觎他人妻子之事。

    可他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年轻人,别一时脑子进水,真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南宫昊看上的其实是发几个梵伽公主,这位北俱国公主很神秘,他与她同住在鸿胪寺那么久,连一面也没见到过。

    他更用钱,在北俱国队伍中的人嘴里打听到,梵伽公主一出生,便被一名高人收为徒弟,带回了山上抚养,十八岁下山回到北俱国皇室,从不曾有人见过她面纱后的容颜。

    人家戴面纱只是为了添几分神秘,几分朦朦胧胧的诱惑,可这位梵伽公主面纱,却只能她从后看到人影,而别人却看不到她淡紫色面纱后的容颜一丝一毫。

    可越是这样神秘的她,便越是吸引人。

    不过这位公主也是奇怪,这么多好男儿她不挑,偏偏选了个亡妻的太子殿下当续弦,当继母。

    梵伽公主感受到南宫昊火热的目光,她抬眸淡冷的直视向对方,素手将酒杯重放食案上,一滴酒溅飞起,她素手轻拂过,纤纤玉指轻挑水珠,弹飞向了南宫昊……

    南宫昊眼底浮现一抹惊讶,可他还是动作极快的折扇开启,当下了那一滴酒。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噗哈哈……我姐出手,岂是你一把破扇子能挡得住的?”北宫耿乐哈哈大笑,手里的酒都抖洒了。

    南宫昊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梵伽公主如此厉害,以水凝冰,穿透他的折扇,砸他一脸酒水。

    “再敢盯着本公主,可就不仅仅是请你吃酒了。”梵伽公主这人脾气古怪,说好是真好,暴躁时也真要命。

    蓝珏递给南宫昊一方白帕,这回总该长记性了吧?

    南宫昊擦掉脸上的酒水,对于这位梵伽公主,他越发是遗憾不能娶她为妻了。

    可惜了,这样一朵高岭之花,偏偏要插在一堆牛粪上。

    西陵修也有些不悦了,毕竟,梵伽公主此时已算是他的未婚妻,南宫昊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梵伽公主看,这不是……

    南宫昊倒是真忍得住,对于梵伽公主给的教训,他不止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还起身举杯歉意笑说:“小王只是觉得梵伽公主很神秘,好奇多打量两眼,倒是惹公主误会了。”

    “既是误会,那便算了。”梵伽公主这人正如南宫昊所说,她有她的高傲,因为她从不向人低头,特别是撒谎的人。

    南宫昊敬梵伽公主一杯酒,见她也喝了,他便也落座,继续欣赏起歌舞来。

    这回,他不再看任何人,好似歌舞很吸引他一样。

    宴会上没有才艺表演,毕竟这是四国宴会,纵然存着和亲的意思,可这些公主、郡主都是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以才艺诱惑邦交之国王孙公子之举?这也太有失身份了。

    ……

    而在满天星光之下,一对小年轻人,正坐湖边的大石上,百无聊赖的扔着石子玩儿。

    夏天蚊子多,他们又在水边,自然是更着蚊子咬了。

    飞月公主一直在挥着手帕赶蚊子,见蚊子好像都不咬西陵渊一样,她不免有些委屈的扁嘴说:“我不想看星星了,蚊子光咬我,都不咬你……”

    西陵渊嘴角勾了下,心想蚊子当然不咬我,因为我身上有驱蚊香包啊!可一瞧这小公主如此委屈,他便故意使坏凑过去闻了闻,然后对她说:“难怪蚊子咬你,谁让你抹这么香的?”

    飞月公主还以为他要轻薄她呢!她吓得往后撤着身子,忽然听到他这句话,她小眉头一皱道:“姐姐说,男人喜欢香喷喷的女人,所以……姐姐送了我很多香粉,可以用一年呢!”

    “香喷喷的……”西陵渊想到以前他三哥常挂在嘴边的女儿香,他就有些好起了,好奇飞月公主到底是又多香呢!

    “你、你要做什么?”飞月公主被他吓得一手捏着丝帕,后撤着身子,似乎在准备随时起身就跑。

    “不做什么,就闻闻你香不香。”西陵渊也是纯属好奇,可这丫头躲什么?就闻一下,又不会把她身上的香气闻没了。

    “你……你走开!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飞月公主被他的举动吓坏了,她就不该和他来看星星,又是喂蚊子,又是……

    “你跑什么?不就闻一下吗?能不能别这么小气?”西陵渊一把抓住她拎丝帕的手,她越不让他闻,他就非闻一下不可了。

    “你、你不能这样,放开我!”飞月公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哪有抓着人非要……她挣扎着一脚踹开了他,仓皇爬起来就跑。

    西陵渊差点被这小丫头一脚踹水里去,还好他稳住了,心头火蹭的起来了,他起身走上去,一把自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踹我一脚就想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飞月公主被他这要吃人的语气吓坏了,闭着眼睛就是尖锐的一嗓子喊出:“救命啊!净思,常念,救命啊!”

    两名在远处回避的侍女,速度极快的跑过来,然后就看到……

    “别乱叫,我放开你还不行吗?”西陵渊耳朵尖都红了,松开手后退开三步,这个飞月公主咋咋呼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化身登徒子了呢。

    飞月公主一脱离魔爪,立马跑过去躲在了净思和常念身后,指着西陵渊……就告状道:“他欺负人,非要……非要……”

    净思和常念此时此刻看西陵渊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登徒子。

    您说说您,你要是想对公主搂搂抱抱,不会等以后成亲了再说吗?

    欺负人,也不是该这时候欺负的吧?

    西陵渊觉得他很冤枉,他必须要解释清楚这件事,所以他张口就来了一句辩解道:“我只是想闻闻她香不香,可没有想要轻薄她,不信你问她。”

    净思和常念看西陵渊的眼神越发复杂了,您都要抱着公主闻香了,您还不是轻薄人,那您还想干点什么啊?

    西陵渊也觉得,他这是越描越黑了。一气之下,他瞪向她们主仆三人,张口就凶巴巴吼一声:“本王就轻薄她怎么着了!”

    常念和净思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沧澜王,她们没说要把他怎么着啊!再说了,她们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了。

    飞月公主觉得这位沧澜王很不讲理,她不想嫁给他当王妃了。

    “你,给我过来!”西陵渊怒目圆睁瞪着飞月公主,伸手向她一招,他要敢不过来……

    飞月公主害怕他,哪里会上前送死?转身就向着大殿方向跑去了。

    西陵渊一见这丫头居然还给他跑了,他气的就在后头追,就不行他还收拾不服她一个小丫头了。

    常念和净思相视一眼,对此都是颇为无奈,两个大孩子,成亲后还不得鸡飞狗跳啊?

    飞月公主最后还是被西陵渊一个俯冲下去给抓住了,然后,他就把人拎屋顶上去看星星了。

    飞月公主手里拿着西陵渊给她的香囊,蚊子果然不咬她了。

    “笨丫头,你叫飞月,天上的月,高高在上的,跑凡尘世间嫁的什么人啊?”西陵渊双手枕头,躺在屋顶上,这才自在逍遥,无拘无束的他,而不是一个守着规矩礼法的沧澜王。

    “你还是渊呢!你不也没在深渊里待在,反而跑到人世间祸害人了吗?”飞月公主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还是想踹这人一脚,掉下去一定摔成肉饼。

    “祸害人?我祸害谁了?你吗?”西陵渊躺在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对于这小丫头的犟嘴,他也没甚在意。

    “就是祸害我了。”飞月公主觉得有点委屈,她为什么非要嫁这个沧澜王,脾气不好,还欺负人,以后他要打她,她跑都跑不掉。

    西陵渊闻言一乐,他也不躺着了,而是坐起来单手支头看着她笑问:“小月儿,你说我的手得多长,才能把这飞月给摘下来啊?”

    飞月公主听着他这又调戏人的话,很不开心的看着他说:“手长的是猩猩,吼!”

    西陵渊被她丫头龇牙咧嘴吼的一愣,而后就是笑得前仰后倒,一手捂着肚子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山里跑出来的?学猩猩还挺像的。得嘞!改日我带你进宫看猩猩,那可比这天上的星星好玩多了。”

    飞月公主一点都不想再和他一起……反正不管是看星星,还是看猩猩,她都不想和他一起去了。

    这回看星星把她弄屋顶上来,下回看猩猩……他不得把她装笼子里去啊?

    “小丫头,快到七夕了,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也近了,听说在葡萄树下能看到他们,要不然咱们七夕那夜去四哥的王府,四哥王府里有个很大的葡萄架,咱们放两个摇椅,躺葡萄架底下等着看牛郎织女,咋样?”西陵渊诱哄着这丫头陪他一起发疯,因为,去年他一个人睡着了,今年说什么也是不能睡着了。

    “我不去!听人说,在南瓜地和葡萄树下是能看到牛郎织女,可是会眼睛瞎掉的。”飞月公主一路上,听了不少事,其中关于七夕的,她记得最清楚。

    “迷信!”西陵渊就听不得这些迷信,他还就不信了,在葡萄架下睡一夜,看一看牛郎织女星,眼睛就瞎了?

    飞月公主也不和他争执,反正她不去。

    西陵渊见这丫头太气人了,也就不和她一起看星星了,一把搂上她纤腰,带她飞下去,松开手就走人了。

    常念和净思在西陵渊走后,她们才走了过来。

    飞月公主也不知道西陵渊为何这样生气,他就那么不喜欢迷信吗?要是不喜欢迷信,又做什么非要去看什么牛郎织女呢?

    真是好不懂,西贺国的男人太奇怪了。

    “公主,我们回去吧?”常念柔声细语道。

    “嗯,回去吧。”飞月公主不开心的嘟嘟嘴,扭头看一眼天上的银河,是很美,可是……牛郎织女真的能从喜鹊搭的桥的彼岸,走上去二人见面吗?

    好奇怪的传说,也不知这片陆地上的前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宴会已是快接近尾声,三国来使向西贺国献上无价之宝。

    北俱国出手最阔绰,献上了一颗他们北俱国的至宝——冰魄。

    南琰国献上的宝物比较雅致脱俗,是一盆花,金色的莲花,其名曰——莲华。

    东月国献上的宝物也很稀罕,是一株香草,打开盒子,满室生香,名为——玉香。

    三国献上的宝贝都是稀世罕有的好东西,顾相思一闻过这株香草,便发现这香草有能让人平心静气的功效,送去太康宫最好。

    至于这株金莲花,花香清雅,也是味好药,可以入药研香,唤醒沉睡不醒的人。

    至于北俱国的冰魄?这可是个好东西,回头要让皇上收好了,以后有谁遇上急症,可就指望拿它和阎王爷抢人了。

    三国献上如此贵重之礼,诚心可见,这和亲更要慎重了。

    南仲还在卧病养伤,独孤篱下手太狠,他想痊愈,最少也要三个月。

    也是这段日子没有南仲烦人,赫兰与西陵音越发出双入对了。

    这不,宴会在子时前结束后,他们不还是一路上有说有笑,亲密的让人羡慕吗?

    其实,叽叽喳喳的只有赫兰,西陵音可没说几句话,实在是乏了,想早点回去歇息了。

    今夜的宴会也就不热,要是真闷热,他可能早就晕倒了。

    梵伽公主被西陵修请去一旁说话,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反正梵伽公主点了几次头,西陵修严肃的神情,最后也舒缓了不少。

    梵伽公主四个侍女守着不让人靠近,谁又能上前偷听?

    连北宫耿都不知道……他姐又糊涂的答应了西陵修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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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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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熙冉:夜阑窗外声,烛影照梦魂,知我懂我只一人。

    上官奕:只怪你那日惊鸿一瞥,艳了我的难舍难别,自此便应了我永生永世的情劫。

    今生:

    上官泽:我此生最大的后悔,便是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上官奕:江山富贵算什么?我能舍了江山,可我不能舍弃了你。

    夏熙冉:遇见你,恐怕是用光了我一生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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