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三叔有子
凤凰山
西陵虞是被他几个大舅哥和小舅子绑架上山的,是真绑架!
朔方和严秋都没敢动手,一是打不过,二是……这是未来王妃的娘家哥哥弟弟们,他们多肥的胆子,才敢和这几位公子爷动手啊?
一个弄不好,王爷这亲事,说不定就鸡飞蛋打了。
这么大的罪过,他们可担待不起。
西陵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群大舅哥小舅子了,怎么一见面就绑他啊?
冬日无活儿,男人聚在一起下下棋,或是抽袋烟聊聊天天什么的。
女人则是聚在一起唠唠家常,做做针线活儿。
年轻人呢?要么去山上砍竹子去了,要么去千波湖捉鱼去了。
反正,各有各的去处,闹腾着呢!
当几位公子绑了一个陌生少年进城,看到的人,在后头可是疑惑的指指点点议论起来了。
“这人是谁啊?犯什么事了?咋被几位公子一起给绑回来了啊?”一名妇人小声与身边好姐妹说。
“这谁知道啊,瞧着这孩子,还面生的很,不是族里的孩子吧?”另一个磕着瓜子,吐了口瓜子壳说道。
她们也觉得这少年面生啊!可是,长得是真不错,从容淡定的气度也好。
西陵虞能不从容淡定吗?这是他亲大舅哥和小舅子,最多捉弄一下他,又不可能真把他给宰了。
心里有底,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路招摇过市的上了山,到了独孤哲大房的山庄里,也没人给他松绑。
独孤哲见到西陵虞时,他就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着,可这小子倒是够淡定从容的,不错不错。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让你们下山接人,怎地还给绑上了啊?”独孤珵这个丈母娘可是疼女婿的,她起身忙过去要给西陵虞松绑,可是吓坏谢清泉了。
“你慢点走。”谢清泉忙追上她,扶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西陵虞虽然没见过独孤娇的父母,可却不妨碍他把人认出来。被人绑着虽然难看,可他却是从容淡定,谦逊有礼,跪地给他们二位磕了个头“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不能全礼,还请岳父、岳母大人见谅。”
“哎呀!你这孩子,自己受了委屈,还……唉!”独孤珵叹口气扶起她,扭头就抬手敲了她儿子额头一下,责怪的瞪他一眼道“有你这样当大舅哥的吗?让你下山去接你妹夫,你倒是长能耐了,把人给五花大绑起来,这是咱们独孤氏的待客之道吗?”
“我,我……”独孤燕觉得他还特别委屈呢!这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凭什么只打他一个人啊?
后头这几个,都留着回头过元宵节啊?
各家的长辈,今儿个自然都是欢聚一堂的,对于自家儿子这样把客人,还是他们独孤氏未来的姑爷给五花大绑的事,他们各家长辈自然不能不揍这群小子给新姑爷一个说法。
西陵虞见这群家伙挨揍了,他可是越发的从容淡定了。
独孤哲再是老眼昏花,也是瞧见这小子眼底得意的笑意了,唉!都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啊。
独孤笑虽说年纪不小了,可却是出了名的老顽童,他背着双手走过去,围绕着西陵虞转一圈,忽然一拍他后腰笑说句“扎个马步,给六爷爷瞧瞧。”
“是。”西陵虞虽然不明白这位六爷爷让他扎马步做什么,可他还是乖顺听话的扎了个马步。
独孤笑拍拍他的肩背,拍拍他的腿,倒是个习武之人,身子挺健壮的,面色红润,嘴唇水润不干不淡,眼神明亮有神,牙口……嗯!洁白整齐,舌头……嗯!有点肠胃小毛病,这也是年轻人不好好吃饭闹腾的。
总体来说,这小子体格不错,五官端正,没有过什么不良嗜好,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的。
朔方在一旁绷着脸憋笑,这位六老爷是在相马吗?怎么又是看体格,又是看牙口的啊?
“起来吧。”独孤笑伸手握住一根绳一扯,便用内力震断绳子,为西陵虞松了绑。
这一瞬的突然放松,差点让西陵虞泄了气,还好他稳得住,才没人前出丑,从容不迫的收起姿势起身,转身拱手对独孤笑行了一礼“多谢六爷爷。”
“嗯,不错!不错!”独孤笑看人看的是身子骨建康不,其他的嘛?那可是得大哥亲自掌眼了。
独孤霸天一向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人,他一上来把拉了西陵虞到外头去练两招。
西陵虞被这突然袭击而来的拳风吓得一偏头,知道这是独孤家要试试他的武功了,他也不敢大意,而是认真应对了起来。
心里却在想,他这娶个媳妇儿,也是太不容易了吧?
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
大家都出门去了,连病恹恹的独孤鹤,也被人推着轮椅,推出去观战了。
“这孩子,武功路数倒是君子坦荡荡,是个不错的。”独孤鹤排行老二,是独孤哲的二弟,今年都七十五了,身子骨可是越发的不行了。
“二弟所言甚是,这孩子双眸有神而清明,是个正直坦荡的君子。”独孤哲望着与老五对招的少年,虽明知不敌,却认真谨慎对敌,在老五手底下,竟也毫发无损的接了这么多招了。
“体格不错,身子上无甚大毛病,武功也差不多,够保护娇娇的了。”独孤笑抱臂站在一旁,对于西陵虞考研一番,相对而言,他们还是挺满意的。
独孤霸天在与这小子对招三十六下后,忽然掌风暴戾如烈火喷薄,一掌拍在了西陵虞胸口上,把西陵虞拍飞了出去。
“王爷!”朔方和严秋之前还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可当看到这老不羞的来真的了,他们心里虽然有些怒火,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独孤蕣在朔方他们出手前,他飘然飞过去,接住了这位倒霉的妹夫。
落地后,西陵虞一手捂着胸口,向独孤蕣道了声谢“多谢。”
独孤蕣扣住他手腕,把了脉,确定他没事,便松开了手,转身看向背后,不知何时回来的小妹,唉!这下可糟糕了。
大家一瞧见独孤娇回来了,一个个的可都心虚起来了。
独孤霸天这个大老粗,也有些心虚的咳嗽声,陪着笑脸说道“五爷爷没用内劲,他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得!这下玩过头了,打人家女婿,被小丫头当场捉住了。
独孤娇脸色十分难看的瞪着他们每一个人,走过去,伸手抓住西陵虞的手腕便把人拽走了。
她不是气他们考验西陵虞,而是气她为什么瞒着她西陵虞来凤凰山的事。
还有西陵虞,他也欠揍,来了凤凰山不先告诉她一声,居然跑来和她五爷爷比武玩。
朔方也拽着严秋走了,独孤家的人,可真是没有一个好惹的,然而最不好惹的……似乎是他们家未来王妃吧?
瞧瞧把一家人吓的,没一个脸色是好看的。
“完了,娇娇真生气了。”独孤笑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下子可是闹过头了。
“娇娇是气咱们事先没告诉她妹夫来了,不是气……”独孤蕣是他们中心思最细腻的人,他当然能猜出来,娇娇是为了什么事而生气了。
独孤哲被大家齐刷刷的眼神看的,咳咳!他也不是故意瞒着娇娇这事的,就是……就是老糊涂了。
对!他就是老糊涂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怎么就不能老糊涂一下了?
众人看着这位装糊涂的族长,这时候,您老人家是不是该想个法子,看看如何哄哄娇娇?
装糊涂,这时候可没用。
独孤哲也没法子了,盯着这群臭小子,忽然眯眸一笑说“你们把人五花大绑绑上山的,所以这个请罪嘛!就你们几个负荆请罪去吧!”
他们六个一看这位老爷子笑得阴险,便知道他们要遭殃了。
果然,看吧!最后,他们大人闯的祸,却让他们小辈来背锅,这……真是没天理!
“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六个去找荆条背上,去向娇娇负荆请罪去。”独孤霸天不讲理的瞪向他们,好似他们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揍人一样。
他们六个这下只能认命了,不想挨拳头,就去向娇娇负荆请罪吧!
至少,娇娇不一定会抽他们,而他们要不去,这位爷爷一定会揍他们没商量。
……
独孤娇这边已经拉着西陵虞去了她的小院,关上门让西陵虞宽衣,为他看了看伤势,果然有一个掌印,这还叫没伤着?
西陵虞一直没敢吭声,因为……他也心虚。
独孤燕他们六个,找了一圈没找到荆条,就折柳条背着糊弄人了。
朔方瞧见这几位爷背着柳条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唱大戏呢!
独孤娇听到有人来了,她把药酒塞到西陵虞手里,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便看到她几个哥哥像傻帽儿一样背着柳条……呃?是负荆请罪吧?
“小妹,我们错了!”六个长得不错的哥哥弟弟,一字排开,背上背着柳条,还真是滑稽的可以。
独孤娇都被他们逗笑了,没好气一摆手道“行了,赶紧解了你们的红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扮天师捉鬼呢!
他们六个见独孤娇不生气了,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忙把这些东西解下来都掉。这一路上,他们可是在同门面前丢死人了。
西陵虞听到外头独孤娇的笑声,他便拉上衣襟,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下子,他们六个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西陵虞就是随手拉上衣襟出了门,在他这些大舅哥和小舅子眼里,他就是衣衫不整……从独孤娇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独孤娇见他们几个眼神凶狠的盯着她身后看,她转过身去,结果……眼前一片白皙如玉,这是要干啥啊?
西陵虞被独孤娇推进房间里,他还不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句“药酒还擦吗?”
“擦!”独孤娇红着脸,关上房门,拽着他进了里屋,放下了帘子。
独孤燕他们六个在外头可是都不好了,臭小子,竟敢当着他们的面,占他们妹妹/姐姐的便宜?
“几位舅爷,还请息怒。”朔方拽着严秋一起,挡在了门口,笑脸盈盈道“几位舅爷,独孤小姐可是气刚消,您几位再闯进去惹怒她,可就……要来真负荆请罪了。”
他可不是在危言耸听,独孤小姐和王爷好久不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相思之情,可是如潮水般能淹没彼此的。
这时候闯进去打扰人家互诉相思之情,这不是找削呢吗?
独孤燕与独孤梦对视勾唇一笑,伸手抓走了朔方和严秋二人,他们收拾不了他们的主子,还收拾不了他们两个随从了吗?
“啊!非礼啊!”朔方是为了保命,可是啥都敢说的,吓得独孤燕松手将他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没事人似的抬手拍拍衣襟,嘿嘿!这下拿他没办法了吧?
“非礼?谁非礼你了啊朔方?”独孤娇又开门出来了,刚才那声太刺耳了,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能。
这下子,大家一起尴尬了。
独孤燕脸黑如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朔方这个不要脸的。就他这样的粗糙汉子,鬼才瞧得上他,会去非礼……呸!
严秋面对独孤梦,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男人。”
砰!独孤梦恶寒的送了手,把严秋丢到了地上去。
独孤娇见他们是闹着玩呢!便抬袖掩嘴笑说“原来你们一个个的老大不小还不娶媳妇儿,是因为想给我找个姐夫和妹夫啊?行啊!这我也能接受,你们就放心大胆把人领进门吧。”
“不是……小妹,我喜欢姑娘,不喜欢小子啊!”独孤燕伸手想挽留下他妹妹解释清楚,可是……小妹你太过分了,都不等哥哥解释完就关门不听了。
朔方走过去扶起严秋,他们一起向后退了好远的距离,好似把他们兄弟六个当色狼防备一样。
得!这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独孤蕣与独孤雪先走了,最早离开的是一向懒得陪他们幼稚的老大独孤篱。
独孤心最后也走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独孤燕和独孤梦二人了。
朔方和严秋还是守在门口,防贼似的防备着独孤燕再来突袭。
独孤燕被朔方那句“非礼”恶心到了,他那里还敢上前去推开朔方,闯进去揪住西陵虞个臭小子揍一顿啊?
独孤梦也不敢,西陵虞这个随从……可是太无耻了。
朔方还是挺得意洋洋的,看吧!他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独孤燕不走,独孤梦就好兄弟讲义气陪着他,唉!他也担心娇娇会被西陵虞这小子占了大便宜啊。
“梦,你说,小妹是不是眼瞎了?怎么就看上这个虚头巴脑的小子了?”独孤燕在西兰城初见西陵虞时,倒还觉得这人不错。
可如今再见,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独孤梦没答话,因为他听到脚步声了。
果然,独孤娇和西陵虞携手甜甜蜜蜜的出来了。
独孤燕一见他妹妹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他忙阔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皓腕,把她拽到一旁就教训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尚未出阁,怎能……让男子待在你闺房里这么久?”
“什么,你们除夕夜的时候,还躲到我房间里喝酒吃肉呢!那时候你怎么没说不合规矩啊?”独孤娇捂着被弹痛的额头,蹙眉没好气瞪着她亲哥哥,一群大男人,为了除夕夜玩痛快了,又怕长辈会训他们,就跑到她这里来,闹得她三更天才能睡觉,大年初一又早起祭祖,她守着赤琼火凤……最后都睡着了好吗?
独孤燕抬手摸摸鼻子,除夕夜他们也就喝畅快了,一时间忘了时间了嘛。
独孤娇伸手推开她哥哥,转身走过去拽走了西陵虞,边走边对他说“以后躲着他们走,小心又被他们使坏捉弄。”
“哦,我记住了。”西陵虞故作乖顺,回头看向他亲大舅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挑衅之色,嘿嘿!
独孤燕恨的牙根痒痒,可是……他小妹护着这个臭小子,他又有什么办法?
朔方和严秋也跟着走了,这几位舅爷,真是个个都极有意思。
独孤梦走到独孤燕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嘴角勾笑眯眸道“三哥是不是忘了?想做咱们独孤氏的姑爷,可还有一大关考验呢!”
独孤燕闻言恍然大悟一笑,对啊!独孤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不过,如今是冬季,没什么好种的啊?
“这个季节,能种的菜可不少,比如青菜、卷心菜、菠菜、芹菜、萝卜、慈菇等等。”独孤梦一眼就瞧出了独孤燕的担忧,嘿嘿!就这些种下来,先锄地,后浇水施肥什么,等到菜发芽照顾啥的,绝对能累好这养尊处优的小王爷。
独孤燕舌尖一舔唇瓣,可是有点小兴奋了,且等着看那小子怎么出糗了。
“当年姑父书生学种田,那可学了半年,才通过大爷爷的考验的。如今西陵虞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可比姑父这个书生娇贵多了,别说是半年了,就是学两年,他也不一定能种出一颗漂亮的大白菜来。”独孤梦抱臂幸灾乐祸,他们可都是打小就习武下田的,用长辈的话说,一日不练骨头硬,一日不勤懒骨头。
独孤氏的子孙必须要学会自力更生,无论是做生意、打工、还是种田,都要学会。
那怕将来自己误入深山老林走不出来了,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谁敢不遵从?
“咱们去找蕣吧?蕣总住在山上,他的药圃里应该有不少入药的野菜,咱们去瞅瞅,有没有可以拿来为难西陵虞这臭小子的。”独孤燕是坚决讨厌这个妹夫了,所以,等着瞧,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凤凰山提亲。
独孤梦看了一眼肩上打的爪子,他抱臂勾唇一笑,便与独孤燕一道离开了独孤娇的天骄院了。
……
独孤娇之前在房间里,除了给西陵虞擦了药酒以外,二人也说了点事。
西陵虞没有忘记为归无意捎信之事,便把荷包交给了独孤娇,让她看着处理。
独孤娇因想着三叔如今病情也不好,便先看了信,也是怕这信里写了什么会刺激三叔之事。
可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出大事了。
这事太大了,她可做不了主,便带着西陵虞去见她祖父了。
独孤哲看完这封信,便感慨一声叹“唉!真是没想到,你三叔竟是早已有了一个儿子。”
“难怪三叔的鹦鹉,偶尔调戏起人来,竟是那种调调儿。”独孤娇回忆一下,那只鹦鹉是五年前三叔自外带回来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鹦鹉很聪明伶俐,三叔却似乎有些不喜欢它。
后头更是交给哥哥照顾了,也是三叔失忆后,他们怕三叔一个人寂寞,才会把那只鹦鹉送去给三叔的。
信中写着一个孩子的八字,正是庚戌年,癸未月,壬申日。属狗的,今年已四岁了。
由此可见,这是三叔与归无意分开后,归无意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便自己个儿默默生下来抚养到了至今。
独孤哲捏着信皱眉沉思片刻,便看向西陵虞问道“这位无意夫人可有说……她为何忽然如此着急要让独孤家去接孩子?”
西陵虞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我瞧她眉宇间似有忧愁,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了。迫不得已,才会急于找人捎信去凤凰山,而她……她似乎被什么事托住了脚步,不能离开太平镇。”
“不能离开太平镇?”独孤哲捏着信的骨节微泛白,看向独孤娇,递信给她说“把信送去给你三叔,看他是什么反应。若是真有其事,便让燕儿和梦儿走一趟,去好生查清楚,若是这孩子真是你三叔的,便把他们母子都接来凤凰山,无论发生什么事,独孤氏都不会让外人欺负自己人的。”
“是,我就去见三叔。”独孤娇伸手接了信,与西陵虞一起向她祖父行了告退礼,便二人携手并肩离开了。
独孤哲静坐一会儿,便又唤来人,让他们把他五弟和六弟找来,这事可不小,事关三房继承血脉之事,万不可马虎大意了。
……
独孤娇带着信去了她三叔的山庄,希望这封信,能让三叔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吧。
也是三叔糊涂,怎么连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也不知道?
西陵虞握紧她的手,无声安慰着她,这事不是坏事,三房有后了,怎么说都是好事。
独孤娇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总得来说,三叔后继有人,还是天大的喜事的。
“娇娇来了啊?”独孤幽在院子里坐着喂鹦鹉,见独孤娇来了,他抬头一笑,又看向了独孤娇身边俊朗少年,似乎……有点面生?
独孤娇走过去,与西陵虞一起坐下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她三叔。
“什么啊?”独孤幽伸手接过纸张,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以及一个日期,还有……一对新生婴儿的脚印。
“三叔,你可还记得太平镇的归无意吗?”独孤娇见独孤幽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婴儿脚印瞧,她便小心翼翼的在她三叔耳边轻吟道“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三爷,您是记得这首词的,对吗?”西陵虞在一旁观察着独孤幽的神色,发现独孤幽在听到信中这首词时,拿信的手都在发抖,脸色惨白惨白的,好似回忆起了很可怕的事一样。
“三叔,你别怕!咱们在家呢!”独孤娇起身去抱住她三叔,看三叔这个反应,似乎……三叔与归无意不止不是两厢情愿,好像还……还很害怕归无意一样?
西陵虞在独孤娇看向他时,他便蹙眉思索下,对她说道“归无意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子,时而妩媚风情,时而温柔恬静,时而又……又好像有几分侠气,像是江湖中人。”
“也不一定是江湖中人,我大哥也自有一股侠义之气。”独孤娇安抚着她三叔,三叔对归无意有所畏惧,这没有掺假,就算她一直安抚着三叔,三叔还浑身发抖呢。
西陵虞瞧这位三爷实在惧怕归无意的很,他便伸手想把信收起来,可是……
独孤幽把信握住手里,满头的冷汗潺潺,脸色惨白的都嘴唇发青了。
“三叔?三叔,把信给我,先给我,乖。”独孤娇发觉她三叔很不对劲儿了,她想掰开三叔的手指,可却怎么都掰不开……
西陵虞起身走到独孤幽身后,一指点晕了独孤幽,伸手扶住他,看向独孤娇说“你去找六爷爷来一趟,三叔这情况……可有些不妙。”
“好,我这就去。”独孤娇把人交给西陵虞,便忙跑去找人了。
西陵虞把人扶进了屋里去,放在了卧房床榻上,见独孤幽手里还紧握着那封信,可见归无意信中说的事是真的,他们露水姻缘那一夜的日期,与孩子的生辰八字,刚好吻合十月怀胎生子。
归无意,真的默默为独孤幽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事,独孤幽却丝毫不知情。
独孤娇没把独孤笑找来,却把独孤蕣找来了。
独孤蕣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为独孤幽把脉,脉象紊乱,看来三伯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啊。
他取出银针,为独孤幽施了针,暂时没让人苏醒,怕人醒来后,会再深受刺激,以至于心脉紊乱,最后……说不定,真会把人逼疯的。
“五哥,三叔他……”独孤娇担忧的看向昏迷不醒的独孤幽,三叔这一辈子到底都遭的什么磨难啊?先被林琴柔那个女人骗,后又有儿子而不自知。
他到底几年前和归无意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们彼此说的清楚了。
三叔并不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当初……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三叔没把归无意带回凤凰山啊?
“归无意的身份可能不简单,第一次见归无意,我便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人。”西陵虞一手揽住她的肩,安慰着她,也在想归无意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身份,才会让独孤幽不能带她回凤凰山。
“无论如何,既然她为三叔生下一子,便是独孤氏的人,祖父绝对不可能让独孤氏子孙流落在外,也不会让三叔成为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独孤娇小拳头紧握,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日渐消瘦的三叔,她真的很心疼。
三叔的崩溃,绝不是单单因为林琴柔的欺骗,而是三叔心里藏了太多悲苦,林琴柔只是一个导火索,恰好触发了三叔内心堆积多年的悲苦罢了。
独孤蕣收了针,起身面向独孤娇他们,眉宇间凝聚忧愁之色道“三叔的情况不太好,如果不能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三叔早晚……会被内心的那些事,给逼疯的。”
独孤娇脸色瞬间苍白,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三叔怎么就这么苦,到底心里积压多少事,才会把自己都快逼疯了啊?
西陵虞只能抱着她,无声的给予她安慰。独孤家的家务事,他实在不便插嘴。唉!
独孤娇靠在西陵虞怀里哭的压抑,等哭了一会儿后,她抬手抹掉眼泪,便向着门口跑去了。
“娇娇!”西陵虞在后追了出去,她怕她这样会出事。
独孤蕣知道娇娇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三哥四哥跑一趟,把归无意母子接来凤凰山罢了。
……
独孤娇的确跑去请示了她祖父,之后,便去找了她哥哥和四哥,让他们下山一趟,去太平镇把归无意母子请回来。
“如果归无意不愿意来凤凰山,该怎么办?”独孤燕蹙眉看着他妹妹,他可不觉得这事如此容易办成。
“那就绑回来!”独孤娇小脸阴沉的可怕,三叔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独孤梦嘴角抽搐一下,觉得他这个小妹,可是比他还像个强盗。
独孤燕这下不说话了,绑就绑吧!反正,西陵虞也是他们绑上山的。
独孤娇与西陵虞一起送他们到城外,也就止步了。
独孤燕与独孤梦这回是带着人出去的,一群山野猴子的臭小子,一听说去给三爷抢媳妇儿回来,一个个的可都兴奋着呢!
送走了他们一行人,他们也就回了。
路上,独孤娇随口问了句“天虞哥哥,你真想这么早成亲吗?”
“嗯?你不想吗?”西陵虞有些紧张的停下脚步,拦在了她面前,潋滟风华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早点成亲,难道不是他们共同的期望,而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吗?
独孤娇见他忽然这般紧张,便不由得抿唇一笑,瞅着他说“不是不想早点成亲,而是怕时间太短,你的考验不过关罢了。”
“考验?什么考验?”西陵虞这下可糊涂了,之前的那些考验,难道还不够吗?
独孤娇伸手牵住他的手,与他漫步田野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的高高城门,愁眉苦脸又叹气道“独孤氏有规矩,无论是嫁女,还是招赘,这姑爷啊!在成亲前,都要先学会种地的。”
“种地?”西陵虞闻言眼皮跳了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考验啊?
“对啊!种地,当年我父亲可是一介书生,在娶我母亲前,可是种了两季庄家呢!”独孤娇这可不是在吓唬他,而是,这是他即将要面对的事实。
最多三天,祖父非得让人监督他去下地种田不可。
西陵虞整个人都蔫儿了,怎么会这样?那又娶媳妇儿前,要先学会种地的?这事怕他以后不会劳作,会饿死媳妇儿吗?
独孤娇见他耸拉着脑袋的样子,都快被他逗笑了。
西陵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自己种花都种不活,府里养着不少花匠呢!
如今让他种田……这不是告诉他,他这辈子想娶独孤娇,都是在做梦呢吗?
“耕种五谷,你肯定是不行的。可种点蔬菜,有我帮你,还是不成问题的。”独孤娇安慰安慰他,其实,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西陵虞歪头看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他还是觉得希望很渺茫啊!
当初父皇之所以悔婚,其中……不会就有怕这样的考验一条吧?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相信你。”独孤娇鼓励的捏捏他脸颊,哈哈哈,气鼓鼓的好像一个小松鼠啊。
西陵虞一点没被安慰到,反而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
独孤娇见他还是垂头丧气的,便拉着他,准备给他做点吃的,好好安慰他一下。
瞧他都清减了许多,想来……是她离开后,他又挑嘴了吧?
西陵虞一路上被大姑娘小媳妇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她们的眸光里充满好奇,倒是没有俗世女子的那些复杂之心。
独孤娇一路上和大家打着招呼,被人哄笑说她带着女婿炫耀呢!她也大大方方承认,就是炫耀她有个好夫婿呢!
西陵虞脸皮薄,被大家的玩笑话,闹了个大红脸,觉得……娇娇好像和在西兰城不一样了,变得自在逍遥,随性无拘束了。
“山里人无规矩,不像你们帝都的人,处处都将规矩,让人活得压抑。”独孤娇带着西陵虞回到山庄,进了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青菜蛋面,刚好有爹给娘熬的鸡汤,娘只喝了一碗,砂锅里还有半锅汤和一只鸡呢。
“我也喜欢这里,觉得心里很轻松。”西陵虞跟她进了厨房,就像以前一样,她在灶边做饭,他就这样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那你就入赘吧!反正我们凤凰山大,总有你一处小茅屋住的。”独孤娇活了团面,没有用水,而是在面里掺些盐,打了两个鸡蛋活的面,这样的面做出来的面条,最是劲道好吃。
“入赘还只给我住个小茅草屋,我才不干呢。”西陵虞在后嘀咕一句,有点小委屈。
独孤娇把面活成了光滑的面团,放在面盆里醒一醒,她又走到一旁摘了几根小青菜,舀了清水在木盆里洗干净,控水后备用。
“我帮你。”西陵虞还是会生火的,他以前可在野外烤过鱼。
独孤娇用围裙擦了擦手,倒要看看他怎么生火。
西陵虞找到了打火石,拿了点稻草放入灶膛里,用打火石点燃稻草,随手拿了劈好的木柴塞入灶膛,倒是真有模有样的。
独孤娇刚开始还挺满意的,可后头烟一大起来,她就忙跑去过拉动风向,又抽出来一了几根木柴……
“娇娇,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谢清泉原本正在房间里陪妻子的,忽然闻到呛人的烟气,他便忙跑出来了。
结果,就看到后头的厨房冒烟了,可是把他吓坏了。
“爹,没事!就是……就是天虞哥哥不会烧火,柴火放多了。”独孤娇已经通风了,火烧的很旺,烟已经快散去了。
谢清泉已经跑到厨房门口了,听到女儿说只是女婿不会烧火弄出来的烟,他也就放心了。
独孤娇在烟散去后,便抬手在西陵虞白净的脸上抹一把灰,然后就笑着跑去洗手了。
朔方和严秋也跑过来了,听到独孤娇的笑声,他们也就止步了。
西陵虞抬手抹一把脸,手都黑了。
“先别生气,等做好饭,我一定帮你把脸洗干净了。”独孤娇洗好手,便去准备干擀面条了。
西陵虞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烧火,一边唉声叹气道“要是一直能留在凤凰山就好了,这里的人心单纯,比外面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强多了。”
“梦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很残酷。”独孤娇也想一直留在凤凰山,可西陵虞和父亲不一样,他是西陵氏的王爷,怎么可能入赘进山里人家?
别说皇上伯伯不会同意,就是很疼爱她的太上皇爷爷,也是不可能答应他孙子入赘的。
西陵虞也知道,他这个想法很幼稚,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
可人啊!总要会做个美梦,才会偶尔轻松开心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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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虞是被他几个大舅哥和小舅子绑架上山的,是真绑架!
朔方和严秋都没敢动手,一是打不过,二是……这是未来王妃的娘家哥哥弟弟们,他们多肥的胆子,才敢和这几位公子爷动手啊?
一个弄不好,王爷这亲事,说不定就鸡飞蛋打了。
这么大的罪过,他们可担待不起。
西陵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群大舅哥小舅子了,怎么一见面就绑他啊?
冬日无活儿,男人聚在一起下下棋,或是抽袋烟聊聊天天什么的。
女人则是聚在一起唠唠家常,做做针线活儿。
年轻人呢?要么去山上砍竹子去了,要么去千波湖捉鱼去了。
反正,各有各的去处,闹腾着呢!
当几位公子绑了一个陌生少年进城,看到的人,在后头可是疑惑的指指点点议论起来了。
“这人是谁啊?犯什么事了?咋被几位公子一起给绑回来了啊?”一名妇人小声与身边好姐妹说。
“这谁知道啊,瞧着这孩子,还面生的很,不是族里的孩子吧?”另一个磕着瓜子,吐了口瓜子壳说道。
她们也觉得这少年面生啊!可是,长得是真不错,从容淡定的气度也好。
西陵虞能不从容淡定吗?这是他亲大舅哥和小舅子,最多捉弄一下他,又不可能真把他给宰了。
心里有底,自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路招摇过市的上了山,到了独孤哲大房的山庄里,也没人给他松绑。
独孤哲见到西陵虞时,他就被人用麻绳五花大绑着,可这小子倒是够淡定从容的,不错不错。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让你们下山接人,怎地还给绑上了啊?”独孤珵这个丈母娘可是疼女婿的,她起身忙过去要给西陵虞松绑,可是吓坏谢清泉了。
“你慢点走。”谢清泉忙追上她,扶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西陵虞虽然没见过独孤娇的父母,可却不妨碍他把人认出来。被人绑着虽然难看,可他却是从容淡定,谦逊有礼,跪地给他们二位磕了个头“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不能全礼,还请岳父、岳母大人见谅。”
“哎呀!你这孩子,自己受了委屈,还……唉!”独孤珵叹口气扶起她,扭头就抬手敲了她儿子额头一下,责怪的瞪他一眼道“有你这样当大舅哥的吗?让你下山去接你妹夫,你倒是长能耐了,把人给五花大绑起来,这是咱们独孤氏的待客之道吗?”
“我,我……”独孤燕觉得他还特别委屈呢!这事又不是他一个人干的,凭什么只打他一个人啊?
后头这几个,都留着回头过元宵节啊?
各家的长辈,今儿个自然都是欢聚一堂的,对于自家儿子这样把客人,还是他们独孤氏未来的姑爷给五花大绑的事,他们各家长辈自然不能不揍这群小子给新姑爷一个说法。
西陵虞见这群家伙挨揍了,他可是越发的从容淡定了。
独孤哲再是老眼昏花,也是瞧见这小子眼底得意的笑意了,唉!都是一群长不大的孩子啊。
独孤笑虽说年纪不小了,可却是出了名的老顽童,他背着双手走过去,围绕着西陵虞转一圈,忽然一拍他后腰笑说句“扎个马步,给六爷爷瞧瞧。”
“是。”西陵虞虽然不明白这位六爷爷让他扎马步做什么,可他还是乖顺听话的扎了个马步。
独孤笑拍拍他的肩背,拍拍他的腿,倒是个习武之人,身子挺健壮的,面色红润,嘴唇水润不干不淡,眼神明亮有神,牙口……嗯!洁白整齐,舌头……嗯!有点肠胃小毛病,这也是年轻人不好好吃饭闹腾的。
总体来说,这小子体格不错,五官端正,没有过什么不良嗜好,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的。
朔方在一旁绷着脸憋笑,这位六老爷是在相马吗?怎么又是看体格,又是看牙口的啊?
“起来吧。”独孤笑伸手握住一根绳一扯,便用内力震断绳子,为西陵虞松了绑。
这一瞬的突然放松,差点让西陵虞泄了气,还好他稳得住,才没人前出丑,从容不迫的收起姿势起身,转身拱手对独孤笑行了一礼“多谢六爷爷。”
“嗯,不错!不错!”独孤笑看人看的是身子骨建康不,其他的嘛?那可是得大哥亲自掌眼了。
独孤霸天一向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人,他一上来把拉了西陵虞到外头去练两招。
西陵虞被这突然袭击而来的拳风吓得一偏头,知道这是独孤家要试试他的武功了,他也不敢大意,而是认真应对了起来。
心里却在想,他这娶个媳妇儿,也是太不容易了吧?
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
大家都出门去了,连病恹恹的独孤鹤,也被人推着轮椅,推出去观战了。
“这孩子,武功路数倒是君子坦荡荡,是个不错的。”独孤鹤排行老二,是独孤哲的二弟,今年都七十五了,身子骨可是越发的不行了。
“二弟所言甚是,这孩子双眸有神而清明,是个正直坦荡的君子。”独孤哲望着与老五对招的少年,虽明知不敌,却认真谨慎对敌,在老五手底下,竟也毫发无损的接了这么多招了。
“体格不错,身子上无甚大毛病,武功也差不多,够保护娇娇的了。”独孤笑抱臂站在一旁,对于西陵虞考研一番,相对而言,他们还是挺满意的。
独孤霸天在与这小子对招三十六下后,忽然掌风暴戾如烈火喷薄,一掌拍在了西陵虞胸口上,把西陵虞拍飞了出去。
“王爷!”朔方和严秋之前还在一旁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可当看到这老不羞的来真的了,他们心里虽然有些怒火,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独孤蕣在朔方他们出手前,他飘然飞过去,接住了这位倒霉的妹夫。
落地后,西陵虞一手捂着胸口,向独孤蕣道了声谢“多谢。”
独孤蕣扣住他手腕,把了脉,确定他没事,便松开了手,转身看向背后,不知何时回来的小妹,唉!这下可糟糕了。
大家一瞧见独孤娇回来了,一个个的可都心虚起来了。
独孤霸天这个大老粗,也有些心虚的咳嗽声,陪着笑脸说道“五爷爷没用内劲,他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得!这下玩过头了,打人家女婿,被小丫头当场捉住了。
独孤娇脸色十分难看的瞪着他们每一个人,走过去,伸手抓住西陵虞的手腕便把人拽走了。
她不是气他们考验西陵虞,而是气她为什么瞒着她西陵虞来凤凰山的事。
还有西陵虞,他也欠揍,来了凤凰山不先告诉她一声,居然跑来和她五爷爷比武玩。
朔方也拽着严秋走了,独孤家的人,可真是没有一个好惹的,然而最不好惹的……似乎是他们家未来王妃吧?
瞧瞧把一家人吓的,没一个脸色是好看的。
“完了,娇娇真生气了。”独孤笑是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下子可是闹过头了。
“娇娇是气咱们事先没告诉她妹夫来了,不是气……”独孤蕣是他们中心思最细腻的人,他当然能猜出来,娇娇是为了什么事而生气了。
独孤哲被大家齐刷刷的眼神看的,咳咳!他也不是故意瞒着娇娇这事的,就是……就是老糊涂了。
对!他就是老糊涂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怎么就不能老糊涂一下了?
众人看着这位装糊涂的族长,这时候,您老人家是不是该想个法子,看看如何哄哄娇娇?
装糊涂,这时候可没用。
独孤哲也没法子了,盯着这群臭小子,忽然眯眸一笑说“你们把人五花大绑绑上山的,所以这个请罪嘛!就你们几个负荆请罪去吧!”
他们六个一看这位老爷子笑得阴险,便知道他们要遭殃了。
果然,看吧!最后,他们大人闯的祸,却让他们小辈来背锅,这……真是没天理!
“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六个去找荆条背上,去向娇娇负荆请罪去。”独孤霸天不讲理的瞪向他们,好似他们谁敢说一个“不”字,他就要揍人一样。
他们六个这下只能认命了,不想挨拳头,就去向娇娇负荆请罪吧!
至少,娇娇不一定会抽他们,而他们要不去,这位爷爷一定会揍他们没商量。
……
独孤娇这边已经拉着西陵虞去了她的小院,关上门让西陵虞宽衣,为他看了看伤势,果然有一个掌印,这还叫没伤着?
西陵虞一直没敢吭声,因为……他也心虚。
独孤燕他们六个,找了一圈没找到荆条,就折柳条背着糊弄人了。
朔方瞧见这几位爷背着柳条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唱大戏呢!
独孤娇听到有人来了,她把药酒塞到西陵虞手里,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便看到她几个哥哥像傻帽儿一样背着柳条……呃?是负荆请罪吧?
“小妹,我们错了!”六个长得不错的哥哥弟弟,一字排开,背上背着柳条,还真是滑稽的可以。
独孤娇都被他们逗笑了,没好气一摆手道“行了,赶紧解了你们的红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扮天师捉鬼呢!
他们六个见独孤娇不生气了,一个个手忙脚乱的忙把这些东西解下来都掉。这一路上,他们可是在同门面前丢死人了。
西陵虞听到外头独孤娇的笑声,他便拉上衣襟,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下子,他们六个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西陵虞就是随手拉上衣襟出了门,在他这些大舅哥和小舅子眼里,他就是衣衫不整……从独孤娇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独孤娇见他们几个眼神凶狠的盯着她身后看,她转过身去,结果……眼前一片白皙如玉,这是要干啥啊?
西陵虞被独孤娇推进房间里,他还不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句“药酒还擦吗?”
“擦!”独孤娇红着脸,关上房门,拽着他进了里屋,放下了帘子。
独孤燕他们六个在外头可是都不好了,臭小子,竟敢当着他们的面,占他们妹妹/姐姐的便宜?
“几位舅爷,还请息怒。”朔方拽着严秋一起,挡在了门口,笑脸盈盈道“几位舅爷,独孤小姐可是气刚消,您几位再闯进去惹怒她,可就……要来真负荆请罪了。”
他可不是在危言耸听,独孤小姐和王爷好久不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相思之情,可是如潮水般能淹没彼此的。
这时候闯进去打扰人家互诉相思之情,这不是找削呢吗?
独孤燕与独孤梦对视勾唇一笑,伸手抓走了朔方和严秋二人,他们收拾不了他们的主子,还收拾不了他们两个随从了吗?
“啊!非礼啊!”朔方是为了保命,可是啥都敢说的,吓得独孤燕松手将他推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没事人似的抬手拍拍衣襟,嘿嘿!这下拿他没办法了吧?
“非礼?谁非礼你了啊朔方?”独孤娇又开门出来了,刚才那声太刺耳了,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能。
这下子,大家一起尴尬了。
独孤燕脸黑如墨,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朔方这个不要脸的。就他这样的粗糙汉子,鬼才瞧得上他,会去非礼……呸!
严秋面对独孤梦,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男人。”
砰!独孤梦恶寒的送了手,把严秋丢到了地上去。
独孤娇见他们是闹着玩呢!便抬袖掩嘴笑说“原来你们一个个的老大不小还不娶媳妇儿,是因为想给我找个姐夫和妹夫啊?行啊!这我也能接受,你们就放心大胆把人领进门吧。”
“不是……小妹,我喜欢姑娘,不喜欢小子啊!”独孤燕伸手想挽留下他妹妹解释清楚,可是……小妹你太过分了,都不等哥哥解释完就关门不听了。
朔方走过去扶起严秋,他们一起向后退了好远的距离,好似把他们兄弟六个当色狼防备一样。
得!这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独孤蕣与独孤雪先走了,最早离开的是一向懒得陪他们幼稚的老大独孤篱。
独孤心最后也走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独孤燕和独孤梦二人了。
朔方和严秋还是守在门口,防贼似的防备着独孤燕再来突袭。
独孤燕被朔方那句“非礼”恶心到了,他那里还敢上前去推开朔方,闯进去揪住西陵虞个臭小子揍一顿啊?
独孤梦也不敢,西陵虞这个随从……可是太无耻了。
朔方还是挺得意洋洋的,看吧!他这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独孤燕不走,独孤梦就好兄弟讲义气陪着他,唉!他也担心娇娇会被西陵虞这小子占了大便宜啊。
“梦,你说,小妹是不是眼瞎了?怎么就看上这个虚头巴脑的小子了?”独孤燕在西兰城初见西陵虞时,倒还觉得这人不错。
可如今再见,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独孤梦没答话,因为他听到脚步声了。
果然,独孤娇和西陵虞携手甜甜蜜蜜的出来了。
独孤燕一见他妹妹完好无损的出来了,他忙阔步走过去,一把握住她皓腕,把她拽到一旁就教训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尚未出阁,怎能……让男子待在你闺房里这么久?”
“什么,你们除夕夜的时候,还躲到我房间里喝酒吃肉呢!那时候你怎么没说不合规矩啊?”独孤娇捂着被弹痛的额头,蹙眉没好气瞪着她亲哥哥,一群大男人,为了除夕夜玩痛快了,又怕长辈会训他们,就跑到她这里来,闹得她三更天才能睡觉,大年初一又早起祭祖,她守着赤琼火凤……最后都睡着了好吗?
独孤燕抬手摸摸鼻子,除夕夜他们也就喝畅快了,一时间忘了时间了嘛。
独孤娇伸手推开她哥哥,转身走过去拽走了西陵虞,边走边对他说“以后躲着他们走,小心又被他们使坏捉弄。”
“哦,我记住了。”西陵虞故作乖顺,回头看向他亲大舅哥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挑衅之色,嘿嘿!
独孤燕恨的牙根痒痒,可是……他小妹护着这个臭小子,他又有什么办法?
朔方和严秋也跟着走了,这几位舅爷,真是个个都极有意思。
独孤梦走到独孤燕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嘴角勾笑眯眸道“三哥是不是忘了?想做咱们独孤氏的姑爷,可还有一大关考验呢!”
独孤燕闻言恍然大悟一笑,对啊!独孤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不过,如今是冬季,没什么好种的啊?
“这个季节,能种的菜可不少,比如青菜、卷心菜、菠菜、芹菜、萝卜、慈菇等等。”独孤梦一眼就瞧出了独孤燕的担忧,嘿嘿!就这些种下来,先锄地,后浇水施肥什么,等到菜发芽照顾啥的,绝对能累好这养尊处优的小王爷。
独孤燕舌尖一舔唇瓣,可是有点小兴奋了,且等着看那小子怎么出糗了。
“当年姑父书生学种田,那可学了半年,才通过大爷爷的考验的。如今西陵虞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可比姑父这个书生娇贵多了,别说是半年了,就是学两年,他也不一定能种出一颗漂亮的大白菜来。”独孤梦抱臂幸灾乐祸,他们可都是打小就习武下田的,用长辈的话说,一日不练骨头硬,一日不勤懒骨头。
独孤氏的子孙必须要学会自力更生,无论是做生意、打工、还是种田,都要学会。
那怕将来自己误入深山老林走不出来了,也不至于把自己给饿死了。
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谁敢不遵从?
“咱们去找蕣吧?蕣总住在山上,他的药圃里应该有不少入药的野菜,咱们去瞅瞅,有没有可以拿来为难西陵虞这臭小子的。”独孤燕是坚决讨厌这个妹夫了,所以,等着瞧,他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凤凰山提亲。
独孤梦看了一眼肩上打的爪子,他抱臂勾唇一笑,便与独孤燕一道离开了独孤娇的天骄院了。
……
独孤娇之前在房间里,除了给西陵虞擦了药酒以外,二人也说了点事。
西陵虞没有忘记为归无意捎信之事,便把荷包交给了独孤娇,让她看着处理。
独孤娇因想着三叔如今病情也不好,便先看了信,也是怕这信里写了什么会刺激三叔之事。
可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出大事了。
这事太大了,她可做不了主,便带着西陵虞去见她祖父了。
独孤哲看完这封信,便感慨一声叹“唉!真是没想到,你三叔竟是早已有了一个儿子。”
“难怪三叔的鹦鹉,偶尔调戏起人来,竟是那种调调儿。”独孤娇回忆一下,那只鹦鹉是五年前三叔自外带回来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鹦鹉很聪明伶俐,三叔却似乎有些不喜欢它。
后头更是交给哥哥照顾了,也是三叔失忆后,他们怕三叔一个人寂寞,才会把那只鹦鹉送去给三叔的。
信中写着一个孩子的八字,正是庚戌年,癸未月,壬申日。属狗的,今年已四岁了。
由此可见,这是三叔与归无意分开后,归无意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便自己个儿默默生下来抚养到了至今。
独孤哲捏着信皱眉沉思片刻,便看向西陵虞问道“这位无意夫人可有说……她为何忽然如此着急要让独孤家去接孩子?”
西陵虞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我瞧她眉宇间似有忧愁,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了。迫不得已,才会急于找人捎信去凤凰山,而她……她似乎被什么事托住了脚步,不能离开太平镇。”
“不能离开太平镇?”独孤哲捏着信的骨节微泛白,看向独孤娇,递信给她说“把信送去给你三叔,看他是什么反应。若是真有其事,便让燕儿和梦儿走一趟,去好生查清楚,若是这孩子真是你三叔的,便把他们母子都接来凤凰山,无论发生什么事,独孤氏都不会让外人欺负自己人的。”
“是,我就去见三叔。”独孤娇伸手接了信,与西陵虞一起向她祖父行了告退礼,便二人携手并肩离开了。
独孤哲静坐一会儿,便又唤来人,让他们把他五弟和六弟找来,这事可不小,事关三房继承血脉之事,万不可马虎大意了。
……
独孤娇带着信去了她三叔的山庄,希望这封信,能让三叔想起一些以前的事吧。
也是三叔糊涂,怎么连自己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也不知道?
西陵虞握紧她的手,无声安慰着她,这事不是坏事,三房有后了,怎么说都是好事。
独孤娇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了,总得来说,三叔后继有人,还是天大的喜事的。
“娇娇来了啊?”独孤幽在院子里坐着喂鹦鹉,见独孤娇来了,他抬头一笑,又看向了独孤娇身边俊朗少年,似乎……有点面生?
独孤娇走过去,与西陵虞一起坐下来,拿出一封信,递给了她三叔。
“什么啊?”独孤幽伸手接过纸张,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一个生辰八字,以及一个日期,还有……一对新生婴儿的脚印。
“三叔,你可还记得太平镇的归无意吗?”独孤娇见独孤幽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婴儿脚印瞧,她便小心翼翼的在她三叔耳边轻吟道“十里楼台倚翠微,百花深处杜鹃啼。殷勤自与行人语,不似流莺取次飞。惊梦觉,弄晴时。声声只道不如归!天涯岂是无归意,争奈归期未可期。”
“三爷,您是记得这首词的,对吗?”西陵虞在一旁观察着独孤幽的神色,发现独孤幽在听到信中这首词时,拿信的手都在发抖,脸色惨白惨白的,好似回忆起了很可怕的事一样。
“三叔,你别怕!咱们在家呢!”独孤娇起身去抱住她三叔,看三叔这个反应,似乎……三叔与归无意不止不是两厢情愿,好像还……还很害怕归无意一样?
西陵虞在独孤娇看向他时,他便蹙眉思索下,对她说道“归无意是个有点奇怪的女子,时而妩媚风情,时而温柔恬静,时而又……又好像有几分侠气,像是江湖中人。”
“也不一定是江湖中人,我大哥也自有一股侠义之气。”独孤娇安抚着她三叔,三叔对归无意有所畏惧,这没有掺假,就算她一直安抚着三叔,三叔还浑身发抖呢。
西陵虞瞧这位三爷实在惧怕归无意的很,他便伸手想把信收起来,可是……
独孤幽把信握住手里,满头的冷汗潺潺,脸色惨白的都嘴唇发青了。
“三叔?三叔,把信给我,先给我,乖。”独孤娇发觉她三叔很不对劲儿了,她想掰开三叔的手指,可却怎么都掰不开……
西陵虞起身走到独孤幽身后,一指点晕了独孤幽,伸手扶住他,看向独孤娇说“你去找六爷爷来一趟,三叔这情况……可有些不妙。”
“好,我这就去。”独孤娇把人交给西陵虞,便忙跑去找人了。
西陵虞把人扶进了屋里去,放在了卧房床榻上,见独孤幽手里还紧握着那封信,可见归无意信中说的事是真的,他们露水姻缘那一夜的日期,与孩子的生辰八字,刚好吻合十月怀胎生子。
归无意,真的默默为独孤幽生了一个儿子,而这事,独孤幽却丝毫不知情。
独孤娇没把独孤笑找来,却把独孤蕣找来了。
独孤蕣疾步走到床边,坐下为独孤幽把脉,脉象紊乱,看来三伯父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啊。
他取出银针,为独孤幽施了针,暂时没让人苏醒,怕人醒来后,会再深受刺激,以至于心脉紊乱,最后……说不定,真会把人逼疯的。
“五哥,三叔他……”独孤娇担忧的看向昏迷不醒的独孤幽,三叔这一辈子到底都遭的什么磨难啊?先被林琴柔那个女人骗,后又有儿子而不自知。
他到底几年前和归无意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们彼此说的清楚了。
三叔并不是一个不负责的男人,当初……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三叔没把归无意带回凤凰山啊?
“归无意的身份可能不简单,第一次见归无意,我便觉得她不是一个普通人。”西陵虞一手揽住她的肩,安慰着她,也在想归无意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身份,才会让独孤幽不能带她回凤凰山。
“无论如何,既然她为三叔生下一子,便是独孤氏的人,祖父绝对不可能让独孤氏子孙流落在外,也不会让三叔成为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独孤娇小拳头紧握,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日渐消瘦的三叔,她真的很心疼。
三叔的崩溃,绝不是单单因为林琴柔的欺骗,而是三叔心里藏了太多悲苦,林琴柔只是一个导火索,恰好触发了三叔内心堆积多年的悲苦罢了。
独孤蕣收了针,起身面向独孤娇他们,眉宇间凝聚忧愁之色道“三叔的情况不太好,如果不能让他情绪稳定下来,三叔早晚……会被内心的那些事,给逼疯的。”
独孤娇脸色瞬间苍白,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三叔怎么就这么苦,到底心里积压多少事,才会把自己都快逼疯了啊?
西陵虞只能抱着她,无声的给予她安慰。独孤家的家务事,他实在不便插嘴。唉!
独孤娇靠在西陵虞怀里哭的压抑,等哭了一会儿后,她抬手抹掉眼泪,便向着门口跑去了。
“娇娇!”西陵虞在后追了出去,她怕她这样会出事。
独孤蕣知道娇娇要做什么,无非就是让三哥四哥跑一趟,把归无意母子接来凤凰山罢了。
……
独孤娇的确跑去请示了她祖父,之后,便去找了她哥哥和四哥,让他们下山一趟,去太平镇把归无意母子请回来。
“如果归无意不愿意来凤凰山,该怎么办?”独孤燕蹙眉看着他妹妹,他可不觉得这事如此容易办成。
“那就绑回来!”独孤娇小脸阴沉的可怕,三叔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独孤梦嘴角抽搐一下,觉得他这个小妹,可是比他还像个强盗。
独孤燕这下不说话了,绑就绑吧!反正,西陵虞也是他们绑上山的。
独孤娇与西陵虞一起送他们到城外,也就止步了。
独孤燕与独孤梦这回是带着人出去的,一群山野猴子的臭小子,一听说去给三爷抢媳妇儿回来,一个个的可都兴奋着呢!
送走了他们一行人,他们也就回了。
路上,独孤娇随口问了句“天虞哥哥,你真想这么早成亲吗?”
“嗯?你不想吗?”西陵虞有些紧张的停下脚步,拦在了她面前,潋滟风华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早点成亲,难道不是他们共同的期望,而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的吗?
独孤娇见他忽然这般紧张,便不由得抿唇一笑,瞅着他说“不是不想早点成亲,而是怕时间太短,你的考验不过关罢了。”
“考验?什么考验?”西陵虞这下可糊涂了,之前的那些考验,难道还不够吗?
独孤娇伸手牵住他的手,与他漫步田野小路上,望着不远处的高高城门,愁眉苦脸又叹气道“独孤氏有规矩,无论是嫁女,还是招赘,这姑爷啊!在成亲前,都要先学会种地的。”
“种地?”西陵虞闻言眼皮跳了下,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考验啊?
“对啊!种地,当年我父亲可是一介书生,在娶我母亲前,可是种了两季庄家呢!”独孤娇这可不是在吓唬他,而是,这是他即将要面对的事实。
最多三天,祖父非得让人监督他去下地种田不可。
西陵虞整个人都蔫儿了,怎么会这样?那又娶媳妇儿前,要先学会种地的?这事怕他以后不会劳作,会饿死媳妇儿吗?
独孤娇见他耸拉着脑袋的样子,都快被他逗笑了。
西陵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自己种花都种不活,府里养着不少花匠呢!
如今让他种田……这不是告诉他,他这辈子想娶独孤娇,都是在做梦呢吗?
“耕种五谷,你肯定是不行的。可种点蔬菜,有我帮你,还是不成问题的。”独孤娇安慰安慰他,其实,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西陵虞歪头看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他还是觉得希望很渺茫啊!
当初父皇之所以悔婚,其中……不会就有怕这样的考验一条吧?
“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我,相信你。”独孤娇鼓励的捏捏他脸颊,哈哈哈,气鼓鼓的好像一个小松鼠啊。
西陵虞一点没被安慰到,反而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
独孤娇见他还是垂头丧气的,便拉着他,准备给他做点吃的,好好安慰他一下。
瞧他都清减了许多,想来……是她离开后,他又挑嘴了吧?
西陵虞一路上被大姑娘小媳妇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她们的眸光里充满好奇,倒是没有俗世女子的那些复杂之心。
独孤娇一路上和大家打着招呼,被人哄笑说她带着女婿炫耀呢!她也大大方方承认,就是炫耀她有个好夫婿呢!
西陵虞脸皮薄,被大家的玩笑话,闹了个大红脸,觉得……娇娇好像和在西兰城不一样了,变得自在逍遥,随性无拘束了。
“山里人无规矩,不像你们帝都的人,处处都将规矩,让人活得压抑。”独孤娇带着西陵虞回到山庄,进了厨房,准备给他做碗青菜蛋面,刚好有爹给娘熬的鸡汤,娘只喝了一碗,砂锅里还有半锅汤和一只鸡呢。
“我也喜欢这里,觉得心里很轻松。”西陵虞跟她进了厨房,就像以前一样,她在灶边做饭,他就这样形影不离的跟在她身后。
“那你就入赘吧!反正我们凤凰山大,总有你一处小茅屋住的。”独孤娇活了团面,没有用水,而是在面里掺些盐,打了两个鸡蛋活的面,这样的面做出来的面条,最是劲道好吃。
“入赘还只给我住个小茅草屋,我才不干呢。”西陵虞在后嘀咕一句,有点小委屈。
独孤娇把面活成了光滑的面团,放在面盆里醒一醒,她又走到一旁摘了几根小青菜,舀了清水在木盆里洗干净,控水后备用。
“我帮你。”西陵虞还是会生火的,他以前可在野外烤过鱼。
独孤娇用围裙擦了擦手,倒要看看他怎么生火。
西陵虞找到了打火石,拿了点稻草放入灶膛里,用打火石点燃稻草,随手拿了劈好的木柴塞入灶膛,倒是真有模有样的。
独孤娇刚开始还挺满意的,可后头烟一大起来,她就忙跑去过拉动风向,又抽出来一了几根木柴……
“娇娇,怎么了?是不是着火了?”谢清泉原本正在房间里陪妻子的,忽然闻到呛人的烟气,他便忙跑出来了。
结果,就看到后头的厨房冒烟了,可是把他吓坏了。
“爹,没事!就是……就是天虞哥哥不会烧火,柴火放多了。”独孤娇已经通风了,火烧的很旺,烟已经快散去了。
谢清泉已经跑到厨房门口了,听到女儿说只是女婿不会烧火弄出来的烟,他也就放心了。
独孤娇在烟散去后,便抬手在西陵虞白净的脸上抹一把灰,然后就笑着跑去洗手了。
朔方和严秋也跑过来了,听到独孤娇的笑声,他们也就止步了。
西陵虞抬手抹一把脸,手都黑了。
“先别生气,等做好饭,我一定帮你把脸洗干净了。”独孤娇洗好手,便去准备干擀面条了。
西陵虞坐在小马扎上,一边烧火,一边唉声叹气道“要是一直能留在凤凰山就好了,这里的人心单纯,比外面那些心里有鬼的人强多了。”
“梦想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很残酷。”独孤娇也想一直留在凤凰山,可西陵虞和父亲不一样,他是西陵氏的王爷,怎么可能入赘进山里人家?
别说皇上伯伯不会同意,就是很疼爱她的太上皇爷爷,也是不可能答应他孙子入赘的。
西陵虞也知道,他这个想法很幼稚,根本就是在白日做梦。
可人啊!总要会做个美梦,才会偶尔轻松开心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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