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雪那日也是意外发现林琴柔的身份是的,他原先以为林琴柔是独孤氏的人,也没有怀疑林琴柔什么。

    是跑来找他的独孤梦提了一句,说林琴柔就是三伯父带回来的女人,他才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娇娇,这才有了后头的事。

    “我总觉得大爷爷他们这些人守着什么秘密,这些秘密,几个伯伯叔叔也有知道的,却不是全都知道。”独孤梦心思比较细腻,想的也多,因此,他怀疑族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心儿,或许也知道这个秘密。”独孤雪不像独孤梦会想这么多,可他却总能意外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事,因为……他真是意外发现的。

    “心儿也知道这个秘密?难道是……”独孤梦脑子好使,独孤雪这么一提,他好好仔细想一想,便什么都明白了。

    独孤家是世代口口相传,只有一个人快死了,另一个人才会继承这个秘密。

    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啊?

    “你不会是想五爷爷和五叔死吧?”独孤雪也想到这些了,所以,他看到独孤梦眼睛一亮,便是紧皱起了眉头,这个四弟,绝对敢有如此忤逆不孝的想法。

    “咳咳!怎么可能?那可是我亲爹,亲祖父。”独孤梦心虚的低着头,还别说,二哥猜对了,他还真想了是不是他爹和他祖父都死了,他是不是就能知道这个独孤家最大的秘密了。

    独孤雪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他就是个不孝子,五叔经常这样骂他,他们可都听到了。

    独孤梦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独孤雪,实在是这个二哥吧!忒有点小执着了。

    ……

    独孤蕣把独孤娇送了回去,独孤珵一见女儿是被人抱着送回来的,她可是吓坏了。

    然后,她就晕了。

    “娘!”独孤娇惊喊一声,便推开抱着她五哥,双脚落地,跑了过去。

    谢清泉抱住昏迷过去的妻子,他也不知道妻子这是怎么了,平常可没见她这么胆小啊?

    “爹,先把娘抱回屋,让五哥给看看。”独孤娇一脸焦急的扶着她母亲,跟着她父亲一起进了屋子。

    谢清泉把独孤珵放在了罗汉床上,直起腰来,侧身站到了一旁等候独孤蕣的诊断。

    独孤蕣坐在床边,为独孤珵诊断一番后,便是面带微笑起身道:“恭喜姑父,姑姑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啊?我娘要给我生弟弟了啊?”独孤娇吃惊成了一个傻妞,她娘今年不是都三十六了吗?怎么还能生啊?

    谢清泉更是呆成了一个傻子,他一边高兴他又要当爹了,一边又担心独孤珵这个年纪还要生孩子……会有危险。

    独孤蕣瞧出谢清泉的忧虑,便微笑说:“姑父放心,姑姑身体很好,只要小心照顾,有我娘和祖母在,姑姑定可以母子平安的。”

    谢清泉听了独孤蕣的话,总算是松口气了。

    “我去告诉祖父,祖父一定会很高兴的。”独孤娇想这些日子,因为林琴柔的事,祖父郁郁寡欢心情不好的……如今母亲有喜了,祖父又要抱孙子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先去换身衣裳,煮点姜汤喝了驱驱寒,这事我去通知大爷爷,乖。”独孤蕣温柔的摸摸她头顶,便向谢清泉行一礼,转身优雅飘逸的离开了。

    谢清泉在独孤蕣离开后,他只顾着照顾妻子,倒是一时间忘了问女儿,她怎么是被独孤蕣抱回来的了。

    独孤娇终于体会到失宠的感觉了,果然,小的最得宠,大的……就不讨人喜欢了。

    她落水了,没人理她了,她还得自己去煮姜汤。哼!自己煮就自己煮。

    独孤燕完全就是变成一尊石雕了,时隔二十多年,他爹娘又要给他生个弟弟啊?

    独孤娇见她哥比她还深受打击,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一下,唉声叹气道:“你怕也没用,等爹娘生了弟弟,你在这个家里,还得继续受欺负。”

    独孤燕虽然很不舍妹妹嫁出去,可他更想以后没人欺负他,如今……呜呜呜!弟弟什么的,最讨厌了。

    独孤娇懒得理她这个抽风的哥哥了,她要好好想想,怎么揪出林琴柔幕后人的狐狸尾巴。

    至于林琴柔?她是罪人之后,回来只有死路一条,还是最原始的火刑。

    独孤氏最什么事都能宽容,唯独对背叛者绝不宽容。

    违背族训,便是背叛!

    “小妹,我问你个事儿,那个林琴柔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独孤燕又去追他妹妹了,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三叔怎么就受不了刺激跳湖自杀了啊?

    “林琴柔的高祖母,就是当年害死咱们高祖父高祖母的女人。”独孤娇头也不回往前走,她要回她的院子去换身衣裳,喝点姜汤后,她还要去看看三叔呢!

    “什么?林琴柔是那个女人的后人?”独孤燕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这件事,独孤氏历代族长就没隐瞒过,只是为了告诫族人,若有人敢违背族训,必将被驱逐出凤凰山。

    被驱逐的罪……不对啊!被驱逐的罪人无法在外被人收留,那林琴柔的高祖母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了?”独孤娇正边走边想事,忽然被她哥拦住,她疑惑的看向她哥,又有什么事吗?

    独孤燕拉着她走到一旁河边垂柳树下,眉头紧皱道:“林琴柔的高祖母被独孤家驱逐,西贺国谁有胆子敢收留她?难道不怕独孤家事后追究他们吗?”

    独孤娇抬手摸着下巴,也觉得这事是有点蹊跷,要是普通老百姓收留那个女人,独孤家的人不可能查不出来百年前的事。

    要是有势力的人,他们也不会犯傻收留一个女人,因而得罪独孤家吧?

    “西戎,我们忽略了狼子野心的西戎。”独孤娇眉头一皱,脚步急匆匆转了方向,她要赶紧去见祖父,让祖父查查西戎那边,是否那个女人,当年逃出西贺国,去了蛮夷之地的西戎了。

    否则,他们不会如何都查不到林琴柔一家人,他们到底藏身在何地。

    “哎,你别去了,先去换衣裳喝姜汤,我去祖父哪儿跑一趟,乖!”独孤燕拉着妹妹,摸摸她头顶,便转身走了。

    独孤娇站在原地,望着离开的独孤燕的背影良久,她才转身向着自己小院的方向走去。

    ……

    独孤蕣前头去报喜,独孤燕后头就告诉他祖父独孤哲,林琴柔的高祖母可能当年离开凤凰山,便去了西戎,在哪儿安家落户了。

    这也是为何他们怎么在西贺国查,都查不到林琴柔家住何方的原因吧。

    独孤哲已经不想再听林琴柔的事了,这个女子必死,她的族人若是敢再出现,独孤家也绝不会放过。

    独孤燕觉得在林琴柔死之前,或许还能再挖出一些东西来。

    可审问林琴柔的独孤霸天和独孤笑,却是脸色极为难看的回来了。

    因为,林琴柔死了。

    “死了?”独孤燕吃惊的看向独孤笑,有六爷爷在,林琴柔不可能服毒自杀啊?

    五爷爷也在,也不可能让林琴柔咬舌自尽啊?

    那林琴柔是怎么死的?总不能是暴毙吧?

    独孤笑看向独孤霸天,见五哥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他便是苦笑面向众人说:“林琴柔是死在凤凰火印记上的。”

    “凤凰火印记?这怎么可能!”独孤燕一副见鬼的样子,他们身上可都有凤凰火印记,也没听说谁会死在凤凰火印记上的啊。

    独孤笑无奈叹口气道:“独孤氏凤凰火印记烙下后,会用特殊的草药医治伤处,因此,独孤氏人肩上的凤凰火印记,是艳红如火的。可林琴柔的……虽然也是红色烙印,却与独孤氏凤凰火烙印不同,应该是用错的药,变成了毒,那片皮肤不出血还好,一出血……人必死。”

    “哦,这就是假货害死人咯?”独孤燕没觉得林琴柔死了有人可惜的,只要他们一族没事就好。

    就他和林琴柔,从祖上算,他们可是仇人,他不去捅她两刀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同情她?哼!

    还有三叔,三叔可是被她害惨了。

    不过,还算这个女人没丧心病狂到家,到如今也是和他三叔守着礼,并没有与三叔发生什么。

    否则,三叔可是真如何都活不下去了。

    毕竟算起来,他们可是堂亲。

    林琴柔和他们是一辈分,论辈分得叫三叔一声堂叔,可她……呸!都干的什么事啊?

    独孤蕣也总算明白,为何三伯父会崩溃到投湖自杀了。

    这已经不是被自己心悦的女子欺骗的事了,而是他与林琴柔的辈分,以及……差点因为他一人的粗心大意,害得族中差点又陷入危机之中。

    “这女人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三叔了,怎么就遇上这么可怕的女人了。”独孤燕是独孤幽的衣钵继承人,他自然更为他的师父气愤,要不是独孤氏的人还敬畏天道,他现在就想去鞭尸。

    林琴柔这个女人,死都难让人消心头之恨。

    “我去看看三伯父。”独孤蕣对三位长辈行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独孤燕抬手摸摸鼻子,在独孤蕣走了一会儿后,他才小声嘀咕道:“蕣,是不是又想起那个人了啊?”

    “以后少在蕣面前胡说八道。”独孤霸天狠瞪独孤燕这个侄孙一眼,明知蕣当年年少无知被人骗得惨,他还嘚吧嘚吧说这么多,不是在蕣伤口上撒盐吗?

    “知道了。”独孤燕小声点了点头,他这次也是太生气了,才会一时……忘了顾及蕣的心情了嘛!

    ……

    凤凰山依然是人人安居乐业,普通人根本就不曾知道林琴柔之事。

    独孤哲也不打算将这事公之于众了,毕竟人都死了,何必还要因为林琴柔一个死人,连累的独孤幽让族人怪罪呢?

    对外,只说把林琴柔送下山去了。

    独孤燕和独孤梦也是真带着林琴柔出山了,总不能大过年的,还让这个女人的尸体留下来恶心人吧?

    他们二人轻功极好,带着一具尸体下山不成问题。

    人死如灯灭,万事空。

    他们二人带着林琴柔走了很远,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口棺材,把人放入棺中,在小镇外的一片林子里,挖坑埋葬了她,也算是让她入土为安了吧!

    埋葬了林琴柔之后,他们二人便离开了。

    林琴柔的坟孤零零的在寒风中清寂孤零,很快便被鹅毛大雪覆盖了。

    天色都渐黑了,才有一个人,从山林里走出来,来到了林琴柔的坟前。

    此人打扮的与掳走孙飞凤的人一样,都是一袭黑斗篷包裹的很严实,戴着铁面具,苍白的手里拿着一把斧子。

    很奇怪,像这人应该习惯用灵巧的剑才对,可他却偏偏用了一把笨重的斧子。

    一斧子扬手劈下去,坟开棺盖爆,林琴柔一袭血衣的躺在棺木中。

    男子举步走过去,抬手一掌将林琴柔吸到手中,抗起林琴柔的尸体便要走。

    “哥们儿,一句话都不留下,便要带人走,不太好吧?”独孤燕手中把玩一柄玉笛,勾唇笑看向那名被他们兄弟俩前后堵住的黑斗篷人。

    独孤梦这人性子随他爷爷,一句话都懒得说,便纵身而起,出手一拳砸向了对方。

    男子速度很快,身法绝妙,躲闪开独孤梦这一拳,没有半分逗留的转身飞走了。

    独孤燕悠闲的修指轻抚笛身,绯色薄唇勾一抹邪笑。

    笛声响,扑棱扑棱,出现很多山雀。

    男子被这些山雀拦了路,被迫落地,却又迎来独孤梦一记铁拳。

    独孤燕收起玉笛,拿出一把匕首,加入战斗,近身搏斗中,他的匕首划破了对方的手臂,可是奇怪的是,这人咋没中毒倒地啊?

    “林琴柔没死!”独孤梦恼怒的说了这一句话,招式越发凶残夺命了。

    独孤燕与独孤梦一个心思,这人若是抓不住,那就把他们的命都留下来!

    黑衣人已经伤痕累累,可他依然没有放下林琴柔。

    “有人来了,速战速决!”独孤燕的听觉比独孤梦这个做贼的还灵敏,他手中的匕首挥舞起来力道大的惊人,毫不怀疑,他这一刀下去,足以把人的脑袋割下来。

    独孤梦用上了他以往绣花的针,这回可是淬了剧毒,就不信毒不死这丫的。

    黑衣人被独孤梦重伤,几处大穴被风,一把匕首在他眼中放大,然后……

    独孤燕一刀割了这人的脑袋,身子划出三尺之远,倒是没让血溅到自己身上。

    独孤梦手中飞出一根红线,缠绕在林琴柔手腕上,把人拉了过来,甩在了雪地上。

    一瓶粉末洒过去,林琴柔的尸体便起了大火。

    “啊!”

    一声凄惨叫声后,便被大火瞬间烧成了灰烬。

    独孤燕听到那些人撤退了,他也没去追,毕竟,他和梦就两个人,追过去被人群殴杀了咋办?

    独孤梦看着林琴柔化为了灰烬,他才转身踏雪离开。

    独孤燕追上独孤梦,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把玩玉笛说道:“蕣看起来那么温柔,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东西来啊。”

    “蕣的温柔只对心底善良的人,心怀叵测之人,不配蕣对他们温柔。”独孤梦声音很冷,因为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恨死了欺骗蕣的那个女子。

    “唉!咱们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有点傻啊?怎么总是被女人骗啊?”独孤燕又在胡说八道了,要是独孤霸天在这儿,又要揍这个胡说八道的侄孙了。

    “你要是怕被女人骗,那你就喜欢男人去吧!”独孤梦一向与独孤燕合不来,他可还记得这小子上次偷他钱去喝花酒的事呢!

    “啧!就算被女人骗挺伤心的,那也比被男人骗强吧?”独孤燕觉得,他还是喜欢女人吧!要是喜欢男人,再被男人骗,那也太惨了点儿。

    飞雪漫天,片片如鹅毛落下,掩盖去了人世间的一切罪恶。

    风雪路上,兄弟二人嬉笑怒骂,一路上就没个安静的。

    寂静的林子里,再也无客至此。

    唯留下,供野兽过冬的食物。

    ……

    凤凰山

    三日后

    独孤幽醒来后,便成傻子了。

    咳咳!这话是独孤燕说的,说完就挨揍了。

    独孤蕣为独孤幽检查了一下头部,脑后的伤不轻,当时都出血了。

    可这也不至于会让独孤幽失忆,唯一可能导致他忘记一切的……只可能是林琴柔给他的刺激,让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又那样大冬天跳入千波湖一心寻思,加上脑袋撞石头上,三重打击一起来,导致的他伤了脑子与心,因此便什么都忘记了。

    “这难道就是顾奶奶所说的,传闻中的脑子进水了吗?哎呦!”独孤燕胡说八道,又被独孤霸天这位五爷爷给揍了。

    独孤霸天现在就想把这小子按千波湖里去,看他会不会脑子进水。

    独孤梦斜了一手捂着脑袋的独孤燕,这小子真是两天不挨揍就皮痒,活该被他爷爷收拾。

    独孤蕣与独孤笑祖孙二人为独孤幽仔细检查又检查,确定他身体无恙,就是把什么事都忘了。

    “唉!忘了也好。”独孤哲这位大家长,看着一脸茫然的独孤幽,又是叹口气,转头对独孤娇说:“这几日,你和蕣儿陪着你三叔,把一些可说的事,慢慢都告诉他,让他好歹能认人吧。”

    “是,祖父,我记住了。”独孤娇明白她祖父的话,这就是让她想着说,把痛苦的记忆隐瞒起来,只让三叔会认人就好。

    独孤笑与独孤霸天陪着独孤哲这位大哥离开了,阿幽这辈子太苦了,忘记一切也好啊!

    独孤燕在独孤霸天一走,他便凑过去了,坐在他三叔身边,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笑说:“我,独孤燕,你徒弟,也是你侄儿。”

    “儿子。”独孤幽失忆后,整个人真有点傻乎乎的了。

    “啧!不是儿子。”独孤燕眉毛一挑眼一瞪,盯着他三叔的眼睛,又指着自己一字一句道:“我,是,你,侄,儿。”

    这下子,总该听明白了吧?

    独孤幽望着近在眼前的独孤燕,皱眉头想了想,张口还是来了句:“儿子。”

    独孤燕瞪眼无语了,三叔这是想儿子想疯了吧?

    独孤娇不想他们爷俩在这事上争执不休,便对她哥说:“反正爹娘也要再生弟弟了,你也是真留着没啥用了,干脆,你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

    “什么叫有了弟弟后,我就多余没用了啊?”独孤燕气鼓着腮帮子瞪她,这就不是亲妹妹吧?

    “母亲这一脉有我就好,祖父也说了,母亲这一胎的弟弟跟爹爹姓,继承谢家香火,所以啊!你可不是没用了吗?”独孤娇是越想,越觉得她哥哥是挺多余的。

    独孤燕气的倒在床上了,这妹妹一定是捡来的。哼哼!也不一定,说不定,他才是捡来的。

    “儿子。”独孤幽还真把独孤燕当儿子了,见独孤燕倒在床上,他还关心的摸了摸他的脸,慈父般的望着他笑。

    独孤燕扁嘴一委屈,扑到他三叔怀里就喊:“爹啊!呜呜呜……还是你疼我啊!”

    独孤蕣握拳抵唇咳笑一声,转身走了。

    独孤梦是实在没眼继续看下去了,也走人了。

    独孤娇抬手揉揉眉心,坚强的留了下来,因为,她怕他哥的疯病会传染给三叔……

    ……

    腊月二十四,小年夜。

    西兰城这一夜看着倒是热闹平静,可在暗中,却发生了很多事。

    也不知道西陵虞怎么想的,沉寂许多日子后,忽然开始连夜搜查各大歌舞坊。

    这人都出不去了,鬼知道这些官兵什么时候把歌舞坊给包围住的啊?

    匿藏孙飞凤的人,在官兵围住这家歌舞坊时,便有几个人带着孙飞凤突围了。

    “放箭!”西陵虞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脸色冰寒的下了这样一个命令。

    铺天盖地的箭雨,射向了要逃跑的那群人。

    “表哥,不要啊!”孙飞凤惊叫一声后,便没声了。

    那名半老徐娘的女人与黑斗篷男人,抛下中箭的孙飞凤,便双双逃跑了。

    西陵虞抬起手中玄铁重弓,搭上一支墨羽箭,眯眸看向那名女子背影,扣弦的手指一松,利箭飞射而出,夹杂着势如破竹的气势!

    黑斗篷男子扑过去,一掌将那名女子推出去,那只箭直接穿过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女人肩上中箭后,脚下一个踉跄,头也没回的飞檐走壁逃了。

    黑斗篷人落地后就起不来了,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孙飞凤已经死了,被乱箭射死,死不瞑目。

    西陵虞收起箭,便骑马离开了。

    那名黑斗篷男子,被人押去了刑部。

    西陵虞离开后,便去了孙家。

    交给了孙柯一本书,什么都没说,便回府了。

    孙柯拿到这本无名书籍,回到府里,只看了一点,他便心惊不已,立马连夜去绿萼园找了他祖父。

    孙绍看完这本历历清楚明了的罪证,他合上后,便气急攻心的吐了一口血,怒声对孙柯说:“明日召集众族老,孙飞凤,自孙家除名!”

    “是。”孙柯低头应下,想搀扶着祖父回卧房……

    孙绍抬手阻止了孙儿,他今夜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见任何人了。

    “祖父,还是叫府医给你瞧瞧吧?”孙柯是真担心他祖父,祖父年纪不小了,今夜吐了一口血,他真怕……

    “我没事,你去休息吧,祖父……想一个人静一静。”孙绍疲惫的躺在书房的睡榻上,他不怨西陵虞杀了孙飞凤,他只恨自己为何当初不亲手杀了这个死丫头!

    孙柯服侍他祖父躺好,又出门吩咐下人多抱几床棉被,守好夜,别让他祖父着凉了。

    孙绍一个人躺在睡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充满了惊惧。

    如果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他那个一向不喜欢自家人的外孙子,这回绝对不会帮着孙家隐瞒下如此大的事。

    这个死丫头疯了,胆敢为西戎人做事,这不是要害死孙家满门吗?

    ……

    翌日

    孙皇后接到孙飞凤惨死之事,便深受打击的真病倒了。

    西陵虞进宫来请安侍疾,把昨夜发生的事,甚至是孙飞凤帮西戎做事,欲意谋害独孤娇之事,全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他母后了。

    “怎么会这样……”孙皇后躺在凤榻上,她是又心痛,又惊惧,又……伤心。

    这丫头是不是疯了啊?她怎么可以帮着西戎人要谋害独孤娇啊?

    独孤娇是独孤家唯一的孙小姐,她若是死了,独孤家必然会让整个孙家陪葬的啊!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可她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便不可能再被原谅。通敌叛国,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西陵虞在查到这些事时,便请求皇叔祖帮忙隐瞒,而他……他必须亲手解决孙飞凤这个祸根。

    “虞儿,母后谢谢你……”孙皇后紧握住儿子一只手,眼中含泪,满心的悲痛。

    她不是婆婆,婆婆是母亲早亡,父亲一直没拿她当过女儿疼爱过,家中继母与弟弟她也不喜,故而才能做到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夫君与儿子。

    可她父母健在,曾经在娘家,父母与兄长都极为疼爱她,她如何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娘家父母兄长,只与自己的夫君儿子站在一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对父母兄长放弃不了,她也爱她的夫君儿子,可如今……

    “母后,有些事,过于执着,便是魔障了。”西陵虞说完这句话便起身了,因为他听到脚步声了。

    “皇上驾到!”

    西陵尊疾步走进去,见小儿子也在,看了他一眼,便举步走到床边拂袖坐下来了。伸手探向孙皇后额头,眉头紧皱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过年了,又得了风寒之症。”

    孙皇后望着这个还关心她的夫君,眼中含泪,一滴泪滑落眼角,她虚弱一笑说:“让皇上担心了,以后……我再也不生病了。”

    “你当年坏太子时,得风寒时也说过,以后再也不生病,如今……唉!”西陵尊无奈一声叹,回想当场新婚那年,他们也曾如寻常夫妻一样亲密幸福。

    可后来……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太子也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之前去小厨房看药熬好了的太子妃,其实是被西陵虞支走的。

    孙皇后这一病,夫君儿子都来病榻前看望她了,连她婆婆赵太后也派人送了不少东西。

    其中夹杂着一张折叠好的信,写着规劝之言:娘家可顾,却不可管太多,多则成祸。女子者,三从四德需得遵,在家从夫,出家从夫,老来从子。夫为天,子为地,巩固不好自己的天地,你又怎能此生安好无虞。

    孙皇后手捧她婆母的金玉良言,默默落泪,回顾过往种种,她的确是太傻太蠢了。

    若不是儿子都是好的,她曾做的那些事,早就把他们推得很远很远……再也找不回来了。

    ……

    西陵虞独自走在悠长的宫道上,天空飘下小雪,他头上肩上落了雪,眼底的寂寞亦如雪。

    肃北王府虽然没有皇宫这么大,可却和皇宫一样,看着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其实……却无一人能让他心里不孤寂。

    “虞儿!”西陵倾今儿也进宫了,不过,他是带着……嗯哼!反正是带人去让太上皇和太后瞧瞧的。

    西陵虞闻声驻足回头看去,却见西陵倾手里牵着一个水蓝襦裙,身披雪缎镶毛斗篷的清丽少女小跑过来。

    “虞儿,你怎么也不打伞啊?”西陵倾一手牵着他小媳妇儿,一手撑着一把油纸伞,见西陵虞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跟,他便是眉头一皱不悦道:“这宫人可是越来越懒骨头了,明知天气不好,也不知道跟个人伺候着。你也是的,伞不打,斗篷也不披,穿得这样单薄,不怕雪大了,一会儿受凉生病啊?”

    西陵虞好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喋喋不休的唠叨他了,心里忽然好想小丫头,以前觉得她唠唠叨叨的很烦人,如今……耳边太清静了,他却觉得心里好寂寞。

    淡清竹伸手拉拉西陵倾的衣袖,没瞧见这位肃北王心情不好吗?

    西陵倾也发觉今儿个的西陵虞有点过于沉默了,他牵着淡清竹的手走过去,三人在伞下,他凑近西陵虞面前轻声细语问:“虞儿,咋的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啊?”

    “我没事,先走了。”西陵虞越看着他们成双结对,他心里就越难受,拱手作揖一礼,便转身走了。

    西陵倾皱眉盯着西陵虞的背影瞅,万分不解的咕哝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啊?”

    “他是想独孤小姐了。”淡清竹听西陵倾这个话痨提起过,说西陵虞与独孤娇好的像两小无猜,他在一旁看的都牙疼了。

    “对对对,娇娇这一走,怎么都得小半年才能回来,他可不得思念成疾吗?”西陵倾牵着他小媳妇的手,撑伞走在漫天飞雪中,这是真美滋滋的。

    可对于形单影只的人,这雪可就不美了。

    淡清竹本就是个文雅女子,西陵倾要是不说话了,她便很多时候都是浅笑温柔陪着他的。

    西陵倾觉得西陵虞这臭小子挺可怜的,他们就不要秀恩爱虐狗了吧?

    西陵虞走在前头,步子并不快,心事太重,他差点走错了路。

    还是淡清竹让身边丫环跟上去,给这位爷指了路,他才一路顺利的出了宫。

    西陵虞出宫后,上了马车,便回府了。

    西陵倾是要送淡清竹回家的,他们共坐一辆马车,一路上,他又忍不住说道:“你说独孤家能舍得把人家唯一的女孩,远嫁到西兰城来吗?”

    “以前可能不一定,如今,却是会的。”淡清竹浅浅一笑温柔说,她听顾奶奶说过,独孤家重女轻男,独孤娇更是真真正正的娇娇女。

    既然是独孤娇相中的夫婿,独孤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反对呢?

    “你这样说……”西陵倾蹙眉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才是一拍大腿道:“原来如此啊!独孤家一开始就没想和西陵氏结亲,他们不过是给西陵氏皇族一个面子罢了。”

    毕竟,独孤家再厉害,也是西贺国的百姓,西陵氏这位一国之君的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可面子给了也是薄面,如果西陵虞与独孤娇看不上对方,这桩婚事,便可能像皇上与珵姑姑一样,最后婚约成为一张废纸。

    淡清竹执帕掩嘴而笑,他怎么这么傻?到现在才看清楚,这场两家联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西陵倾扭头看向她,见她笑的似乎很开心啊?他眯了眯眸,危险至极的靠近她……

    “我不敢了。”淡清竹双手打开罗帕挡在面前,与他相隔出来一点距离。

    西陵倾在她乖乖认错后,他就放过她了。

    淡清竹暗松口气,想起之前她不懂西陵倾的脾气,惹他不高兴了,就被他抱着捉弄,她白嫩的脸颊上便是一片红晕,低头都羞于见人了。

    西陵倾是有分寸的,他们还没成亲,偶尔人后闹闹没什么,大街上胡闹被人听去了,可对她一个姑娘家名声不好。

    ……

    西陵虞这边回到府里,可是比西陵倾这个有佳人相伴的小叔叔差多了。

    走进绿柳馨园,到处能看到人,却再没了那抹让他心情愉悦的身影。

    他去了桃林,桃林的桃枝被大雪覆盖了,白茫茫一片,看着真清冷萧索。

    也就那一块菜地里,还有点青绿罢了。

    “王爷,暗香阁的梅花开了,属下让人煮酒一壶,您去好好赏赏梅花……观观雪?”朔方是被严秋推出来的,他也不想在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做这个会被人打的出头鸟啊!

    可没办法,严秋嘴笨不会说话,雁行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萧鼓……年底了,人家萧大管家操心的事多如牛毛,哪里有时间来哄王爷高兴啊?

    西陵虞转身负手走了,他去的方向,可以说是花重楼,也可以说是翠竹小筑。

    朔方拽着严秋忙追上去,手里还撑把伞,唯恐再让这位爷被雪淋着了。

    这衣裳可是回来刚换的,这时候雪大了,不打伞一会儿,人就得被淋病了。

    严秋把斗篷给他们王爷披上,大雪天穿这么薄,回头冻病了,萧鼓非得削了他们不可。

    西陵虞到了翠竹小筑,还真有人。

    “满园春色……”朔方刚想感叹一下眼前美景,就被他家王爷回头冰冷眼神盯住了,呵呵!他不说了还不行吗?

    “奴婢拜见王爷!”碧桃带着一众貌美如花的姑娘,走过来盈盈行一礼。

    西陵虞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她们是谁。一瞬间,他的俊脸就黑成炭了。

    朔方低头憋着笑,这几位姑娘一定是萧鼓安排到这儿来的,毕竟,咳咳!是独孤小姐千金一掷,竞回来的十朵金花嘛!

    西陵虞也没问她们怎么会在这里,好像把人当空气一样,举步走向屋子,进门后一缕冷梅香,原来是她们折了红梅插花瓶了。

    朔方挥手让她们起身,他和严秋跟过去,守在了门口廊下。

    她们几个也散了,碧桃去了小厨房,泡了一杯茶端了来。

    “不劳姑娘了,我来吧。”朔方伸手拦住要进屋奉茶的碧桃,从她手里端走茶盘,举步走进去,安安静静的给这位坐着发呆的爷,奉茶在了罗汉床上的小几上。

    西陵虞闻着茶香不对,便低头把玩着腰间玉佩,淡冷问了句:“什么茶?”

    “啊?”朔方被闻的一脸茫然,他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茶啊?

    “回王爷,是雪梅茶。”碧桃在外还没走,一袭水绿色襦裙,一件白色绣梅花的镶毛对襟短比甲,乌云发髻上簪两朵腊梅花,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严秋眉头一皱,萧鼓倒是没给她们特例,她们穿得和府里一等二等丫环一样,可耐不住人家……人家天生丽质啊。

    西陵虞没有抬头看一眼说话的碧桃,只蹙眉不悦的淡淡吩咐一声:“把梅花丢出去,翠竹小筑里,不需要旁的香气混淆。”

    “是,王爷。”朔方低头恭敬又小心翼翼应一声,便与严秋一起,把屋子里这些花瓶里的梅花都拿走了。

    当然,也包括那杯别人精心准备,王爷无比嫌弃的雪梅茶了。

    碧桃低头接过茶盘,便眼中含泪的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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