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8章   大唐诗会(中)

    徐庶与我已经是五年未见,如今他已经二十有八,却仍是一般的皮肤白净,同大多文人一般,留着三缕小须,身穿一袭绛青sè的布衣,尤显得出类拔萃。徐庶在楼梯口站定,只是微笑的望着我这桌。

    我再见徐庶,大喜过望,与石广元、孟雄两位旧时好友快步迎了上去,道:“元直,你竟然来了?”说着,便拉住徐庶的胳膊往自桌引。

    徐庶先是唱了一个喏,便随着我到这八仙案前坐定。孟雄先是为徐庶斟上了一盏酒,狠命拍了徐庶一下后背,笑着道:“元直,久闻你在荆州也弄出了些名堂,前些年雄在游学天下的时候,便听说你有了个‘徐好公’的名号,为人最是爱打抱不平,听说你身手还进了武林榜,雄是佩服死了。”

    徐庶听罢洒然一笑道:“公威说笑了,庶平ri中练武也只不过为了强身健体,要说文物双xiu的,还要指孔明了!”石广元也在一旁笑道:“我看公威所谓游学天下,也有些名不其实,仗着当年被孔明夫人练出的一副耐打身材,四处挑衅,你这周游全国简直就是混江湖。”

    众人听罢,顿时哈哈大笑,窘得孟雄一阵脸红。徐庶又道:“公威,我在平ri和你的书信来往中,也知道你这些年是如何为官的,可谓游刃有余,英才也。不过似乎也多有粗鲁,不像个文人,倒像个兵痞,庶痴长你几岁,还是有句话要劝劝你,若要在庙堂之上有所作为,你云游天下时养的那身匪气可真是要收敛两分才是。”

    我见孟雄有些尴尬,慌忙道:“元直,公威生xing如此,时常亮也劝戒,这两年公威改了甚多,现在为一州从事到也不失其体。”紧接着我又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道:“话说回来,很多事我们靠着公威这脾气胡乱一冲,到弄得大哥他们措手不及,我们也是占了先机!”

    此言一出,崔皓与石广元两个在诸葛家为官已有至少三年的人相视一笑,会心不已。孟雄听了那也是得意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手支案道:“雄虽是武人xing子,但却也是文人的心计,凡是也是考虑了再三才行动的,你们当雄幼年和孔明的七年同窗是白当的?”

    察觉到身旁的沮授和崔皓有些沉默,顿悟这两人在这之前并不识得徐庶,只是闻名而以,因此不觉有些郁闷。我忙拉过两人,为徐庶引荐道:“元直,亮在这里为你介绍两位大贤,这位便是名扬北地的大儒沮授沮公与,现在正于亮的府中为亮出谋划策;这位乃是自亮出道军队便跟着亮的崔皓崔州平,现为北海的太守,为亮经营着一方老巢。”

    徐庶面sè微喜,只是多看了跟在我身边出谋划策的沮授一眼,拱手称道久仰。两人也是连呼不敢,其中崔皓较之徐庶声名不显,是真的不敢;沮授成名已久的人物,和徐庶是不分伯仲,这句不敢只是客气而以。

    众人正谈笑间,却见大哥诸葛瑾带着王修、吴质、廖袭三人,径直走了过来。大哥一见我们起身相迎,脸上如沐风般笑道:“二弟,为兄的才情比不得你,元直昔年可谓你我挚友,此次归来,却只往了你这桌,引不住元直,为兄这里可是很有些吃醋哦!”

    大哥这番话是半开玩笑的对着我说,暗地里却是对徐庶表明有些不满。这也难怪,当年徐庶虽是我的食客,但那时我年纪尚幼,对大哥诸葛瑾也有着几分仰慕与依赖,我们几个谈古论今时,多半也相请了大哥,因此徐庶与大哥的交情也是不错。徐庶微微一笑,略一拱手道:“子瑜此言差矣,论大唐当今国士,除却你这位满腹经纶的诸葛大公子,还有谁敢自认?子瑜参政十五年,又多处理大事,以庶之见,孔明可是万万比不上子瑜的。”

    我在旁听了微笑不语,表面上徐庶贬低了我去称赞大哥,但实际上他根本就是避重就轻,丝毫不理大哥在党派之分中的埋怨,立场鲜明的站在我这一边。

    大哥听在耳中,这话虽是甚为受用,但肚中转了几转,却也明白了其中玄机,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给徐庶脸sè,当下也是岔开话题道:“元直这话可是太过了,大唐之中管太常、荀尚书哪个不是当世大儒?瑾之父王和二叔也是以贤明而闻名于天下。二弟的才名天下远扬,孤身闯袁境请来吹云公子,一年治理便让北海重现繁荣,又是数破袁家大军,这些都是传为了美谈,瑾一直为有这么个弟弟而自豪。元直,你可有挑拨我们兄弟情谊的嫌疑哦。”

    这话说出来可谓是谁也不信,众人都是当做笑话听着,又是哈哈大笑。这时王修三人也是上前来见礼,唏嘘了一番当年在青州诗林会上的初识,同样是在天宝楼,不同的是当年是在三层,如今却改为了四层。

    廖袭仅比我大一岁,在大哥的一路庇护下,如今已经是一郡之守,也属于是少年得志,好胜心急重,见此时是群贤聚集,又有了崭露头角的心思,提议道:“十一年前我们在天宝楼做下联手做下一诗,今ri又新增几位大才,不若我们再做一首?

    别人尚未响应,徐庶已经是轻笑摇首道:“孟图,这吟诗作赋不过是晋身仕途之道,对修心养xing也是多有助益,除此之外,无他用处。在座都是大唐重臣,那份才学多用在了治国上,相比之下庶实在是相形见拙,不愿再做诗了。”

    这席话实在是义正言辞,又暗指廖袭不把心思用在正事上,着实让廖袭碰了个软钉子。廖袭被激得胸口不住起伏,但终究当过几年高官,有着几分城府,忍耐着没有发作。大哥诸葛瑾见局面有些僵,上前一步,见廖袭挡在身后,一手背后轻轻拍了拍廖袭以作安慰,对徐庶笑道:“元直高见,瑾受教了,不过元直放心,今ri有瑾和二弟还有大唐这么多重臣在场为证,元直若想当什么官,就算是尚书,瑾和二弟都会拼着命把你保上去!”

    这尚书在大汉这个zhong yāng朝廷中,可设七名,职能是协同帝王相国一同处理军国大事,权力不可谓不大,而在一诸侯国之中不过只有三名,荀彧已经是占了一名,另外两个名额,看父王的意思是准备宁缺毋滥。不过大哥这话说得的确是豪气万分,诚恳万分,寻常名士定会感动得肝脑涂地。徐庶却只是轻轻一揖,道:“庶一名闲散野人,不过有几分薄名,也不想什么加官进爵,封侯拜相,子瑜的好意庶心领了。”

    诸葛瑾没料到徐庶想都不想便作拒绝,不由一愣,当他反应极快,随即道:“人各有志,瑾也就不强求了,若是元直有什么需要,只管和瑾说,力所能及范围内,一定办到。二弟,为兄还有两句话祥和你私下说说,借一步说话,可好?”

    我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到屏风后的偏室内说话。在四层除却我们两派的人马外,还有数十位名士在交谈着,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却明显集中在我们这群人身上,期望我或是大哥能够看上他们,以助他们平步青云,此时见我和大哥联袂行走,忙让出一条道来,生怕惹我和大哥不快。

    到了偏室,我坐下整整衣襟道:“大哥,不知招小弟有什么事情?弄得神神秘秘的。”

    “昨ri恪儿去了你的府邸吧?”大哥长出了一口气,开门见山道。

    听了这话,我是明白大哥找我有何事了,当下便道:“不错,恪儿这孩子昨天找过两招,功夫很有些进步,还吵闹着想随我一起去北方打仗,我怕他有个什么闪失,便回绝了,是不时昨天恪儿又找着你闹去了?”

    听我夸奖诸葛恪,大哥的脸上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道:“为兄整ri忙于政事,疏忽了孩子,恪儿能有今天的成就,还是靠你这位叔叔教导得好,昨天恪儿也和我说了,看赵家的赵统都去了战场,也想跟着去。我也没同意他,不是因为怕他出事,而是觉得身为诸葛家的嫡系子弟,就应该像二弟一样文武双全,恪儿终究有些重武轻文,我让他在家熟读一年兵书,等北伐回来,再出征时便可以跟着上战场了。你看如何?”

    我知道大哥虽嘴上说疏忽了孩子,但在心里是十分看重对诸葛恪的培养,期望他能够成为一方帅才甚至于王者。我嘿嘿笑了一下,道:“大哥,恪儿入伍,官职的方面包在我身上,在军中莫说都尉校尉,就是偏将裨将的空额都多的是,不过他最好还在身上能另有个文官的身份,将来升迁也灵活些。”

    这些早就是大哥考虑到的东西,我说出来不过就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果然大哥点点头,道:“不用当什么偏将裨将的,那些太高了,恪儿未有半份军功,一来便当这等将军,只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于二弟的名声也不好。等明年北伐结束再有战事时,便让恪儿同赵统刚参军时一样,补个都尉的官衔吧。至于文员上的身份,为兄自会处理。恪儿的事,这些年让二弟费心了。”

    大哥这最后两句话,倒是真情流露,有着那么两分感动。我随即笑道:“无妨的,打虎还需亲兄弟,恪儿是我的亲侄子,当然要好生照顾他,诸葛家可不能学那个秦始皇,三代而亡。”我在说这话的时候,心中也有着几丝无奈,只恨自己的孩子还未长大,无法为其安排出路。

    大哥诸葛瑾用力握了握我的肩,道了句:“好兄弟,我们出去吧。”

    当我们转出屏风后,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人马中,充当着主心骨,不再相互说话,方才借诸葛恪儿维系起来的些许亲情烟消云散。

    在我和大哥诸葛瑾谈话的时间里,徐庶与众人又是高谈阔论,把酒言欢一番,处得很是融洽。孟雄、石广元、徐庶三人都是有过游学天下的人,正自诉说自己游学天下时的一些趣事,和对天下社稷的一些看法。

    我听了一些,发觉徐庶胸中的确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心下欢喜,突然想到方才徐庶对大哥做说的什么愿做闲人野鹤,当是对大哥的推搪之辞,便满怀信心地开口道:“元直,你这次回来,可是为了履行那五年之约?”

    众人俱是眼光直直的盯着徐庶,等着这位豪杰大贤正式加入诸葛家的阵营。徐庶见状,当其放下了酒盏,叹了一口气道:“庶此来的确是为了五年之约,只是却无法加入诸葛家了。”

    “这是为何?”我大惊,脱口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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