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夜风扫过,微凉。

    寒风自己躺在房字的屋顶上,看着朦胧的夜色,静静的发着呆。耀眼的星辰一闪一闪,安谧而悠远。比起那烈日骄阳,似乎自己更喜欢这安静的夜晚,这种说不清的感觉,就像与生俱来,如同命运安排似得。

    “明天就是大婚了,为什么心里那么不安呢?”寒风默默想着。“能和她在一起,是我一辈子的奢望,为什么我还不开心呢?”

    “还是担心她以后的日子,放不下么?”寒风露出了一道未曾被他人见过的自嘲之笑“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配不上她。”一滴心酸的男儿泪静静流淌,夜色无言,一切静寂无声,默默地与这份从不示人的悲戚相伴。

    “四域之首,北域,高高在上的少主,哈哈,好威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五岁入凡,六岁洞尘,七岁关元,八岁关元后期,可战浩空。”寒风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配得上么?”说罢,凄然地摇了摇头。

    似乎,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寒风才会把自己真正的情绪流露出来。有时,少云问他,为何每天都这么快乐?他依旧一副笑脸,偶而会不经意地说,不快乐,会死。

    或许,十年前寒风就该死去了,是亦心的一份无比体贴的呵护与关心,才让他有面对一切的勇气,那时,从来都是以大局为重的父亲原来准备杀了他,最后,母亲为他而死,自己灵根被废,四域镇域古圣兵诛魔链,锁魂附骨,自己的修为,精气慢慢被诛魔链剥夺,吞噬,现在流逝的是生命元气。可是,当生命元气也消耗完的那天,他不在乎生死,可他真的不希望亦心为他伤心,为他难过。

    在他印象里,亦心一直是很灵秀完美的女孩子,虽然,在前六年的时光里,她一直呆在书院,他们相见的次数,几乎没有,但他知道,那份天真,活泼,与秀美一直不变。那张精致无比的笑颜,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而且,亦心从来没在意寒风是否是废人,是否一无是处,是否为四域继承者。她每次都送来一份甜美的笑意让寒风心中暖暖的,如同冰天雪地中那一缕温暖舒适,熠熠生辉的柔阳。

    或许真的不希望让其他人看见自己颓废,忧伤,他学会了伪装,将自己所有不良情绪紧锁心间,除了自己之外,无人可知。他时常在想,自己这算不算是城府呢?自己就像一个亵渎了亦心那份天真的人。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亦心这天骄之女。心里,有一份深深的自卑感。

    心色斑驳,如同寒风双眸中的夜色,半分凄楚,生自无名。

    有时,寒风会有一分苦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但是又会不住地去想,一切又似乎很矛盾,又很正常。

    八岁,血魔之难,寒风万念俱灰,如同行尸走肉,双眼一片死寂。那时,寒风对着寒恪,寒恪只觉得那眼神就像对着一个陌生人,心中愧疚之感竟然让他无言以对。他是一个域主,要对万亿人负责,所以,他不能做一个好父亲。面对寒风冷漠的眼神,他只有祈求亦心去改变。那时,亦心是唯一寒风没有排斥的人。

    ........

    柔和的月华如水般洒落,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飞舞人间。寒风轻轻合上眼,沐浴在这动人的夜色之下,凉风清涌,心下微凉。

    寒风缓缓呼出一口气,不去想那些心烦之事,不管怎么说,明天自己大婚,是该高兴的。一扫之前的忧郁,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仿佛世上没什么值得关心的一般。深邃的双眸恍若看破一切,悠远苍茫。

    走下阁楼,穿过院落,寒风只想随意走走。夜来香味清浅,沁人心脾。院落转身,却惊见倾城红颜。只见亦心一身白衣胜雪,雪白的肌肤欺霜傲雪,黛眉浅浅。动人的身姿足以让天上的仙子自惭形秽。美中不足的是,眉间依旧有着若隐若现的愁意。今夜的她,不像往常的灵动,大大的眼睛也有些黯然。

    寒风轻问:“心儿,怎么了?”声音中的情意浓浓,饱含关切之感。声音很是轻柔,就像亦心是个瓷娃娃,仿佛只要声音稍大便会伤害到她似的。这份呵护,从未变过。

    亦心见到寒风,先是微微有些惊讶,然后那份忧色悄悄收敛,有些不大流畅地说道:“没,弟弟,只是有些睡不着。”

    寒风见到亦心这般,那份掩饰骗得过一般人,却骗不过寒风。而且,对于亦心而言,说谎,似乎根本不会。寒风心里微微有些发凉。“不开心的事,还是不肯告诉我么?”心里颇有几分苦涩地想着。然而寒风却依旧装作很高兴的说:“听爹说,好像很多人都是在婚前睡不着的,咱们走走吧。”

    亦心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嗯。”

    寒风听了,微微心里一叹。要是以前的她,也许会淘气地说:“不去。”然后大大的眼睛转了转,狡黠的笑着说:“除非你背我。”自从六年前她离开他的身边,去了封神书院,已经变了好多,而且,似乎还有些让他感到痛心的陌生。

    不过,无论世界怎样改变,他对她的心意一直不变。纵然她变得面目全非,永远不是以前的她,他也不会离她而去。

    生死契约,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的盲目,那是因为喜欢的深度。一份深爱,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两人并肩而行,缓步于月下。对寒风而言,他从来不想要自己成为一个多么顶天立地的人,只希望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每天能在一起,在平凡的日子里,能够一起走到白头。现在,月明星稀,两人就这样走着,不知为什么,寒风虽然心里甜甜的,可是总觉得这是一场像水晶般容易破碎的梦,心里,竟然是有着强烈的不舍之感。微微侧脸,看着亦心那绝世容颜,微微有些出神。

    亦心忽然转过脸来,迎上了一道包含了无数深意的目光,有爱怜,有眷恋,有珍惜,有......然而,却像玲珑剔透的水晶般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亦心脸上红了红,好半响,寒风望着亦心的大眼睛很的说:“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的,那怕是一根头发,除非他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如果,不开心,告诉我,好吗?”

    亦心闻言,低头沉默良久,然后略带哽咽的说:“嗯。”然后又说:“弟弟,你这样,不值得。”

    寒风闻言,轻轻笑了笑,温柔地道:“傻瓜,你可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不值得的。”

    一瞬间,亦心鼻尖一酸,泪如泉涌。双手抱住寒风,低低啜泣。寒风知道,亦心有事情瞒着自己,不过她不想说,寒风也不想去逼她。

    寒风嘴角挂着一道勉强的笑意,轻柔地抱着亦心柔若无骨的娇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丫头,那么大了还哭鼻子待会不漂亮咯。”

    亦心只是哭着,什么也没说。良久,寒风牵起亦心那酥软的柔荑,说道:“你离开了六年,还记得你那时最喜欢的蝴蝶吗?”

    亦心微微一愣,停下哭泣,不大肯定地说:“你是说,银蝶?”

    寒风点点头,笑道:“就是银蝶。小时候你喜欢银蝶,可是银蝶速度太快了,只有浩空境才能抓到它们,当时连抓了几天,都抓不到,你老是很生气地对我说,赶紧突破到浩空境,陪你抓蝴蝶。而你爹爹他们又觉得抓蝴蝶会毁了自己域主的形象,最后你一只都没有抓到。”

    亦心大眼睛忽闪忽闪,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但后来怕提起这件事,银蝶浩空境的速度,会让被废了的寒风觉得难受,会让他觉得一辈子无法突破到浩空境而觉得囊过,就再也没谈起过了。可是,寒风一直记得。嘴边一丝迷人笑意浮现,便问道:“你抓到了?”

    寒风笑而不答,拉起亦心的小手,走过许多亭台假山,绕过许多青树红花,到一间巨大的房子外边。

    寒风一指屋子,说道:“你推开门看看。

    亦心满脸疑惑,轻移莲步,缓缓推开门,之见屋子里有着无数鲜花盛开,成千上万的银蝶在拍动着翅膀,屋子没有屋顶,只有一层透明的细网拦住银蝶,以免飞走。月华如水般倾泄而下,幽深朦胧,而银蝶翅膀也有一层银光绽放,璀璨无比,而亦心又如同九天仙女一般容颜绝世,相互应衬,一时之间,寒风望着亦心在屋里的身影,竟是痴了。

    亦心望着这满屋银蝶,开心地笑了,一刹那间,天地失色,似乎世界只剩下一这张绝美的笑颜,万物在这份笑意之下黯然失色。

    寒风看着亦心露出开心的笑脸,心里欣欣然,几分笑意由心而生。“为了这一笑倾城,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寒风心想。

    好一会儿,亦心乖巧的拉住寒风,甜甜地问:“弟弟,你怎么抓到的这么多银蝶的?”

    寒风笑了笑,满脸神秘地说:“不告诉你。”

    亦心听了,嘴巴嘟得老高,假装很生气说:“哼,不就算了。”一个可爱的俏脸,让寒风好想捏一捏。

    寒风开心地笑了笑,说:“我家心儿太漂亮,我一说我带它们回去见心儿,它们马上跑府里来了。”说罢,向着亦心眨了眨眼。

    亦心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道:“就你贫嘴。”

    寒风淡淡笑着,看着亦心,心里默默念着“这才是你,我的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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