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斜斜地溅落在一个简陋的草棚上,四,五月的时节,正是雨季。淅淅沥沥的雨声,吵乱了许多人的心神,平添几许烦躁。

    在这个小小的茶馆里,人比往常少了很多。唯有一张老旧桌子上坐着两个腌臜的大汉,一张坐着一个清秀但眉间却有着些微愁意的少年。

    两个大汉光着膀子,不时啃着寥寥几个的花生米,一边谈着。

    “老三,你说北域主办这场婚礼要花多少银子啊?”一大汉看着满城的红绫飘飘,喜字贴满大街小巷,一脸心疼。

    “我说你就只有个猪脑袋,沙七,你这小子就不知道了吧,域主是什么人,还在乎那点小钱,你也不想想,咱们北域可是四域里最大的,域主也是其他三域的老大,这气场,能随便就算了吗?”老三一脸自豪,神气无比地说,好像他就是北域主一般。

    “那倒也是,咱们北域的少主娶东域的公主,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听说那东域公主可是四域第一大美人,长的就像仙女一样。”沙七点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通红,气愤地说“听说咱们北域少主是一个纨绔子弟,难道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上?”

    “纨绔你的头,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好听我说,别乱听别人瞎扯!少主当年是因为东域那公主的布娃娃跑去野外不小心丢了,少主心疼,就私自叫了十几位将军带着军队满山找,足足二十万军队!”老三感慨道。

    “真不知道那几位将军怎么会听他的,私自调动军队,应该很严重吧?那么多人居然去找布娃娃,域主没生气?”沙七目瞪口呆的问。

    少年一身白衣,握着茶杯的手突然顿了顿,望了两大汉,嘴角浮现出一道会心的微笑,似乎看见了一个粉雕玉啄,扎着双马尾,总是挂着淘气的笑脸的小姑娘向他嘟着小嘴又问他“弟弟,我的小可找到了吗?”心里带着几分甜意,笑了笑。

    老三抬起茶杯,大口大口地灌到嘴里,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可不是吗?域主大发雷霆,把少主好好骂了一顿,让军队全部回去,只剩少主孤零零的在山里找了一个多月。少主的“纨绔”就从此来了。不过很少人知道这事,我在域主府做了七年长工才听说的.”老三翘起二郎腿,甩了甩满头不知多久没洗长发,做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来迎接沙七无比崇拜的眼光。

    “不过,唉,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老三忽然摇了摇头。忽然变成满脸遗憾的样子,神色间,尽是惋惜。

    少年听到这句话,似乎知道老三会说什么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微微低下头,借着“喝茶”掩饰着自己这分失落。

    “十年前,那场血魔之难也不知少主发生了什么,不单继承人的身份被剥夺,而且传说中,活不过二十岁。”老三惋惜地说。“之前,一直是四域同辈第一人。从那以后,再也没出现了。”

    “那,你也没见过少主?”

    “对呀”老三心里充满遗憾地说。

    “这么说,小公主嫁过去,过几年岂不是要守寡?”沙七惊讶地问。

    “听说,这是指腹为婚,当年可宣告天下了,如果,退婚,这个脸,咱们北域丢不起,四域更丢不起。”老三说。

    少年原本已低下头,听到“守寡”心头一震,只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笼罩着。眉间愁色更深,神色越来越默然。又听见“退婚”,心里又闪过一丝念想。双眼里,尽是绝然。

    老三又说:“你不知道,少主从五岁开始修炼,无论是弓箭,剑术,枪法,还是其他的每一项都在同辈中为首,就连域主都经常自叹不如,六管家还说我们要是有少主的一成努力,都能成顶尖高手。”老三望着沙七说道。

    “六管家说过,少主练箭术的时候,一天便射出上万只箭矢,食指与中指之间只剩森森白骨,那时的少主才七岁。就连域主都心疼了,少主还是不吭一声,默默地练习,鲜血流地染红了箭靶。有几个人做得到?”老三充满钦佩地说。

    清风拂过,扬起细雨忽左忽右,少年看着杯中悬浮的倒影,愣愣地出神,“那些,有用么?”心里的苦涩,正如杯中的茶。

    “老丈,再来壶茶。”沙七向茶馆卖茶的老丈喊道。老丈慢慢悠悠地提了一壶茶放在大汉桌子上。沙七拿出几枚铜钱说着。

    “不用钱的,域主说,婚礼期间的所有东西都由域主包下。”老丈乐呵呵说:“咱们域主真是大好人,给了我一百两,老头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少主以后要是能纳十房八房小妾多好。

    “咱们域主对咱们真的不错,但是,叫少主再娶一位小妾也不可能,少主从小就对小公主好,域主府里美女如云也没听过谁曾见过少主的。”老三摇摇头道。

    少年嘴边露出一道深深的苦笑,神色充满了无奈“我只喜欢她,也不希望让这份喜欢有一丝一毫的杂质。我欠她的,太多了。”

    忽然,宽大的袖子里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袖子下的左手一条粗大的黝黑锁链穿过血肉,没入骨髓,贯穿五脏,时不时与心脉一同振动,就像一条毒蛇潜藏在身体中,不时吸入少年的生命力,也许不需要多久,少年便会成为一具干尸。

    撕心裂肺的痛楚袭上心头,斗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从头顶流下,可少年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化,让许多人觉察不了一丝异样。然而,真正的高手一眼就可以看出,少年在紧咬牙关,脸上肌肉紧紧绷着。那是经过多少次伪装后才能练成的“演技”,一份不让别人担心而学会的演技。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少年背后,似乎不知多久前就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黑影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少主,时间差不多了。”

    少年点点头,应了一声“嗯。”又看了看一边的空板凳上,似乎有一个可爱无比的小丫头一边带着淘气的笑脸,一边看着雨丝滑落,还晃着两条白白的脚丫。微微失神了会。

    忽然影子的身体散发着丝丝杀意。少年无奈的说:“影子,没必要,我不是一个不能接受事实的人。更何况,他们都没错。”

    “可他们让你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们,就应该死。”影子低低的说,似乎人命是那么不值钱。

    少年叹了口气,神色忽然变得无比严肃,冷冷说:“这是,命令!”

    影子当即跪下,抱拳说:“是!”

    少年点了点头,看着大汉们都向自己望来,苦笑地摇了摇头,说:“走吧,回府。”

    .........

    大汉们目送他们离开,沙七问道:“老三,你觉不觉得那个少年好怪?”

    “怎么啦?没有哪里奇怪啊,一身有钱人的行头,你小子不会又羡慕了吧。”老三揶揄道。

    “不是不是,嘿嘿......”沙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你说现在有钱人是不是都犯贱?”

    “犯贱?你小子别找死,找死也别拉我,居然说他犯贱,你知不知道有钱人动动手指就能戳死你!”老三叉着腰,教训道。

    “不是不是,你看,那少年一身白衣少说也得几百两银子的那种,却带了个路摊边只卖一文钱的破玉。他的护卫什么时候跑来的,好像我们都没看见,还有,你有没有听到他走路的时候,好像有铃铛的声音,还有,还有.....”沙七解释着。

    “好像也是。”老三点了点头,摸了把胡子,沉思了一会说。忽然向远处看去,有几个人披蓑戴笠,行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随着他们走进,大汉们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一滴水,好像都包裹在一个光茧里,然后光茧把所有雨滴弹开。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他们走进,一股似有似无的压力压在沙七和老三身上,就连骨头,都有被万斤巨石压着似得。大汉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闭了嘴。

    其中一人较为老迈,声音略带衰老,压低了声音说:“徒儿,你觉得真的要这样做?”

    “虽然这样很不应该,但我不会放弃的,我的女人又怎么可以拱手让人!何况,四域可以存在的时间不长了。”一人拉下斗笠,露出了一张阳光帅气,足以令任何女人疯狂的俊脸,然后压低了声音说。

    “四域,有着它不该有的东西,宗门长老已经决定让我们谁攻下就将继承人的省份给谁。”叹了口气,又说道“继承人的位置,即使我再想要也不能打下她的家乡.我怕她会很难受。”他无奈说。“总之,四域一定会灭,除非有奇迹。”

    “明天。徒儿封神书院全力助你,我要书院进你家族。”苍老的声音再响。

    “当然,我不会忘了的。”他点了点头,他不会违背诺言的。既然答应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你要不是家族紧急找回去离开了三个月的话,早就可以与她远走高飞,怎么会现在才赶到呢?”苍老的声音叹道。

    “纵然明天那里是龙潭虎跃,我也绝不退缩。我一定要救她!”眼色中的执着毫不掩饰,发出坚定与自信的光泽。握紧的拳头,再次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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