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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能起到治愈饥饿的作用,随便什么都能拿来当午餐”,霍依韩是这样想。关于袁斯灵的“小磁铁”,他的冲动让他第一时间只想到给爸爸打电话,在几次都是关机之后,他也开始意识到这并不是适合隔着电话交代的事情。但怎样的场合才算合适,他心里其实连个大概都没有,况且还是在霍杜被案件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时候。

    他一个早上都在帮杨晋他们翻查证据,他也打算消灭了方便面之后继续,可杨晋不见了,叶薇说他想到外面走走。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霍依韩对于能参与警务工作还是不断有热血涌上脑,况且这是受到高度重视的重大案件,不会受到草草了事的对待,即使是微尘般的贡献也不会被抹杀掉。

    以闭路电视的片段来说,最多的就是从装备拆迁的城中村拿回来的那一大箱,但雇佣兵们全部都是裹头蒙面,在平时的话以一副正常人的装扮就是再好不过的掩饰了,除非他们的脸上有些类似伤疤、胎记之类的特殊印记,否则这费时的排查其实意义也不大。

    比起叶薇和马芷欣,丝毫不习惯这种工作的霍依韩感觉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了,昨天的疲倦似乎又伴随着饱腹感卷土重来,加上在他身旁马芷欣的大波浪卷发散发出的薰衣草香味,他距离眼睛完全闭合仅有一步之遥,现在的他只想着要找一个怎样的机会把袁斯灵的“小磁铁”成功说服给爸爸听。

    时间把他的眼皮不断往下拉,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之后,一把带有喜感和嘲讽的声音硬生生地重新把他的眼皮扯开。

    “小弟弟,原来你睡觉会流口水啊,真可爱。”视线慢慢由模糊到清晰,霍依韩的大脑似乎用了比人类大脑平常的150毫秒更多的时间来处理此刻眼前看见的图像,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鞋印,叶薇和马芷欣仍坐在他身旁,似乎仍在翻查证据。当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可谓“花容失色”了。他靠在马芷欣的肩膀上睡着了,还流口水,果然薰衣草味有催眠功效吗?霍依韩心里不禁埋怨了起来。

    “对……对不起”他以最快的速度搜索到自己旁边有一盒触手可及的纸巾,连忙连抽几张帮马芷欣擦肩膀,但似乎又因为身体接触而尴尬了起来:“你应该早些把我叫醒嘛……”

    “我不喜欢把睡着的人叫醒,因为我也不喜欢在睡着的时候被人叫醒……”

    “所以不止一次害我迟到,我们以前一起读书的时候。”叶薇突然搭话。

    “而且,有一张脸坠在肩膀上这种感觉,我很怀念。对不起,说了奇怪的话,我以前也有个睡觉时候会流口水的弟弟,但他意外失踪了……先别说这些,既然你醒了,帮忙看看这个。”马芷欣指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的一组鞋印继续说:“这组鞋印昨天在这里和你女朋友家里都出现过,鉴定中心判断应该是属于雇佣兵a的,也就是你昨天刚放学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我们查过,这双鞋是‘fox’品牌的,款式是1998年的,现在已经停产了,你看看。当年还在读书的我不穿球鞋,你会不会对它有点认识。你的鞋柜里不是有几双fox的鞋子吗?”

    “每个男孩的鞋柜里都会有几双fox的鞋子……但1998年,我才四岁……而且这个款式貌似没有出过复刻,我也不清楚,或许杨晋应该比我清楚吧。再不然……到论坛上问一下吧。”马芷欣也似乎正有此意,这双排列密集的波纹鞋底平平无奇,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人会特别留意自己所穿的鞋子的鞋底,但霍依韩不想以这样的理由置身事外,或许只是想为自己刚刚的失态做点补偿吧,他到家里的蓄物室翻旧鞋去了,此时杨晋回来了。

    看似最有希望的杨晋也是以摇头应对,他对球鞋没有任何执着。他们便渔翁撒网般在各论坛上发帖,在运动品牌fox的官网早已没有了这个款式,他们也给fox在上海的亚太区总部打过电话,他们说这么久的销售记录,早就躺在仓库了。其实如果仅凭一双已经停产的鞋就能找得到他们的话,在香港的时候他们早就落网了。

    杨晋刚刚似乎找到了某些发泄的方法,总之他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了埋怨。翻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霍依韩从蓄物室走出来,把一个东西放在了注视着电脑的三人面前。那个盒子里装着他们刚刚正在绞尽脑汁寻找的东西。

    “怎么看都是完全一样,应该不是什么山寨货吧。”杨晋端详了面前这个盒子里的东西,这正是他们要找的fox运动鞋,鞋底的纹路和鞋印完全一致。

    “这是你的?”叶薇问。

    “不是,可能是我爸的旧鞋,也可能是我妈的……虽然之前搬过一次家,但有些妈妈的东西我把没舍得扔。”

    “对了,来了两天都不见你妈妈,是不是出差或者去旅行了?”霍依韩一阵几秒的沉默之后意识到自己内心有一份不该在别人面前展示出来的软弱和执着,他还是说了出来:“我本来想说是遗物,她和你弟弟一样,失踪了,大概十年前……”他们没有说对不起,似乎想像承认马芷欣的弟弟还在世一样承认霍依韩的妈妈只不过是与他天各一方而已。

    “但这又不是什么限量版,当年随便都可以买得到,他们总不可能到这里偷了你的鞋子在地上踩几下然后放回去吧,果然只靠这蛛丝一样细小的线索什么都做不到。”叶薇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霍依韩半泄着气说:“也许吧……我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有没有认识、或者听说过有某些会有特殊感官的人,我不是说特异功能,我是指在某一个感官特别敏锐,比如说……如果有人在你背后盯着你的话,会马上察觉得到……之类的。”

    “不用说得这么隐晦,又不是什么隐形飞天遁地的,况且在我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人。(霍依韩突然挺直腰板)我们的上司,今天和你爸一起出去的庄文希,他对物体的密度很敏感。”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庄文希就是可以感觉到他所触碰到的东西的密度,也就是说能判断是实心还是空心。在香港的时候还因此发现过不少藏毒藏军火仓库,破过不少案。”

    这是何等侥幸,霍依韩只不过是想把他们从关于母亲的话题当中脱离出来才会突然想到“小磁铁”的事。庄文希与霍杜一起工作了两天,说不定霍杜都已经发现了,为荒唐打开了一个相信的缺口。

    “难以置信,那么我必须告诉你们一件事,与这个案件有关的。我的……女朋友,你们昨天也见过,她叫袁斯灵,她的某种感官也很敏锐。就是我刚才说的,如果有人在她视线范围以外的地方注视着她超过一定时间的话,她的股二头肌就会抽搐。而且抽搐的频率因应不同人会有细微的差别,她是可以区分得出来。你们在校门的闭路电视片段也看见了,她走出校门的时候‘小磁铁’被触发了,我们把这叫做‘小磁铁’。而且她说这个人的感觉以前曾在她生命中出现过,她觉得就是那个雇佣兵a。”

    三位听者似乎都震惊了,想法一下子逾越了常理的屏障,杨晋提出了大胆的假设:“你说你妈妈十年前失踪,那时候你上小学对吧?”

    “刚刚一年级。”

    “那袁斯灵是否也见过你妈妈?”

    “是,我们两家人从很久之前就关系要好。”

    “你在那个时候遭遇了一件打击这么大的事情,想必你对那时候的记忆不会模糊,我想知道袁斯灵对于那个时候前后大概一两年有没有记忆。”

    “应该会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常会聊小时候的事。”

    “那我的猜想绝非空穴来风,如果我提出雇佣兵a是你失踪了的妈妈的这个假设的话,从你刚才所说的和昨天发生过的当中我们能找到不少支持这个假设的证据。首先你女朋友的那种感觉,她对小学时候的事情还有记忆,同时雇佣兵a窥视她的感觉使她感到熟悉,那有可能是你妈妈。再者这双鞋,十几年前的鞋子,又不是什么有收藏价值的限量版,为什么还不舍得扔,我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那就是这双鞋是当年你父母一起买的情侣鞋,至少我们不能抹杀这个可能性。最后也都是最重要的,雇佣兵a昨晚出现在你学校、你家和你女朋友家,为什么她做完案之后不马上逃走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城里游荡,我们之前的猜想是他们要为下一票做准备,但现在我却认为,她想回来看她的儿子!”

    “你太急功近利了,被你妹妹的事逼得。你的假设是基于与袁斯灵的生命有过一定的交集且拥有这双鞋子,你就那么敢肯定只有霍依韩妈妈一个人吗?这里说的可不是她认识,只是与她的生命有过一定的交集。再说了,她说那种感觉曾经在她生命中出现过,你怎么知道是在霍依韩妈妈失踪之前还是之后?需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如果光凭这双鞋子就能成功的话,那么他们早在香港就已经被我们抓了。”杨晋的自信满满消退了,马芷欣能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伤心事毫无顾忌地说出来,让人有种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那至少我们不能完全把这个可能性抹杀掉,我们可以去查,我们小组的最高负责人不是今早才给了临时做的警察证和配枪方便我们工作吗?”

    “恶习不改,这次你又想做些什么,我现在很怀疑你刚才出去到底是不是只为了透透气。这里不是香港!没人能像以前一样帮你,出了什么事的话你知道会有多大影响吗?你是不是想明天或者后天报纸的头条写着‘香港警察出师未捷,前往内地协助破案被杀’!”

    “这不是应该由你们的组长来决定的吗?”冷冷的声音突然从霍依韩的口中传出,使争吵中的两人高昂的情绪骤降。他的冷静与沉着比起刚才简直判若两人,眼中没有了迷茫,却释放出一道冷光,话中仿佛隐藏着一句潜台词:“我妈妈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定夺!”

    只不过他还掩饰了一些事情,他的妈妈丁颜羚拥有一身比一般女性稍微健硕一点的身形,如果戴着口罩墨镜会被误以为是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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