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东深还真是给了夏昼一剂安神药,依照他中意的婚期,其实也没几个月了,要筹备一场婚礼耗时耗力,夏昼在拟邀请名单的时候迟疑良久。她

    如同断崖式的交友方式,以夏昼为名结交的人和以蒋璃为名结交的人完全没交集,甚至都不在一个层次上。陆

    东深知她苦恼,笑对她说,想请谁就请谁,你的婚礼你做主。

    如果只是她一个人的事,那她本不会这么思虑,四海之内皆兄弟,她会一股脑的招呼。但这是她跟陆东深的婚礼,关系到陆家的脸面,如果真请了一群江湖朋友和烟花之女,那外人该怎么看陆东深?所

    以夏昼在邀请名单上慎重再慎重,筛选再筛选。

    婚礼一事,陆东深已经告知陆家了,她听到他给美国那边打了电话,态度直接又干脆。夏

    昼不知道陆家什么态度,在她印象里,陆家老爷子向来和蔼,再加上也没见陆东深眉心紧锁,八成陆家对这桩婚事并不反对。

    就这样转眼九月。

    早晚凉爽了不少,但秋老虎也是熬人,没了蒸笼似的炎热,晌午的大太阳烤在人身上也是火辣辣的难受。

    好在蝉鸣少了,夕阳西下时,老槐树底下就会聚些大爷大妈,下棋的下棋,拉家常的拉家常。还有接孩子放学的老人们,孩子在前面跑,老人拎着书包在后面步履蹒跚地追。

    一幕幕的烟火气组成了日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就叫生活。

    今年的中秋离着十一很近,上班族们在盘算着两节凑一起如何外出潇洒,天际实业在紧锣密鼓筹备项目发布会的最后事宜,而天际酒店也为了迎接中秋和十一做好准备工作。

    双节一调整就是大休,北上广和香港是旅游旺地,据悉,内地和香港的天际酒店所有总统套都预订一空,末了,客房部经理往上申报,请求将3601房间暂时挪出来客用。中

    秋节前一天,天际和华力于天际酒店的宴会大厅举行项目发布会加合作晚宴,原本能容纳的大厅,光是中外媒体记者就几乎占据半壁江山。

    出席项目发布会的是华力和天际的主要负责人,除此之外还有市政在此项目的负责人,三方共同完成发布会的进程。

    席间最受关注的自然是陆东深和饶尊。别

    说两人是出现在同一场合,就单拎出谁都是光彩夺目,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一位是陆门贵公子,一位是京城太子爷。

    两人出席这种场合,相互给了足够的重视,都同样一身商务的。陆

    东深喜深色,所以今天藏蓝色西装黑色衬衫,沉稳持重,英挺颀长,气场强大;饶尊一贯素少深色,今天是一袭银灰色西装,衬衫是十分惹眼的藕粉色,衬得他那双单眼皮斜长的眼似盛了桃花,狂野不羁。美

    中不足的是饶尊额角的疤,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养得好腿伤却没养好脸。但如果没有夏昼给他调配的药膏,估计脸上的疤痕还多。住院期间饶尊就算不记得吃饭也记得擦药膏,天天逼着阮琦为其效劳。等

    临近发布会,饶尊特意一个电话打到夏昼那,语气十分严苛地问她,你跟我说实话,我额头上的疤痕能不能消了?

    能消,夏昼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但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儿,至少要半年一年的。饶

    尊思来想去,决定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陆东深要求再改时间,陆东深态度十分坚决,项目发布会如期举行,尊少自己看着办,如果不出现,媒体问起来我会如实相告你毁了容。饶

    尊恨得牙根痒痒,怼了一句,陆东深,算你狠。所

    以今天出席这场活动,饶尊特意把前额的头发搭下来,只要不仔细打量,多少能遮住额前有疤的事实。平时都是把头发梳上去露出额头的,现在前额头的发搭下来倒是少了不可一世,整个人骄纵的气场就弱了些,看上去温和了不少。

    只是,在双方签订合作协议后,有记者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问饶尊,“尊少,听说一个多月前您发生了车祸,当时幸好有陆总相救是吗?”

    饶尊当时虽噙着笑,可眼里已经有了不悦。陆东深在旁没说话,抬手揉了揉额角忍笑。这

    不是原则性不可问的问题,所以饶尊如果来一句无可奉告就显得毫无诚意,稍许,他压了情绪,清清嗓子,“意外而已,当时的确多亏了有陆总在。”“

    那就算是生死之交了。”记者多了句嘴。

    饶尊皮笑肉不笑,“当然。”

    这是众人为之哗然的事,谁都知道自打陆东深接管天际实业以来,天际和华力就是竞争关系,从沧陵到北京,从地皮开发到商业住宅再到国际能源,两家管事的就跟较劲似的明里暗里发力,如今两人的关系悄然发生转变,这着实让人期待。

    所以有记者就迫不及待问陆东深,“当时的情况挺危险吧?陆先生当时难道一点顾虑都没有吗?”“

    顾虑什么?”陆东深随口一句,“顺手的事。”大

    家一听面面相觑。饶

    尊挨着陆东深而坐,始终保持微笑,只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陆东深,说句好听的话能死是吧?”陆

    东深抬手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面向大家,“诸位,刚刚玩笑话。华力是天际最重要的战略合作伙伴,所以尊少有事我必然出手帮忙,反之也一样。尊少,我说得没错吧?”

    饶尊对上陆东深似笑非笑的眼神,回答得官方又团结,“当然。”

    亲王府项目得以两家集团共同开发,在原有资金的基础上又加大了投资力度,这让众人都为之期盼,只是,商川一事在发布会上只字不提。有些问题的范畴都是在公关组的圈定外的,例如商川的问题。记

    者们主要围绕项目开发和未来前景来提问。陆

    东深和饶尊两人回答得可圈可点,对未来规划更是详尽和充满自信,充分表现了商界之中的一个真理:利益之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陆

    门派来的董事始终坐在台下,不显山不露水,更不让公关部的人安排任何形式上的采访,夏昼之前见过那名董事,所以多少有些印象。

    晚宴的时候就热闹多了。

    商界名流、淑女名媛纷纷到场,华力和天际为主办方,饶尊和陆东深仍旧是主要角色。下午到场的媒体记者们倒也可以留下,但需要扣留摄像设备,毕竟这是场不对外宣传的宴会。

    因为之前陆东深的高调求婚,所以当一袭鱼尾晚礼裙的夏昼挎着陆东深胳膊入场时备受关注。

    相比发布会上,陆东深穿得稍显随意了,烟青色衬衫衬得他眉眼温柔,身形结实流畅。

    饶尊似乎格外喜欢他那件藕粉色衬衫,没了外套的束缚,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三颗,不正经得很,却又性感风流得要命。他带着阮琦到场,一单合作的签订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他看上去春风得意。阮

    琦同夏昼一样,都以白色裙装为主。同样的颜色穿在两人身上却是不同的气质。阮琦犹如白茉莉,透着美透着俏,幽香又神秘,夏昼宛若白玫瑰,孑然而立,媚又脱俗,尖锐又英气。

    当陆东深和饶尊纷纷被人围绕时,夏昼和阮琦就站在了一起,自然也是引得不少目光。“

    依照你父亲的身体状况,能熬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夏昼说。阮

    琦手持高脚杯,目光微凉。

    “明天我会提供全新的香囊,我想,我应该找到你父亲想要的气味。”夏昼轻声说。

    阮琦微微惊讶,“找到了?”

    夏昼抿了一口酒,点头,“应该没错。”近

    一个月时间里她几乎都待在气味实验室,相思豆的气味提取实验试了一次又一次,首先排除掉先进提取工艺,采用最古老的制香方式。

    能闻到香甜之气,相思豆和相思花蕊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香囊是古人甚至老一辈人都认的定情信物,香囊含香有三种,一种是里面装有香料,这种简单,就是将所需香料制好后装入香囊里即可;一种是用香薰水煮沸后晾干后的织锦制成的香囊,所谓的香薰水就类似当今社会的香水,选取最新鲜的鲜花或植草榨取的香汁,配以考究的山泉水或高山雪水、清晨露水等等,再纯粹一些的,就连原料的水也有规定,如四季的露珠、落在哪种花蕊上的秋霜水等等,制作工艺着比单纯香料制粉或香要复杂些。最

    复杂的当属第三种,熏制的香囊。不

    但要将原料化作香薰之水,还要将其一点点蒸发,香囊就在这些蒸发之气中得以制作。蒸发需要大火,烧火之料也有要求,什么香要配什么烧火之料都是有讲究的,因为不同木材烧火所出来的气味都能与蒸发的气味相互影响,继而发生气味改变。邰

    国强收藏的香囊里没有香料,据他的意思,这香囊买到手就是空的,所以气味是来自织锦的每一处组织。夏昼采用第二种制作方式反复试验了几次还是不对,直到,一天午后的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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