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菲勒西斯离开珠宝方尖碑的时候,天空已经清朗了不少。月光乌云的缝隙中钻出,一缕一缕的,仿佛夜幕中的轻帷。此刻,突袭已经宣告结束,大批的部落士卒涌入城内。影族人死守着高塔奋力反抗,但遭到了加倍猛烈的攻击。更多的部落战士跨过了城东的大门,把城门周围的空地围挤得水泄不通。蜂拥而至的部落士兵会无差别的攻击所有的影族人,在这种情况下,菲勒西斯的选择非常少,不得不选择阴影和巷子赶路,但这就使得他的路线变得非常容易预测。

    果然,几个索勒斯之眼从四面八方向他靠近,恺安瑞斯勇士保护着菲勒西斯向目的地进发。然而这些索勒斯之眼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出现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骷髅箭先后击中了跟随他的恺安瑞斯勇士,留下菲勒西斯独自一人应付紧追不舍的索勒斯之眼。

    “介意我为你提供一点消遣么,菲勒西斯?”帝诺尔通过一个索勒斯之眼说。

    “帝诺尔,你认为这样能给你争取多少时间?”菲勒西斯早已准备好了咒语,随时可以攻击。

    “野蛮人的头子正在向这里靠近,菲勒西斯。只要他先于你一步,奈沃海文就可以获救。”索勒斯之眼回答,“这点时间就足够了。”说完,这几个索勒斯之眼同时唱诵咒语,向菲勒西斯射出骨刺。菲勒西斯召唤出骨盾抵挡了前几个咒语,同时保持着移动,躲过了其他的骨刺。就像他估计的那样,索勒斯之眼的能力受到了主人能力的局限,一次只能向同一个目标执行同一条咒语。

    菲勒西斯相信自己的推测。他加快速度向幽魂塔冲刺,同时召唤出一团毒雾笼罩在身后,紧接着向另一个射出骨刺还击。虽然他的骨刺并没有击中敌人,但那团毒雾成功弄瞎了敌人的独眼。又是一轮骨刺袭来,菲勒西斯勇敢地向那个瞎了眼的敌人跑去,对方的攻击果然偏离了方向。菲勒西斯把黑皇杖换到左手,右手拔出镇魂剑索西亚砍掉了敌人的脑袋,飞溅的鲜血在菲勒西斯咒语的催化下变成了一大团迷雾,把其余的敌人也笼罩起来。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尸爆,迷雾散去之后,菲勒西斯离开躲藏的巷子,面前的敌人全数被尸爆炸成了焦尸。

    就在这个时候,西方出来一阵阵巨响,大死神胡斯的神庙在部落战士的攻击下倒塌了。菲勒西斯借助几个箱子爬上一堵矮墙,看到了东城弥漫的冲天大火。守卫在那里的黑袍巫师死伤殆尽,但是他们依旧并没有放弃。他们已经把灵媒带在了身上,借助自己的命匣重新复活。魔法光和火光交相辉映,战斗也愈加血腥和疯狂。瑟洛铎是一个出色的战士,然而他并不能带领好这样一支素质参差不齐的军队,也无法阻止其他部落的战士重复先人死亡的悲剧。这是菲勒西斯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战争已经失控。他咬咬牙,加快脚步,继续向幽魂塔赶去。

    两三个索勒斯之眼从两侧巷子中冲出,菲勒西斯向他们丢出两个冰球,继续保持着移动。没跑几步,他突然瞥到旁边不远处红光闪烁,帝诺尔交换到菲勒西斯身后一个索勒斯之眼的位置上,紧追不舍。菲勒西斯急忙停步转身,召唤出凋零之火围绕在周身保护自己。恰恰就在这时,两团白色的亡灵火来到面前,刚好被凋零之火吸收了。

    “我的主人命令我来阻止你,菲勒西斯。”帝诺尔说。

    “你知道你的主人是什么吗?”菲勒西斯向身后撒下一把骨灰,继续保持着移动。帝诺尔则毫不畏惧地踩上了菲勒西斯的陷阱,红光闪烁,一个索勒斯之眼死在了菲勒西斯的骨刺陷阱之中。帝诺尔转眼之间就交换到另外一个索勒斯之眼的身上。他们同时唱诵咒语,帝诺尔召唤出一群毒蛾,而索勒斯之眼则召唤出骷髅箭向菲勒西斯袭去。

    “他们使出了不同的法咒,这怎么可能!”菲勒西斯大吃一惊,他指挥凋零之火破坏了帝诺尔的毒蛾,同时用最短的时间默念咒语,暂时提高自己的意志力。骷髅箭仿佛一道光般刺到他的身上,黑袍为他抵挡了一小部分力量,但骷髅箭还是刺入身体一寸之深。比起肉体的痛苦,骷髅箭的精神伤害更加恐怖。好在作为一个黑袍巫师他一直在锻炼自身的意志力,加上咒语的加成,骷髅箭并没能够杀死他,但魔法的尖啸让他几乎耳聋,幻觉在他的眼前交织,鲜血从他的鼻孔和嘴角渗出,他狼狈地跪倒在地,难以站以来还击。帝诺尔依旧唱诵着咒语,一条紫色的魔法丝线钻入菲勒西斯的胸口,转瞬之间就消失了。

    “只要杀死你,这条魔法线就可以帮助我找到你的命匣。这可是黑塔学不到的咒语。”帝诺尔说,“再见,奥德修斯。”说完,他在菲勒西斯面前召唤出骨刺,对准了菲勒西斯的额头射去。但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院墙上跳下,用盾挡开了帝诺尔的骨刺,同时挥剑砍掉了他的脑袋。帝诺尔转换到另一个索勒斯之眼的身上,试图施展尸爆咒语。但被黑影的急速冲刺所打断。鲜血飞溅,追赶菲勒西斯的几个索勒斯之眼转瞬之间就被全数杀死。菲勒西斯这才看清楚帮助自己的人影。

    “珀耳狄克斯殿下……”菲勒西斯按着伤口说,“感……感谢你的援助……”

    “是菲勒西斯吧!西农大师原本想亲自来的,但是他现在必须去胡斯神庙帮助族人撤退。”珀耳狄克斯说。他是大法师旗下黯魂之中最年轻的一位。与其他身穿重甲手握重兵器的黯魂相比,他显得非常敏捷。他身穿深红色的皮衬甲,上面镶着轻快的黑色护甲板。他一手持盾一手持剑。盾牌上刻着他的徽章:一颗正在嚎叫的人头串在长枪上,后面装饰着荆棘花纹。“你这样可不行,城里现在非常混乱,你绝不应该一个人行动。”他拉起菲勒西斯说,“我们必须快点走,大师们正在帮助族人死守,一切重担都在你的肩上。”

    “我……请给我几分钟时间……我正在流血。”菲勒西斯从腰间的皮包中拿出绷带和草药为自己处理伤口。珀耳狄克斯则在附近察看情况。

    “西农大师是怎么猜到是我的?更何况我还戴着面甲。”菲勒西斯一边为自己止血一边问。

    “他的预言看起来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但仔细推敲却可以得到有用的结论。”珀耳狄克斯说,“可惜的是,西农大师没能说服阿尔涅大师。我猜是哀嚎雷云让你做了最坏的决定,否则你根本不必带领叛军进城。”

    “战争已经要失控了。”菲勒西斯说,“西农大师为什么会相信我?”

    “他是西利乌斯之子,而西利乌斯是伊戈尔最忠实的伙伴之一。他知道伊戈尔的兄弟会,也知道你是伊戈尔选中的继承者。”

    珀耳狄克斯说。

    “兄弟会应该是个秘密的。”菲勒西斯说。

    “仇恨总能驱使人发现真相的蛛丝马迹。西农大师一直在寻找父亲的仇人,也一直在为自己死去的父亲保密。他迫切想知道伊戈尔和他兄弟会守护的真相,但钥匙隐藏在长老印卷之中,他又不是兄弟会的继承人,因此他只能等待。拜伦大师的预言曾经让他一度灰心丧气,因为他非常担心伊戈尔的遗物落到了叛徒手里。所以他才亲自为你预言。现在他非常欣慰,他本想要亲自来见你,但被神庙的战斗耽搁了。”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大法师们的信任……”菲勒西斯给自己包扎完毕,又念了一遍止痛的咒语,勉强站起身,“我想我可以走了,但是走哪条路呢?”

    “要我说,有我的帮助,你还是走大路安全些。起码不会被这些独眼的家伙围堵。”珀耳狄克斯说,“有我帮你抵挡那些部落的野蛮人,你可以很快到达。”

    菲勒西斯点点头,在珀耳狄克斯的保护之下回到大路上。东城已经完全被火光吞没。所有塔楼的底层已经完全被封死,影族人借助塔楼之间的桥梁向西城撤退。对于居高临下的影族人和亡灵战士,部落士卒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烧毁这个城市。狂怒的火焰让菲勒西斯感到痛心疾首,但他必须坚持,他必须无视死难的同胞,完成他的任务。

    大路上挤满了部落的战士。珀耳狄克斯熟练的盾剑技巧帮助他们穿过了两个街区。火焰一直向西城蔓延,包围了一座座塔楼,浓烟四起,弥漫了全城。鲜血和内脏流满了街道,到处都是野兽的吼声和亡灵的尖啸。幽魂塔塔底也横尸处处,到处都是莱肯斯的断肢和吸血鬼的灰烬。看情况洛蕾娜和格鲁高尔已经冲入了高塔,但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菲勒西斯加紧了脚步,穿过了大门。珀耳狄克斯则留在门前。“我必须守卫在这里。放心吧,我决不允许野蛮人酋长之外的任何敌人进入。”

    珀耳狄克斯说。

    菲勒西斯点点头,点亮了黑皇杖,来到幽魂塔的大厅中心。更多的索勒斯之眼走出阴影向他靠近,帝诺尔也在其中。

    “真的很抱歉,菲勒西斯,我与你并没有私人恩怨。”帝诺尔说,“我很想和你好好谈谈,只是我的主人迫不及待要求我杀死你,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菲勒西斯谨慎地看着帝诺尔,一言不发,只是缓慢地向一侧保持着移动。

    “起实你也发现了吧,原本受我操控的圣眼,现在却有了自我意识。”帝诺尔说,“我主人的意识已经清醒了,现在他不需要我也可以命令索勒斯之眼完成复活仪典。我现在只是依照他的命令拖延时间而已。”

    “仪典?瑟洛铎还活着,但他是我任命的艾弗盖文选王侯。如果你没有用他的头来复活涅索斯,那涅索斯就有弱点。”菲勒西斯说,“我可从打算阻止他的复活。我打算击败他,消灭他,让他回到他的断头谷,永不介入人世。”

    “断头谷?你在说胡话,菲勒西斯,你连我都战胜不了。”帝诺尔平静地笑着说。

    “你倚仗的是无限的魔力,而这份力量来自阿克玛得斯。可是你知道阿克玛得斯的真实面貌吗?你的主人一定没有向你解释,他会说你的力量是神灵所赐,它会说那些圣眼是他的魔法,他在撒谎。”菲勒西斯说,“阿克玛得斯是一扇湮灭之门,那些独眼的家伙被称为索勒斯之眼,是恶魔的走狗。”

    “你别以为这种程度的谎言就可以骗到我,菲勒西斯。我不是小孩子。”帝诺尔说。

    “要来验证吗?奥德修斯所守护的真实。”说到这时,菲勒西斯已经来到虚无之神乌斯的神像前不远,他以最快的速度召唤出两团冰球抵挡那些索勒斯之眼,他自己则把手按在神像其中一个骷髅头上,轻声念道:“尼希尔。”随着一声轻微的声音,虚无神乌斯雕像后面的暗门开启了。菲勒西斯果断穿过了暗门,帝诺尔带领着索勒斯之眼紧随其后。

    这是一条深邃又幽暗的窄路。菲勒西斯必须不断召唤凋零之火才能躲过帝诺尔的攻击。他们在石砌的隧道中追赶了几分钟,下方出现了微弱的光芒。菲勒西斯加快了脚步,然后,他在路的尽头勾画出一个简单的诺格伦谱符,开启了密室的最后一道门扉。

    这个宽大的密室和他梦中的一模一样。没有灰尘也没有蛛网,显然受到了魔法的保护。圆形大厅的四壁上点着幽蓝色的灯火,强烈的魔法波动在室内涌动。两尊石像鬼的雕塑守卫在门扉的两侧。黑色的穹顶悬着一簇簇钟乳石,石尖上闪微微烁着淡黄色的魔法光,仿佛繁星满天的夜空一般。六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着这个神秘而华丽的穹顶,各种神怪的石雕倚住而立,注视着密室中心的祭台。数十面各色的锦绒挂帘悬挂在石柱中间,每面挂帘上都绣着不同的咒符,放射着金黄色的光芒。密室中心的祭台依旧点着明亮的火炬,诺格伦谱符刻在祭台之上,让这祭台看起来更加神秘。

    帝诺尔尾随在菲勒西斯之后进入了密室,然而他身后的索勒斯之眼则被某种强大的魔法结界烧成了灰烬。帝诺尔急忙后退,打算回到隧道之中,可是密室的门扉已经关闭,他被困在密室之中。

    “欢迎来到奥德修斯的密室。”菲勒西斯说,“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挂在墙壁上的旗帜组成了一个强大的魔法结界,阿克玛得斯的力量将被屏蔽在外。”

    “即使你可以战胜我,你也无法战胜巫王本人。”帝诺尔说,“我的使命已经完成,即使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也不会对他的复活有任何影响。”

    “我并没打算阻止他的复活。”菲勒西斯说,“我要消灭他,即使我的身体被伤痛所缠绕,即使我的肉身被敌人粉碎,我也不会停步。”

    “真是可笑。你为什么对苟活在这间密室中的叛徒那么崇拜?”帝诺尔愤怒地斥责道,“艾弗盖文大会……这是多么耻辱的妥协,难道你就没有从历史中认识到先人的屈辱吗?”

    “所以你坚信只有涅索斯才是乌瑟克雷的救星?”菲勒西斯冷漠地问。

    “当然!只有巫王可以消除这片土地上的丑恶。”帝诺尔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那些把我们的先祖丢弃在这个不毛之地的‘同伴’,他们也必须偿还他们的罪孽。他们必须向这片永冻之地跪拜。”帝诺尔凝视着菲勒西斯的眼睛,似乎并没有放弃说服菲勒西斯的决心,“长久以来,迷惘缠绕着我,我找不到族人的出路,眼前全是黑暗。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巫王的声音。他说——总有一天,影族人所憧憬的日子就会来临,只要跟着指引前行。从那之后,巫王就成了我的希望,影族人的希望。”帝诺尔说,“菲勒西斯,这就是理想和空想的差距。你不能侥幸的希望那些蛮族人有朝一日可以成为古老文明的一部分,永远也不可能。他们出生时是野蛮人和奴隶,永远也无法摆脱奴隶的印记。而那些背弃了我们的人,他们更应该受到惩罚。”

    “这是你成为涅索斯学徒的契机对吗?”菲勒西斯说,“几年前,你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你把黑塔的情报透漏给实力最强的莱肯斯诸王和吸血鬼的领主们,因为贪婪会驱使他们。你命令亡灵战士四处抓捕魔族部落的战士,却留下少数妇孺,是因为这会激起魔族部落的怒火。最后的结果,就是在混乱中得到艾弗盖文选王侯的遗物,复活你的主人,把进犯的敌人当做祭品。”

    “这只是我对主人额外的供奉。”帝诺尔说,“他只要求复活,但我能理解他内心最渴望的——复仇,他会帮助族人雪耻,他会帮助同胞重新站到乌瑟克雷的最顶端。”他说,“我犯过很多错误,这让元老院大法师们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所以我只能塑造裘德来迷惑他们。就在今年祭神节的前几天,我准备了足够多的祭品,终于让我唤回了主人的意识。”

    菲勒西斯皱了皱眉毛。他怎么能忘记那一天呢?他和钉子在返城的血路上见证了那么多被摧毁、被屠戮的部落,见证了那么多死亡和悲剧,这原来都是帝诺尔所为。

    “他赐予我无尽的魔力,赐予我圣眼的召唤咒,这让我可以更快的完成他的志愿。”帝诺尔说,“但是瑞苏斯大师最先开始怀疑我,他甚至让伽拉忒斯在路上保护你,还破例让你与伽拉忒斯的学徒签订契约。我不能让他继续,我必须调查他的弱点,让他听从我的控制。就在这个时候,我的主人提醒我你可能就是奥德修斯的后人,因此我必须想办法拿回伊戈尔的遗物。”

    “所以你控制了瑞苏斯大师的仆人,在他的药剂中动了手脚,污染了瑞苏斯大师,并且驱散了伽拉忒斯殿下的英魂,对吗?”菲勒西斯按耐着愤怒问,“在我们坠落之后,你利用你所谓的圣眼冒充黑袍巫师,欺骗尼禄,用根本不存在的永恒之夜卷换取黑皇杖和长老印卷,靠他杀人灭口?”

    “尼禄是个被狼族放逐在边界的强盗和骗子,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如果你死了,罪责自然由莱肯斯来但。但是,我必须承认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认为圣眼交给尼禄的卷轴足以杀死那些他们,但没想到他活下来了。可是我那个时候还在龙墓,无法抽身。”帝诺尔回答,“幽灵龙骑士库洛伊德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给你的号角起了作用。在你吹响号角的时候,我和我的亡灵战士几乎被库洛伊德追得无路可退了。是你救了我的命。”

    菲勒西斯苦笑了一下。

    “你在特里尼亚完成了一件族人将永远铭记的胜利,我原以为主人误解你了,我甚至打算说服他你并不是叛徒,然而,事实让我大失所望。你被西莱迪斯的谎言迷惑的更深了,你注定走上了这条叛逆的路。从那之后,我决心除掉你。尼禄死了,我本以为那天真的吸血鬼维克多可以完成这个任务,但他没有成功。不过这并无大碍,我可以利用你接近纳迦王后,接近你的大酋长老朋友,更让我感到惊喜的是,你给了我一个获得巨龙之骨的机会。守卫在各地的圣眼告诉我,幽灵龙骑士正驾着夜骥向我们靠近,这是最好的机会。”帝诺尔说,“我控制瑞苏斯演了这出戏,让你认为我被精神负减魔法抑制了魔力。这样,我可以假装昏倒,让你和库洛伊德都放松警惕,也可以隐藏我的面容。这小花招让我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最困难的祭品。唯一的遗憾在于,瑞苏斯不愧是大法师,他在命匣被污染之后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他总是在我分神的时候四处游荡,我原本命令他把黑皇杖藏起来,但他没有执行我的命令,却把它一直带在身上。最后落入了你的手中。不过这无所谓,因为主人的仪典就要完成,敌人将被巫王的怒火吞噬。影族人即将迎来几百年来最伟大的胜利。”

    “伟大的胜利?”菲勒西斯咬了咬牙说,“你抢走了巨龙之骨。又让索勒斯之眼跟踪岩窟人,从他手里夺走了海妖之泪。维克多杀死大卫并不单纯为了桑德斯,也是为了让你收集到夜魔之血。我猜,暗影之魂就是你父亲的命匣吧,他在给我密信中说过他感到了自己命匣被污染,没想到是自己的儿子所为。”

    “如果巫王涅索斯能够复活,他将比我的父亲伟大百倍。”帝诺尔阴沉着脸说。

    “你引诱叛军来攻击黑塔,自然是希望在大法师的帮助下,击溃他们,利用艾弗盖文选王侯的印记复活涅索斯。”菲勒西斯轻蔑地笑着说,“可是,你还是失算了,你没有办法获得狼王格鲁高尔的野兽之心,你也没有办法获得瑟洛铎的魔仆之脑。即使你用别的祭品复活了涅索斯,他依旧有两个天敌。”

    “你认为格鲁高尔会和你一起冒险吗?格鲁高尔和洛蕾娜太自私,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面对巫王的胆量。”帝诺尔忍不住笑了,“至于瑟洛铎,他只是一个愚蠢莽撞的野蛮人,他永远也不可能是巫王的对手。”

    “你对涅索斯的崇拜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菲勒西斯握紧了手中的黑皇杖说,“遗憾的是,你对涅索斯言听计从,却从没有看清楚事物的本质。”

    “事物的本质?”

    帝诺尔粗暴地举起法杖,遥指着菲勒西斯说,“事物的本质,就是族人曾经把这些肮脏的污血种族当做同伴,但一步步遭到他们的背弃。菲勒西斯,你别忘记了他们都对我们和我们的祖先做过什么。我们和他们不同,我们的血统是纯正的,我们应该是古老而高贵的。可是我们如今为什么会留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苟延残喘?”

    “既然我的语言无法撼动你那顽固的信念,那么,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阿克玛得斯的真正面貌。”菲勒西斯挥舞着黑皇杖,对照着祭台上的谱符高声吟唱着。诺格伦谱符开始快速地旋转起来,并发出了明亮的光芒。这些光芒一缕缕地飞向了黑皇杖的杖尖,使得整个秘室都随着仪典震动起来。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世界被强大的精神洪流撕裂成碎片。帝诺尔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然而这仅仅是开始。他和菲勒西斯的面前都在迅速闪烁,他们无法看清楚周围究竟是在拼接还是在崩塌,一切都如同幻觉一样。当这些纷乱完全过去之后,他们才发现已经来到了更深层的地方,站在一条隧道的一端,踩在由诺格伦谱符组成的魔法传送阵上,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这是什么地方?”帝诺尔有些惊慌地问。

    “这里是一切开始和终结之地。用你的眼睛亲自确认吧。”菲勒西斯打量着隧道的四壁,点亮了黑皇杖,向隧道的另一端走去。帝诺尔皱了皱眉头,谨慎地跟在了菲勒西斯的身后。

    隧道并不长,但越前进越能感受到炽热的灼烧。影族人不畏惧寒冷,却无法抵抗这样的燥热,他们穿过隧道,发现隧道的尽头别有洞天。这隧道实际上连通到了一个峡谷,他们远远地看到一个巨大的恶魔咒符就在峡谷对面的石壁上。这个椭圆形邪恶狰狞的巨大魔法阵高大无边,上面的恶魔咒符不断闪烁着,剧烈的地狱之火从魔法阵中心四散开来,赤色的火光在山洞的墙壁上不断跳动,显得更加诡异。恶魔的火焰将峡谷顶部的岩石熏烧得漆黑变形,将两端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结构。火焰从大门中喷发,释放着大量的魔法波动。与此同时,更多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断地输入大门,仿佛火焰的燃料一般,正在加速着门扉的扩大。

    “这就是阿克玛得斯的真正面貌。”菲勒西斯说,“我想,你之所以可以有恃无恐地释放魔力,就是因为涅索斯赋予了你阿克玛得斯的力量。亡灵的烙印让你与这扇大门达成了契约,把死在你手下生灵的灵魂送入大门。而最后,你自己的灵魂也会被这扇大门所吞噬。”

    “不……不……我不相信……”帝诺尔感到浑身脱力,眼前那张扬的火焰让他颓然倒地,“族人的能力来自大死神胡斯的赏赐,这绝不可能!族人一直保持着传统与尊严,不可能与这种东西有任何联系。”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在你的魔法源泉之前使用法咒,看看它是否会有反应。”菲勒西斯严峻地说,“西莱迪斯曾是乌瑟克雷的英雄。他曾进入这扇大门挑战门扉的主人——恶魔九王子之一、断头谷的尼禄,他也许根本就没能赢得胜利,而是靠亡灵标记逃了出来。大战结束之后,西莱迪斯尝试了所有的手段关闭这扇门,可即使他召唤风雪把乌瑟克雷遮盖,这扇门依然毫发无伤的竖立在这里。痛苦与绝望几乎让西莱迪斯崩溃,也许尼禄能够通过他身上的亡灵标记污染他的灵魂。他就这样挣扎着为死难者建立了墓碑——黑塔,并打算永远守卫在这里。可是,尼禄最终在这场意志力的较量中获胜了。他把西莱迪斯的善良和理智埋葬在特里尼亚深处,并自称巫王涅索斯,并以杀戮的方式扩大这扇门扉,妄图让传说中那场神魔大战再临人世。这就是奥德修斯的所守护的真相。”

    “不可能……”帝诺尔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依然不相信他的所见所闻,“巫王是无上的存在,他曾是世界的守护者,不可能被恶魔击败……不可能……”他的眼眶变得漆黑,眼中布满了血丝,一边说一边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不……你在说谎,你在说谎……这不可能是真的……你欺骗了我……这是你和伊戈尔设好的陷阱,这是幻术……”说着,他开始疯狂地唱诵起咒语来。菲勒西斯急忙回避。无数的幽灵火被帝诺尔召唤到身边围绕着他旋转,越来越多,巨大的魔力消耗终于变成了一个幽蓝色的奥术漩涡,连通到湮灭之门的烈火之中。

    “不——!”帝诺尔丢下了他的法杖,幽灵火也瞬间消散。“不!不!不——!”帝诺尔疯了一样抓着自己的脸颊吼叫着,脸皮几乎快被他自己撕扯下来,“不!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他倒在地上,全身抽搐,不顾一切疯地狂地怒吼着,早已失去了理智。

    “这就是元老院大法师帝墨得斯之子,帝诺尔的结局……这里将成为他的墓室……”菲勒西斯看着可怜的帝诺尔轻轻摇了摇头,顺着隧道回到魔法阵之处。“总有一天,我会完成西莱迪斯的遗志,把这扇罪恶的大门击碎。”菲勒西斯心中立下誓言。然后他举起黑皇杖,四周又被光芒所包围,一切都重新拼接。他心中感到一丝忐忑,因为他知道,和涅索斯的决战就要到来,乌瑟克雷诸族的命运,也由他所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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