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赵木这么一提,我才反应过来,之前被我忽略的森然寒气又重新将我包围,那种诡异的气息又漫上心头。

    当务之急是找到伪装成墓墙的墓门,我们三人兵分三路,一人负责检查一面墙的痕迹。我径直走到了右手边的墙旁,将手电在两墙之间的夹角处扫了扫,这一下竟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觉得这整齐的墙线有点不对劲。我掏出签子沿着墙线溜了一道,果然发现了问题,我立刻将两人叫来,让他们看看那道墙线。

    “也没有什么不同啊,就是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齐整,我还真没注意这里的墙线有什么区别。”赵木说。

    “看这里。”我将竹签子的尖端移到了离地面约有一米的高度,指着那缝隙让两人看。

    “就是它。”周夜也注意到了那处极小的缝隙。赵木喜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出去有望了。”

    “咱们怎么把这墙放倒?”我问周夜。

    周夜想了一会儿,我和赵木趁他想的时候试着推了推那墙,石墙纹丝未动。赵木和我对视了一眼,竟同时说出同一个人名,“成子!”

    看到这墙我不禁想起了在有玉棺的墓室中成子等人拿炸药炸墓墙的事,显然赵木和我想到了一处。赵木看向周夜,“无常大哥,炸药有没有随身带一些?”

    周夜看了赵木一眼,又看了我一眼,放下了背包,“你们觉得多少炸药能炸开它,并且不炸毁这里的通道?”

    我摇了摇头,对这方面我没有任何概念。赵木说,“要是炸药够猛,这些……差不多了吧?”他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

    周夜点点头,“刚好我这里有这么多。”

    我和赵木俱是一喜,怎么说也算是出去有望了。

    我们两人先从这间墓室退了出去,周夜布置完后退到了门边,他抄出一个火折子燃着了便甩手扔了出去,整个人立刻从门那里闪了出来。只听得一声巨响,整个栈道似乎都抖了几抖,一片强光从墓门溢了出来,石块分崩离析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格外清晰,震耳欲聋。

    赵木大喊:“这什么炸药啊,火力这么猛!”

    周夜只是摇了摇头,看来他对火药的威力并不知情。

    我一边躲着碎屑一边对这两个人感到极度的无言以对。那墓室的门剧烈的颤了几颤,所幸没炸飞出来,但看程度估计也受了不少波及,也不知道坏到了什么程度。待爆炸声歇,我们小心的走到墓门旁边绕了进去。

    那墓墙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但却没有倒下,只是在墙体上出现了一个大洞,墙后的通道已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走吧。”周夜一马当先,我们紧随其后。

    在通道中走了有一阵子,这通道相当宽敞,看来是专门运输东西的通道。我突然想起撬棍被我落在了墓门那里,便对他们说了一声,打算回去取。周夜点头,“好,我们在前面等你。”

    我匆忙收好撬棍去追赶周夜他们,走了好一阵子,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我大声喊他们的名字,没有人回应我。我猜测他们过一会儿会回来找我,便慢慢的向前走,结果没多久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岔路。

    他们向哪边走了?我一时有些茫然。心想赵木兴许给我留了记号,便在岔路口附近找,果然找到了一个圆形的图案,我心想这赵木还有几分艺术天赋,拿石头刻得图案都这么漂亮。也没多想,便进了右边的岔路。

    走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他们的身影,我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路,但仍是向前走着,不多时,一道门户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扇门是木门,看上去十分朴素,没有多少装饰,看上去并不难开启,我心想赵木他们兴许就在里面,便小心地推开了门。门很沉重,但在我的努力下还是打开了半扇,刚走进去木门便自己关上了,着实吓了我一跳。

    “赵木?周夜?”我大声叫着他们的名字,但没有任何回音。

    我打量着这间墓室,说是墓室,这里却更像一个拜祭先人的祠堂,但和祠堂又有着区别,姑且以祠堂称之。我的前方有一个造型精美的供桌,看上去像金属制品,却不知是什么金属,其上供着一个仙子般的人像,一身华服甚是精致,手中捧着一个造型小巧精美的埙。

    对于这个乐器我还是比较了解的,秦汉以后,埙主要用于历代的宫廷音乐。在宫廷音乐中,埙分成颂埙和雅埙两种。颂埙形体较小,像个鸡蛋,音响稍高;雅埙形体较大,音响浑厚低沉,常常和一种用竹子做成的吹管乐器篪配合演奏。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里就有‘伯氏吹埙,仲氏吹篪‘这样一句话,意思是说兄弟两人,一个吹埙一个吹篪,表达和睦亲善的手足之情。

    这个女子手持一只埙,不知是何用意。手电的光芒有几分暗了,我想起了背包里还有几只蜡烛,不如暂时就用这些蜡烛照明,就在这里等待赵木他们来寻,反正木门也不难开启。我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人,当下便掏出蜡烛点上了一支。借着烛光,祠堂里顿时变得朦胧起来,那供桌上有几件器物,很是小巧精致,想来是供品,我看了下祠堂里也没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除了一些烛架再无他物,便坐在地上开始思考此行目前为止的所有经历。

    想着想着,突然耳边响起阵阵埙声,声调虽有几分动听,但却十分诡异,我见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出没,便大着胆子听上一听,听着听着,感觉烛光似乎暗了几分,整个人也有些迷蒙,像醉了一般。抬头一瞅,那女子竟向我这边看了过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以为那女子活了,吓了一跳,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周围一下子模样大变,原本的祠堂,竟变成了一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厅堂,周围点着烛火,用纱罩蒙了,十分明亮。那供桌人像也消失不见。我心中大惊,刚转身打算离开,就听身后有人喊我,“先生请留步。”

    我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厮,那小厮拉着我入座,笑着说,“我家小姐等您多时了,您来得这样晚,不知小姐会怎么说你。”

    小姐?我有些纳闷,问那小厮,“你认识我?”

    那小厮依旧恭敬地站在我身前,说,“陶公子和我家小姐往来已久,怎会不认得。”

    我不知怎的,竟生出我就是古代一个公子的错觉,低下头,身上穿的也是古代人的衣服,为什么来这里,怎么来的这里,竟然渐渐地想不起来了。

    “陶公子久等了。”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悠悠飘进耳朵,我不禁赶快起身,那小厮也不见了踪影,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穿着精致美丽的裙裳施施然进了厅堂,那女子真像是曹植《洛水赋》中形容的那般——“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fǎngfu)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lu)波。”

    “抱歉,是我来晚了。”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垂立,不敢多看。那女子轻笑了几声,来到了我身边,“陶公子一路奔波劳累,千里迢迢而来,颦若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特地备了水酒佳肴一席,为陶公子接风洗尘。”

    我道了谢,重新入了座,只见一个个丫鬟小厮在厅中穿梭往来,竟是在准备宴席,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说道,“劳烦小姐费心了。”

    那女子只是笑着看我。

    不多时,宴席便准备好了,宾主入座。那女子笑的温婉可人,举起酒杯要敬我一杯,我刚要接过,脸上突然传来一阵疼痛之感,像是被什么人给扇了巴掌,之后头上某个穴位猛的一阵疼。

    疼痛之下,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赵木和周夜就坐在我身边,我再一看四周,哪来什么厅堂美女,还是原来那祠堂的场景,只不过蜡烛熄灭了,那人像手中的埙也不见了踪影。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经历了一场梦境,心道好险,估计又是中了什么陷阱。赵木倒是颇为紧张的看着我,说,“老陶你没事吧?刚才掌掴你半天都不清醒我还以为你挂了。”

    “怎么回事?我刚才貌似做了一个梦。”我揉了揉脑袋,又搓了搓脸,感觉脸似乎被赵木打的微肿。我不由得踢了赵木一脚,“下这么狠的手,你还真想让我提前见上帝啊。”

    “我和夜无常再晚来一步,估计你就要吃虫子了。”赵木一阵怪笑,我看向了周夜,“发生了什么事?”

    “你中了一种幻术。就是通过这个。”周夜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我接过一看,原来那人像手中的埙竟到了周夜这里。

    “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我们先走吧。”周夜站了起来,也不管我还拿着埙,径自走了出去。赵木也一阵怪笑跟了出去。我拿着手电回头最后看了供桌一眼,发现上面那几件器物都不见了,心想定是赵木拿走了。我也只得带着对刚刚发生的事所产生的疑惑和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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