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今晨早早醒来,便溜去医馆报道了。

    门一推开,只见易厢泉平静的坐在床榻之上,旁边堆满了书卷。他似有疲惫之色,见乾清前来,打了个哈欠。

    “你再去一次西街,调查我所列出的东西。”

    乾清冷笑一下,站着没动。今天他一大早上就来了,曲泽正好去买东西,不在医馆。傅上星到夏家出诊去,他就赶快溜进来问问厢泉案件进展。却不想,厢泉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反而让自己再跑一趟西街。

    乾清冷笑:“哟嗬,易公子神机妙算无所不知,又怎么想着让我去跑腿?在下愚钝,恕难从命!”

    他客客气气,却藏着寒意与不满。

    然而厢泉却对他的不满毫无察觉:“如果你去了这一趟,带回我所需要的信息,那么我保证,城禁结束之前把我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

    厢泉顿了一下,见乾清不说话,这才觉得他是生气了,便又道:“所有的事情,包括青衣奇盗的目的、想法,还包括失踪的两位女子的位置,西街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告诉你。”

    乾清一愣:“这话什么意思?青衣奇盗和西街的案件有关系?你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

    厢泉高深莫测道:“有关系,但关系不大。这几日城禁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至少清晰的了解三分之二以上。余下的三分之一……你替我跑一趟就大致清楚了。最后的细节,就要亲自问当事人。”

    乾清先怔在原地,随后走到窗前,看也不看厢泉一眼,抱怨道:“你知道现在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吗?你也有责任。青衣奇盗四处纵火,调虎离山,目的就是想混进庸城府独自偷窃。你在事发早晨看过灯油并且引来了七节狸,用银器避毒,换了地方睡觉,还给我项羽的提示。这说明你早就你明白——明白他要用灯油引狸猫纵火,明白他要用某种方式加害于你!但是你说了吗?你告诉大家了吗?没有。你猜到青衣奇盗的计划,但是你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那天你不慎昏迷,一切都完了。”

    乾清猛然推开窗户,惊奇窗台附近停留的一只白鸽。它似乎要食用窗台上的玉米粒子,反而被乾清轰走。它盘旋几下,就是不肯离去。

    乾清见赶不走它,心生几分怨气,继续愤然道:“如果你那天说了出来你的所思所想,哪怕只告诉我一个人。那么青衣奇盗不会得逞!还好,现在还是有希望找到的,因为我射了他一箭。我之所以能射中,因为我意识到这是个骗局!如果这当中任何一个环节缺失,那么青衣奇盗会毫发无伤的带走犀骨,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倘若真是如此,我们为了这一切计划安排而焦头烂额,但你呢?完全可以因为全身麻痹一觉睡醒,早上从床上坐起来拍拍屁股说一句‘我早就料到了’。那么,这又是谁的过错?”

    “我的错。”

    厢泉答的平淡。但他这么直接的承认,乾清一愣。

    厢泉停顿一下,问道:“西街,你到底是去不去?”

    乾清气急了,自己抱怨了这么久,他却不为所动!于是按捺不住大声道:“我不想指责你!可是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青衣奇盗的计划,甚至提前做好了防范准备,可是为什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如今的局面你是不是料到了?你不觉得如今的僵局,你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责任?”

    厢泉答的缓慢:“我行事一向谨慎,尘埃未落之前向来不随意下结论。我只能尽量保证以后不再发生这种事。”

    乾清讥笑道:“这种事千年难遇,自然不再发生。”

    厢泉先是沉默一下,道:“如果我说,在这几年的游历中,我几乎每个月都遇到这种事,你会相信吗?”

    “不可能,你胡扯。”

    厢泉冲乾清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我四处行走,以看相为生,你觉得我没有其它的谋生本领?呵,乾清你也笑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笑。你当然知道,我不是一个单纯的算命先生。看相,不仅仅是算命而胡乱猜测。”

    “怎么不是算命,你师父不就是喜欢摆弄卦象吗?”乾清说完这话,顿时觉得厢泉脸色“唰”的一下难看了。

    乾清想扇自己一个嘴巴,自己瞎提什么不行,非提厢泉的师父。

    “对,他是喜欢,”厢泉的话语里听不出感情,“包括在他生命的最后几日,仍在研究象数。但是他未曾教导过我我。”

    乾清觉得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好言劝道:“节哀顺变……”

    厢泉只是抬头又看窗外的盘旋的鸽子,轻叹一声,浮起一丝苦笑。

    “人悲哀在不能长守,师父也好,恩人也罢。分离最是苦痛,但也不可避免。”

    厢泉这番言论把乾清一惊,只恐他是脑袋坏掉了——易厢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厢泉抬头看向乾清,转移话题笑道:“案子不难破。其实最难解的是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却也是最智慧的。智慧之人遇到难题,居然还要去询问算命先生,岂不可悲?他们相信遇到怪人、怪事、怪病和难以解决的困难,只能求助于上天。这些事件光怪陆离令人难以相信,最终却可以得到解释。这些看似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想知道它如何发生、怎么发生,于是四处借算卦之名打听怪事,顺便帮帮别人。”

    乾清翻个白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看出什么,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想法罢了。就如同这次事件,看似杂乱无章毫无线索,如果慢慢把它们联系整理成一件连贯的事,就会突然发现,它有因有果,有自己清晰的脉络,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造成了一系列悲剧。”

    话题终于转回案子上,乾清刚才的担心一扫而空,惊道: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真的知道了?这怎么可能!”

    “我说过,只有三分之二。只等待你把剩下的三分之一带回。事不宜迟,速去速回。”

    厢泉又把一封信扔给乾清,与昨日如出一辙。

    乾清把厢泉的信收进怀里,冷笑一声:“你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说也罢,一意孤行,希望你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狠狠的攥紧了信,恨不得这是易厢泉洁白整洁的衣领。

    “望你前去,以朋友之名。”厢泉这句说的诚恳,倒是说到了乾清的心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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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已经下新人榜了,曝光率本就不高……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谢谢给了三个推荐票的同学,希望《北宋》能让你看的愉快,我就开心了~

    这一章还有下一章的开头,写出来是为了应和邵雍和年少易厢泉的故事。这个小故事会作为第一部的番外。

    而同名广播剧第一版预告《少年往事》就是邵雍和年少的易厢泉在江边聊天的事。有兴趣同学,可以百度一下同名广播剧。不过现在只有预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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