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秦陌芫让李虎去买几身衣裳。

    李虎兴味的凑上来,贼兮兮的笑着,“少当家,是不是要买嫁衣?和尚是穿女嫁衣吗?”

    秦陌芫一挑眉,睨着李虎,“你有病?”

    李虎摸了摸自己的头,不烧呀。

    “滚去买两身白袍。”扔给李虎一些银子,躺在秋千榻上,晃荡着。

    她倒是想给和尚买嫁衣,也得他腿好了才行。

    李虎撇了撇嘴,灰溜溜的去置办衣物了。

    秦陌芫走去青锦誉房间,想看看过了一夜,他怎么样了。

    推开房门,里面整洁干净,一尘不染,屋内泛着淡淡的青竹气息。

    她摸了摸被褥,已经冰凉,他起来很久了吗?

    房外传来脚步声,阿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秦公子,五爷让我给您带句话,他有事外出,近几日暂且回不来,让您做事慎重,照顾好自己。”

    她蹙眉,沉了呼吸,问道,“他身上的……”

    知道她要问什么,阿华解释,“五爷已经好了。”

    她再次询问,“他这次离开还是因为祈安城的事?”

    阿华敛目,“属下不知。”

    秦陌芫心中微叹,拾步而出,走到门外时,扔来一句话,“去找你们五爷,保护好他,我在秦家寨不必担忧。”

    阿华低头,双手抱拳,依旧坚持,“五爷让属下随时保护秦公子的安危。”

    秦陌芫抿唇,眉目怅然,扫了眼阿华,不在言语朝外走去。

    她不知道青锦誉有何事走的这般匆忙,但愿,不是祈安城的事。

    *

    夜幕漆黑,黑沉如冰,紧闭的房门内响着痛苦的闷哼。

    那声音,像是极力压抑着蚀骨的剧痛。

    房内,青色身影蜷缩在榻上,浑身冒着寒气,一张俊脸布满寒霜。

    紧攥的双手内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触目惊心。

    明明房内架了两个火炉,但榻上的人依旧彷如寒窟。

    青锦誉紧紧闭着黑眸,剑眉浮上了一层冰霜,身上的寒意也愈发的浓重。

    今夜才是他的月寒之症,昨晚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戏而已。

    不过是他为了试探秦陌芫心中,究竟有他多少地位而已。

    在她心里,是否还如以往那般关心他。

    寒意侵蚀着他的意识,他抽出匕首划破手腕,看着鲜血溢出,唇角溢出苦笑。

    黑沉的眸底,还有隐藏抹不开的恨意,冰冷……

    *

    三日后,阡冶的腿伤比之前好了许多,他想回白水寺,却被她禁足。

    青林木间,男人一身白袍迎风舞荡,左手捻着佛珠,右手负在身后。

    眉目望着远处,薄唇轻抿,侧面看去,丰神俊朗的容颜更多了似清心寡欲的气息。

    秦陌芫站在他身后,一时间愣了神。

    那背影,莫名有些熟悉,似乎见过,却又未见。

    男人转身,见是她,下意识后退两步,俊眉紧拢,“施主能放我走了?”

    低沉清冽的声线裹着一丝薄怒。

    秦陌芫轻佻唇角,单手握拳伸到他眼前,眉尖一挑,“猜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猜对了放你走。”

    阡冶冷凝着她,气息冷了几分,“没有东西。”

    “错!”秦陌芫笑眯眯仰头,手臂骤然揽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她笑弯了眉眼,无视和尚骤然沉洌的黑眸。

    在他正要推开她时,她先一步松开她,摆了摆手,“手心里是我对你一颗爱慕的心。”

    她凑近和尚,戏虐打趣,“你莫不是故意猜错,其实你爱上我了,舍不得离开秦家寨。”

    阡冶眸色一沉,身上的气息冷到极致,后退几步,拂袖猛擦薄唇。

    直到薄唇被擦的泛白,毫无血色他才作罢,“为什么总是这么不正经,你就不能正常点?”

    秦陌芫冷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别忘了小爷可是土匪,要是正经了对得起这两个字吗?”

    这一派胡言的谬论让阡冶的神色愈发的冷。

    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试图压下体内的怒意。

    “少当家,有人给您传信了。”李虎疾步跑过来,将信封递给秦陌芫。

    他看了眼对面的阡冶,一抬眼愣在那里。

    哎妈呀,这是阡冶方丈?

    第一次见他穿除了袈裟以外的衣袍,一身白袍竟然将他衬的俊美如谪仙,让他一个男人都看愣了。

    怪不得少当家一根筋想要取个男人当压寨夫人。

    这和尚,长得太妖孽,太俊美了。

    似乎这是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直视阡冶方丈。

    脚背忽然被人狠狠踩了一脚,接着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那响亮的声音,他一度怀疑自己脑子会不会变笨。

    抬头,便见自家老大横眉瞪着他,“和尚也是你能随便臆想的?”

    李虎吃瘪的哼了声,跛着脚狼狈离开。

    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蛮横老大!

    秦陌芫拆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唇角冷冷一挑。

    呵!速度还挺快!

    “有什么事?”对面清冷淡薄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笑眯眯挑眉,身子更是前倾了一瞬,“想知道?今晚陪我如何?”

    阡冶薄唇陡然紧抿,冷沉的凝着她。

    她负手而立,仰头看着他,“和尚,跟你商量个事。”

    男人冷凝的扫了眼她,沉吟了半晌,薄唇冷冰冰的吐了一个字,“说。”

    “在秦家寨待上十日,十日后你来去自由。”

    看他抗拒的神情,她很是无趣的补了一句,“这十日我不在秦家寨,如何?”

    男人眉目蓦然一沉,“你去哪里?”

    话一出口,他顿住,沉了声音,“你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她痞气一笑,“不过十日后,小爷可是真正的要八抬大轿上白水寺娶你了,到时不论你是否答应,小爷娶定了!”

    哪怕是抢,也要把这个男人抢过来。

    谁让他撩拨了她的心?

    谁让他一个和尚长得这么妖孽?

    还是放在眼前放心些。

    *

    夏日的天,闷热又干燥,晒的整条官道都冒着热浪。

    林荫小道尽头,有一群人驾着马。

    贺齐林看着另一条小道,想起来凤城那日遭遇的屈辱,就恨不能将秦陌芫亲手宰了。

    就算今日,他仍旧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身后响起马蹄声,带起一股尘土扬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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