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寄生于细胞内部的病毒曾经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在强烈的生存刺激下,它们以强化分裂的方式保留住宿主身体最关键的部分。利用生物的主动休眠机能,得益于厚厚的角质外壳保护,它们渡过了外部辐射最强烈的时间,以细胞重构和记忆复制的方式,重新塑造了宿主的身体,使本该死亡的生命,在中断近一个世纪之后,再次得到延续存活。

    这并非罗兰自身主体的能力所为,而是病毒生存意志的最直接体现。它们很清楚宿主死亡,自己也将随之毁灭。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自己寄生的生命体。

    从王大厦身上,罗兰可以感受到进化人特有的异能气息。这种从细胞内部散发出来,完全由线粒体控制的特殊生物代码非常淡薄。以新生代人类制定的等级判断,进化能力最多不超过二级。

    他不是高级进化士。

    这个世界每天都可能出现各种不同类型的奇迹。但是罗兰并不认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遇,会同样复制在另外一个人身上。这绝对不是狂妄生物进化具有无数种分支和选择。即便是孪生兄弟,也会出现某种细微且难以察觉的区别。死而复生,是病毒感受到外部环境极度危险的本能反应,而进化能力则是人类在辐射刺激下产生的身体变异。

    命令卫兵拘捕王大厦,并不是因为他肆意制造噪音扰民。而是因为那支曲调流畅,丝毫没有节楞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这首歌都远远超出流民对音乐的理解范畴。罗兰曾经观察过王大厦所站的那块地方,惊讶地发现两座警戒塔形成了一个自然的扩音通道。音波能够在左右两侧墙壁的反弹重叠下,被传播出很远的距离。何况,当时这个身份不明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握着一个自制的简陋扩音器,其目的显然是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同为黄皮肤、黑眼睛的亚裔人种,再也没有什么能比《国歌》更能引起注意。虽然不能完全确定对方是否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但是一旦有所反应,简单的试探,自然也就成为肯定。

    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拥有旧时代记忆,从那个被完全毁灭世界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从椅子上缓缓站起,绕过办公桌,慢慢走到王大厦面前。久久地望着他。

    忽然,罗兰笑了。

    她整个人散出了一种沉凝如山、含而不露的气势,这是经历了很多才能沉淀出的味道。笑容里隐隐能够看出感慨和苦涩,还有一丝隐藏在皮肤背后,被强烈的压制的激动和震惊。

    王大厦默默地看着她。眼睛里明显晃动着一圈窗外光线与湿润揉和而成的晕色。他慢慢站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过了很久,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吞咽着喉咙,以沙哑、粗重的音调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叫王大厦,隶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陆军,南京卫戍师三百零六步兵团第四作战大队。军衔,下士。”

    认识王大厦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老实、讷言的厚道人。从不撒谎。从不骗人,那张四方脸膛上总是带着随和的微笑。

    他是南京浦口区八里村的村民,由于城市外扩补偿征地,王大厦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对于钱,他没有太大的贪念,二零一三年夏季征兵刚刚开始。他就带着两瓶上好的“茅台”跑到地区武装部长的家里,主动申请入伍。

    那一年,王大厦二十一岁。

    这件事当时八里村成为议论最多的传闻。有人对此赞叹不已,也有人对他参军的真实目的抱有怀疑,更多的人则认为他脑子有毛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王大傻”这个绰号,开始被冠加在王大厦身上,成为他的特有代称。

    经济迅猛发展的中国,所有的一切,都和“钱”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即便是在军营,王大厦同样也要面对无数充满疑惑和不解的目光。也许是被问烦了,或者是想要摆脱“傻瓜”、“白痴”之类的帽子,一次周末聚会的时候,灌下两斤“红星二锅头”的王大厦,趁着酒意,向所有人公开了内心深处的狂暴和燥怒。

    “当兵就是为了杀人!老子要整死那些杀千刀的日本咋种!踩平东京,炸沉日本”

    这是旧时代许许多多被称之为“愤青”中国人的共同想法,王大厦只不过是用自己的理解和独特的行为,把理想和实际有步骤的进行结合。他甚至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在军队里呆下去,一直到中国向日本宣战的那一天。

    虽然,这种希望在当时看来,的确非常渺茫。

    很快,聚会上的酒话传到了指导员耳朵里。他把王大厦叫进自己的办公室,一番长篇大论且不失细腻的心理开导之后,从王大厦嘴里吼出的一句咆哮,让指导员彻底丧失了改变他想法的念头。

    “鬼子南京大屠杀的时候,全家只有我爷爷一个人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打小时候起,爷爷就告诉我:长大以后讨老婆一定要找个日本妞,老子要骑在她身上唱国歌”

    渐渐的,王大厦和他“傻子”的名头传遍了整了卫戍区。有人对此表示轻蔑,也有人觉得他不可理喻。只是有一次感冒发烧在军区医院的时候,他似乎觉得打针的那个双眼皮小护士,总是会看着自己微笑。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爱情降临的莫名其妙,王大厦也爱得稀里糊涂。他开始在周末的时候,给小护士带去一大堆零食。对方也愿意接受他的邀请,在旁人不注意,算不上违反规定的时候出来逛逛街,看看电影。

    从手指头的接触到紧密的拥抱,是一个漫长而充满期望,非常值得等待的过程。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夜晚,在一片浓荫密布的小树林里,借助着高大墙壁的掩护,王大厦像所有发的雄性野兽一样,粗暴地分开小护士的双手,野蛮地把她圈在怀中,带着粗重的呼吸把她按在草地上,急不可待地亲了个嘴儿。

    尽管被大量雄性荷尔蒙控制着身体,但就骨子里而言,王大厦其实是一个非常保守、传统的中国男人。

    “老子不讨日本娘们做老婆,我要娶你”对着没有月亮的夜空,王大厦郑重其事的发誓。

    从那以后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两个人彼此之间的称呼,也完成了从直呼其名到私下里“老公”、“老婆”的转换。唯一欠缺的,就是那张代表婚姻合法的红色证书,以及脱光衣服睡在一张床上进行身体器官交插运动的事实

    灾难,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降临。

    r12病毒的扩散速度,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小生命同样有着活下去的强烈。它们没有手脚,无法像人类一样能够生产出赖以为生的食物。但是它们拥有强大的适应能力,以迅猛无比的感染方式,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全部纳入自己的寄生范围。

    时间,是一剂力量微弱,却能发挥出足够效果的遗忘药。它会淡化思维深处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却无法抹去那些刻骨铭心的场景。只能任由它们在记忆空间里牢牢定格,像顽石一样永远留存。

    南京城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 第 199 章 束手榴弹,红着眼睛冲进活尸最密集的地方。爆炸过后,更多的活尸踩着遍地的血肉残渣,蹒跚着脚步,像饿殍一样嗥叫着扑向活着的人。

    王大厦站在武装吉普车上,抱着重机枪拼命倾泻子弹。愤怒和血腥使他忘记了恐惧,他像疯了一样更换弹链,直到身边的枪声和爆炸完全趋于平静的时候,才忽然发现除了自己,旁边再也没有一个活人。

    强烈的求生,瞬间控制了他的全部思维神经。他跳上驾驶座,用力狠踩油门,从重重围叠的尸群中迅猛冲出,碾开两条完全用血肉铺就的黏稠轮印。

    小时候,他曾经无数次听爷爷讲述过鬼子大屠杀的那段血腥历史,他也曾经想过像英雄一样去拯救所有的人。然而当死亡真正降临,与自己近在咫尺,他终于感受到大脑深处久已被遗忘的恐惧。尤其是看到那些熟悉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又带着满脸呆滞与饥饿,从冰冷地面摇晃着站起的时候,王大厦脑子里再也没有任何热血澎湃的念头。唯一存在的就是逃亡。(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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