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太冲

    晨风吹来,就是这盛夏也有些凉意,清风闭着眼,感受着这徐徐凉风,手指不禁动了动,触之颇为坚硬而不冰凉,清风大惊,和自己一起躺在地上的不是自己珍若性命的酒壶还能是什么。

    不及多想,猛地一个起身,却是“哎哟”两声吃痛叫声。清风揉着很是有些疼痛的额头看着面前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心里也不住的叫苦。苗风铃心中更多的是无奈,自己只是随便逛逛,不意间却见清风的小院不是往常那般关着大门,料想清风多半是起了早去做早课了,信步便走到门前,谁成想却见到清风躺在地上睡大觉,姿势甚是不雅,出于玩心加上心中有些恶气,打算好好戏弄清风,刚探下身子却遇到清风猛的一个起身,戏弄便成了被撞了。

    清风揉了会儿额头,猛的想起爷爷酒壶还照样躺在地上,也不理面前坐着的姑娘,几步爬过去,却见酒壶敞着壶嘴儿正往外淌着酒,清风抄起酒壶立时塞上壶塞,使劲摇了摇,暗道一声罪过,以后再见老爷子可不知如何交代了。

    苗风铃见清风不闻不问一句,而是爬过去捡地上的什么壶儿,心里气急,本就有些泪水打转的眼,再也忍不住一个劲儿的留了下来,间或有几声抽噎。

    清风收好酒壶,听见身后的哭声,身子不由得紧了一紧。回头一时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定定看着。

    苗风铃哭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毕竟一个人哭又能有什么趣味,抬头见清风正看着自己,脸上却是有些微热,带着不知名的音调说道:“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清风有些尴尬的转过身道:“你这人怎么能随便进人家门?”

    苗风铃听到清风这么一问,怒道:“什么叫随便,我见你院子大门敞开,以为你去做早课时忘了关门,便要替你关上,却见你在院子里呼呼睡大觉,好心要叫醒你,反而被你这破头给碰了一下,现在还有些作痛。”

    清风一省,昨天师傅还嘱咐自己要做上一年的早课,今天自己就起得晚了,心里只觉师傅如此待我,自己竟这般不堪,大有悔意,摸了摸怀中的酒壶暗道自己以后再不能喝酒了,顾不得和面前兀自坐在地上的姑娘道个歉,也不问自己关上的门为何大开着,几步赶着一步向九师兄那处跑去。

    苗风铃扬着手刚想叫清风站住,见清风如此急忙的样子,到嘴边的呼喊又咽了回去。苗风铃闻着越来越淡的酒香,摇了摇头起身离开,走时还不忘仔细把门关好,虽然这岛上关不关门都没什么。

    清风跑到三师兄窗前,只是点了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不待赵远山说话,提着步子便跑了开去。赵远山开着清风有些急迫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清风赶到孙大柱那儿时,见孙大柱又坐在门檐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顺了口气叫道:“师兄,今天我来得有些晚了。”

    孙大柱抬头看着面前的小师弟好一会儿才道:“是有些晚,我都坐了一刻了吧。”

    清风有些尴尬的道:“劳烦师兄了。”

    孙大柱笑了笑道:“劳烦到没有,好了,你这气也顺差不多了,赶紧去做功课,不然我可没法做饭。”

    清风也不多话,来到后院抄起斧子,便又是一阵不停歇的噼啪响声。

    午时时分,清风端着碗看着孙大柱提着篮子又去给师门送饭,一个人坐在门檐上一口一口的吃着,等自己吃完还不见孙大柱回来,清风也不多待关好门便往自己那处小院慢慢走去。

    清风路过三师兄窗前,拱了拱手道:“师兄又在看书啊?”

    孙大柱笑了笑说道:“一直都在看。”

    清风愣了一愣,好像确实如此,问道:“书很好看吗?”

    “好看?”,赵远山听清风这么一问也愣了一会儿才道“也不尽然,个人喜爱罢了。”

    清风笑了笑,拱手道:“便不打扰师兄了。”

    赵远山点了点头,收回目光不在多言。

    清风回到自己屋子,将怀里揣了一个上午的酒壶好生收好,拿出师傅给的那本不厚的师门功法,坐到床上来回看了一遍,确定头脑里再没什么不同,摆开架势沉淀心神便开始练功。

    体内存留的热元随着功法的运转,在清风体内慢慢流淌,穿经过脉,驻穴而居,除了太冲,合谷以及内廷三处要穴,竟是十分顺畅。清风有些奇怪,自从那晚出了岔子,修炼浩然经时,比以前更是要难上许多,而修炼老爷子传下的功法时,反而更加轻松,只以为这师门功法于自己有些特殊桎梏,不成想今日在师傅的帮助下却也这般容易。现下自己体内虽说留有师傅传入的真元,但自己若不能自行吸纳,时日一久,便又会散得空了。

    清风想的明白,一个周天下来便寻思着如何才能打开已经被冻住的三处穴位。按师傅的话说强行以雄厚真元冲开虽说有些风险,却也始最快捷的方法。趁着自己体内热元尚有许多,自己这处小院一般也没什么人来,冲穴时即使有些异常,外人也不可知。

    清风沉淀心神,细细感受着太冲,合谷及内廷之间的细微差别,昨晚燕绝冲击时,便多有考量,于太冲这处穴位受力最是刚猛,第一次冲击之下虽未打开,却留下了一丝缝隙,以至穴位中寂灭寒元往外丝丝渗出。清风当时虽说痛苦,但念及老爷子交代,便叫自己师傅勿要再做冲击,而察觉异样,自己无意要对燕绝隐藏什么,但既然老爷子早有叮嘱,依着老爷子的话自然是对了的,虽然听师傅昨晚所说,似有察觉。

    清风不再多想,调动体内所有热元,全数聚集在太冲穴位四周,稍稍稳定了下心神,鼓荡着真元如针般猛的向太冲穴冲去。两者于顷刻间接触,而在碰撞的刹那,清风顿感穴位处有如针扎,刺痛尤甚昨夜,同时脑中仿似雷鸣炸响,轰隆隆,一时对外界再无感知。

    过得好一会儿,清风才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顾不得多想,凝神内视太冲穴,却见凝固穴位此际犹如大河决堤,内中聚集的冷元咆哮着狂猛而出,四周冲击之后还余下不多的浩然真元此刻遇到如此洪流,顷刻间便尽数覆灭,再无丝毫,在体内冷元流淌下,清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清风查看着体内肆意流动的冷元,依着老爷子传下的功法引导着这股洪流循序而进,间中将其中大部分散于体外,如此反复几个周天下来,方觉平息下来。

    清风睁开眼,擦掉眼眶中从额头流下的汗,才发现自己衣裳早已湿透,甚而自己坐下的床铺都铺上了一层水汽。清风苦笑着摇了摇头,四周有些黑暗,想来多半是要夜了,起身便打算要往自己师傅那儿去,却在一声闷哼中不得不又坐了下来。

    两只脚此时竟是疼的有些发麻,清风才记起刚刚自己冲击穴位时,出现的那股子钻心的痛。太冲位于脚趾间,碰撞下自会波及穴位四周,不知为何整个双脚都疼痛无法言语,而至站立不可为。

    清风又想起师傅说过“若没什么事,便不用再去见她。”看来师傅便是预料到自己会这个样子了。清风摸了摸身下潮湿的被褥,不由得苦笑,只得在床上挪动着把被子掀到一旁,慢慢撑开双脚,枕着双手躺下,寻思着“既然不能走,那便躺的舒服些也是好的。”

    清风再度仔细查看了会儿体内情形,睁开双眼无声笑了笑,虽然有些痛,但总是有些好的,看着房顶打了个呵欠,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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