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是一个下午了吧,我睁开眼睛,这样想到。

    我现在处于一个巨大的仓库内部,还好有着窗户。透过窗户我发现外面大概已经是傍晚了,隐约看到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像夕阳的光辉一样了,这让我有一丝不安。

    “凡维?”我坐起身,身上盖着的似乎是陈凉的外套一样的东西慢慢滑到腿上,我快速的环视一遍,发现凡维正跪坐在另一扇巨大的窗户下面,双手紧紧握着放在胸前,好像在祈祷一般。

    她脸上带着一丝安慰转过头看向我:“嗯?你醒了,木凪。”我点头,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走到她那里去,却膝盖一软,使不上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站起来转身对我笑,不过这微笑却让我愈发不安,她说道:“你在那个超市晕倒,我们都很担心,我就留在附近的仓库守着你了,不过其余人大概还在超市或者某个其他地方吧。”我想要说什么,她靠近我,右手食指放在下唇做出噤声的手势,“我现在去找他们,你留在这里不要动,我很快回来,乖。”她的话仿佛无形中有着魔力,我感到腿脚上都生出了根,让我丝毫无法动弹。凡维盘腿坐在我对面:“我们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吧?所以说规则被破坏真是个好事啊……但是呢,木凪。”她突兀的叫了我的名字,我不由得下意识抬起头,看见她的微笑,那种十分安心的微笑,“你知道吗,你变了。我不是说这不好,木凪,你现在变得像个小孩子。对,天真无邪的纯净的小孩子。”

    模糊中听到凡维说了好多话,她说她甚至担心这样美好的木凪被其他什么人夺走,也怕我被利用。大概是阳光太过强烈,我看不清凡维,也大概是阳光的过错,我看到她身上蒙了一层血色。最后她对我笑笑,然后说这儿现在十分安全,大概变异者们短时期是无法找到我了,她说完,就离开了。

    嗯,还非常绅士的关上了门。

    我独自面向那巨大的窗户发呆,从窗户里只能看到天空,大概是窗户比较高的缘故吧。“还真是难看啊,杂鱼。”熟悉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出现在视线里的是本来绝对无法出现在此处的存在?——女孩一头灿烂的金发披肩,蔚蓝的眸子深不可测,“奈菲尔塔利?”我惊道,她笑:“对,是我。怎么了低智商的杂鱼,看到我很惊讶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虽然看到你比较惊讶,不过看到你的椅子也在更让人惊讶。”

    没错,在我视线中比较占地方的,还是那把巨大而精致的椅子。“你喜欢带着椅子到处跑吗?不不,在那之前,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实之中。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噩梦”会出现在现实中,更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噩梦还带着把椅子。“我本就属于这里,不能出来是因为被诅咒的缘故,后来你碰了我的东西,我自然就可以通过它作为媒介出现了。嘛不过,你没听过‘噩梦做三次以上就会成真’这句话吗?”她不在乎地摊手,优雅高贵的翻了个白眼,“至于椅子……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我做出一个傻逼的表情表示我根本不知道,她讽刺的笑:“还能有什么,我无法站立。”残疾人?!我还真没想到她是个残疾人啊,应该多关照残疾人吗?不过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奈菲尔塔利以及那把椅子,皆是半透明的。虽然我不打算问出口,但是这的确作为一个满是疑问的种子埋进了我的心中。等等,“我的东西”?那瓶不知道是不是毒药的液体?

    虽然奈菲尔塔利出现让我有点不安,不过我还是尽量让自己放宽心,即使这还是很难做的一件难事。毕竟如果你做梦梦到一只丧尸在追你,然后放学后教室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又突兀的看到那只丧尸,难道不会吓得心脏病吗?一模一样的丧尸啊,腐烂的伤口碎裂的眼睛什么的。“做什么,你现在看着我就像在看丧尸一样。”卧槽,我的眼神不会这么明显吧?我左看看右看看:“啊,不会那么看着你了,不过今天伍德也不在吗?”

    她把右侧头发别到耳后:“木头又不是经常在的,而且我要是出来需要警惕不能让铃泽然——”她倏地停下,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能让‘它’发现。嗯,所以木头在的话就可以伪装成我的样子。”我虽然有点在意那个“铃泽然”但是我相信奈菲尔塔利是一定不会告诉我那是谁的。想想伍德不知道要怎么伪装成这个可爱的少女,我心情好了很多,问起别的来:“你今天费这么大劲出现,为什么?”她反倒是惊讶的样子,瞪着眼睛:“你不想要看日记吗?啊啊……是我多心了?”

    “可是,你不是说只能在你那儿拿出来吗。”“哈?你想要再晕一次?”“不想。”我老实道,拿出了日记,那日记后面被涂抹的痕迹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骇人,我稳稳心神,“药水呢?”

    她向我丢来一小瓶液体,我拧开瓶子,小心翼翼的以防弄破那日记。不过,我怎么知道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记录他吃饭喝水泡美女的啊。奈菲尔塔利摊摊手,不过我却没有指望她帮我再做点什么,看看运气吧。我把日记翻到最后,将瓶中的液体倒出一点在上面,随后连忙尽量拼命的轻轻地飞快的晕开它,虽然那纸的某些部分被蹭皱了,不够还好没破,万幸。接下来的几秒中,我安静的看着上面涂抹的痕迹如同遇到阳光的细碎雪片一般快速的消融了。隐约记得第一篇日记上有着几处同样被涂掉的词句,要不要试试呢?不过我很快察觉了奈菲尔塔利警告的眼神,她说道:“这药水能奏效就很不错了,对那些被特殊划掉了的词句来说是没用的,不但浪费药水,反而会引起‘那人’的注意。”听到这话我只好放弃那想法,看起日记来,这页上的日记是残缺不全的,大概是从中间开始才换到这张纸上书写的:

    ……完了,我没有想过为什么,但是没错,我的研究害了我自己。不,我并不重要,为什么还要害我的女儿?!我必须和他们讲清楚!!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啊啊!那个女人,我早就知道她有异心,可是我还是选了她做我的妻子!他们要把我的女儿做成零号。zero!我的女儿,〇〇现在到底在哪儿?!!我必须……

    日记截至到最后便只剩下无意义的杂乱的线条,这个人的日记被划掉了重要词句,又被完全的涂抹,最后还要丢到昨天我们误入的垃圾处理厂,看来这个人的日记一定起到了什么关键性的作用。“他的女儿的名字被涂掉了,真遗憾。”奈菲尔塔利说道,我突然想起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做,于是我稍显些许突兀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她愣了一下,脸上很快布满各种情绪,不甘心、愤怒、哀伤,她平静地、如此平静的说道:“我要推翻她,推翻‘那人’,而你的心中的希望正是她无比厌恶的。为你心中的希望而骄傲吧,杂鱼。”

    与女孩语气中的平静完全相反的便是她脸上的表情,她伸手叫我把瓶子还给她,我坐着没动,反问道:“你说你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你说你本来属于这里。奈菲尔塔利,你到底是谁,你在哪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是奈菲尔塔利,我是,我是,我是奈菲尔塔利!我在噩梦之中……”“我听过一首歌,里面说‘假装在巨大的舞台里,其实却是某人的脑内。’(出自不可思议的小盒子,具体记不清总之应该是这句)奈菲尔塔利,你不会就——”我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她已经带着我手中的瓶子和巨大而精致的椅子消失了。

    我想起她的失言,又想起日记上的“零号”和“zero”。铃泽然,零zero。也许是巧合,不过我觉得最好记一下。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为了什么。自从那天在学校听到广播里传来的“那人”的声音开始,世界开始改变。肮脏的事实浮出水面,所谓的好朋友也反目为仇,我看到变异者肆虐在街道。但是直到此时我才想起,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那人”说的话,这一切都是一个谜。

    从来只听说过事故、故事,发生在夏天最多,当时觉得因为夏天有暑假,现在看来却是和温度有关系吧,因为热,所以无法安静。这样说来,还真是可笑啊,这次大到足以记入历史的混乱,发生在了夏天的末尾,秋天的开始。啊不,也可以称得上是“多事之秋”了吗?

    “凡维什么时候回来……”我抬头望着窗户,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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