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离开东北,像我爸爸希望的那样,去闯我的天下。

    现在我不再是一文不名,我的背包里装着价值五千万的彩票,它给我了无限的力量,我要重新回到北京,去拯救因为破产即将流落街头的刘胖子。

    我似乎又看到刘胖子指着那几节柜台上面的牌子,声音激动,咱们的未来就像这公司的名字一样,成为业界的一个传奇。”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妈妈,我劝她别担心我,我会变成一个让她感到骄傲的儿子,妈妈听完似乎很欣慰,可能还觉得我在说一个善意的谎言。

    在四姨家吃完午饭,我送妈妈回了上海路,她细细的叮嘱我,然后我再把她的叮嘱一件件的重复给她听,我说我知道了,上楼吧,转告我爸,他儿子去闯天下了。

    我没有再回头,我回到了火车站,由于今天晚上的六十次车票已经提前售完了,我在退票窗口徘徊,我记得这里有卖黑市票的,可是很久也没人找我搭讪。

    我神神秘秘的问一个一直靠在墙上,斜背着皮包的年轻人,“哥们,请问,这里那些倒票的呢?”

    他上下打量我,感到很新奇,楞了一会笑了:“我也在找。”

    “你要买去哪的票啊?”我边问他边左顾右盼,对所有在退票口前游荡的人挤眉弄眼。

    “我哪也不去,我是警察。”年轻人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感到很羞愧。

    他问我:“你去哪?”

    “北京。”我故做镇静。

    “跟我来。”年轻人说完就走,我紧紧跟上,他带着我穿过车站的广场,绕过国商百货,一个蓝底白字的灯箱在雪中分外耀眼。

    “pollice。”

    我有点犹豫不前,他走上台阶回头冲我一摆手让我跟上。

    我站在门口的热风幕下等他,他进了走廊的其中一个房间,过了一会他出来叫我过去,我走到门口,发现屋子里面蹲了一地人,有男有女。

    他踢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落腮胡子,说道:“六零,今天晚上。”

    落腮胡子从兜里翻出一叠车票,找出一张递给他,他递给我,我接住,他点点头,告诉我,以后别在警察面前找倒票的,我答应一声想掏钱给他,他摆摆手让我走了。

    我没说谢谢就走了,出了门就觉得自己很失礼。

    我一直怀疑,这件发生在狂欢夜的事是因为我发烧凭空杜撰出来的,可是在我去北京之后,坐出租的时候口袋里还是那四百多块钱,可见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我和老刘说起的时候,他说这是一个笑话,后来我因为某些事遇到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我刚上火车的时候,发给老刘一个信息。

    “准备两副墨镜,两副口罩,明晨到京,接头暗号,你说同一个世界,我说同一个梦想。”

    我发完了好久也不见他给我回信,我打他手机,他关机了。我把背包枕在头上,睡的很不舒服,车过山海关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我去接,发现手机瞬间没电了。

    我努力了很久都没有再把手机重新打开,车厢里除了周围人梦呓之外,就只有车轮碾压铁轨的声音,我靠在墙壁上异常绝望,觉得没有他在我身边陪着我,我这样孤苦伶仃的人缺少必要的安全感。

    夜很深了,车厢里除了过道的窗下亮着微弱的小灯之外,一片漆黑,我蹑手蹑脚的下来朝外走。

    我站在晃动的车体连接处,点燃了一支烟,大口吞吸,用手擦了擦车门玻璃上的霜,朝外看了看,一片黑暗,退后几步盯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摆了几个造型。

    我正搔手弄姿,感觉到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我侧身一看,玻璃里多出一个姑娘。

    她皮肤很白,整齐的刘海在眉毛上方,这样就显得眼睛极大,可是此时这双超大的眼睛里正闪烁着泪光,低着头,紧紧皱着眉,我注意到她的嘴唇下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她抬头发现我盯着她看,微笑了一下,我有点诚惶诚恐,看到她正在用力的拧门把手,我也帮她拧,发现这道门是锁着的。

    我说:“别拧了,锁着的。”

    我看见她嘴唇在动,但是听不到声音,耳边全是火车的轰鸣,我苦笑一下,对她摆手,她显得很着急,我指了指门锁,她向我身后指了指,冲我做了一个合什。

    我点点头转身就走,快速穿过整个车厢,找来了列车员。列车员很不情愿的来打开门锁,因为我打扰了他玩手机。

    她被放了进来,对我说谢谢,我说不客气,她对列车员说谢谢,列车员哼了一声走了。

    她的牙齿很白,笑起来就像花朵盛开。我的头一阵眩晕,我觉得她很像杨恭如,但是身材比她稍微丰满一点,不是那种骨感的类型。

    但是头发正是我喜欢的那种样式,第一要长发,第二长发弯曲披散在肩头,这样可以随风飘逸,她二者兼有。

    她进了卫生间好长时间,我又点燃一支烟,继续盯着窗子里的自己。

    她出来之后冲我笑笑,刚要走,我问她,“你怎么还不睡觉?”

    说完,我感觉脸有点烫,说实话,我见女孩子说话脸从来不红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值得我脸红一下。

    她用湿巾很仔细的擦手,反问我,声音柔软,“你怎么不睡?”

    我悻悻的说:“我老了,失眠多梦。”

    “那您贵庚啊?”她此时笑的特别像老刘,有点小奸诈,但声音格外温和。

    我笑了一下,没回答她,忽然说道:“你的头发真黑,真长。”说完就马上后悔了,觉得自己非常愚蠢,这样与一个女孩子对话,会让人觉得很孟浪,很没有内涵,虽然我的声线很饱满低沉。

    她呆了一呆,像是没听懂,半晌才笑了笑,点了点头,礼貌的说:“很晚了,早点睡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没入车厢的黑暗之中,我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轻轻捻碎。

    我又想到了我的前女友,她的头发也很黑,笑起来也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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