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皆是震惊,想不到张雨的父亲,竟就是当今昆仑掌门萧万山!

    朴正华就是不涉江湖事,也知道这萧万山是什么来头。

    张雨咬牙切齿地接着道:“他写信给我说,要我认回他这父亲去,并娶了——王婉……哼!原来害我跟母亲孤苦伶仃的人,就是他这老贼!我从小就发过誓,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害我母亲的人!”

    丘宇的怒火登时象被泼了冷水般熄灭,他既然是这等恨萧万山,萧万山还命他娶王婉,无怪要执拗。丘宇温言道:“我只想问你,如这萧万山没说要你娶这女子之事,你可会娶她?”

    张雨终不再迟疑,道:“会的!……”他忽然想,要是丘宇知道他玷污了王婉的清白,而不娶她,可是会和他死过,且还有唐贵和等人,连虚风道长都不会放过他!

    丘宇见王婉连脖子都红了,心想还得劝张雨,道:“你若喜欢这女子,便不能被上一代的恩怨所累,上一代的人吃饭,难道还得下一代的人来拉屎不成?”

    胡来听丘宇又要讲大道理,这样给他讲下去,迟早得露了马脚,赶紧哀求道:“这位英雄好汉,可否放了我们呢?我……我老婆这么大的肚子……可受不了啊……四弟,你可得想想你二嫂啊!”

    张雨虽对萧万山的仇恨,不会就因这事而化解,但,自己反正要和王婉做金童玉女,下去见阎王了,能用自己必死的一命,救胡来夫妻,也是好的,道:“好,原本我就是要娶婉儿的,我答应你们,且你们先放了这夫妻,我白龙剑张雨,在江湖上还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只要你们放了这夫妻,我任你们杀剐!”

    丘宇拿起捕快刀在凳子是一拍,瞪眼道:“走?别想走!”胡来苦巴巴地道:“可是……”丘宇道:“你可得给他们做证婚人!”

    张雨和王婉对望一眼,想死前还有胡来夫妻做证婚人,这死得也没遗憾了。

    丘宇叫道:“喂,你们该给他们准备婚礼了!”陆高川早已买来婚礼诸物,这也碰巧得很,刚好有人家要办结婚事物,给他高价买了下来。

    丘宇也走进去,换了衣服,走出来笑道:“我妹妹要嫁人,我这做哥哥的,怎可不来?”

    莫清阳本留守太原,却听与丘宇随行的人,已去了寿阳,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旧识,猪肉老何,想来丘宇也定要去找他们,给唐贵和等留了信,便急急赶去。

    才出东门,碰到欧阳豪一行,亦是旧识,但见欧阳豪等人满脸的悲戚,还带着一付未上榫头的棺材,奇问:“欧阳老弟,怎么了?”欧阳豪甚是伤心:“宏远镖局的钟二公子……暴病身亡了……”他不敢在莫清阳面前说是在风liu时死的,但,以后宏远镖局的钟大威肯定要问起,他儿子钟彪是怎么死的,着实难推脱,这伤心倒就不是做作了,只不过不是为钟彪伤心罢了。

    宏远镖局的钟大威,也曾请过他给家人看病,这钟彪,倒也算故人,想来年前见钟彪,并无任何隐藏症状,这怎么会暴病身亡?只怕是被人杀了。

    但看他们的样子,倒又不象钟彪是被人杀的,若是被杀,这帮人早喊报仇了。莫清阳想自己还有事,他们不说也是他们的事,道:“在下有急事,先告辞了。”

    欧阳豪忽想钟彪是七窍流血而死,死得极是蹊跷,若真是被人毒杀,那这责任就落不到自己头上,顶多就是一个荒唐好色之名。道:“莫神医慢着,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莫清阳回头问:“欧阳公子,可是何事?”欧阳豪道:“看看钟二公子是患什么急病而亡。”说完示意手下打开棺材。

    莫清阳走前去,见这钟彪少说也死了五六天了,只是这冰天雪地,尸体不能腐化,但那死的样子,却是仿佛因极大的痛楚而死,胸腹间鼓胀。

    莫清阳愈看愈惊讶,在钟彪的胸口上敲了敲,沉吟甚久,问:“欧阳公子,这,钟二公子,路上,可曾遇见什么人?比如苗人,或是,他以前去过苗家?”

    欧阳豪抑制不住地惊喜,问:“有,他见到我之前,曾和一伙苗人在一起,这伙苗人也向太原去了。”莫清阳又问:“钟二公子,可是娶了苗女?”欧阳豪摇头道:“这倒不曾,他堂堂一个名门子弟,怎可娶这苗女?莫神医,你快些告诉我,钟彪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那伙苗人害死的?”

    莫清阳摇头道:“苗女历来有向丈夫下情盅之毒的习俗,中情盅者,一生一世,只能对施盅者忠贞,决不可对其他女子生情,及肌肤之亲,否则,一旦有肌肤之亲,马上心脏爆裂而死!看钟二公子,乃是心脏爆裂致死,当是情盅所为。”心里却想,只怕钟彪跟苗女轻许了诺言,不然,这女子怎会向他下这情盅?且也去鬼混,要不,怎么会心脏爆裂而死?

    欧阳豪立刻对一个手下道:“你马上去叫我师伯的门人,查这伙苗人的下落!”又命人呈上一百两银子。莫清阳对银子是不见外的,伸手接过,告辞而去。

    出了太原,望东而行,其时风雪已停,但路上积雪甚厚,晓是好马,也只能慢步而行。一阵清脆的铃声随微风传来,拐角处走来一只小花驴,驴子上是一个穿着火红衣裳的女子,连蒙着脸的布,也是火红的。

    莫清阳见了女子,身段苗条,远观婀娜多姿,色心立时涨起,忍不住驱马往那女子直去,他有个毛病,看见身姿不错的女子,没看见脸,可要后悔上一两天。

    “乖乖的东!这小娘们美得紧哪!虽长得傲气,可我喜欢!”莫清阳看女子的手法极为老练,趁和那女子的驴子靠前了,在马屁股上狠捏一把,马微微吃痛,嘶叫了一下,顿时把花驴子吓得一大跳,那令莫清阳痛恨的红布,也随着女子的惊叫掉了,露出娥眉杏眼,瑶鼻朱唇,虽不及兰妃之美,柳倩之清纯,在两个来月没见美女的情况下,有这样的美女歪想一番,也叫人开心。

    “献殷勤的机会来啦!”莫清阳大乐,赶紧从马上跳下来,用正人君子般的声音道:“小姐可受了惊吓?”那女子对他微微一笑,道:“没事儿。”莫清阳却大大的有事,心叮叮冬冬猛跳个不停,老娘是谁自己姓什么一概忘得干净,那淫笑就上了来:“哎,看你吓的,怎能说没事呢!”

    那女子见莫清阳这样,又细细看了看他,道:“阁下如此古道心肠,口音又带些扬州音,可是姓周?”

    莫清阳想她大概是以为自己扬州周天罡的弟子,恩,周天罡向来名声不坏,虽他的弟子全是姓周的,决不收外姓子弟,且这小娘子好似对这周天罡的门下弟子颇有好感,倒不妨冒充,于是笑道:“在下正是姓周。”那扬州音也愈发纯正,活脱是扬州长大的。

    那女子果然更是开心:“是周天罡周老前辈的弟子?”这下莫清阳的嘴巴都乐歪了,没想自己撞得那么对,大笑道:“正是正是!姑娘……”他还没说完,这女子的脸色已的大变,那娇小的拳头又狠又准地打在莫清阳的鼻子上。

    可怜莫清阳的功夫本就次,这闪电般的一击,他哪能躲过?登时将他打翻在地。那女子还不解气,操起鞭子,一下一下飞快地抽打在莫清阳身上,边打还边骂道:“我打你们这虚伪的门派,我打你们这帮假仁假义的人,我打你们这帮伪君子……”

    莫清阳被她揍得地上直滚,惨叫道:“这位姑娘……这位侠女……饶命……饶命哪……我不姓周……我姓莫……哎哟……别打……”

    那女子听他这样窝囊,更是打得起劲:“你还想抵赖?想改口?看你这熊包样,就知道你们姓周的人欺软怕硬!……”可怜莫清阳被这女子毒打了半天,全身的棉衣打的烂到不成样子,到处是鞭子打出来的血痕。

    莫清阳看自己的药散了一地,治疗伤的续命丹正在眼前,吃力地把这丹药拿来,全倒进口里去,那女子见他这样,冷笑道:“姓周的狗辈,你回去告诉周天罡,说十五年前,被他无端毒打的曾家,现在他家的后人来报仇了!”

    莫清阳哭丧着脸道:“……我确实……不姓周……我只是个郎中……”那女子这才发现,挨打的家伙装了一身的药,而那周天罡的弟子,决不会带那么多的药,且武功也不会这等窝囊,会被自己打得还不了手?心里叫了声哎呀,仍嘴硬道:“哼!就是冒充姓周的人,也得打!”

    这女子说完,忙不迭跳上小花驴子,叫了声“吁”赶着小花驴子跑掉。

    “好狠心的女子……我再也不招惹女人了……”莫清阳在昏迷过去前,发了这样的誓。

    阿旺带着他那帮苗人,走错了路,拐了个大弯,虽脚程快,反比欧阳豪他们迟了些来到太原。

    艾咚嘈打先,见路上有一匹马孤零零地站在路上,马下躺着一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胖子,回去禀报阿旺,阿旺上前来看,见这人身旁撒了好些药和药瓶,只怕是走方郎中,被人抢劫一番再打成这样的。俯下去看,见这人在这寒天中竟没被冻死,嘴里还含着护心的药,看来是个医术高明的人,道:“把这人抬上来,救醒他。”

    柳倩在寿阳楼,吃得没滋味,巴齐又在面前,吃完了就走。巴齐见柳倩走,待她出了门外,对猪肉老何他们道:“你们先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柳倩东转西转,巴齐也甚是有耐心,直等到柳倩走到偏僻处,才道:“柳大小姐。”

    谁知柳倩居然笑道:“哟,大国师,怎么还没晕啊?”巴齐一楞,心想刚才自己可是把她盯紧了的,绝没看到她做手脚,但给她一说,这会果真开始晕起来,柳倩笑道:“我从你看着我开始,我就知道你发现我了。嘿嘿,你老盯着我,却没想到,脚也能放药的。”

    巴齐才听完,气急攻心,眼一黑,一身的酸软,砰地就倒了下去。柳倩把他扶好,弄得象个和尚在晒着太阳打盹,又自言自语道:“你这和尚,老没事找事,还是给你点厉害的,好教你以后不来找我。”掏了个药丸,塞进巴齐嘴里去。

    回到寿阳楼,猪肉老何在骂骂咧咧地说这风老头,钱道长打手势止住老何,道:“吃完了就走,别等了,小二,要是有和尚问我们,你就说赶着去太原了。”

    柳倩见他们也是要去太原,心下大喜,买了只烧鸡,急急向太原赶去。

    才到太原,见城门贴了好些奇怪的海报:“老鼠爱大米的人来了,快来!”真是喜得柳倩眼泪不住地流,在魏国公府时,丘宇曾给她写过:“老婆老婆我爱你,写张纸条送给你;不知你是在哪里,只好把你放心里。老婆老婆我爱你,就象老鼠爱大米;写张纸条留给你,晚上记得去那里。”这纸条一直珍藏在香囊里,丘宇拉着她在茉莉花下,埋那被徐媛撕碎的纸片,那甜蜜,那温暖,仿佛历历在目,直如昨日才发生之事。

    旁边还有一张大海报,看糨糊上结着冰,当是今日才糊上去的,上极是通俗地写道:“张丘联姻今张府张雨,江湖赠号白龙剑,与天涯浪子丘宇之妹丘婉,结秦晋之好。江湖五友之无形手唐贵和,妙手秀才胡来偕其妻李氏小蛾,于旺盛楼大宴五日,以示庆贺。凡江湖朋友,不论相识与否,来者皆是亲朋好友,江湖无忌,不必携礼。”下面署名是丘宇、唐贵和、胡来。

    这世上,还有谁会这样写?

    旺盛楼在太原城里很是好找,那旺盛楼张灯结彩,门前写了“张丘联姻”大红牌,里边鼓乐喧天,门前的鞭炮纸都积了三寸来高。门前有人在施舍粥饭给乞丐,酒席直摆到大门口。

    柳倩顾不上这身书生打扮,直走了进去,门前马上有人招呼,给她引路上酒席。柳倩哭了出来,哪管这人?直冲到大堂去。

    长兄为父。张雨生母不在,便以唐贵和为男方亲家,王婉……丘婉的女家,理所当然地以丘宇为亲家。

    柳倩进去,正张雨与婉儿夫妻对拜完。

    柳倩走上前,“哇”地就哭出来,丘宇一见,怎会不知是柳倩?大喜之下,冲上去就抱住了柳倩。二人本有许多话要说,此刻却是只会哭,半句也说不出来!

    旺盛楼三层楼的人,见丘宇和一个书生抱着痛哭,均是想:“莫非这浪子好男风?”

    二人哭了好一会,唐贵和走前来道:“五妹,先去换过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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