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宇醒来,在一个房子里,有四张脸在看着他,一张是那掌柜的脸,一张是女孩子委屈又带恼怒的可爱的脸,一张甚年轻清瘦的脸,只是那眼睛老是滴溜溜地转,还一张圆圆胖胖,上唇留了两撇老鼠须。

    唐贵和见那书生醒了,歉身道:“这位少侠,实是对不起得很,舍妹年少无礼,还望恕罪。”将四人的名号报了上去,报到柳倩,柳倩哼了一声。

    丘宇自觉身上无恙,又见他们客气,道:“这是怎么回事?”唐贵和心想周颠大师与这书生相熟,不妨拿出来挡一下,道:“今早我们见周颠周大师与少侠一起,后来见周大师对少侠叩拜而去,心下奇怪,我五妹便想知道少侠是什么来历。”将事情详细说了。说完了问:“少侠武功高明,敢问师出何门派?”

    丘宇闹了半天,总算弄明白,不过自己可是从少年武术队开始习武,师傅是没的,也没什么门派,未来的东西没法子和他们解释,但胡说一个他们又决不会信,想到周颠是不会说出他什么的,正好推到他身上,道:“在下武功为多人所传,不曾拜师,我刚出生时因战乱被人带去南洋,在这世上已无亲人,此次乃是回来看家乡故土。至于周颠大师,乃路途偶遇,与他论佛经十余日,服了他。”

    四人一起点头,都知周颠虽不羁,禅理却高深,喜与人论禅。

    唐贵和道:“请少侠到客厅用茶。”

    那江南五友都年轻气盛,除老四张雨出外未归,只唐贵和结了婚,在燕京叫妻子开了个杂货铺,此处房产也是唐贵和的。因江南五友生性好游,且闻一个好友在金陵被官府抓了,特意赶来,却见周颠恭恭敬敬地跟在一个年轻书生后面,很是奇怪,便惹出这些事来。

    初是四人还担心丘宇是否会找麻烦,毕竟是柳倩不对在先,幸亏丘宇生性豁达,没去计较,再说……怎可以生美女的气呢。

    丘宇与众人一见如故,没多久就天南海北地聊起来。虽自己没过南洋一带,因自己所学甚众,又加上丘武输入的知识,说起来好象在那里生活了多年,讲起南洋诸国的风俗,众人惊奇不已,又说上还有欧洲等地,众人更是希奇,丘宇想这正好给自己自圆其说,道:“老天有眼,终于让我回到华夏故土!”

    只有柳倩因丘宇刚才抱了她,尚不顺眼,给莫清阳打了个眼色,莫清阳道:“丘兄,你以前可服过什么灵丹妙药?”丘宇摇摇头,道:“不曾。”莫清阳早先已替丘宇搭过脉搏,虽脉象洪大,也是习武之人应有之相,除此没什么特别。道:“可能丘兄幼时曾有,只是自己不知。”

    丘宇听他话中有因,问:“何解?”众人刚才将柳倩施药一事隐瞒过去,莫清阳圆谎道:“刚才为丘兄解开穴道时,一身经络不同常人,故有此问。”

    柳倩哼了一声,问:“你怎么看出卖唱的和那太行虎都是我扮的?”丘宇笑道:“这么香的太行虎,我本来就奇怪了,又来个一样香的女人,我就是笨到家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唐贵和三人大笑。柳倩气得嫩脸通红,心道:“下次就没那么容易给你发觉了。你等着吧……”

    当晚,四人请酒赔罪,得知丘宇无处安身,又邀他一块住。柳倩心想这样雪耻的机会更多,也笑吟吟的说好。丘宇应了。

    第二日,众人论到武功,丘宇将那太极拳演练出来。唐贵和生怕落个偷艺的名头,道:“丘老弟的绝艺,可得……”丘宇道:“无妨。”打了一套杨氏太极拳。

    待众人看完,面面相觑,这等软拳,能有莫大威力?柳倩是领略过的,此刻也不觉得这拳怎么样。唐贵和三人一一上去试,都败了下来,这才相信,并明白太极拳易学难精,是要穷尽多年之功,方能有斯威力。丘宇幼时单是练推掌便是六年。

    丘宇见唐贵和生性和气,适合练太极拳,就传了他。胡来的功夫属小巧一路,不比他妙手空空之技差,丘宇当下教了他许多擒拿新招。莫清阳不爱练武,丘宇就和他论医术,明朝崇尚温补论,岂是二十一世纪的医学可比?当下被莫清阳拉回屋子里去,细说这医道。

    说医术难免说到男女区别,恰好丘宇在工作期间爱给人zuo爱情顾问,与莫清阳这个色鬼谈论美女,真是投缘到心坎里头去了。

    唐贵和见柳倩没凑过来,若是往日,此等好事岂会缺席,早就缠了上来,找了个机会,问:“五妹,怎的不过来跟丘兄弟学几招?”柳倩撇撇嘴角,道:“不稀罕。”唐贵和道:“那你就别惹事,现在丘宇是客,他不与你计较已是大幸了。”柳倩的鼻子皱了一下,道:“你是想说,不许我去找他麻烦,是吧?”

    唐贵和点头道:“知道就好。”见柳倩不甚开心,知道她还不想罢休,又道:“总之,你可不能乱来。”柳倩阴着脸,转过头去,眼珠子转了几下,已想好应付之策,道:“不能就不能,只要他没有来惹我,我就不惹他!”唐贵和心知她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但自己也没办法应对这个令人头疼的五妹,只得道:“你肯这样,那就好。”

    第二天上午,唐贵和等人在院子里练武,莫清阳只待丘宇指点了几招,就拉他到一旁花池边坐下,拿了几卷美女图,要丘宇细细评论。

    柳倩最讨厌这等行径,骂了声下流,出门去了,刚到门口,邻居老太太急急抱了个生病的婴孩来找莫清阳。莫清阳见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有些失望。柳倩见他如此,骂道:“怎么,非得美女当前?”莫清阳不敢语,快手快脚抱过来看。

    丘宇也凑过去,这婴孩才两岁,不停地冒汗,问那老太太:“这汗水出了多久?”老太太哭道:“大清早出到现在,以为是天气热的,就给他脱了衣,没想到刚才连哭都没声音了,大夫你可得……”丘宇望了一下在把脉的莫清阳,问道:“是小儿盗汗吧?”莫清阳讶道:“不错。”又道:“这病挺难治的。”丘宇问:“要多久?”莫清阳道:“得一天。”丘宇道:“那一个时辰就够了,我治过这种病。”莫清阳奇问:“你怎么治?”丘宇道:“你等会看对不对。”

    柳倩哼声道:“哟,我们这里可又出了个神医了。”还给丘宇一个“班门弄斧”的脸色,心里头巴巴地盼丘宇生气,好找茬。不想丘宇一向是好脾气,再加上男人总会有个毛病,就是在美女面前表现特好,而且……男人都认为,美女都是脾气大的!于是丘宇只是笑了笑,进厨房了。

    柳倩气得直跺脚,唐贵和等人见柳倩找茬不成,本来担心她又做出些捣鬼的事,见没了下文,心头一宽。

    丘宇从厨房出来,摘了许多老桑树叶,洗干净了又端入厨房,莫清阳跟前跟后,见丘宇摘桑叶,道:“丘兄,桑叶发散,这婴孩都已是散汗不止了,吃了岂非火上浇油?”丘宇笑而不答,将铁锅洗干净,烧热了泼冷水去了油,把桑叶放进锅里摆好,文火烘至用手可搓成粉,旁边的粥也熬好了。舀了一调羹桑叶粉,用粥水冲成一碗,道:“桑叶确实是外散的,但炮制之后就是药性内敛。”喂了那婴孩吃,果然一柱香时间汗就收了。莫清阳高声叫道:“妙哇!”连忙回屋,将刚才的药方细细抄下。

    柳倩见此,道:“瞎眼猫碰到死老鼠。”出去了,直至中午才回。

    下午,有个僧人来访丘宇。唐贵和甚奇,出门去接。那僧人合十道:“贫僧晋明,听闻此处出了个佛法精深武艺高强的丘少侠,特来拜访。”唐贵和见这晋明僧人浑身横肌,一颗头颅油光滑亮,定是个外家横练功夫的强手,正待拒绝,丘宇已出了来,微笑道:“这位大师,找在下何事?”

    晋明见丘宇是个青年,楞了一下,回过神来道:“听说阁下禅法精深,特来一会。”丘宇道:“在下一介书生,哪里谈得上佛法精深,大师见笑了。”唐贵和已没法拒绝,道:“大师请进。”

    入得客厅坐下,晋明道:“敢问丘少侠,所学佛学,是何门何宗?”原来,自隋唐以来,佛教分化出“六宗七家”,到新中国时期已有三论宗、净土宗、法相宗、律宗、天台宗、华严宗、禅宗、密宗、喇嘛教等,故晋明有此一问。柳倩见上午叫来的人现在来找丘宇的麻烦,不胜欢喜,在后边偷听,心中念了十七八个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丘宇这坏人出丑,最好被人揍得头如猪头,连他妈妈都认不出他来。

    丘宇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他也不否认佛教的良好作用,比如,劝人向善,且从小到大还是看了不少有关佛理的书,应声道:“如来佛祖只有一个,何须要是哪个宗?”

    不想晋明竟被问住,当今世上,谁不讲究门派?甚至还以入了某个宗之下为荣,今丘宇不是任何一个宗或门的,倒不好说了。再说,的确,大家敬的都是一个佛,干吗要分成那么多宗与门?

    丘宇见他楞着,心想自己佛学肤浅,须得问住他才行,道:“敢问大师,佛门广大,是否众生平等?”晋明点头道:“是!”丘宇道:“那为何众生还要对佛跪拜?”

    晋明嘴一张:“这……”他日夜颂佛,对佛跪拜是习以为常,丘宇这样一问,果然宣扬众生平等的佛反要高高在上接受众生跪拜,确实又是不平等。丘宇趁热打铁,又问:“请问大师,佛祖是不是慈悲心肠的?”晋明想都不用想,道:“那是自然。”丘宇又问:“佛祖是不是法力无边?”晋明心想这人是怎么回事,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但他这样问定是有深意,道:“这也是自然的。”丘宇道:“既然佛祖是慈悲的,又是法力无边的,为何还让众生在苦海中轮回呢?”

    霎时晋明的光头渗出许多汗水,心中佛的形象登时崩塌,脑海中不断地回旋着一句话:“佛原来是可以救我们的,为什么不救?……”唐贵和等人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等说法,不胜诧异。

    柳倩见晋明呆坐无语,心中暗气,不想这僧人如此无能,不过,丘宇这番话当下也是极难反驳。她哪里知道,丘宇是未来世界的人,宗教对人们的生活并不重要。

    良久,晋明告退,他本来是要找丘宇的晦气的,被丘宇一问,心灰意冷,众人送了出去。回到客厅,莫清阳赞道:“丘兄,你的话可真龙逼!”

    丘宇听了,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原来,丘宇说话难免带些他那个时代的口头禅,一日丘宇赞莫清阳的丹青好,道:“你真牛逼!”莫清阳奇问:“丘兄,什么叫牛逼,是不是牛的那个……”丘宇脸一红,心想这是我们那时候的口头禅,胡诌道:“不是,牛逼的意思,就是,牛个头高大,力量威猛,牛逼就是好像一头大牛逼过来,没得挡,形容一些事情好得很,就叫牛逼!”莫清阳点点头,道:“哦,明白,恩,那再好的东西事情还可以叫马逼,狮逼,龙逼,呵呵,这可是新鲜词。”丘宇没得解释,只好由得他。

    又过得几日,柳倩还未找到理由对丘宇发难,丘宇的脾气好得要死,柳倩决定,先下手为强,好歹也得挑个小是非出来。

    按照丘宇的算法,在这小院子里已是过了一星期了。明朝的日子真好过,没有二十一世纪的紧张和高压力。大清早,他才推开门,“哗”的淋了一身的水,抬头一看,门上有个油纸袋,一端连着线,线缠在门上。丘宇知道是柳倩搞的,心里也不在意,吹着口哨出来。唐贵和正在浇花,见丘宇浑身湿淋淋的,明白怎么回事,尴尬道:“咳……丘老弟,你可别往心里头去,这事我们也遇过,倩丫头就是这个样子的……”丘宇一笑,道:“没所谓,雕虫小技罢了。”唐贵和见他真的没生气,这才放心,拿自己的衣服给丘宇换上。

    柳倩见丘宇吹着口哨在洗衣服,诡计得逞,心中大乐,却听丘宇吹的口哨韵律优美,闻所未闻,假惺惺地走过去,搭讪道:“喂,洗衣服啊?”

    丘宇头也不抬,道:“是啊,我有洗衣服的爱好,你管得着么?”柳倩扑哧一笑,如果那天丘宇没抱她,这等风趣的人好好结交还是很不错的,只可惜跟我柳大小姐有仇了,你倒霉是你罪有应得,道:“那是自然管不着。不过你吹的曲子挺好听的,叫什么曲?”

    丘宇道:“春江花月夜”。话刚出口便觉不妥,这曲是二十世纪的新曲子,不是唐朝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果然,柳倩奇道:“不对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不是这样的啊?”丘宇把衣服往水里一扔,道:“我新创的!”柳倩的眼一亮,道:“再吹一遍给我听,好不好?”丘宇在井沿上坐好,看这美女撒娇的神情实在是可爱,在二十一世纪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简直是绝了种,道:“行,你拿萧过来。”

    柳倩见他好说话,开心地回去取了支萧,道:“这可是皇宫里御用的萧,二哥拿的。”丘宇试吹了几个音调,果然音清且准,便吹起来,吹了一半,却停了。柳倩见他在绝妙处停了,道:“怎的停了?”丘宇将萧扔回给她道:“我要洗衣服。”柳倩撒起娇来,道:“你先吹完再洗嘛。”丘宇摇头道:“不行,除非你替我洗衣服。”柳倩眼珠一转道:“好!”将萧递过去。丘宇站起来,又坐到井沿上,指了指衣服,示意柳倩过去洗。柳倩又撒娇道:“你先吹嘛。”

    丘宇摇摇头道:“还是钱货两清的好,免得等会你赖帐。”柳倩不依,丘宇道:“我可得防着点,我吹完了你就溜了,或者说明天再洗什么的,我就上大当了。总之呢,你一边洗,我就一边吹,你不洗我不吹,我不吹你就不洗,如何?”

    柳倩满脸的不高兴,道:“破曲子,有什么稀罕!哼!”丘宇将萧扔回给她,笑道:“我还不敢请你这大小姐洗呢。”说完又洗起衣服来,口里换上《刘三姐》,吹了一半,知道柳倩在听,又停了。柳倩心里哼了一声,装作没听见。

    下午,丘宇出去了许久才回来,晚上吃饭时贼兮兮地偷笑。柳倩见了,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丘宇打了个哈哈,道:“我一生下来就是这么笑的,哈哈,哈哈,我喜欢笑,你管得着么?”柳倩气极,道:“你……”转眼一想,正好有机会给她了,把气压了下来。

    莫清阳见柳倩被克,偷偷地笑了一下,柳倩的怒气往他身上发,扬手在他背上煽了一巴掌。莫清阳武功差劲,躲避不及,白挨了一记,杀猪般大叫:“我得罪你什么了?”柳倩又拧了他一下,道:“谁叫你笑!”莫清阳苦着脸道:“笑都不行?”柳倩不依不饶:“不行。”莫清阳自知没法子和她斗,把头埋在碗中大口大口地扒饭,柳倩又望了望唐贵和与胡来,两人危襟正坐,好象没看到,嘟囔了一声,不说了。

    当晚睡到半夜,周围响起一片咳嗽声,柳倩提了剑出来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到处是咳嗽声,唐贵和四人竟没有出来看!柳倩的心跳得很急,往一个咳嗽声走去,一只青蛙跳了出来,咳了一声,又跳走了。

    柳倩见是青蛙在咳嗽,知道肯定是丘宇捣鬼,哼了一声,心想还差点给你吓着,回房睡觉去。不想还没回到门口,一只布鞋跑过来,吓了柳倩一大跳,接着发现还有几只布鞋在不远的地方跑,这诡异的情形着实把柳倩的心吓得在嗓门上直打转,哆罗着掏出飞刀,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南无阿弥陀佛”,颤抖着放了五支飞刀才钉住一只鞋子,用剑撩起一看,尖叫了一声,原来鞋子底下绑了只四脚蛇。碰见女孩子最害怕的这些东西,柳倩不由得尖叫一声,吓得一扔。

    柳倩怒火燎天,跑到丘宇住的南厢房,一脚踢开丘宇的房门,还没走进去,一袋温水浇下来,柳倩正待发火,里面的丘宇已经高声“惊叫”起来:“救命啊……非礼啊……”

    柳倩怒火更炽,提剑过去,未到床前,踩到许多又圆又滑的事物,来不及施展轻功就摔倒在地。唐贵和等人已经提了灯笼来看,见柳倩趴在地上哭,地上撒了许多黄豆,丘宇紧紧抱着被子,“凄惨”地在喊“非礼”,三人忍着笑,扶起柳倩。柳倩自知脸上无光,哭着回去了。

    次日,没人提昨晚的事,只有柳倩的脸红红的。众人以为当天她就要闹事,不想到下午,她已是笑吟吟的,连接三四天都没事。

    莫清阳见柳倩静下来,找来丘宇,忧心忡忡地给丘宇提示:“丘兄,你也该知道,人有反常必有所谋,对吧?”丘宇起先不知他要说什么,道:“恩,没错。”莫清阳又道:“一向爱整人的家伙,突然成了好孩子,这很不对劲,对吧?”这下丘宇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柳倩这捣蛋美少女滋事,笑道:“恩,是猫总有叫的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莫清阳见他会意,嘿嘿地笑了几声。

    过了五日,胡来听说金陵来了个金佛,打探去了,丘宇跟着唐贵和出去打制些东西,莫清阳被人请去看病,只剩下柳倩在家。

    待众人一走,柳倩大乐,早就筹划几天了,今日正好进丘宇房间里捣鬼。哼着小曲,按照胡来教的方法,撬开丘宇的窗户,刚打开,一股水疾喷而出,柳倩哪里想到丘宇有此一着,顿时中招。气得她回去换衣服,想干的事也不干了。

    丘宇回来时,见窗户打开了,桌子下的水枪没水,知道防御措施生效。吃饭时没声张,。唐贵和三人见柳倩生闷气,猜想她吃亏了,却不敢问。

    连连失利,柳倩明白正面和丘宇斗技,自己也别想讨好到哪里去,自号称七巧女来,还是头一次失利,本来,自己也不是特别讨厌丘宇,只是那日他不该抱自己,还有,竟输了两次,这面子还是要好好找回来,不然大哥他们老是笑得不对劲,怪怪的。

    找了个机会,拉过莫清阳问:“三哥,你最厉害的迷药给些我。”莫清阳回屋拿了一小包出来,柳倩闻了闻,扔回给他,道:“不是这种!”莫清阳苦着脸道:“五妹,是不是拿去对付丘宇?”柳倩白了他一眼,伸手道:“你管得着么?拿来!”莫清阳摇头道:“那天你用了迷魂散,失心散,醉神仙,都没用,我想你就不必再用这玩意了。”

    柳倩却想你这色鬼和丘宇最合得来,难免包庇他,我偏要试!道:“我不是对付他的,快些给我!”心里头却道:“我拿来是要整死他的!”莫清阳拿出一个小瓷瓶,道:“此药叫万人迷,用牙签挑一丁点就可以迷倒人,无色无味,就算是我都看不出来,没解药的,中者要睡上一两天。”柳倩一把夺过,飞快地跑了。莫清阳见她去了,心道:“瞎子都知道你会对丘宇下手,不过,丘宇是奇人,这药我早就对他试过了,嘻嘻……”

    次日,柳倩煮了鸡汤,舀好了招呼大家进来吃。胡来眼尖,早就知道柳倩在下厨,待她出来招呼,他已经溜了进去,要偷好鸡腿,见丘宇座位前的碗里枸杞多些,鸡肉也多些,心道:“小妮子,心向外了,平日连锅铲都不知道怎么抓的,嘿嘿,我还以为真的和丘老弟过不去,原来如此,待我来耍她!”将丘宇的鸡汤和他的调了,从后窗跳出,故意装成刚回来的样子。

    众人进去,端起碗就吃,柳倩见丘宇大吃,心里美得眼眯成弯月,胡来看见了,心道:“哼哼,没错!”众人才吃得一碗,胡来已吃了两碗,莫清阳正要舀,胡来砰地倒下去睡着了。

    众人大惊,莫清阳赶紧去把脉,是中了“万人迷”,眼望到柳倩身上。众人见莫清阳看着她,也看着她。柳倩的脸霎时红了,道:“我不知道!”连忙逃回房去,心里大骂胡来怎的胡来!

    胡来过了四天才醒,看来这“万人迷”下得不少。柳倩被唐贵和三人罚扫地一个月。

    柳倩老老实实地扫了几天地。丘宇见她一边扫,一边在嘟嘟囔囔,知道她肯定是扫一下骂一下,将那《春江花月夜》和《刘三姐》都吹了,这才见她脸色好些。

    柳倩将丘宇吹的曲子谱写下来,心想你别以为我就承你情了,姑奶奶我可是有铁定的把握了,只是见丘宇做了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一时迷住,如会喷蒸汽的熨斗,重是重些,好用;可以写很细的字的鹅毛笔,不过她不知道丘宇那个时代是不用毛笔了;丘宇替邻居家的小女儿用羽毛做了些头饰,很是好看,惹得她拐弯抹角跟丘宇要了几个;还有铜管做的风铃,用彩纸折的什么幸运星、千纸鹤等等女孩子爱玩的东西,柳倩走到丘宇房里,扔了一锭银子给他,道:“你做的这些东西我全买了!”抱了就跑。丘宇笑了笑,本来这东西就是拿来哄她的。

    丘宇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明朝了,虽然,没电话,没电视,没电影,没现代化的一切,但这里没污染,没含农药量高的蔬菜,没含防腐剂的食品,没高压力的生活,没毒品,哈哈,好惬意!还有,有个可爱的美女柳倩逗着玩,生活真是乐无边。

    只是,还是要好好规划在明朝的生涯的,看样子自己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去,回不去也算了,人不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没遇上周颠和江南五友,丘宇想,学唐伯虎,卖身到王府,做家丁,哈哈,遇见象秋香一样的女孩子,自己……嘿嘿嘿嘿……再说,凭自己的企业管理经验,很快就可出人头地,只是,在这古代家丁再好也低人一等。经商也不错,可惜不久燕王就要造反了,又闻赋税很重,他想到沈万三,好好一个富商被朱元璋玩死了,连天下富豪,十之去了八九,那这个以后再说。和唐贵和他们一样走江湖,做大侠,也没意思,还是那句话,做了江湖中人,你输了得死,赢了仇家还会来找你,还得死!不爽!

    自己又不想做官,也不想和莫清阳学医,想想就胡来的日子最好过。可是这念头刚生出来,当天晚上半夜,胡来慌慌张张地回来,叫醒大伙道:“等会要是有人找我,你们就说我去福州还没回来。”说罢躲了起来,看样子又不象是来了强敌。

    众人想应是偷东西被人发现了,那好应付,推掉就是了。果然刚睡下,有人砰砰砰地打门,一个女子在喊:“胡来这龟蛋在吗?”

    唐贵和出去打开门,打了个哈哈道:“哟,是李女侠呀,进来坐,有什么事找我们老二么?”莫清阳见了,悄声告诉丘宇:“这是和二哥齐名的南盗李小蛾,偷东西的本事二哥强些,轻功也二哥强些,只是这婆娘的武功厉害些。”丘宇点点头。

    那李小蛾约二十一二岁,中人之姿,皮肤稍黑,性子极泼辣,只见她叉腰骂道:“胡来这龟蛋,我刚弄到手的玉,转眼就给这龟蛋弄走了,这千刀杀万刀剐的,做贼也别做到同行身上来,真是……”丘宇听她的口音是广东南雄一带的,想这女子要不是笨到家,来胡来的窝里闹事,就是胡来偷东西时遇上什么事令她如此动怒。

    柳倩迎上去,拉着李小蛾的手,亲热地道:“李姐姐,来看我啊?”李小蛾见是柳倩,脸色好多了,道:“柳妹妹,我今日是来找胡来的。这龟蛋,我刚从太常侍卿黄子澄府上历尽艰辛弄到的一块玉,没想到那龟蛋胡来……拿去了。”想必是胡来偷玉时手段不一般,李小蛾不好意思道出。柳倩睁大了可爱的杏眼,道:“咦,胡二哥去福州两天了,听说有个波斯胡贾带了一套夜光杯,他最快也还在福建回来的路上。”众人心中暗笑,这丫头的撒谎本事确实可以。

    李小蛾不想柳倩这么说,道:“这……不是他那还有谁!在道上会这样干的除了这龟蛋还会有谁!”丘宇听了,断定李小蛾没把握确定是胡来干的,至少她没看到胡来。

    莫清阳已开口道:“李女侠,可不能乱说没真凭实据那是诬陷,我二哥确实是去了福州,还有,别那么生气嘛……嘿嘿嘿嘿……气坏了身子,可就得来一剂柴胡清肝药了……”笑到后面成了淫笑。

    李小蛾见他笑得恶心,又不想得罪这色鬼神医,见他身边还有个不认识的人,身形与胡来相仿,脸上似笑非笑,恐怕是胡来所扮,猛地欺身上去,用力拧了一下那人腮帮,若是胡来假扮,定可将面具扯下。

    倒霉鬼是丘宇,他万万没想到李小蛾回来扯他的嘴角,轻功他又不行,被她一袭得中,登时痛得叫出声来。柳倩见了非常开心,哈地笑了出来。李小蛾心知若是胡来的轻功决不会如此差劲,且没有面具,暗叫不妙,讪讪地放下手,拧错了一个大男人,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羞,转身夺门而出。

    唐贵和追出门外,叫道:“李女侠……”见她的身影已经在对面房顶上一闪而没。柳倩拍了几下手,乐滋滋地回去睡觉,虽然不是自己拧的,但只要他出丑就够了。莫清阳赶紧给丘宇上药。

    胡来知道李小蛾走了,从阁楼下来,松了口气,道:“这女人!”

    原来,他在白天听得丘宇说起他在小时侯是怎样耍那些比较坏的老师的,其中有一个手段是从毛毛虫身上拔些毛来,或放到老师的椅子上,或吹到老师的房间里,保证那个老师两三天痒得没个安乐。他立刻想起李小蛾刚得了一块玉佩,是个稀世之物,但她已经戴在脖子上,正愁没法子下手,闻有此妙着,定可行得通。当晚他化装了摸到李小蛾的住处,撒了毛毛虫的毛在她床上,果然李小蛾刚睡下,没多久就痒得起来换衣服,于是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事,那玉佩也脱了下来。胡来当然是快手快脚,偷了玉佩便走。不想刚到门口有狗叫,贼是对狗叫最敏感,于是李小蛾对门口看了看,立刻发现房顶上有影子一闪而过,回头一看玉佩不见了,心里又惊又怒,这世上敢偷贼的东西的只有胡来,料想自己身上痒也是胡来捣鬼,那自己刚才一身清洁溜溜,可是清白不保,连忙擦了药膏,就穿了衣服追出来。她到了江南五友的住处,倒不敢失礼数,但贞洁事大,不由得她怒火燎天,开口就骂胡来是龟蛋。还有一个就是,贼与贼之间,不象江湖帮派有过节了可按照江湖规矩把人叫出来解决,偷了就是偷了,没第三个人知道,何况自己也是偷来的。

    胡来见丘宇的嘴角肿了,很是不好意思。丘宇摸了摸腮帮,苦笑道:“胡兄,我的命好苦哇!替白你挨了一下。”

    胡来赔着笑,道:“是,是,还亏了丘兄弟,这个兄弟我会好好补偿的。”丘宇心想:“能值得你偷的东西还能便宜?”道:“补偿多少?我可得是先和你说好,趁大伙都在,免得反悔。”

    胡来一怔,道:“三五天的酒席是有的。”丘宇摇摇头,道:“折现吧,我发现还是现钱好些。”唐贵和与莫清阳顿时知道有个顺手竹杠敲,齐道:“是啊,是啊。”丘宇道:“值得你从南盗手里偷来的……”胡来纠正道:“是拿!”丘宇忙道:“不错,是拿来的玉,这玉肯定价值不菲,好象这三五天的酒席钱也实在太……太……”莫清阳已经会意,道:“这个酒席钱,可是九牛一毛啊!”唐贵和笑眯眯地帮腔道:“最近我老婆也嫌我有些胖,我看还是给钱我吃青菜豆腐的好。”

    胡来哭丧着脸,道:“各位兄弟,别这样好不好?钱再好,也不如兄弟好,是吧!”丘宇咧嘴大笑:“是啊是啊,所以我们当你是兄弟,你就别在乎这些钱了。”唐贵和与莫清阳齐声称是。胡来吸了一下鼻子,半晌才道:“你们……想要多少?”

    丘宇想了想,“出多少银子你会心疼?”胡来的眼睛眨了眨,道:“……一百两吧。”丘宇点头道:“恩,这到非常心疼还是有距离的。这样吧,我们只要一千两就行了。”胡来吓了一跳,伸出一只手指道:“一千两?”唐贵和道:“嫌少啊,那多给些。”莫清阳道:“不多,请个头牌再加上赏钱没两回就没了……”发现三人瞪着他,下面的话赶紧收了。

    丘宇摸了摸嘴角,已是不肿了,莫清阳的药果然灵验,于是捂住了,还装出很疼的样子,道:“我们四个人每人二百两,剩下的二百两拿去吃酒席。如何?”

    胡来刚要说,唐贵和自是容不得他说话,不由分说下结论道:“就这么定了,呃——睡觉了!”三人散去。良久,胡来嚎叫道:“天哪——还有比贼更贼的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啊——”

    天亮了,胡来银子兑现。见丘宇嘴角没事,大叹不值。胡来怕李小蛾还来找他,换了个饱学儒士的衣装,加上胡须,只是那贼眼滴溜溜地没法子改。丘宇还是书生打扮,柳倩也换了男装。众人上天上楼吃去。

    唐贵和等人是天上楼的常客,掌柜的亲自来迎接,见后面还有三个新客,道:“唐大爷莫大爷,今日的兴致可真是好,大清早来光顾小号,哟,还带了三位贵客,请上雅座!”

    小二见是有钱的主,手脚伶俐地倒茶摆碗。掌柜亲自侍侯点菜,唐贵和专选贵的点。点完之后,掌柜问:“莫大爷,这三位贵客都是富贵之像,可是何方高人?”莫清阳打趣道:“这位是吏部新上任的胡侍郎,这位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丘公子,这位是国子监的柳公子。”掌柜惊喜道:“哎哟,都是稀客,都是稀客。”转身叫道:“小二,把我的五十年麦曲拿来。”

    五人互相挤挤眼,心想做官还真是好,招呼都不一样。

    不久老板也来了,是个告老的参将,上来求“胡侍郎”的楹联墨宝,众人这才知道玩笑开大了。

    胡来甚是乖巧,又记得丘宇的恨,挥手道:“这位丘公子乃是江南新出的才子,朝廷甚是看重,以后定当前途无量,墨宝难求。丘老弟,你就现一手罢。”把这烫手的山芋抛给了丘宇。丘宇吃了一惊,正待说话,柳倩既怕丘宇要她来,她可没本事接,又存心要丘宇出丑,连忙道:“丘兄才华横溢,非你莫属,非你莫属。”

    丘宇眼见是推不掉了,当即转动脑筋,丘武替他输入历史知识,焉能少了对联楹联?想了一个清朝的对子,又知道这里书法最好的是莫柳二人,但莫清阳擅长狂草,这是医生的毛病,柳倩的字清秀飘逸,适合做楹联。于是应承下来:“行,这样吧,我出楹联,柳公子写,如何?”老板大喜,忙呈上文房四宝。

    唐贵和四人见丘宇很有把握,三个放了心,只柳倩想:“你一个武夫,看你怎的丢脸。”

    丘宇道:“你这天上楼三字,霸气太重,又有琼楼玉宇不胜寒的感觉,我替你改一改,叫天然居,这样格调舒雅,上联就叫,客上天然居,下联,居然天上客。你天上楼的号还在,如何?”

    雅座上一众客人皆叫好,这对联上联倒了念是下联,还对仗工整,联中又还有字号,非一般才情洋溢之辈可为。唐贵和四人不想丘宇的文采如此出众,柳倩心想丘宇真是个怪才,只得挥毫。老板喜之更甚,待字迹一干,叫人马上拿去刻牌匾。

    不到一个时辰,贴金的牌匾便制成,老板马上换,请了丘宇五人出来。鞭炮声中,唐贵和对胡来道:“胡侍郎,你的面子好大。”胡来道:“还是沾丘老弟的光。”柳倩不语。

    这顿饭饭钱老板免了,丘宇大出风头,不几日,传遍金陵。天然居生意果然火爆,遂成金陵第一,老板又请唐贵和送来纹银一百两。顿时求丘宇墨宝者众,丘宇心下不安,这自己前人的东西,总是不好意思,于是都拒绝了。不想愈拒绝,人家反愈觉丘宇的墨宝抵万金,更是终日不歇,连朝廷官员也下请贴来请。

    于是,丘宇应付了几次后,寻思是否得换个地方了,金陵迟早要受战乱的,燕京是个好去处,以后还是明朝的首都。趁现在还平静,作好准备。计一下自己的身家,居然已有六千两白银,明初寻常人家一年就用个一二两银子,自己可是大富翁。哈哈,得去那里炒房地产!

    既然打算去燕京,就得打造些趁手的兵器,丘宇画了一些飞针、飞刀、短剑、匕首等物,拿去给工匠打造。

    柳倩见丘宇忙里忙外的,想我既然在家里整不了你,在外边就不同了,心生一计,叫了一帮小顽童,吩咐如此如此。那些顽童一散,柳倩得意地笑出来,看你丘宇还不倒霉!

    下午,丘宇又出去看东西打造得怎样,刚出巷子,一群顽童围了上来,抹了他一身的泥巴。柳倩在楼上远远地望见丘宇成了泥猴,心下大慰:再跟我柳倩斗下去,终有一天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丘宇天生好脾气,虽一身腥臭,也不和小孩子生气,见泥巴的胶质不错,随手捏了个泥人。那些顽童远远地嬉笑看着丘宇,看到他捏的泥人越来越多,还有碗,调羹,饺子,馒头,不禁又围了上来。丘宇将这些泥人全给了他们,又叫他们再挖些泥巴来,顽童们大喜,立刻弄了许多泥巴过来。

    玩了一会,丘宇便从他们口中套出话来,是柳倩搞的鬼,并得知柳倩傍晚会来个他们发赏钱,心想这种爱整人的美女实在是世间少有,于是将计就计,当下给小孩子们买了许多小玩意,反收买了他们,并教他们傍晚收了赏钱后又怎样怎样做。

    柳倩见丘宇一身泥泞地回来,心中大乐,假意道:“哎,怎的走路如此不小心?”丘宇故意没好气道:“是啊,对面走来一个美女,瞧着瞧着就摔倒了。”柳倩回房去,蒙着被子好好地大笑了一回。

    傍晚,心情极好的柳倩多带了几十文钱,给那些顽童发赏金。那些顽童早在竹林中等候,待收了钱,顽童们一哄而散,接着许多烂泥飞来,顿时糊了柳倩一身。柳倩大为光火,连忙追上去,但跑的最慢的都也钻到竹林下的小洞中。柳倩过去捉,猛觉得脚下一软,踩到一个坑里,等抬起右脚,已是满腿牛粪。她马上明白,又是丘宇!

    反中计的柳倩一身烂泥,右脚还踩了许多牛粪,急急回来。待要打水,却见丘宇坐在井沿上正准备吹萧。柳倩狠狠地瞪着他,丘宇捂着鼻子走开了。柳倩见他笑得诡异,提起满是牛粪的右脚踢去,丘宇爆出一阵大笑,出门去了。

    晚上,莫清阳见丘宇不在,问:“丘兄呢?”柳倩没好气道:“死了!”唐贵和道:“去打铁铺,还没回,我刚才见到他,说是叫我们不用等了。”

    莫清阳惋惜道:“哎呀,今天上午他的妙语还没说完哩。”胡来也一笑,丘宇上午说的是什么“想娶心上人就得胆大心细脸皮厚”,又说“十个男的九个花,一个不花身体差;十个男的九个坏,一个不坏没人爱;十个男的九个傻,一个不傻在装假。”传授了一大堆经验,听得胡来莫清阳差点忘记自己的老娘是谁。柳倩骂道:“你和丘宇两个色鬼,终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莫清阳正色道:“我承认我是个色鬼,可丘宇丘兄却不是好色之徒。我替他把过脉,他至今还是童子之身。你知道他今天说什么吗?他说,这辈子有一个值得哄、值得爱的人,他就心满意足了。他还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幸福,就是希望她这一辈子可以快快乐乐。”

    柳倩颤了一下,筷子嗒地掉了,鼻子酸酸的,道:“……是真的这样么……”莫清阳继续道:“他还说,女人不是玩物,是要拿来疼的。女人也有尊严,男人要尊重女人,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才是对的。女人不是天生低男人一等,男人都是女人生的。”

    柳倩只觉得眼泪要掉下来,站起来匆匆回房去了。唐贵和三人甚是奇怪。

    柳倩搂着被子,又是哭,又是笑,没想到丘宇是这样一个好男人,刹那间丘宇不再令人讨厌,只是,自己老爱和他作对,他……”

    这一夜,柳倩竟是无眠。

    次日,丘宇在厨房里煮东西,一股香气飘了出来。柳倩找了个没人瞧见的机会,闪进了厨房。

    丘宇正在盛汤,见柳倩进来,道:“哟,什么风把我们的大小姐给吹来了。”厨房甚暗,没看到她的眼睛微红。

    柳倩跷着脚,故做傲然道:“喂,有人想叫我做媒,是找你丘大才子的。我已经收了媒人钱,你可别推辞。”心里已是跳得厉害。

    丘宇噗地笑出来,道:“哎呀,看来柳大小姐还真看得起我丘某人啊!还费心替我做媒。这世上居然还有相中我这种一没钱二没官三无名四无利的男人,真是奇了。”柳倩道:“这你别管,你先把你意中人的条件说说。”丘宇仰头想了想,道:“没什么多大的要求,贤惠,孝顺,会支持老公做正确的事,就够了。”

    柳倩张大了嘴:“就这些?”丘宇道:“是啊。哦,当然还要会生孩子。”

    两人大笑了一会,柳倩又问:“那你说说,怎么这么大了还没成家?”脸已经有些热。丘宇奇怪地问:“这也管?”柳倩不耐烦地道:“我是媒人,得对女家负责,有权弄清楚你的过去。”

    丘宇嘻笑道:“嘻嘻,没人要呗。”柳倩道:“我说正经的!”丘宇看她有些生气,收了神情,道:“好,那我说正经的。我不希望,一个爱我的女人,她要随着我去奔波,去受苦。我希望,我爱的人,她跟我是为生活而生活,不是为生存而生活。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爱的女人跟了自己还要受苦,那是男人莫大的耻辱!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这辈子幸福快乐,要想自己心爱的人过的好,男人就应该有事业,没有事业的男人是托不起一个女人的幸福的……你怎么了”丘宇见柳倩竟哭了,他最怕女孩子哭。

    柳倩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擦了擦眼,道:“……烟熏的……你煮的汤好香,我可以吃么?”丘宇道:“可以……哎你最好别吃。”他煮的是黑豆蛇肉汤,打铁铺陈老铁的儿子头上长了个疖,这蛇肉正是治疗的良药,但北方人都不吃蛇肉的。

    柳倩还以为他开玩笑,反舀了一碗,尝了尝道:“恩……味道好鲜甜,你的厨艺那么好,嫁给你的人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丘宇见她今日怪怪地,想:“人有反常,必有所谋!”柳倩已经问:“是什么肉,怎的我以前没吃过?”丘宇迟疑道:“是……”他不敢说出来,怕柳倩受不了,柳倩翻了翻锅里,见到蛇骨头,脸色剧变,胃里翻江倒海,把碗一放,冲了出去。

    柳倩在院子里呕完了又跑了出去,心里并没有怪丘宇,在反复地想:“……我等的人出现了……他是一个会好好爱一个女人的男人……可是,他会喜欢我么……我小气,任性,贪玩,他要的是一个贤惠的会持家的女人,我是么……”她想自己以后会做得很好,丘宇会喜欢她的,开心地笑了笑,又想自己老是和他过不去,还刁蛮任性,丘宇怎会喜欢她,不由得伤感,还想到丘宇或许已经有心上人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女子,三从四德差不多都反了……不禁在金陵的街道上哭起来。

    天黑了,柳倩想丘宇可能猜出自己的意思了,回去,会不会被他笑?会不会被他看不起?我该怎么和他说话?大哥他们会怎么说?自己做他们的五妹以来,从没做过一件象话的事,还要他们补漏子,回去,他们会看得起自己么?……

    当一个人希望得到爱情的时候,犹豫,怀疑,自卑,盲目……就跟着来了,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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