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见郭图这么有把握,问道:“公则有何妙计,可立破邺城?”

    郭图不慌不忙道:“主公,可派人掘开漳河,放水灌城。如今邺城城墙多处损毁,被水一灌,必定倒塌,主公可趁机攻城,袁尚必被主公所擒。”

    袁谭高兴地眉飞色舞,笑道:“好,公则此计甚妙,就依此计行事。”

    袁谭下令大军迁到高处,派人去挖深壕,连通漳河,准备掘水灌城。

    袁尚见袁谭大军近日不但没有抓紧攻城,反把大军迁到了山上,于林木茂密处扎营。

    袁尚非常奇怪,对逢纪道:“元图,袁谭此是何意,他难道不知道的、屯兵于山林茂密处,是犯了兵家大忌吗?”

    逢纪摇了摇头,说:“恐怕是近日天气炎热,袁谭把大军屯于山上,是为了避暑吧。”

    袁尚道:“若我派人出围,于山林茂密处纵火,袁谭大军化为灰烬矣。”

    连日督战,逢纪已经数日未曾合眼,用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道:“主公此计亦合兵法,若能组织一批死士,冒死出城,放火烧山,确可重创袁谭。”

    袁尚见逢纪难得地支持自己,笑道:“好,来日即派兵出城,放火烧山,如能烧死袁谭,方消我心头之恨。”

    袁尚与逢纪计较停当,准备派人出城放火时,忽然天降大雨,绵延数日不绝,漳水暴涨。

    袁尚在城楼上,看着阴暗的天空以及连绵不绝的大雨,急道:“老天亦偏帮袁谭,我正要放火烧山,偏偏在此时下雨,山中林木本就潮湿,如此一来,更不能被点燃了。纵有一星半点,也难成燎原之势。”

    逢纪也叹了口气,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袁谭走运,躲过一劫。不过,主公放心,天降大雨,我军虽不便,但有城可依;袁谭之军,远来辛苦,宿于雨中,更是不堪,希望大雨多下些时日,待其士气低糜之时,主公出城击之,可大获全胜。”

    袁尚点了点头,说:“也只能如此了。”

    袁尚因天降大雨,不便出城,又因袁谭多日没有攻城,遂放心在城中坚守,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而袁谭则加紧活动,继续加派人手,趁着大雨的掩护,于城外四面挖掘壕沟。

    功夫不负有心人,袁谭终于环绕邺城一周,挖通了深达一丈的壕沟,然后捅开阻挡水流的堤坝,漳河那混浊的河水,打着漩地涌入沟中,直向邺城扑来。

    袁尚正宿于城楼上,忽然听得天崩地裂般一声巨响,忙起身来查看。只见城外黄茫茫地一片,到处都是混浊的河水,方圆百里,尽成泽国。

    袁尚一下瘫倒在城头上,心中暗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建安六年夏(公元201年5月),五月初十,袁谭趁着天降大雨,掘水灌邺城,围城二十日,邺城的城墙,受水浸泡,终于断裂崩塌。袁谭命人掘开壕沟,泄去河水,准备攻城。虽然河水已经泄去,但土地被水浸泡多日,已经变成泥泞沼泽,袁谭只有等到地干土硬后,再派兵攻城,在此之前,百里泥沼对于坐困城中的袁尚等人来说,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袁尚见城墙多处崩塌,随之而来的,是袁尚的心理防线也纷纷倒塌,不复存在。袁尚心想:“我是朝廷亲封的大将军,总督四州诸军事,就是死,也不能落入袁谭之手,受其污辱。”袁尚回到家中,杀死妻子与母亲刘氏,然后穿戴好早已暗中准备多时的王冕、龙袍,怀抱着从袁术部将纪灵那得来的玉玺,还有大将军的金印,举火*而死。

    袁尚一死,手下众将在吕旷、吕翔的带领下,纷纷向袁谭投降,只有逢纪突围而走,投袁斌去了。

    袁谭听说袁尚*,手下投降,不待邺城城外的平地干透,马上派人进城,一边接收袁尚的部队,一边派人扑灭余火,想把袁尚手中的大将军印给抢过来。

    所幸抢救及时,虽然袁尚已经被火烧死,但他临死前,把装有玉玺和大将军印的锦盒紧紧抱在怀里,并未被火势波及,还完好无损。

    袁谭见不但得到了大将军金印,还得到了大汉的传国玉玺,心中大喜过望。正当他拿着玉玺,心中有了一些想法的时候,接到了手下快马传来的消息,曹操命夏侯惇为大将,自河内出兵,攻打山阳、修武、赢都、泫氏诸郡。

    袁谭见自己前脚刚灭了袁尚,曹操后脚马上背弃盟约,攻打并州,大骂曹操无信,袁谭不得已,舍弃了邺城,带领大军迅速返回并州,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根本。

    袁谭马下停蹄地赶到壶关时,已经接到上党等地陷落的消息。袁谭恨恨地把马鞭扔到了地上,大喊道:“唉,大势去矣。”

    吕旷见袁谭的老窝都被曹操抄了,想来袁谭也撑不了多久,遂谋思退路。乃与其弟吕翔上前道:“主公勿忧,我兄弟新降,今愿领兵与曹军作战,报效主公。”

    袁谭不疑有他,忙令吕氏兄弟率领本部兵马去与夏侯惇交战。谁知二人把大军开到夏侯惇的营前,直接投降了,夏侯惇不但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还封给高官,留于帐下听用。袁谭接到消息,又是破口大骂,而那些心中另有想法的人,则一边暗怨自己反应迟钝,一边羡慕吕氏兄弟的好运气。

    此次攻打并州的先锋,还是被曹操封为折冲将军的乐进,乐进继续秉承一贯以来的勇猛精进,派兵对壶关强攻猛打,袁谭防守得十分辛苦。

    而袁斌一直在邯郸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收到邺城被水淹的消息时,就知道袁尚命不久矣。但是对到底救不救袁尚,心中还是拿不定主意。如果不救,就会落下骂名,如果救了他,日后也是个麻烦,袁斌心中迟疑不绝。这时候在青州的众位谋士,也陆续地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田丰、沮授、郭嘉、许攸、崔琰、王修、李历、刘子惠等人。

    在众人赶到后,袁斌就这个问题向诸位求教。

    袁斌现在的手下谋士大致分成两派。最一开始,袁斌以原冀州牧韩馥手下的文武起家,以刘子惠、李历为首,后来到青州发展,又收了王修为首的青州籍的官员,这就分成了外来集团(刘子惠为首)和本地集团(王修为首);后来官渡之战后,袁熙遇害,袁斌以为袁熙报仇的名义,zhan有了幽州和半个冀州,又新收了崔琰、辛评、田丰、沮授、审配等人,这些人都是袁绍的旧部,又都是冀州人,互相关系也不错,又人多势众,而以刘子惠为首的外来集团和以王修为首的青州集团联合,组成了新的青州集团(又称为“元老集团”),共推许攸为首,与冀州集团抗衡。而冀州集团则以久随袁绍,声明著于河北的沮授为冀州谋士集团(也称“新锐集团”)的首领,与青州集团抗衡。这就是袁斌手下的谋士分成两派的来历。

    而两派谋士每次在袁斌召开会议的时候,也分派而坐,青州人和青州人坐在一起,冀州人和冀州人坐在一起,旧臣和旧臣坐在一起,新人和新人坐在一起。袁斌一开始认为众人是因为互相不熟的缘故,才分成两拨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就没有在意。等到袁斌发觉之后(统一北方之后),两大派系已经形成,再也不可改变了,这就是后话了。

    袁斌待众人至齐之后,说道:“诸位,我袁斌身为袁家一份子,理当为袁家尽一份力,如今大哥与三哥,兄弟阋墙,我已经劝告过了,但他们就是不听。如今为了家主的位子,打得头破血流,恐怕这件事是曹操最高兴看到的,不用费什么力,敌人已经元气大伤了。我写信劝告,他们不听,如果妄动刀兵,则又与大哥、三哥所行之事何异?故尔苦之,诸公皆智谋深广之辈,有何策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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