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场间只剩最后一人,他面露恐惧看着廉尺,惊惶叫道:“不要杀我!”

    廉尺看着他,眼神微讶,好像对方刚才说了多么令人惊讶的话一样。

    那人哀求着说道:“放过我好不好?”声音已带着哭腔。

    廉尺面带微笑,轻声说道:“不好。”

    就在说话的这一瞬间,他气注于筋,身坚力发,全身毛孔急速开合,血液循环在这一刻变得飞快,几乎是话音刚落,他便向前猛跨半步,扭腰出击!

    形意,崩拳!

    这是快如闪电的一拳,如同在空间断层中穿行,瞬间便从这一头出现在另一头,又像是凭空长出了一截手臂,在那人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已发出呼啸,呼呼带风,一鼓作气来到他胸前!

    佛说弹指间有六十刹那,刹那间有九百个生灭,一个生灭就是一念。

    廉尺这一拳,只在一念之间。

    时间似乎变慢了,那人仿佛看见廉尺的一拳来到自己胸腹之间,鼓荡的拳劲将衣衫压得紧贴肌肤,随之狠狠轰下,然后自己的胸部,似乎微微有些塌陷……

    砰!

    他倒飞而出,在空中仰天喷了一口鲜血,这一飞就是六七米,然后重重落在湿润的沙地上。

    “我没有杀你,只是打断你几根胸骨而已,但是丹田已碎,此生恐怕再无法修行,除非你有什么神丹妙药……”

    那人骇然望着他,只觉眼前天旋地转,修为已废,还谈什么修行?他再也无法接受眼前打击,脖颈一歪,昏厥过去。

    廉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群,面色平静道:“我甚至没有杀你们任何一个人,但是抱歉,你们之中大多数人的丹田都被我打碎了……仓促之下没来得及废掉丹田的,也废了他拿剑的那只手,这些人的情况可能会好一些,但也只能重新换一只手从头练剑,我之前说过,既然你们想拦着不让我们进内门,那么我就会让你们失去进内门的机会,这样才不失信于人!就是这样,再见!”

    一任地上那些人痛声哀嚎,他转过头,对依旧有些目光呆滞的梁弯弯说道:“走吧。”

    “……哦。”

    走在路上,梁弯弯不时转头看他,一眼又一眼的,动作飞快,但他又哪里会觉察不到,无奈停下脚步,道:“就算是对我刮目相看,也不用目光真的像是用刮的一样吧?”

    梁弯弯看着他,目光微亮:“你这身古怪的拳脚战技是从哪里学来的?”

    廉尺道:“我若说是死去的老头子教我的,你信吗?”

    梁弯弯看着他,认真道:“我信。”

    廉尺默然点头,看着前方依旧无边无尽的荒漠,说道:“得加快速度了,胡八道那个混蛋都不知道跑了多远了!我生平第一次在人家面前夸下海口,总不能真的让那个混蛋就这样成了内门弟子吧?太丢人了。”

    说起此人,梁弯弯眼中便满是怒火,看了一眼廉尺,犹豫道:“你身上的伤……”

    廉尺大手一挥:“无碍!”

    他并不是神仙,经过这样一场惨烈的战斗,又怎么可能不会受伤?但所幸都是皮外伤,他的肉身又被不死印锻炼得远胜同辈,加上那口寒池里的淬炼,以及尚未消化完的丹药灵气,伤势并不影响赶路,只是有些乏力而已。

    梁弯弯问道:“我方才看你战斗,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来,你的算计极为精准,动作衔接圆润无比,就像是完全料敌先机一样,但有些伤明明是可以避免的,比如你肩上这道剑伤,当时你刚刚下手废掉一人,完全可以在被这一剑刺伤之前直接杀掉对方,为何反要多做一个无谓的动作,依然选择废掉对方?”

    廉尺沉默一会,道:“我不杀人的。”

    梁弯弯讶然道:“你不杀人?你方才下手那么狠,招招废人修为,恐怕比杀人好不了多少吧?”

    “那不一样。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很珍贵,修为却不能代表一切,我尊重生命,所以不杀人。至于废了他们的修为……”廉尺忽然看着她正色道:“我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你看他们中有几人像是会顾念同门之情的?当然这种人不是没有,但早在之前一些的时候就已经掉队了……这僰山外门早已被余暇搞得一团糟,强者为尊的理念贯彻得深入人心,只有冷酷无情的强者,才会为了几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来——以你的眼力,难道看不出他们眼中的杀意?既然如此,我废掉他们,又有什么好说的?”

    廉尺记得很清楚,门中不乏弱者曾对他表示过好感,不管是他在废掉张小泉的时候,还是勒令王师弟等人不许抢人丹药的时候,那些人看他的神色极其复杂,既有感激,又有冷眼旁观之意,乃至于不屑……但还是有更多的人表现出了善意,他听到过许多别人在背后的议论,那时并不太懂,现在想来,人性的复杂又岂是如此简单的?但那些人总算心地不坏,只可惜……

    轻轻地叹息声,在夜风中传来:“说起来实在有些悲哀,有情义的,长期被外门弱肉强食的规则压制,导致没有实力去竞争,而无情的,却能在这条登山之路上走到现在,甚至能进一步成为内门弟子,嘿嘿——”

    “我会让他们如愿吗?当然不会!”

    “不是因为看不惯,只是他们惹到我头上来了,就这么简单!”

    ……

    两人走了一段,荒漠之上无形的杀意却越来越重,暴雨已停,杀意混着地上蒸出裹脚的湿热,如有实质一般,直往人的心神深处钻去。

    梁弯弯心神也受了些影响,反观廉尺,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几次她都将拳头攥紧,硬生生压下心底那股嗜杀的渴望,她提出将佩剑交给廉尺保管,以免自己失控伤了对方。

    廉尺的回答是不必,若是你真的失控,我直接打晕你就行了。

    到后面,她几乎是赤红着双眼走完这段路的。

    应该说这条路并没有走完,只是走着走着,眼前情景陡然一变,无垠荒漠很突兀的消失,前方再次出现一条曲折小径,不同的是,这条小径,在悬崖边上,底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怎么?”梁弯弯讶然道:“这就走到头了?我怎么感觉这片荒漠比前面的两次考验还容易些呢?”

    “前面两段路,第一段算是对人肉身极限的考验,这个是硬碰硬的,你修为高深,你身体强大,便能走过去,若是超出身体负荷太多,自然是止步于半途,来不得半点水份。第二段应该是考验人的精神,简单说来便是毅力,修行如登山,若是没有一心登顶的勇气和决心,仅仅是身上的痛苦就让你停止前进的脚步,那又何必修行?这大概就是门中前辈施行考验的目的了。至于第三段,看着简单,不过是些虚幻的杀意影响,好像是对人造不成什么危害,但在那种环境之下,意志薄弱的,便会彻底沦陷杀戮之中,而意志坚定的,却又免不了去怀疑别人,互相猜忌之下,这条路走到后面,杀意的侵袭越来越厉害,自相残杀是一定的了……这大概就是教习之前说的,力量越大阻力越大的由来了,咱们只注意到一路上到底会碰到什么样的阻力,却没有想到,人心,才是最大的阻力!”廉尺笑道:“说起来他们还应该要感谢我,若不是我提前终结了他们的登山之路,也不知到后面会死多少人……”

    梁弯弯看着他,叹道:“比起你的修为来,我真是佩服你的脸皮深厚,废了人家的修为,还要人家感谢你?”

    “不谢就不谢呗!”廉尺若无其事道:“我做好事,从来不求回报的……”

    梁弯弯忽然指着一侧的峭壁之上,“你看!”

    “看到了。”廉尺淡淡说道。

    再陡峭的悬崖,也只是悬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吸引两人目光的是,在小径一侧的高崖绝壁之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的无数具棺材。

    那些棺材离地约莫数十丈高,不仔细看根本很难注意到,两人均是第二境的修为,目力远超常人,自然能清楚看到——那些棺材几乎都是一个形状,前端大,后端小,看着就像是一艘船,棺身通体漆黑,不知道是用什么木料做成,看着肃穆诡秘,更奇怪的是,那些棺材均是在悬崖上凿洞,平插上木桩,将棺材直接置于其上的。

    没有墓茔,甚至连墓碑都没有,那些直接钉在峭壁上的棺材,看起来就像是悬在天上的一样。

    此时黑云压顶,沉沉暗暗,不见半点天光,山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浓重的黑雾,忽有风来,吹得峭壁上的棺材嘎吱作响。

    砰!

    一声爆响,顶上一具棺材的盖子忽然掀开,一道黑影从中坐起,动作极其僵硬地缓缓转动脖子,发出令人耳涩的嘎嘎响声,停住的方向,正是两人所站立的位置,一张脸被莫名黑雾遮挡,依稀可见眼窝处两点绿莹莹的微光闪烁,令人心悸。

    “我……我忽然不想往前走了。”梁弯弯嗫嚅道,毕竟是女孩子,纵然修为在外门中数一数二,甚至明知偷袭她的胡八道就在前方某处,但此刻见到如此诡异事物,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廉尺看了她一眼,“你自己考虑清楚,反正现在退出,也不会影响你进内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一次的选拔,晋级内门的只会是两个人。”

    之前的时候,陈珀宣布选拔规则,登顶可进内门,若不能登顶,则以登山高度排名。廉尺说只有两人能晋级,自然是他和梁弯弯,话语中自然而然地将胡八道忽略了去,然而那人此刻仍旧走在两人的前面,廉尺的语气却不容置疑,仿佛早已笃定胡八道必定会废在他的手中一样——唯有如此,这一次的内门选拔,才会只有两人晋级,因为其他人全部都给废了,纵然走得再远,也没办法修行了,这样的弟子,内门自然是不取的。

    这一点,梁弯弯也并不怀疑,只是对于自己是否该继续前行有些犹豫不决,而这个时候,那道黑影忽然从棺材中跃了出来!

    山道上缭绕的雾气越来越重,黑雾和夜色混作一起,整个视野范围骤然缩小,但仅仅局限在平视范围内,上方的视野依旧没有阻碍,两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道黑影从棺材中跃出落下,便消失在浓重的黑雾中。

    不知从何处传来夜鸟的诡异啼叫,一声接一声的,在漆黑遥远的夜空中显得刺耳无比,前方的阴影中,也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呼哧——呼哧——

    像是喘气声,又像是身体某些部位摩擦的声音,犹如百鬼夜行,看不见,却能从声音中听出一些征兆,更衬托出这条诡异山道上不详的平静。

    从原地往前方眺望,所能极目的范围内依稀可见黑影耸动,像是在浓雾中逐渐侵染出来的一样,一道黑影慢慢映出了形迹,在夜色中摇摆的阴影和轮廓看上去异样的不真实。

    那是一道破破烂烂的身影,披挂的不知道是盔甲还是碎布,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味道,脸部仍旧被夜雾笼罩,头上有两个尖锐的凸起,看起来有点像是长了瘤子的晚期病人,但对面那个生物看起来明显要高级得多。

    “这是什么玩意儿?牛魔王?”廉尺眉头轻皱。

    没有回应。

    从梁弯弯看清对方头上长的那对角时,立刻变得浑身僵硬,她虽未亲眼见过,但从无数个耳熟能详的传说中也能清楚知道对方那对角所代表的意义,喉头轻轻动了动,梁弯弯有些艰难地开口出声。

    “魔……魔族?”

    ……

    这本书成绩很差,我慢慢找原因,总结,改正,啦啦啦啦啦……谢谢热心读者鼓励我,还帮我打广告,也不点名字了,反正就是你们几个魂淡啦,懂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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