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等下见了父亲,我会详细解释给你们听的。”

    一丝的狠毒从那人眼中一闪而过,只见他朗笑道:“好,我们快进去吧,父亲知道你要回来可高兴了。”

    如果不是捕捉到他微妙的变化,贾铭很难将这个长着一脸大胡子的再湃尔?艾尔肯与朱格口中那个丧心病狂的哥哥联系在一起,他心中嘀咕道:“现在的坏人都是演技派啊,不过在我这影帝的面前,你还是太嫩了点。”

    再湃尔亲热地把住贾铭的臂膀大步向村里行去,沿途的群众都纷纷让开道,对他们鞠躬致敬,等到他们行过自己后,才满怀敬畏地抬起头。这种森严的等级划分,又让贾铭心中冷笑不已:“打着独立、自由、民主的大旗,自己却当起了高高在上的山大王,艾尔肯啊艾尔肯,看来你的民族英雄梦注定只能是一场白日梦。”

    非洲的海岛时晴时雨,这些正宗的内陆居民背井离乡迁徙于此,不但被晒掉了本色,恐怕连本色也被晒得差不多了。两年的时间,已经让他们丢掉了自己的民族服饰,个个都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肉。

    贾铭在再湃尔的带领下横穿过了整个村庄来到一片密林下的空地,只见空地边缘竖着几个人形轮廓的草靶,一群赤膊的男子正趴在地上举着手中漆黑的枪械练习着射击。

    扳机扣动后,传出的却不是那种充满着爆炸力的脆响,而是哧哧的轻响。贾铭心头一阵无语,这群人居然是提着一把玩具枪在练习射靶!

    在这片空地上,贾铭一眼就发现了艾尔肯的身影,因为他是唯一站在那里的人,如此不群的存在想不被人注意简直太难了。虽然已经在朱格的帮助下,他已经比较清晰地知道这位“自由暴君”的真容,但当真的见到他时,贾铭还是忍不住惊讶一番——一头斑白的短发,矮矮瘦瘦的身躯,微微凸出的小肚腩,笑起来格外和蔼的腊脸。这就是艾尔肯?穆罕默德,一个像人民教师多过像残暴的恐怖分子头目。

    那人似乎对这里的训练非常的投入,以至于有人靠近也没有注意到,再湃尔轻咳一下,兴奋道:"父亲,快看看谁来了?"

    艾尔肯觅声望去,定定地打量了贾铭几眼,带着几分疑惑地问道:“哈里拜?”

    贾铭点点头,颇为激动地唤道:"父亲!"

    艾尔肯疾步行到他跟前,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哈哈哈,还真是我的儿子哈里拜!"

    他又好好地打量了贾铭几眼,奇道;"不是说有个胖子要来吗,可你一点也不胖啊?"

    偷渡又不是旅游,变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艾尔肯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所以他其实是在问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一个胖子,贾铭苦笑道:"胖子虽然扎眼,却不起眼,我变胖是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

    艾尔肯满意地点点头,欣慰道:"看来这两年,你不仅长高了,也长大了。"

    贾铭现在的身高的确比朱格要高一些,一个人无论是变胖还是变瘦,骨头是不可能跟着变化的,所谓的缩骨功,并不是将骨头缩小,而是将骨头的间距缩小。贾铭若是强行将自己变得更朱格一般高度,不但会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且还容易造成行动不便,别的不说,单是在老海狗面前游上那一段泳就可能抽筋被淹死在海水里。不过,要是变得比朱格高出六七公分,那就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反正朱格的真实身高对方又不知道,他非常确信山崎雪子不会将情报送给雇主。高级杀手有高级杀手的尊严,向雇主确定目标的身份对他们来说就是在骂自己无能。

    他心中何尝不想干脆不使用缩骨功,可这一家的遗传基因实在不咋地。一般来说,子女的身高是父母平均身高乘以一点一,以艾尔肯不到一米六的个子能生出身高接近一米七的两个儿子已是不易,要真回来个两年时间就蹦达到模特身高的儿子,这也太侮辱人家的智商了。

    贾铭淡淡笑道:“无法改变坏境的时候,就只能改变自己。”

    艾尔肯欣慰一笑,道:“跟我说说,这两年燕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国外是很难收到国内的准确情报的,这也是我当年留下人的一个原因。”

    贾铭道:“这两年燕京还算平静,只是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坏事。”

    艾尔肯道:“哦?”

    贾铭道:“有一群奇怪的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国贸公然干起了绑架的事来。”

    艾尔肯问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贾铭笑道:“怪就怪在这些人不要钱不要命,要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被他们这么一闹,整个燕京都被翻了个个儿,我怕自己被查出来,于是赶紧跑了回来。”

    艾尔肯又奇道:“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怕被人查到呢?”

    贾铭苦笑道:“因为我有个同学居然跟那个女人有关系,他不但身手不凡,而且还聪明绝顶。偏偏绑架事件之前还曾经遭人暗杀,我还好死不死地帮他挡了一枪。”

    别说,自吹自擂的感觉还真爽,贾铭一面厚颜无耻地想着,一面还不忘偷偷瞅瞅再湃尔那双一变再变的眼睛。嘴巴可能会骗人,表情也可能会骗人,但被称为心灵之窗的眼睛却很难骗到人,但自己说起国贸那事儿的时候,再湃尔的瞳孔有一个微妙的收缩,而最后说到自己是躺枪时,他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至此,贾铭终于可以肯定那件事果然跟再湃尔脱不了干系。这一个月来,贾铭一直在担心几件事,自己与朱格猜错了就是其中一件,虽然这几率很低,但却绝对不是不可能。可对于毫无头绪的自己来说,除了赌一把外别无选择,万幸的是他的运气一直不错。

    艾尔肯惊呼道:“什么?你中枪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贾铭道:“因为我发现他似乎正在找一个人,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就是我。”

    艾尔肯恍然道:“所以你就趁他分身乏术之时,选择撤退?”

    再湃尔叹道:“你果然还是那么聪明,你知道你口中的那帮人是谁吗?”

    贾铭怔了一下,而后佯装惊讶道:“莫非是我们的人?”

    艾尔肯嘴角挂笑道:“何止是自己人,带领他们的就是你的哥哥。”

    贾铭皱眉道:“我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

    再湃尔解释道:“我们收到消息说你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所以就想叫你撤退,可又在我们的联络点等不到你,只好制造出一些混乱来,看看能不能引起你的警觉。”

    贾铭苦笑道:“我就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还该去联络点转悠。”

    他沉吟一会儿,问道:“父亲,老海狗可靠吗?”

    艾尔肯悠悠说道:“你还活着。”

    贾铭道:“我活着,不代表他就没嫌疑,您为什么对他如此放心,居然将我唯一的退路交给他?”

    艾尔肯冷笑道:“如果你的老婆孩子都在我手上,你会不会对我言听计从?”

    再湃尔打岔道:“可我们这没有这么一对母子啊。”

    艾尔肯道:”我们的物资如此吃紧,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两个大闲人。“他说这话时,一脸的云淡风轻,就好似那两条鲜活的生命与蝼蚁一般微不足道,试问捏死两只蝼蚁会叫人心生不忍吗?

    贾铭不由同情起老海狗的来,或许他也猜到了自己的妻儿已经遭到了不测,却依然只能默默地承受自己的欺骗,抱着那机会渺茫的幻想,强迫自己活下去。

    艾尔肯似乎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毕竟自己的儿子平安地回来了怎么说也算是一件喜事,他摆手说道:“其他的事情先放一边,你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简直连那些非洲的难民都不如。等你洗完了,我再派人给你检查检查伤口,”

    贾铭讪讪一笑,就算这里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艾尔肯的话是一点都不夸张。且不说自己凌乱的胡须,单是自己身上这身被海水泡过的衣服,就已经将他熏得不轻,何况这身衣服,他还穿了一个月,那浓浓的酸臭味绝对能让非洲的难民笑出声来。

    谁知再湃尔为难道:“父亲,我们的淡水储备不是很多,您看要不让弟弟就到海里凑合凑合?”

    艾尔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一个人不喝水,三天才会死。难道你弟弟洗个澡,能花掉我们三天的水?他这次也算是死里逃生,难道就不应该去去晦气?”

    他对贾铭微微一笑,又道:“快去好好洗洗,等下我再派个人给你检查检查伤口。”

    贾铭撩起衣服,指着那已然结疤的伤口道:“您看我这还有什么可检查的?”

    再怎么逼真的假伤口也可能出现破绽,为了尽量不引起再湃尔的怀疑,贾铭可是真的在自己身上弄出了两个深深的血窟窿,虽然不是真拿枪打了个对穿,但那滋味也绝对不好受。他还特意在体外的伪装上留了两个洞,让伤口接受海水的洗礼,这样的伤口绝对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因为它本就是真的。

    他将伪装分成好几层,在其中塞入一些便携食物,一层食物吃完后,他就将外皮藏在裤腿里,待入海游到安全的位置后就将它丢弃。那伪装是他考虑到偷渡过程中会挨饿而加工出来的,胖子能因为偷渡而减肥,但他这样一个身材标准的人可不想瘦成一副骷髅架子。

    当贾铭将身子沉入温度有点烫人的热水里时,不由自主地发出满足的呻吟来,那种被包裹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简直让他的骨头都酥掉了,所谓的如等仙境只怕也不过如此吧?

    他泡澡的地方很是别致,或者说很是奇特,在这件简陋的小屋里,竟然有一个大大的木桶状的东西,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木桶,而是一个木桩。那木桩竟有三人合抱那么大,想来以前也是棵参天大树,树被砍掉后,剩下的树桩就被人掏空做成了一个大浴桶。

    正当贾铭享受着沐浴给他带来的无限快感时,门外响起了一个愤怒的声音:“别碰我,我自己知道走路。”

    听到这声音,贾铭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因为那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那失踪已久的“女朋友”——叶蔓。

    这些天来,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听到叶蔓的死讯,如果有得选,他当然会以最快的方式到达非洲,可朱格根本就不知道艾尔肯的巢穴在什么地方,想到达这里的唯一手段,就只能通过老海狗来安排。最可恨的是,哪怕自己撬开老海狗的嘴,也不可能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这不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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