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向下坠了三丈左右,便跌落在一堆干枯的草堆上。下坠时的惊恐与下意识的求生欲望,西域女子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林枫。跌到室底的枯草上,二人还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只是这一次林枫也伸手揽住了西域女子的腰。二人倒在枯草堆上,林枫的嘴巴更是对准了西域女子的樱桃小嘴上。西域女子更是愤怒无比,挣扎着推开林枫。刚一推开林枫便是一声惊叫,又紧紧的抱住了林枫。林枫诧异间向后看去,心头也是一惊,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见林枫身后丈许的墙角边,蹲坐着一具白骨,甚是恐怖。林枫寻思道:这具尸骨不知死了多少年,怎么会死在这里?林枫放下西域女子走上前仔细端察一番。尸骨胸前的肋骨乌黑发紫,显是生前受了巨毒而亡。从尸骨的结构上看已无法分辨死者生前的性别。骷髅后面的墙壁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留下条条血迹,血迹也因室内潮湿而发霉。骷髅的十根趾骨像是被磨刀石打磨一般的粗糙。林枫猜想死者生前肯定是受了巨毒,被人抛下暗室,死者生前求生时拼命抓墙留下条条血迹。林枫抬头向暗室的入口望去,四四方方宛如一张八仙桌大小的口子,却有三四丈那么高。断想,死者生前不会武功,或者武功并不怎么高。像这样深的暗室是困不住自己的。轻轻一跃便能逃脱。倘若要是带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起飞上去,却又不是那么容易。林枫回到女子身旁问道:“你能从这里跃上去吗?”

    女子从暗室上面坠下,定是受了惊吓。双目痴痴的看着林枫,不说能也不说不能。林枫寻思:大概西域人听不懂汉人讲话。便又四处张望。便见这暗室四面都是光滑的墙壁,只正前方有一条甬道,甬道甚是窄小,只能容一个人低身通过。只见甬道越往里越是漆黑一片。想必是一条地道。林枫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又拣些干草敷在上面,掏出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燃,不多时木棍点燃成了一个火把。林枫向女子招了招手示意女子跟他着他。林枫想道:既然来了探个究竟就是。这长安城地下怎么有地道。也没曾听老一辈人讲过。二人向前走了大概五里地左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四周墙壁上还挂着油灯。林枫点燃了几处壁灯,大厅顿时亮如白昼。这才把大厅瞧个清楚,大厅呈椭圆足有三间正堂那么大。大厅内却空无一物,左首角下有一个铁栅门,门上有一把锈迹斑斓的锁。望里探去,仍是一片漆黑。林枫一掌壁开铁锁推开门,往里走去。这次他便没再招唤女子跟在他身后。女子四处端望一番,顿感一股阴森之气钻入她后背,令她毛骨悚然。急忙跟在林枫的身后。又向前走了二里地,林枫却驻足不前了。地道在此就此分岔一分为二。向左还是向右林枫也拿不定主意。问道:“朝那边走?”女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用手里的火把向左指指。林枫明白她的意思打趣道:“你走在前面。”说话间伸手去拉女子。女子却吓得连连后退,躲在林枫的身后像只小猫般可爱。越向前走暗道里的霉臭味越是难闻。二人索性用手捂住了鼻子,再后来用衣袖把整张脸都裹了起来。不多时,眼前出现一排屋舍模样的小房间,每一间房间都有一个铁栅门,门上一把大铁锁。一排共一十六间,间间相同,间间空无一物。林枫向后斜视女子,意思再明白不过,看你指的什么路。女子此时开口道:“是你让我选的。”林枫笑道:“我以为你只会骂汉人的脏话听不懂汉人的讲话。没想到你不仅听的懂,还会说。”

    “废话,我不会讲我呆在长安城怎么生活?”女子有点生气道。显是林枫对她先前的无礼惹恼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枫,玉树临风的林,枫叶红于二月花的枫。”林枫倒是很会耍嘴皮子。

    “我又没问你的名字,干吗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女子没好声的道。

    “好吧。算我多嘴。”林枫自觉无趣许多。便不与女子说话。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向前估摸走了五六里,便又是一排刚才见过的小房间。只是这里多了一间敞开的小门。林枫钻进小门,便啊的大叫一声,把身后的女子着实吓了一跳。女子怔了半天后怯怯的问道:“怎么了?”

    林枫回头笑道:“没什么?”

    “没什么,你大叫什么?神经。”女子知道林枫故意吓她,心里便又对林枫生了几分恨意。

    林枫借着火光仔细的看着小屋的墙壁。墙壁似有些古怪,一条条鱼纹状的波浪线把这间小屋装饰的分外精致,地板也是一条条青石板铺成的。林枫暗思道:这间小屋为什么装饰的与其它小屋不同?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机关?寻思间,小屋的门突然就关上了。明明敞开的门如有一双无形的手把门合上。林枫急忙上前用手去推铁门,却发现这铁门足足有一尺厚,任他怎么用力,铁门蚊丝不动。二人怔怔相望,非困死在这小屋不可。林枫惟一寄望息红泪能快点找来,否则的话非活活饿死在这里不可。

    女子埋怨道:“都是你不好,非要探个究竟,这下可好,怎能出去?”女子说着说着便兀自抽泣起来。此时林枫也埋恨自己起来,好好的呆原地不好吗?既使息红泪不来,自己也可以跃上暗室,再用绳子吊出女子。现在可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应。自已死了倒是小事,还连累了眼前素不相识的女子。林枫从未有过身处绝境的绝望,心里一阵阵的悔意与自责。身边的女子已由抽泣转为放声大哭。林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女子哭累了,便蹲在地上伏着头随着抽噎身体有节奏的抽搐着。女子定是伤心透了。

    俩个时辰后也没见息红泪的鬼影出现。林枫更是绝望透顶,身体贴着墙缓缓下滑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呆呆的看着对面蹲在墙角的女子。女子大概哭累了,抽噎声停止了,身子也不轻轻抽搐了。忽然,女子从地上站起走向铁门,双手抓住铁门上的铁条,发疯似的嘶叫。悲愤难抑之情一表无遗。林枫从来没见过女子这般发疯过。心里不由一震。女子身子摇恍的越厉害,嘶叫声越恐怖。女子盘起的长发随着身子的剧烈晃动而散落。一首乌黑的长发,像瀑布般倾泻下来。刹那间女子又蹲了下来,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林枫走到女子的身边,右手轻轻的拍抚女子的后背。绝望中的女子最需要男子的胸怀。女子则身抱住林枫的腿,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般。林枫轻轻拉起女子,让女子抚在他的肩上。绝望之中浓浓的女人体香沁入鼻中,这次林枫没有吐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浓香如桂花盛放时香中带甜,甜如枣蜜,如十三姨身上的浓香一般。林枫推开女子正顔道:“你是十三姨?”女子被林枫突如其来的一问惊住了,又看看林枫严肃认真的样子甚是恐惧缓缓道:“嗯,我是,我不是。”女子显然是惊恐过度不能言语。林枫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女子的双肩,激动之时用力过猛。女子大叫道:“你干什么?弄痛我了。”林枫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十三姨。”

    “我不是十三姨,根本也不认识十三姨。你这人太莫名其妙了。为什么一直追问我是不是十三姨。”女子怒道,双手用力推开林枫。

    “不可能不是,我记得你身上的香味。在黑旗镖局的后花园,你身上的香味虽然远没这么浓烈,但这独有的香味我记得非常熟悉。”林枫仍不肯相信眼前的女子不是十三姨,尽管俩者容貌相差甚远,一个属于东方古典美,一个属于西域美人。仅仅因为这女子身上有与十三姨身上相同品种的香味,林枫就认定她是十三姨。林枫也感觉自己的逻辑有点荒唐。但林枫心里很清楚,直觉告诉他她俩就是一人。到底是什么直觉,林枫一时也搞不清楚,反正他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十三姨身上发出的某种气息。

    “既然你不是十三姨,我喊你你为什么要跑?你跑就是了,为什么我追上你,你便要用短刀刺我?”

    “我跑是因为我刚从一个汉人家里出来。我刺你是因为我不喜欢汉人追我。”女子回答的很干脆,语气很接近十三姨的趾高态度。

    “好笑,真的好笑。”林枫笑了出来,双目如刀锋般盯在女子的脸上。

    “好笑什么?”

    “好笑你不会撒谎。你说从汉人家里出来,却又不喜欢汉人追你。你不觉得自由矛盾好笑之极吗?”

    “很好笑吗?”

    “我知道了,你从汉人家里出来是因为你是青楼女子。不喜欢汉人追你是因为,汉人总会搔扰你?”

    “你才是青楼女子。无理取闹。”女子很生气,双眼已含杀机,林枫的轻薄让她愤怒不亦。

    如果一个女人眼含杀气,那么这个女人的脸色一定是灰暗铁青或者zhang红,奇怪的是这个女子的脸蛋竟如婴儿般粉嫩红润。林枫寒光般的眼自然不会放过这一轻细微的变化。他的眼紧盯着女子的颈部,女子警觉性的双手捂在胸前,后退了几部,则身背靠铁门。林枫表情严峻的走向女子,手缓缓伸向女子的脖子。女子推开林枫的手怒道:“你想干什么吗?”女子以为林枫贪图她的美色。

    林枫被女子推开手后,双目如闪电般紧盯着女子的眼。女子被林枫这火电般的眼神射的心头一颤,身子几乎快要颤抖。林枫每上前一步,女子便后退一步,四目相对,发出灼热的光芒。女子已退到墙角,退无可退。女子这才看清林枫长着一张令每个女人无法拒绝的帅气的脸。不由自主的竟生了几分爱慕之情。林枫上前一步,左手用力一拉便把女子揽入怀中。女子刹那间身体酥软,再无抗拒之意,顺势扑入林枫的怀中。女子似乎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声,鼻息急促,双唇灼热如火焰。更是渴望林枫烈日般的嘴唇亲吻她的肌肤。只见林枫双目如秋水般凝视着她,滚烫的脸轻轻的贴在她粉红的脸颊上,右手从她后背缓缓而上。女子的脸颊被林枫滚烫的脸一贴,身体如火山喷发般被点燃。耳听林枫急促的雄性的粗旷声,人如酒醉般无力。林枫的手每向上爬升一寸,女子的心就像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女子双手环抱林枫,胸前的yu峰明显感觉到林枫宽厚胸膛挤压带来的快感。女子慢慢闭上双目,轻轻后仰,樱唇缓缓撅起。林枫的手已触碰她的项颈,肌肤相触,刹那间女子身体如电击般。兀自的呻吟起来。就在此时,林枫触摸她脸颊下的手空然像撕扯衣物般,从女子脸上撕下一层薄薄的面皮。女子惊叫一声向后退出,双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脸。林枫提着脸皮在她眼前晃悠着,悠然道:“你果真是十三姨。”

    女子见林枫已识破自己的易容术,索性垂下手道:“你怎知我易了容?”

    “起初我并不确信你就是十三姨。我只是那么一叫,你却如惊弓之鸟逃了。待我追上你时无意中冒犯了你,但见你脸色始终粉嫩如初。我就怀疑你的脸皮是假的。如果不是问剑手宋之问曾经接连变成蓝凤凰火灵儿与蓝蝶衣,我真不相信这世上竟有易容术。易容容易,但表情始终是僵化的,没办法变。”

    “看不出你竟是个心思缜密的少年。”

    “在江湖上混处处总得小心些不是?”

    “哈哈哈。”十三姨竟哈哈大笑起来。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输在一个少年手里。

    “你为什么要杀贾巨人?”

    “因为他该死?”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知道是你杀了他?”

    “是呀?为什么?”十三姨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因为他胸口的剑伤。我刺昏他后,出了包厢的门就后悔没有杀了他。等我转身再回去时,他的胸口多了一道三寸宽三角型的剑伤。而黑九钱身上的伤口与贾巨人的伤口相似。”

    “你为什么后悔没杀贾巨人?”

    “不杀他,他只会认为是黑杆子寻仇。杀了他我可以名噪长安城。出了醉仙楼后,我就意识到我这样嫁祸黑杆子只怕黑杆子命不久矣。贾家人只会杀了黑杆子报仇,并不在意是谁杀的贾巨人。”

    “所以你故意在黑杆子的灵堂出现,让贾家的人知道真凶就在黑旗镖局。”

    “不是。是让对七星剑有企图的人知道我在黑旗镖局。”

    “可你并没有想到居然你能在黑旗镖局风平浪静的呆上七天。”

    “是。我并没有想到。”

    “因为整个长安城被贾家和李家控制了。俩家人都放话出来了,不许外人插手。七日过后,俩家会做出一个了断。”

    “父仇不共戴天。自然他们会做个了断。所以我就成了他们的筹码。无论最后谁负谁胜,我都会成为他们的殉葬品。”

    “一点不假。”

    “黑杆子黑老七也是你杀的?”

    “是。”十三姨回答的很肯定。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不同意把镖局的生意向关外做。”

    “你真是个聪明的人。”

    “你十分肯定黑九钱相信杀他爹的人就是贾天真?”

    “我十分肯定。”

    “这就不明白了?”

    “原因很简单,贾巨人死了。贾天真第一个想到就是黑杆子。”

    “可我还听说他与黑九钱暗地里是生意伙伴。”

    “于是我当晚就从酒仙楼里出来了。你说黑九钱相不相信呢?”

    “难怪我走进黑旗镖局时,所有人都叫着要为老爷报仇,绝口不提寻你。但我当时并没有瞧见你。”

    “因为我是从醉仙楼走出的。我这么年轻貌美不得不让黑旗镖局的人怀疑是贾天真占了我的便宜才放我走的。他们不让我出现在灵堂是怕我辱了李家的名声。”

    “你能从醉仙楼安全的走出,不是因为贾天真贪图美色,而是你是昆伦圣女教的圣使。贾天真自然怕你,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而贾天真又是你们在长安城的头头。所以,黑九钱既使知道是贾天真杀了他父亲也不敢动手。所以,他们俩家并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更惧怕圣伦圣女教。”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还想问什么?”十三姨很淡定的问道。

    “七星剑在那里?”

    “七星剑在他主人的手里。”

    “他主人是谁?”

    “他主人就是他主人。”

    “他主人还在长安城。”

    “还在长安城。”

    “昆伦圣女一直在关外活动,为什么要渗透到长安城?”

    “因为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经过长安城。”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无可奉告。”

    “你们以为控制了整个长安的钱庄与镖局就可以确保你们的计划万无一失吗?别忘了真正控制长安城的不是官府也不是你所说的贾李二家。是丐帮。我就是丐帮杏林堂的少堂主。”

    “据我所知你已不是杏林堂的堂主了,丐帮已经答应与我们合作。”

    “你们有什么条件能让丐帮与你们合作。”

    “七星剑就是条件之一。”

    “不可能。区区一把剑能让丐帮与你们合作。”

    “你大可不信。”

    “现在我只想知道七星剑在那里?”

    “我说了在他主人那里?”

    “你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

    “你真的确定我不会杀了你。”

    “我真的确定你不会杀了我,而且你还得好好的保护我。”

    “这倒是奇怪了?”

    “一点也不奇怪。蓝蝶衣我相信你对她很感兴趣。”

    “你说什么?”

    “蓝蝶衣。西门吹雪小新娘蓝蝶衣你总会不认识吧?”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好。比你我还好。”

    林枫不语。林枫不语是因为他知道蓝蝶衣已落入昆伦圣女之手。这一个月来西门吹雪没有一点关于蓝蝶衣的消息,原来是被昆伦圣女教给抓起来了。所以林枫要活着出去。要去救蓝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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