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万计的赤炎怪物嘶吼着,挥舞着利爪扑向王志,殷红的鲜血渗透了荒古大地,实在渗不下去了,只能在血肉凝结的地表上汩汩流淌。

    面对着一只只倒下的同类,面对着尸骸堆成的围墙,怪物们非但没有后退,而是更为凶悍地扑来。哪怕下一刻爆为血雾,它们也是悍不畏死地上前,王志身上散发的气息越来越浓,激起它们灵魂深处的凶性和渴望。

    此刻,王志根本就没有退路,杀戮,只有无尽的杀戮。

    没有是非对错,没有功过善恶,此时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求生本能,要么恐惧退缩,被无边血海淹没,要么拼命突围,于无尽包围中杀出一条路来。

    随着杀戮的赤炎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心头之血被王志吸收,他的气息也越来越强,此时甚至比普通的真元六重强者还要强悍,自成一股无匹威势。

    王志静静伫立在荒原上,被血水浸透的长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头顶苍茫虚空,脚踩断肢残骸,四周安静得可怕,所有闻讯而来的赤炎怪物都被王志击杀,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双眼深邃而沧桑,演化诸天万物,日月星辰,一念起,山河寂灭,江河倒转,一息落,岁月更迭,草木成灰,那双眼似乎可以看透古今未来,看穿一切虚妄轮回。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进来吗?”

    有个声音将王志从沉思中唤醒,不知何时,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威严的老者。

    老者素服布鞋,精瘦短须,双眼炯炯,不怒自威,此刻正平静地看着王志。

    “晚辈不知,前辈可是轮回大帝?”

    老者抹了一把胡子,笑道:“是,却也不是。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我身为他的一缕残念,不过在太初木阳草中苟延残喘罢了。你这小鬼叫什么名字?身上那颗珠子又是什么来历?”

    “晚辈王志,那颗阴阳双鱼珠到底什么来头,晚辈并不清楚,有一天早上醒来就发现它在体内了,然而晚辈却拿它没办法,真元催动不了,神识也无也进入,不知前辈有什么建议?”

    尽管从荒古焚炎雀那里听说了很多关于轮回大帝的传说,但此刻见到他的残念还是感觉很震撼,轮回大帝啊,那是何等强大的存在,虽然仅仅是一缕残念,但对王志而言,却如山岳般伟岸,如大海般浩瀚,仰之弥高,钻之弥坚。一直被那颗阴阳双鱼珠所困扰,现在轮回大帝的残念就在眼前,这么好的机会,王志自然不愿放过。

    “具体的我也说不准,不过据我所知,里面似乎沉睡着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强大到与巅峰时期的轮回大帝相比也不遑多让。”老者沉吟道。

    “什么?与轮回大帝不相上下?”王志吃惊道。

    轮回大帝,那可是远古最强大的大帝之一,百年之内踏入神境,参悟轮回之道,领悟诸多玄妙,功参造化,古往今来只有寥寥数人才可与之相提并论,现在老者说王志体内有一个匹敌轮回大帝的存在,怎不叫人吃惊。

    “确实是这样,那日你拔太初木阳草时,我看你修为低弱,连那只小雀儿都不如,木阳草在你手中也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就想叫你知难而退,结果你丹田里那颗珠子一动,一道庞大的意识突然降临,尽管处于混沌状态,但其威严不容亵渎,冷漠霸道,仿佛屹立云端,笑傲千古。”

    老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志,继续说道:“按照先前的情况看来,当你遭遇生命威胁的时候,那个强大存在就会自动保护你,所以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前辈,这世间到底有没有轮回?”王志提出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老者仰首望天,沉默了好久才淡淡说道:“我只有轮回大帝的一部分记忆,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记得了,时间太长了,轮回啊,那是很玄奥的东西,或许有吧。”

    王志不敢打扰老者的回忆。

    又过了很久,老者缓缓说道:“轮回大帝为了在武道上走得更远,将自己的毕生修为散在无数太初木阳草中,自愿消逝于天地之间,希冀感悟生死轮回的真谛,从而超脱物外,得到真正的大自由、大自在,或许有一天,万草归一,大帝将会归来。”

    王志惊讶地合不拢嘴,在巅峰时刻放弃所有的修为,甘愿附身寸草,追求毫无把握的轮回,这得需要多么大的胆识与气魄?单单是那份追求无边大道的执着,足以令世人动容,令后世敬仰。

    “然而经历了轮回之后,一切还如往昔吗?”老者负手而立,目光湛湛,“我原本只是他的一缕残念,然而在无尽的岁月中,我渐渐有了自己的意识,我是他,但也不是他。如果未来有万草归一那么一天,那时的他还是曾经的他吗?我又该何去何从?”

    “前辈您也不必悲伤,先不说轮回大帝成功复活的可能性极小,就算他复活了,也不一定有能力收回所有残念,到时候您也可以凝聚一具肉体,摆脱太初木阳草的束缚,从此他是他,您是您。”眼看着老者陷入愁绪,王志赶紧出言安慰道。

    “摆脱束缚?唉!哪有那么简单啊!好了!不说这些劳什子了,难得有人进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你这个小鬼倒是有趣,也晓得捡好听的话来安慰我。”

    王志腼腆地笑笑。

    忽然,王志又想起一个问题:“前辈,先前攻击我的赤炎怪物到底是什么生物啊,为什么杀了他们之后自己的实力就会增长?”

    老者踱步,微笑道:“那东西叫火彘,是太初木阳草内部空间内自然生成的奇异生物,专以灵魂神识为食,而且它们身上的火焰对神识有极大的克制作用,尤其是其心头赤炎,简直沾之则损,你以神识进来,自然会遭受他们的攻击。火彘皮糙肉厚,如果你没有绝对的实力斩杀他们,就必须找到它们的罩门——獠牙,否则无论你打得多狠,都无法对它们造成有效的伤害。当然,火彘的价值在于其心头赤血,那是神识的美味补品,看你击杀了那么多火彘,怎么样?神识增长不小吧?哈哈!”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生物确实很奇异。”王志说道。

    “小友,今天让你进来煅炼神识,一个原因是老朽千百年来一直一个人待在这无聊的空间里,着实闷得慌,还有一个原因呢,就是想让小友帮老朽凝聚一具肉身,好使老朽早日摆脱这太初木阳草的束缚,不知小友可愿帮老朽这个忙?”

    王志惊道:“凝聚肉身?前辈!不是晚辈不愿帮您,可晚辈哪有那个实力啊?”

    “哈哈!不急不急,老朽千百年都这么过来了,还等不了这么几年吗?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不代表你以后没有,只要你有个承诺就好。”老者笑吟吟地看着王志。

    “是这样啊!晚辈答应您,如果以后有能力的话,一定帮前辈您凝聚肉身,助您获得自由。相逢即是有缘,更何况前辈您还让我在这里煅炼了神识。”

    老者连说三个“好”字,笑道:“哈哈!老朽远离红尘日旧,以后就跟小友闯一闯江湖,重温下当年的峥嵘岁月,世界那么大,应该多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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