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如水下了车朝租界地走去,这块区域以往是英国的租界区,所以仍然留有当时的建筑,不少的美术生会选择在这附近写生。

    她转悠了一圈总算找到丁如润后便不做声色悄悄地站在她身后,含笑着等她画完最后一笔收了画笔后弯下腰凑近,迅速在她脸上轻啄一口退开。

    丁如润面如冰霜,站起身准备训斥无耻之徒时见丁如水笑嘻嘻地负手而立,脸上的寒霜立即褪去,丁如润嗔视了她一眼,“水水!”

    “嘿——”丁如水笑得傻乎乎的,她主动上前帮丁如润收拾好画具提在手里,另外只空闲的手牵着她往回走,“小姐,你的画卖吗?”

    “不卖。”体贴地为她擦去脸上的细汗,丁如润刮刮她的鼻尖,宠溺地笑笑。

    “画的这么好为什么不卖呢?小姐把你的画卖给我吧。”

    “不卖。”

    “小姐,我高价买。”

    “能换一个买吗?”对于她的纠缠,丁如润无可奈何的跳话题。

    丁如水抿唇,好半会儿才凑到她耳边低喃道:“可以啊,小姐可以把你卖给我吗?”

    “不可以。”一口否决,丁如润看她刻意垮下脸给自己看便笑得更加粲然,“画和我都是属于一个人的。每一幅画中都有我和她的踪迹,我希望以后的生活都有她陪着我绘制一幅又一幅有我们俩的作品。”

    丁如水微张着嘴停下脚步,将她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后捧起她的画册从第一页开始往后看,果不其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对熟悉至极的身影,或是牵手漫步在街道上,或是坐在圆桌前相视而望,或是垂首低语……

    “如润……”眼眸微颤,悸动之感在心中呼之欲出,每一次脉搏的跳动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她在为谁而舞动。丁如水情难自已地将面带柔情的丁如润拥入怀中,头深深地埋入她的脖颈,闷声道:“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在大街上对你做些什么……”

    “水水!”轻捶了下丁如水的肩头,丁如润娇羞地咬着下嘴唇,对于某人的不解风情很是来气,“你再这样我就……”

    “就怎么样?你对我做些什么吗?”

    丁如润一阵郁结,自从她们关系确定之后,丁如水变得更是厚颜无耻,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在语言上调侃她。她刚想板下脸找回点以前做姐姐的气势,却被她突如其来在自己脖颈处深吸的动作而身体僵硬,“水水……别这样……”

    “哦,好。”丁如水听话的退开身子,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她觉得每次把丁如润逗得满面通红的时候倍感骄傲,如润的娇羞只因她有意无意的挑逗。

    这算是爱人之间的小情调吗?

    “如润。”近期内只要两人单独相处,丁如水就会唤她“如润”,而丁如润显然也接受了她称呼上的转换。

    “嗯?”

    交握的手转为十指紧扣,丁如水摩挲着她的手指,柔下嗓音道:“其实很久以前你就对我的感觉跟我一样了对不对。”

    虽然是一句疑问句却被她说出陈述句的味道,丁如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猜想坚定不移。丁如润有一个画完后在反面写上日期的习惯,这本厚厚的画册满满的都有她们,而且第一张人物已然栩栩如生,没有第一次画的迹象。

    所以……真的是那样吧。

    “水水,车来了。”丁如润跳开话题不去回答,她想松开手却被丁如水握得更紧,在她侧头之际便听到丁如水低不可闻的一句:“我会好好待你。”

    丁如润抿着唇同她上车坐在一起,直到快到家时,丁如水才听到她轻轻说:“嗯,我相信。”

    丁如水笑得一脸粲然,到了家里她脸上的笑意都没有降下丝毫,丁如润每每瞥见她的笑容便抿着唇侧开头。她们之间的情话很少,或许说从未有过。丁如润以为丁如水只是到了情窦初开的时期,她对自己的眷恋并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可是……好像与自己所想的不同。

    自己多年隐忍的爱得到了回应,无论丁如水最后是选择一起走到头,还是半路选择了其他更好的生活方式,她都欣然接受。这是她爱她最大的付出,也许后者她会悲伤、会难过,但是……只要水水好,她别无所求。

    丁如水见身旁的女子沉思的模样挑挑眉梢,牵着她进了最近的浴室自后拥住她,“这一生,我都不会负你。”

    “所以不要乱想其他的,好好的、认真的陪我一起走下去,你若放了手我就把你的手剁了。”丁如水故作恶毒地说道,“休想逃开我,我是520胶水从出生起就粘定你了。”

    “水水……”

    “嗯?”

    “你剁了我的手是要坐牢的……”丁如润好心提醒。

    “你这女人真是……”似乎是在惩罚自己方才的不解风情,丁如水哭笑不得地点了她的鼻尖,在她额上落下一个柔情的吻。

    就算世俗不许,她们也要冲破所有,向彼此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第几更了……?4?

    =。=怎么感觉怎么补都是遥遥无期的样子,尤其还是卡文的时候……

    你们再说我的吻写不的含蓄 我就把你们在“白白站”到的时候丢下车……

    ☆、第三十八章

    “澜——”

    “醒醒,澜。”

    熟悉的呼唤自路澜清耳边响起,声声平淡,细细聆听似乎能听出期中夹杂着的柔情,“再不醒,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澜”

    路澜清吃力地握紧床单,呼吸因着最后一句呼唤而变得紊乱。她睁开沉重的眼睑,入眼的是顾怀瑾坚毅的脸庞,似乎还哭过的样子,她的眼圈四周泛着红。

    花白的天花板,房内单一的皎白装修以及刺鼻的消毒水味让路澜清不悦地皱起眉头,她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干哑的嗓音硬是被她挤出一句:“别哭……”

    “喝水。”轻柔地扶起她喂她喝了一杯温水,顾怀瑾难得的没有再板着一副冰冷的面孔面对她,“小家伙,你睡太久了。”

    路澜清吃力地勾着她的手指摇摇头,隐隐觉得现在的顾怀瑾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仿佛……成熟了许多,“我怎么在这?”

    “你不记得你飞机失事的事了?”顾怀瑾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温柔的抚着路澜清的额头。垂首,两人的额头相触,顾怀瑾深深望着身下的人,宛如下一秒就见不到了一般,“你不该记得的……”

    “什么?”路澜清脑中一片混沌,脑海深处的记忆怎么也无法连贯地连成一串,“飞机失事?”

    “嗯,他们在汪汪大洋中救起了幸存的你,你已经昏睡了好久好久……久到我都以为再也无法见到你了。”顾怀瑾摩挲着她毫无血色的唇瓣,眼神透露出无尽的哀愁,“你不该记得的……”

    “嗯……”太阳穴一阵抽痛,路澜清在病床上挣扎着,却怎么也无法抬起四肢,似乎它们都被灌入了铅锭。她忍着剧痛问着面前的人,“不该……记得什么?”

    “不该记得那些你不该记得的,澜……你不该记得的……”嘴里依旧是喃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顾怀瑾阖上眼拥抱了她之后,往门外走去,“忘记吧,澜,你不该记得的……再见。”

    “瑾,你要去哪?”路澜清想要挣扎着起身,可是身体仿佛牢牢地被固定在床板上一样,无论她使多大的力都无法挪动半毫。顾怀瑾离她的范围愈是远她心里愈是焦急万分,在顾怀瑾推开拉门的瞬间,她的双手终于解开了束缚,然而却被门口拥入的医疗人员压制在床上。

    “顾怀瑾!!!”手臂上的刺痛让她逐渐失去了知觉,而顾怀瑾也彻底消失在门口拐角处,路澜清将目光落在咫尺的针筒上,管中的液体就像她最后的期望,一点一点减少,一点……一点……消散……

    “澜清,路澜清!”又是谁在唤她的名字,不重要了,顾怀瑾已经离她而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微乎其微,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皆是白费。

    “路澜清!你给我醒过来!”身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路澜清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趴在地板上,而一双脚站在自己身旁。

    路澜清捂着额头坐起身,面前的丁如水脸上的愠怒使得她的双颊都有了红霞,她重重叹息一口蹲□子,“你怎么了?”

    “嗯?”

    “刚刚一直在喊着你老相好的名字,怎么叫都叫不醒,你瞧瞧你头上都是冷汗。”丁如水从桌上抽出一张餐巾纸为她擦拭头上的汗水,神情很是担忧,“做噩梦了?”

    梦?

    路澜清双眸微颤,侧过头沉默不语。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梦中梦,但是未免也太过真实……

    她的脸上似乎还有顾怀瑾残留下来的余温……

    “你……还好吗?”见路澜清迟迟没有反应,丁如水不确定地问道。

    “嗯,没事。只是一时半会没法反应过来,然后接受不了而已。”路澜清淡然地笑笑,拍拍身子站起来,她用手肘撞了下丁如水的胳膊,笑骂道,“如水,你下手太狠了一点吧,把我直接推下床好歹也拿棉被放下面垫着啊。”

    丁如水尴尬地轻咳一声,她侧过头不去看路澜清一面的脸颊因为她没轻没重的推搡而导致的一条红痕,“我不是一时情急嘛……谁叫你刚刚那样那么吓人。”

    “好了,没真要怪你的意思,叫我起来干吗?是不是要吃饭了。”路澜清靠在书桌边,一场梦让她的神智还不是太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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