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甫一回到府里,就开始收拾包袱。

    程亦奇怪道:“赵哥怎么了?大晚上的干吗收拾行李?”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程亦:“谁?先生么?”

    赵云:“是。”

    “在哪里?”

    赵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声说道:“兖州。”

    “赵哥!”程亦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你可知道,主公才从兖州逃出来不久!”

    “我知道。”涯角枪竖在墙角,赵云转身抓过,“可那又怎样?莫说区区一个兖州,便是天宫地府又如何?既然奉孝在那里,我总是需要去寻他的。”

    程亦闻言,眉心越拧越紧,呆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然后忐忐忑忑地询道:“赵……赵哥……我……要是……胡说八道,你……千万莫要怪我。”

    赵云收拾完了东西,忽地记起了什么,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事物。

    把程亦本来想说的话,尽数给咽了回去,他突然发觉,自己的那个疑惑,已经有了明明白白的答案了。

    那是从易京的废墟里挖出来的渊泓剑。

    这是当初赵云送给郭嘉防身用的,如今,剑尚在此处,人却是遗落天涯。

    赵云仔仔细细地擦着剑身:“程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赵云沉唔:“这些年来,原本我也一直都以为,我同他,便像是我和你一般的兄弟情谊。咱们可以一起征伐四方,可以一起上阵杀敌,也可以一起浊酒到天明。

    可是,直到那天,我亲眼看见易京烧成的废墟;直到今日,有人忽然告诉我,他的下落。

    程亦,我终于发现,原来他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赵哥……你……”程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样接下话去。

    唇角衍起笑容,笑容里,是豁然的顿悟,他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征伐四方,但是我不愿见他拖着病体,四处奔波;我可以和你们上阵杀敌,但是我不愿见他身犯险境;我可以和你们烹肉煮酒,但是,我更不愿见他酒入愁肠。”

    款款道出的话语,藏不了眼底的温柔。

    这几年,郭嘉待赵云如何,程亦确是亲历,只是,他万不曾想到,那样一种交心的情义,终是在赵云的身上,跨越了世俗。

    “我只期望他能留下,留在我可以时时见到,日日安稳的地方,那些血腥,那些杀戮,都不要沾染到他。那时的蓟县,他喜欢在庭院里晒太阳,那般慵懒,那般闲淡的样子。现在想来,却是我最想看到的。

    可惜,他随了我,出生入死,耗尽心神。易京一别,我竟连他,是伤是痛,都不知晓。若不是我,他又何至如此?他若愿入世,想是没有一人会拒绝;他若不愿,便是寻一隅偏安,也好过今日漂泊。

    他予赵云……”

    赵云的声音乍然哽住,程亦只见到那柄渊泓剑,冷冽的刀锋上,落着一滴的晶莹。

    “程亦,我亏欠他的,想是今世,怎生都还不尽了。

    我这样说,你可是明白?”

    程亦还怎能不明白,只是他太过明白,心底明白,可脑中却已是一片混乱,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问他:“赵哥,你这是……”

    赵云闭了闭眼,就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是。我想,我好像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了。”

    “赵哥,先生是男的。”

    赵云笑:“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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