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见了这剑,竟是咧开嘴笑了起来:“我见过。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谨恩揪紧了眉头,聚力右臂,全力向子奇刺去。

    不行,谨恩上次吃下的金丹尚未完全化为己有,强行使用高级的法术,怕是会出事。

    不出我所料,谨恩横着剑已从进攻变为防守,嘴角一丝血迹鲜艳。

    “后一步。”我道。

    谨恩眼神闪了闪,立即照做,子奇一爪便挥在了空中。

    “无尘,莲心,参商。”这不是什么道法大家提出来的招数用法,无尘为攻,莲心为守,攻为外,守为内,将二者融合,参商再将其分离,是以攻愈纯,守愈粹,攻守兼备,战无不胜。提出者年纪不大,是以这些招数不算高深,却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换到子奇处于劣势,我们都明白,子奇的劣势只是暂时,如果不是有我干涉让它措手不及,它回到上风只是时间问题。

    要看谨恩的造化。

    “嘭。”那把符箓聚成的剑在子奇的尖牙下炸碎。炸起的气流将一人一虎分开十来步的距离。

    远处有什么一闪而过。

    “道士,劝你早说遗言。”子奇慢悠悠地梳理着爪子上的毛。

    “妖孽,你恶贯满盈,今日必将亡于此。”谨恩撑着身子站起来,还有些微晃。

    “谨恩!”

    她并没有回头。

    倒是子奇,闻言,蔑视地眯了眯眼:“可笑。”

    谨恩背对着我,片刻的静寂叫人呼吸不过来。

    “妖孽,”谨恩往嘴里塞了什么,咬着牙叫道:“看剑!”

    吼啊啊啊啊——,子奇像一把刀锋割裂空气而来。

    而谨恩周身包裹着金色的光,那并不是符箓围着她所形成的。

    她刚才吃下的,必是金丹无疑!她竟然还有金丹?这么短时间内吸收金丹,还是在不能打坐吸收的情况下,她这是打算破釜沉舟。

    “你还想观望?”

    “有戏看,何不多享受一会。”

    “哼,又来……子奇耗不过那个小疯子”

    “子奇血债深重,这许多年痛苦地活着,不如早早了断。”

    “听你说话我气都不顺,给你,自己看着办。”

    谨恩周身流动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她疏导这些力量的方法便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猛烈的攻击。以符为剑,破碎,再来。不知是第几把剑炸开,子奇被震得后退二十步,差点刹不住倒下去,身上的也到处是剑伤,血水不住的往下滴。血液溅在它那半张白色的脸上,更显得可怖。可子奇伤口的恢复极为惊人,似乎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快速痊愈。

    谨恩双手为诀,重新聚起一把剑,手腕一翻一推,那把剑便直直刺向子奇。子奇龇了牙,大吼一声,那柄剑生生被震碎。那些碎屑并没有落地,而是接着向子奇飞去,落在它身上,像什么极轻的事物挂在毛发上。

    下一秒,那些碎屑再次炸开。

    子奇痛苦的低吼响彻云霄。

    又是一柄剑,直直刺入子奇的咽喉,割裂。

    子奇浑身是血,谨恩也好不到哪去,右臂被符剑破碎震伤,一袭青衣也是浸染鲜血,不知道哪是她的血,哪是子奇的血。

    “你很……厉害。”子奇睨着谨恩,道。

    子奇还没有咽气,它的身体缩小了一圈,一朵妖艳的蓝色的花从它心口长出,无叶无蕊,本该是花蕊的地方,黑洞洞却似有点点亮光在其中。

    看着这朵花自胸前长出,子奇那双神采正在流失的眼睛里忽的翻出泪光。

    “你……在。”声落,气绝。倒是那花,中心那些点点亮光,飞散出来,围绕着子奇的尸体不停转着。

    世人们都以为这花是传说中的存在,可是那朵花却以这样的方式,盛开在我的面前。

    那是血色幽遥。

    谨恩回望我一眼,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抬手想解开我周身的符,却发现右臂举不起来——震伤还没恢复。她抱歉地给我一个眼神,左手捏诀,又提了剑向子奇的尸体走去。

    那可是血色幽遥。

    传说中,可使人死而复生的奇花,活人要是吃了就能大幅提高修为,一步登仙。

    现在,谨恩……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换回常锦视角

    第11章 前尘

    “你想起来了。”谨恩的语气肯定,她已经从惊讶中恢复过来,了然道:“何时?”

    我执指尘而立,挡在她与血色幽遥之间。

    指尘再不是那巴掌大小,而是泛着寒光的七尺青锋。指尘剑认主,只有在其主人手中方可发挥完整实力,这把指尘本就不是凡物,离开主人就只能化作巴掌大小。

    只有我再将法力注入,它才会恢复原状。

    方才,我便是用它破开了谨恩加于我的束缚,现在,我举起剑,道:“谨恩,停手吧。”

    谨恩发红的眼眸盯着我一动也不动。

    不知道师父今天是怎么想的,白天不讲课,放任我们去玩,到了晚上却说要补回白天的课,硬是拉着我跟月清起来。

    月清打了个哈欠,戳了戳我:“师姐,你听着,明儿早晨跟我讲一遍吧,太困了。”

    “月清,来,把蜡烛点上。”

    月清耷拉着脑袋挪到师父身边,点起了蜡烛。

    我朝他耸耸肩,坐在了我平时坐的垫子上,师父就坐在五步远的位置。小屋子里没有很多的东西,这会因为烛光显得狭小却温馨。

    “为师今日讲的不会多,却希望你们能好好记住一辈子。”师父拂尘一抖,便开始了讲述。

    今日要说的是心魔,你们可懂得何谓心魔?锦儿?

    弟子……不知。

    月清,清醒些,你们既不懂,便好好听着。心魔可谓是修道途上最为大的阻碍,有无数先人修道之途上本一帆风顺,成就极高,却败在心魔之上。

    师父,心魔是坏东西么?

    是,也不是。心魔不是什么时候突然生出来的,只要是人,还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心魔。心魔也是自身的一部分,是自身执念的无限放大。

    有办法除去心魔吗?

    没有,正如为师之前所说,心魔是你自身的一部分,没有办法完全消除,但是我们也不是全无办法。曾有高人找到了与心魔调和的方法,方能得道。

    每个人不同,心魔也不尽相同,我们修道,便是要修心,心魔虽存,却不会使自己被其左右,保持清明。

    那什么时候才会被心魔左右呢?

    这便是为师要叫你们晚上听讲的原因。你们瞧瞧自己的影子,与白日有何不同?

    比白日里……大一些。

    不错,可有想过原因?

    这……

    师父拂尘一挥,刚才月清辛苦点的几根蜡烛熄了一半。

    照印在墙上的影子变大了许多,几乎要和夜色混为一体。

    “是光的缘故,”我道,“白日里有太阳,夜里的蜡烛比不上太阳。”

    师父点点头:“不错,这影子就好比心魔,周围有光便不怕影子与黑暗连接起来,若是周身的光的暗了下去,心魔,”师父指了指墙上的影子,“就会不断增大,最后吞没心智,道行尽毁。”

    烛光彻底熄灭。

    整个屋子都笼罩在夜色中。

    师父人已不见,只留了一句话绕梁:“去睡吧,记好为师所讲。”

    不知怎么,这句话在我听来,满是无奈与凄凉。

    回房之时,偶一抬头发现师父端坐在屋脊上,手执一个酒杯,遥敬月亮再一口饮尽。长袖一挥,端的是仙风道骨。

    我仰着头,默默看下了这一切。

    师父的生命里是不是曾遇到过什么人,而那人受了心魔控制不复以往呢?

    告诫自己,要守护好自己世界里的光,可不能熄了。

    我的朋友不多,掰着指头都数的清,村子里的小孩们不跟我玩,我也总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修炼,独自探索,研究法术,有时候还要充当苦力帮师傅挑水,摘果子。

    朋友多少对我影响不大,可我很想知道别人对心魔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心魔又是什么。

    这只紫色的狐狸——良,是偶然认识的。

    前段时间试了试自己想出来的阵法,不想还真的困住了一只白狐狸。等我去查看的时候,这只紫狐狸在结界外几乎耗尽了法力想把结界破开,但我布置的结界实在坚固,她撞得头都破了也没见结界裂开一条缝。

    我一靠近,那白狐狸,也就是双,她还有些体力,立马警觉的站起来龇牙瞪着我。还不断提醒良,叫她快跑。

    良体力透支,晕在了结界边。

    我不开口,跟那狐狸以心语交流。

    紫狐,白狐,真是少见。

    你想做什么?你抓住的是我,别动她。

    这么冲,你身在结界里,拿什么跟我说放走她?

    卑鄙!若不是你这阵法太过诡异,你怎么可能打得过我!

    懒得再跟这狐狸交流,蹲到那紫狐狸身前,手刚往下探,那头结界里双就叫起来:“不许动她!”

    心里送她五十个白眼。

    “别吵,给她治伤呢。”此话一出,她果然安静。

    “你还挺喜欢她。”边治伤边戏谑了一句,想不到这也能踩了她的尾巴。

    “卑鄙道士!你敢不敢放我出来,我们光明正大打一架!”

    我皱着眉头打量她:“你……结界都出不来,要与我单挑?”

    结果,用头发想想就能知道:她俩加起来都没能打过我。这倒是让双来劲了,三天两头拉着良跟我约战,打到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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