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 作者:梦里梧桐

    傲慢与偏见之玛丽小姐 作者:梦里梧桐

    于是连可以肆意打趣和嘲笑的对象都没有了的宾利小姐的每一天都过得百无聊赖,而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赫斯脱太太这次又不肯听从她的意见到伦敦去,于是宾利小姐在霍华德庄园过得很是憋闷,她受不了所有的人都围着一个不足一个月的小婴儿转,又没有男客来追求她,或是值得她去追求,唯一一个年轻的小姐是玛丽,却又是跟她志不同道不合,每日只会啃书本。宾利小姐终于忍无可忍地找了一个借口,去她在伦敦的亲戚家做客去了。

    至于玛丽一直留在霍华德庄园,而没有跟母亲和妹妹回家的原因,是因为圣诞节的时候,加德纳夫妇邀请玛丽参加他们的春季去湖区的旅行。玛丽对这个计划简直太喜欢了,她现在正在等着加德纳舅妈来霍华德庄园探望简和小婴儿之后,就带她去寻幽览胜。

    要说加德纳舅舅和舅妈真是天底下最好的舅舅和舅妈了,她们喜爱和重视所有的外甥女,尤其是两个年龄大些的,不过随着玛丽渐渐长大,也获得了他们的重视,并且他们体贴自己的姐姐姐夫经济上的拮据,每年的春夏季旅游总会邀请一个外甥女参加,前年是简,去年是伊丽莎白,本来去年他们就要去湖区游览,结果却因为加德纳舅舅生意上的原因而缩短了行程,改到了德文郡,阴差阳错促成了伊丽莎白与达西先生的好事,今年便轮到了玛丽,加德纳舅妈认为此次湖区之行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

    天气渐趋和暖,小婴儿在本堂牧师柯林斯先生的主持下,接受了洗礼,并被用自己的祖父的名字命名为艾伦,当柯林斯先生用华丽的尾音念出艾伦·宾利的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亲人们全都感动地流下了眼泪。就连玛丽都觉得柯林斯先生不再那么面目可厌了。

    加德纳舅妈给玛丽的信中告诉她,加德纳舅舅将在四月初的时候将生意安顿好,她也会将家务安置妥当,孩子们都将送到彭伯里,请伊丽莎白代为照管,他们就可以纵情享乐长达三周的时间了。玛丽以同样的期待回信说,她们一定会走遍湖区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的美景尽收眼底,尤其是诗人们曾热烈讴歌过的那些历史遗迹,更是不可错过。她已经在藏书室里将地理图册和名人的游记翻阅多遍,细致研究了湖区的名胜古迹和天然景观,对于沿途经过的名山大川和伟人遗迹也都颇有心得,当然以她一贯的习惯,她把这一切都做了详细的札记。

    对于玛丽的这种有备无患的准备工作,加德纳舅妈没有表示任何的异议,于是玛丽也就乐在其中地在藏书室里继续寻寻觅觅,自得其乐。不过,春雨一次次来敲打窗棂,春光也以不可阻挡的力量拥进了田野乡村,这一天下午,玛丽禁不住窗外知更鸟的声声呼唤,便放下厚重的书本,摘下又深了一圈的眼镜,打算到田野里去散散步,呼吸一下充满着新叶初绽的芳香空气。

    不知不觉地,她就越走越远,沿着一条小路,翻过小山坡,来到了翡翠谷。翡翠谷还是像去年那样青翠欲滴,在春光的感染下更加美不胜收,玛丽知道庄园的主人并不在家,所以也就大胆向谷底走去,去追逐那精灵一般活泼流淌在岩石间的溪水。

    玛丽在岩石间轻快地跳跃,溪水潺潺地在她脚下流过,不时有一条鳟鱼跃出水面,啪的用尾巴打出一个水花,又轻快地游走了。玛丽的心情也好像被溪水洗涤过一样,变得清爽快活,她趁兴越过谷底,走上了对面的山坡,那里的半坡上开满了铃兰花,微风吹过,铃兰花摇摆着洁白的花朵,像波浪一般地起伏荡漾,玛丽沉醉在了这美景之中,久久伫立凝望。

    她突然想到:倘若当初自己答应伯爵的求婚,那么现在自己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就不必担心被人看到,而偷偷摸摸地来欣赏这里的美景,就可以邀请上自己的姐妹和朋友们,在这美丽的山坡上举行一个风雅的下午茶会……

    但是后来她又想到,也许那个时候自己就没有心情欣赏风景,而要去操心那些繁琐得吓人的贵族家的家事,以及为如何驾驭那些桀骜不驯的仆人们而头痛不已了。幸亏她想到这一点,才没有后悔。

    在饱览了风景之后,玛丽感到有些疲劳了,便慢慢地顺着山谷中的小路往回走。四周鸟鸣啾啾,还有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她踩在新长出的草地上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教堂传来的悠远的钟声……周围的景色可以入画,玛丽不知道她自己也是画图中的一部分。

    后来她终于走上了回霍华德庄园的大路,当她就要进入庄园正门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玛丽连忙站到路边上,驻足凝望,就见一匹骏马驮着一位骑士疾驰而来,到了玛丽面前,马上的骑士猛得勒住了缰绳,玛丽不禁大吃一惊——竟然是列斯特伯爵。

    列斯特伯爵定定地凝视着玛丽,让玛丽有些失措,方才在翡翠谷时她曾有被人窥视的感觉,难道是伯爵在自己的庄园中,看到她而没有现身吗?那么现在他又追上来是什么意思呢?玛丽低下头看到自己只穿着一件棉布的家常旧蓝裙子,因为走了长路,鞋子上满是尘土,哦,她的手里还傻乎乎地捏着一把路边采的野花……她不知道在伯爵的眼中,此时的她脸颊绯红,眼睛明亮,神采奕奕。

    玛丽有些疑心伯爵又一次压抑不住自己的激情,跑来再次提出求婚,那她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了。幸而这个时候列斯特伯爵开口了,他低声说道:“非常抱歉,班纳特小姐,这样贸然来打扰,不过不用担心,我并非是要旧话重提,徒惹您的烦恼——我是来找达西先生的,出了一件紧急事件,需要他与我一起来处理。”

    玛丽连忙回答:“达西先生?他已经回彭伯里了,只有我姐姐达西夫人在这里。”

    伯爵皱起了眉头:“原来是这样,那我最好现在就赶去彭伯里,请代替我向达西夫人致意吧。相信很快这里就会得到消息了。”

    就像来时那样迅速,一转眼的功夫,列斯特伯爵便调转马头,沿着大路飞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安妮的选择

    列斯特伯爵的这次造访比上次在彭伯里时的造访引起的猜疑和不安要更多一些,因为上次大家怎么也猜不透他到彭伯里去干什么,而这一次他明确地说是找达西先生有事。听完玛丽描述了当时的情形之后,伊丽莎白立刻唤来一个男仆,令他快马回彭伯里去探听消息,结果路上就遇到了达西先生派来的信使。

    达西先生派人送来的是德包尔夫人昨天夜里送给他的急信,以及他随信所附的便条。从德包尔夫人的信中,大家得知了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匪夷所思的消息——安妮小姐跟人私奔了。伊丽莎白把信读给大家听的时候,读到这一句,不禁自己大声说道:“安妮?这绝不可能。”简温和地把信接过去,继续读给大家听:

    “我最信赖的姨侄,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这个事实,我的安妮竟然真的抛弃了她的母亲,抛弃了她的家庭,抛弃了她的责任,跟一个卑贱下流的园丁私奔了。是的,说来令人难以置信,那个园丁是列斯特伯爵推荐给我的,来为我改良罗新斯的玫瑰花的品种,我那么信任伯爵,毫不迟疑地收留了那个恶棍,怎么能想到那个恶棍竟然包藏祸心,处心积虑地勾引了天真单纯的安妮。我的女儿,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罗新斯也毁了……”

    读到这里,简不禁也感叹道:“怪不得方才伯爵急匆匆来找达西先生,很显然德包尔夫人也给他写了信。”她与伊丽莎白相对喟叹,姊妹俩都想起来莉迪亚私奔那件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当时和之后给她们及全家带来的无尽的痛苦。

    玛丽最关心的是安妮,她连忙插嘴问道:“那么安妮呢?她现在去哪里了?”简快速地往后看了看,说道:“她在离家之前,给德包尔夫人留了一封信,说她要去苏格兰的格利那草场,跟那个叫亨利戴维斯的年轻人结婚。”

    玛丽喃喃说道:“是呀,当然她只能去苏格兰。可怜的安妮……勇敢的安妮……”简又快速地把信浏览了一遍,一边读一边摇头道:“德包尔夫人真的是被气疯了,她把这件事的责任都归咎给了列斯特伯爵,认为是他识人不清、所荐非人,才酿成了这个恶果——这样的抨击对列斯特伯爵是不公平的。哦,她居然还怪罪上了玛丽和你——伊丽莎白,我不能把她写的这些无礼的话读给你们听,免得你们感到受到了侮辱,不过考虑到她的处境和心情,大家还是尽可能原谅她吧。”

    伊丽莎白气愤愤地说道:“她当然会埋怨每一个人,只除了她自己,其实她才是最应该检讨和负责的那一个罪魁祸首。也许安妮的私奔,并非仅仅出于爱情,而更多是为了逃开那个做母亲的。”简责备地叫道:“伊丽莎白,你太愤世嫉俗了,天底下哪一个做母亲不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呢?”

    这时从来都是置身事外的玛丽突然接口说道:“但是,那位老夫人想的并不是让安妮幸福,她只是想让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她正是安妮不幸福的根源。她骂我,可真是骂对了,我呆在罗新斯的那段时间,可是没少给安妮灌输反抗的念头呢。”如此激进的表达,如此激昂的情绪,简直让姐姐们大吃一惊。

    最后还是温和的宾利先生提醒伊丽莎白看看达西先生所附的字条上写着什么,也好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伊丽莎白展开字条,上面只有匆匆写下的几行字,达西先生告诉伊丽莎白,他将与列斯特伯爵一起,沿着从肯特郡去苏格兰的大路去追赶他们,一旦追上,便会劝说安妮回家。倘若安妮不肯,一切再从长计议,目前的问题是德包尔夫人完全不能接受女儿的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并且声称,一旦安妮一意孤行地嫁给了戴维斯先生,就将取消安妮的继承权。达西先生最后说,倘若找到安妮,还希望玛丽能以朋友的身份去劝说她。

    于是大家只得静待消息,伊丽莎白因为不放心乔治安娜一个人呆在彭伯里,不久便回彭伯里去了。玛丽为了不让简总是心神不宁地牵挂这件事,便也跟随伊丽莎白去了彭伯里,她想到倘若达西先生找到安妮,极有可能会带她回到彭伯里,自己在那里见自己的朋友,比在霍华德庄园要方便和自在得多。

    但是达西先生和列斯特伯爵一去便再无消息,大家心焦地等了整整一周,期间德包尔夫人几乎一天两封信来探问消息,兼着痛骂所有的人。伊丽莎白体谅她的心情,不去与她计较,相反还心平气和地安慰她老人家。

    终于在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三的时候,伊丽莎白才收到了达西先生的信,信中详细讲述了他们如何一路追踪,在格利那草场的铁匠铺里找到了安妮给他们的留言,她与戴维斯先生已经举行了婚礼,并且去了爱丁堡。新婚夫妇以后的行踪就扑朔迷离起来了,好在列斯特伯爵的人脉广泛,而论起找人,达西先生又很富有经验,所以他们最终在苏格兰高地的因佛内斯小镇找到了安妮的踪迹。

    原来,安妮随身携带的一点儿首饰已经被典卖尽净了,他们经济拮据,戴维斯不得不在一家贵族府邸中谋得一个花匠的职位,这个行当他可是轻车熟路,而安妮则被安置在镇上的家庭旅馆里住下。

    现在他们被找到了,但是事情变得更为棘手。因为德包尔夫人听到女儿结婚的消息就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她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一会儿声称安妮不是她的女儿,她宁肯安妮死掉,也不能接受这种不名誉的婚姻;一会儿又把戴维斯叫做骗子、诱拐犯,要求达西先生报警把戴维斯投入监狱,将她的女儿完完整整地给她带回来。

    鉴于德包尔夫人歇斯底里的不妥协的态度,达西先生和列斯特伯爵在与安妮和戴维斯多次商谈之后,终于劝服这两人回到英格兰,暂时寄居于列斯特伯爵在湖区的一处小别墅。现在,达西先生就任重而道远了,他需要亲自去罗新斯说服德包尔夫人,而列斯特伯爵也有很多事务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呆在安妮身边,于是他们商议之下,认为最好由玛丽去湖区陪伴安妮。

    玛丽当然是义不容辞地答应下来了,可以说,安妮是她唯一的闺中密友,她一直非常关心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玛丽本来想跟加德纳舅妈道歉,说不能参加湖区的观光之旅了,但是商议之下,通情达理的加德纳舅妈反而提出了一个更加完美的方案。因为列斯特伯爵的湖区别墅正好位于温德米尔湖的湖畔小镇,玛丽尽管先去陪伴安妮,加德纳夫妇则按照原来的计划,在温德米尔镇与玛丽会合,相信那个时候安妮的事情也有了头绪,他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有了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计划,玛丽便向湖区出发了。伊丽莎白派了两个男仆去护送她,沿途还有列斯特伯爵的仆人来迎接,旅途安排得极为舒适。然而玛丽没有心情去欣赏沿途的湖光山色,她一想到一向柔弱无主见的安妮竟然比谁都勇敢地跨出了这一步,就百感交集,她一面因为安妮勇于去追求幸福而感到欣慰,另一面又为安妮不确定的将来而担忧。

    就这样,她日夜兼程,很快就赶到了温德米尔镇。在驿站上迎接她的是亨利戴维斯本人,现在看到戴维斯先生,玛丽还是不能平心静气地谅解他,因为在这桩婚姻中,无疑安妮做出了太多的牺牲。可是看在安妮的面子上,她依旧好声好气地跟他寒暄。

    戴维斯先生看来气色不佳,有些忧心忡忡。他告诉玛丽,列斯特伯爵将他们小夫妇安置妥当后,因为别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已经离开湖区,大约两周以后才能回来。对此消息,玛丽感到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失落,她简直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何是这样的心理状态,到底自己是愿意见到伯爵,还是盼着他别再出现为佳。

    戴维斯先生接着说,他们目前的住在离着温德米尔镇中心几英里远的一座乡间农舍,据说那是列斯特伯爵的旧居,是他的父母终老的地方,有几件简单的家具,足够安身。他问玛丽可能够步行走这段路程吗?当然没有问题,玛丽托付驿站的老板将自己的行李运到戴维斯先生所说的地址,然后就跟着戴维斯先生出发了。

    路上,戴维斯先生先是沉默,后来玛丽忍不住问他,跟安妮结婚之后,他和安妮都感到幸福吗?就好像是感情的一次激烈爆发,他突然就对玛丽把他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煎熬和愧悔全盘托出。

    “看在上帝的分上!”他悲哀地叫道,“如果您对我还有丝毫的怜悯之心的话,请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吧。我可怜的安妮,每次一想到她,我的心都要碎了!当初我怎么能那么自私,那么一意孤行呢!”他用双手蒙住眼睛,泪水却从指缝中流出。

    玛丽严肃地指责他,这样的态度对安妮极不公平,简直是一种亵渎。戴维斯先生却悲叹道:“请用更加严厉的语言来责骂我吧,因为我现在每天都要责骂自己无数遍。我当初只想着追求幸福,只想着得到安妮的爱情,却发现自己把她给拖进了不幸的深渊——她嫁给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从此她将放弃她原来生活中一切高雅豪华的东西,拒绝金钱所能提供的一起欢欣与快乐,而与我一起龟缩在困顿贫贱的角落里!她怎么能够忍受住这种毫无指望的穷困和潦倒呢?她是在富裕高雅的环境中长大的,从不知道谋生是怎么一回事,她能经受住他人的冷眼吗?她会后悔的,她不久就会后悔的,那时她就会憎恨我,憎恨我害她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他的悲伤是如此的深刻而真实,使玛丽深为感动,于是她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而是任凭他尽情倾诉自己的哀愁。当这场情绪的爆发平息之后,戴维斯先生又陷入到最初的那种忧郁的沉寂中,玛丽才小心翼翼地重叙这个话题:“请不要如此的烦恼了,我相信你并没有把幸福建立在富有豪华的生活上——你有非常慷慨的朋友,他们不会因为你住处简陋而小看你。况且,你和安妮也不会因为住豪宅吃佳肴就感到幸福吧?”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就是住在草舍茅屋,只能喝菜汤,吃黑面包,我也会感到幸福的。可是,安妮,我的安妮,我怎么忍心让她跟我一起受苦呢?”

    玛丽停下脚步,恳切地说道:“相信我吧,戴维斯先生,亨利,我想现在我可以称呼您为亨利了,安妮的情感会跟您完全一样的。这境遇会成为她自尊和自立的源泉,她绝不会因为贫穷寒酸而感到苦恼和屈辱,她会一直与您同舟共济的——只要您配得上她所做出的牺牲。”

    玛丽虽然如此肯定地进行了保证,但是她的内心并不是非常的笃定,她打量着越来越荒凉的周边环境,想象着在这样的地方的一座低矮的农舍里,没有仆人,没有舒适的家具,只有做不完的艰辛的家务劳动,安妮还会是原来的安妮吗?

    ☆、第19章  湖畔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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