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之地,乐山凌云山麓,坐于三江汇流之处。
    山中清幽,俯览江水滔滔,雄浑壮阔。
    此山一侧,有一大佛坐像,乃凿山而建,与山齐高,惊世绝俗。
    大佛坐于此处,镇压大江凶猛水势,保往来过路船只,已有数百年,功德元量。
    今时今日,仍旧广为人知。
    却已少有人知道,这凌云山中,还有一寺庙,早于大佛之前,就已存于此山中。
    凌云山中凌云寺,也曾有过光辉,只不过传承至今,多经灾劫,已经是残存凋零,少有人知。
    从大江东岸山麓,幽深林中,隐隐还有一残破栈道,弯弯曲曲,直达山顶。
    一座古刹便座落层层林木之中。
    寺墙斑驳,屋檐朽***处可见岁月痕迹。
    清晨的曦辉洒落,幽静祥和,倒是有几分禅意。
    “嘎吱……”
    斑驳的寺门忽地缓缓打开,一个小沙弥拿着扫帚到来寺门前,慢悠悠地扫着地上的尘土落叶。
    时而有小兽从林中钻出,小鸟飞落,小和尚挥起扫帚追赶嬉戏。
    “咦?”
    正与小兽小鸟追逐的小和尚,忽然举着扫帚停了下来,看着下山栈道处出现了一点光亮。
    细看才发现,那分明是一颗光亮的脑门,正从栈道上一点点出现。
    不多时,一个身材颀长,身着一件隐有清碧水光流动的月白袈裟的大光头出眼在眼中。
    小和尚不自觉地咬起手指。
    他年纪太小,不分美丑,只觉得这个和他一样有着光头的人看着很舒服,想必是个好人。
    就是……
    为什么他连眉毛都没有?
    大光头已来到他跟前,俯下身子:“喂,小光头,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光头不满地噘嘴,仰着头:“你也是光头,为什么叫我光头?我有名字的!我也不小!”
    “不小?”
    大光头直起身,用手在小光头光亮的头顶和他大腿中部比了一比,又朝小光头挑了挑没有毛的眉。
    “……”小光头小手抱着扫帚,仰着后脑勺,嘴噘得更高,两只眼里开始酝酿出晶莹……
    “……”
    大光头脸皮微动,无奈认输:“好好好,你不小,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光头大声叫道:“我叫空空!”
    大光头撇嘴:“空空?谁给你取的名字?这么没水平。”
    小光头奶凶奶凶地瞪着:“不许你说我师父!”
    “谁说你师父了?行行,不说就不说,你还没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告诉你名字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我叫三藏,怎么样,比你强吧?”
    陈亦一脸得意,居高临下地对一个五六岁幼童炫耀着。
    他刚刚降临此界,又是在一座山中,好在转头就看见了林中的栈道。
    虽然残存,却有着明显的痕迹,是常有人履足的。
    顺着栈道走了上来,就看到了这个小光头。
    空空小光头又咬起了手指,眼中露出大在的两个字:不懂!
    “唉,说你也听不懂,名字也告诉你了,该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了。”
    空空小光头没说话,反手朝着身后寺门上一指。
    “……”
    陈亦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破旧的木匾。
    “凌云寺?”
    皱着光滑的眉头:“这里是川蜀?”(注)
    看着小光头迷茫的样子,摇摇头,这小子恐怕连这座山都没踏出去过,什么都不懂啊。
    索性自己四处看了看。
    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也看不到什么,直接腾空高高跃起。
    身中空中,陈亦就看到了那奔腾汹涌的大江浪涛。
    还有那几乎近在咫尺,烟云水气蒙蒙中的一个大佛头。
    古寺何年踞上游,飞鸿天外构层楼。
    两轮曰月摩峰顶,四季烟云罩佛头。
    果然,这就是他知道的那个乐山凌云寺。
    那与山齐高的大佛,就是乐山大佛。
    竟然来到了这里?
    “喂!大光头!”
    空空小光头在底下大喊,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兴奋的。
    陈亦足下虚踏,回身下落。
    小光头已经扔下扫帚,嗒嗒地跑了过来,仰着通红的小脸:“大光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飞呀?”
    “嗯……”陈亦故作沉吟。
    “你想飞?”
    “嗯嗯!”小光头飞快地点着脑袋。
    “你不是有师父吗?你师父找你怎么办?”
    小光头急道:“师父一早下山了,傍晚才回来!”
    “嗯,那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光头小脸皱起:“啊?什么呀?”
    “我还没想好,先记着。”
    “好吧,那你快点带我飞!”
    “走你!”
    陈亦提起小光头,挟在腋下,飞身而起。
    “哈哈哈哈!”
    小光头两只小手欢快地扑腾着,小脸红扑扑的。
    陈亦挟着他,在林木上不断起落,朝着那烟云水汽中的大佛掠去。
    他要去看看,大佛膝上是不是真有个凌云窟。
    顺着庞大的佛身,很快就落到了大佛膝上。
    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幽深昏暗的洞窟,窟顶上刻着三个大字:凌云窟。
    陈亦低声自语:“水淹大佛膝,火烧凌云窟……”
    这回竟然直接把他扔到了火麒麟的老巢。
    对于这一次的两个任务,陈亦是心有戚戚的。
    无论哪一个,好像都不是那么好完成的啊。
    甚至怎么着手他都没头绪。
    其实四圣兽的任务,如果他有能力,完全可以像对火龟一样,把仅存的两只直接打怂了带走。
    谁还能伤害得了?
    问题是,别说那个一帮狠人都要集齐七武才敢组团去打的神龙,就算是里面这只麒麟小兽,他都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抗得住。
    挟在手臂上的小光头忽然道:“大光头,你怎么也要说这两句话呀?”
    陈亦诧异道:“怎么?你也知道这两句话?”
    小光头斜仰着头:“知道啊,断浪经常说的。”
    “断浪?你认识断浪?”
    “认识啊!我们是好朋友,他天天都会来这里的……呐!他来了!在那里!”
    小光头忽然伸出小手,指着山腰。
    陈亦转头看去。
    那里有一条通往大佛的小道,小道上,正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往这里奔跑,那是个比小光头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小光头在他手上挣扎着下来,一落地就往那小人跑去。
    边跑边喊:“断浪!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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