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冰凝的唱反调,雅思琦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此她做了充分的准备,设想了冰凝的各种借口理由和委婉措辞,也一一想好了各式各样的对策,毕竟冰凝是个精明人,绝对不会公然拒绝她这个皇后姐姐。然而这一次她又错了,原以为她与冰凝是棋逢对手,定要大战三百回合也难分出个胜负,结果预料中的三百回合完全就是小题大做,双方才只两个回合冰凝就直接与雅思琦和霍沫唱起了反调,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若说是时间倒回六年前,冰凝的这个反应应该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那个时候的冰凝从来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心上,当然也就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不管不顾,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可着劲儿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后来的冰凝因为将皇上放在了心上,于是就将所有的人都放在了眼里,于是早早地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小心谨慎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然而当众人都逐渐地熟悉了这个谨言慎行的冰凝之后,突然间她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以一个大家既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又久违了面目再度出现的时候,除了震惊之外,心中都是玩味不已经。
    霍沫是后来进的王府,因此她从来不曾见识过冰凝这种极为叛经离道的模样,以为乖巧而富于心计是她这个年姐姐的唯一的,面对这个对她而言极其惊世骇俗的冰凝,霍沫一时间脑筋有些不够用了。
    冰凝当众驳了雅思琦和霍沫的面子,对于这个出人意料的局面,雅思琪有五成把握,又是她煞费心机布下的局,因此她当然是能够镇定自若并暗暗祈祷着事态向她所希望的方向进一步地发展。
    相反,霍沫虽然也是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却与无法做到与雅思琦一样的若无其事,毕竟她没有事先知道雅思琦、淑清以及冰凝之间的恩恩怨怨,另外她也确实是被眼前的这个冰凝吓坏了,公然反抗皇后娘娘的罪名虽然不大,但是影响却是不小。冰凝虽然是贵妃娘娘,又有皇上的专宠在身,又有年二公子如日中天的势力照应,她当然是有持宠而骄的资本,然而霍沫知道,冰凝不是淑清,她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触犯众怒的事情呢?
    就在霍沫疑惑不解的时候,淑清按照昨天与雅思琦私下达成的约定,施施然最后一个前来请安了。淑清搞不清楚雅思琦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至少表明今天这个请安定是一场鸿门宴,心中还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然而当她一进门看到斜前方的这个位置在这个时候一般经年累月都是空空如也的席位上居然有人端坐的时候,仍是着实地被吓了一大跳。另外,屋子中令人诡异的沉默也令早已经准备充足的淑清出乎意料地忐忑不安起来。要知道平时这个时候,不管淑清来得早还是来得晚,这间屋子通常都应该是萦声笑语、气氛热烈,虽然各自都怀有心腹事,但表面上的融洽还是会尽力维系的。然而令淑清颇觉诡异的是,今日冰凝的破天荒在场与极其罕见的沉寂,两者之间存在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淑清的到来挑动了霍沫久违的心思。霍沫虽然进府最晚,韵音也不是搬弄是非之人,但是淑清与冰凝之间的恩恩怨怨实在是太过声名远播,而韵音又有一个心机同样只多不少的惜月,因此关于淑清与冰凝的过往或多或少都被霍沫知晓一些。
    对于冰凝的感情,霍沫虽然没有淑清那么刻骨的夺夫之恨,也没有雅思琦那样左右为难的爱恨交织,而是严重的不喜,深深的妒嫉,万般的无奈。
    霍沫对皇上是情根深种的,却又因为自己事先已经亲口答应了他这一生都会坚守本分、无欲无求,因此爱而不得的仇恨无论如何都不能强加在冰凝的头上。然而一方面她的感情无处寄托,另一方面还要信守当初的承诺,偏偏整日里还要看到皇上对冰凝的矢志不渝的深爱,霍沫感觉自己仿佛就像一条躺在干涸河床上的鱼,要被他们的深爱扼住喉咙窒息而亡。
    要知道霍沫入府的时候,正是冰凝患了失心症不认人的时候。即便冰凝认不得他了,他仍是没有半点计较,一如既往地对冰凝不离不弃;即便后来冰凝又认得他了,却是因为恢得记忆而与他陷入长长的半年多的冷战,他仍是对她一网情深。那一夜,不管他已经深醉到几乎不认人的地步,也不管霍沫刻意装作冰凝的样子,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让霍沫认清了一个最最残酷无情的事实,那就是她连一个替代品的角色都充当不了,或者说她连冰凝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
    对霍沫而言,那是一个令她永生都洗刷不掉的耻辱,尽管只有韵音一个人最知内情,但是她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任凭众人参观展览、品头论足,而这个结果,就是拜冰凝所赐。被深爱中的两个人刺激得几乎到了崩溃边缘有霍沫已经没有更多的理智来看待这个问题了,忘记了她自己的单相思,忘记了曾经许下的承诺,只记得自己所受到的羞辱,还有至今都令她无法理解的匪夷所思的现实。皇上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七情六欲一样不少,而她霍沫既年轻又美貌,还有那么高深的才学,皇上怎么能够不喜欢她呢?难不成冰凝真的是狐狸精投胎转世,将他迷惑得团团转,忘记了男人是可以有三妻六妾的,忘记了女人是必须要守本分的?
    霍沫没有理由憎恨冰凝,也没有资本去妒嫉冰凝,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残酷的现实,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认清自己的处境,努力信守自己的承诺,做一个无欲无求的女人。就像现在,随皇上进宫之后,连个答应或是常在这样的名分都没有,依旧用教书先生这个名义充当自己尴尬处境的遮羞布。从前教的天申阿哥还好,毕竟是韵音是小阿哥的亲额娘,现在她还要充当冰凝名下的两个小格格的师傅,原本就对冰凝妒嫉得发狂,还要这般隐忍替冰凝做嫁衣裳,霍沫的心理早已经严重地失衡了。
    霍沫才学过人确实不假,但冰凝也是学富五车,既然自己就可以充当小格格的启蒙师傅,为什么偏偏舍近求远,要她承担起教书先生的职责呢?当霍沫听到高无庸传来的皇上口信的时候,百思不解之中心思已经转了一百八十个弯。除了冰凝将全部心思放自己阿哥的身上,不想辛苦劳神费力地养那些小格格,又舍不得养母的名声,于是端起了贵妃娘娘的架子,欺负到她的头上之外,霍沫想不出来任何一种令人信服的解释。
    她可以不去憎恨冰凝的夺夫之恨,但是她不能任由旁人欺负到自己的头上,充当小格格师傅的差事她可以忍辱负重地应承下来,也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好好地掩藏起来,因为她牢牢地记住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是根本不需要十年,才半年就迎来了这个绝佳的时机。
    这个时机对霍沫来讲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有一众姐妹当场做证,解除了她暗地里动手脚的嫌疑;雅思琦与她同是难姐难妹,免除了她孤立无援的被动;有冰凝不近情理的拒绝,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一切的一切简直是近乎完美,而淑清的适时到场简直就是锦上添花。淑清虽然表面上不再为难冰凝,但是这几年的相处下来,霍沫不言不语之间将所有人的性子和心思全都摸透了,她笃定,淑清绝对不是怕了冰凝,而是有了小皇孙要照顾,分走了不少精力与心思,另外皇上继承大统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后院起火,因此淑清的偃旗息鼓不过是迫不得已的暂时收手,对冰凝的深仇大恨怕是这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
    现如今的情形对霍沫而言可以说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既有雅思琦这个皇后娘娘同仇敌忾,又有齐妃娘娘暗中结成同盟,她又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因为名分的束缚而不能放开手脚,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眼睁睁地放弃岂不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霍沫是读过书的人,因此她也是有胆识之人,因而冰凝对她而言不是什么盛宠在身、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贵妃娘娘,相反,皇上对家人永远都狠不下心来这个弱点早已经被她看得格外透彻。虽然她算不上他的家人,但她也不是与他毫无半点干系的普通人,就算是将来真的触怒了他,以皇上的性子也不会对她下狠手处治。至于冰凝,再是盛宠在身,再是“权势滔天”,一个人毕竟是势单力薄,一张口、一双手、一个脑袋敌得过她们三个人,甚至是她们七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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