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双手不住的颤抖,捧着洁白的纸页,脸sè涨红,怒声喝道:“为什么只有一半做成硬纸?!”

    刘彻低声喃喃道:“儿臣见如厕使用绢帛,太过奢侈,故做了一半软纸。。。”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景帝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纸页放下,拍案怒斥道。

    刘彻心中呲了一声:嚓!咱刘家祖宗做的有辱斯文的事还少吗?且不说高祖拿儒冠当夜壶的事,单说老爹你不喜辞赋,硬生生把未来的文坛巨匠司马相如逼得辞官归乡,怕也没资格说别人有辱斯文吧?!

    当然,他表面还是一副受教的模样,认错道:“儿臣错了,儿臣以后定不会再犯了,下一批的纸张全是硬纸。”

    嘎嘎,还好背地里已经做了好几批,够天上rénjiān用上大半年了。

    景帝稍稍平抑了怒气,问道:“听孙全说纸库快堆满了,皇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卖?订个什么价合适?莫要太低了,上次所说的孤儿院所用开销,须得全着落在这纸张上。”

    自从上次和刘彻商量了从豪强权贵身上割肉的计划,景帝愈发急切的想看到效果。

    刘彻摇摇头,道:“儿臣可没想过卖纸张,儿臣想卖书!”

    景帝一愣,随即皱眉反对道:“卖书虽然利润更大,但一时间哪来那么多人誊写?誊写《老子》,至少就得花去一ri有余,赚不得多少银钱。”

    刘彻也不说话,伸手从怀里掏出印章和印泥,随后在纸上一按,留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景帝眼睛一亮,喜道:“皇儿是想。。。。。。”

    “正是,此乃印刷之术。皇儿半月前已取来太傅誊写《老子》《庄子》等八部经书,令工匠雕刻于木板纸上,今ri正好刚刚雕刻完《老子》一书,现已印好装订,儿臣已带来一本,献给父皇。”

    刘彻又从怀中掏出一本线装书,递给了激动不已的景帝。

    其实华夏大地的第一本线装书,已在早几ri被刘彻暗地截留了下来。未来这就是国之重宝,俺当留名青史,刘彻yin/荡的笑着,在扉页写上了“今制华夏第一书,刘彻”几个大字。

    可以说,华夏第一本线装书在刘彻的眼里并不完美。

    首先是纸张的质量还不是很好,由于没漂白的东东,纸张咋一看是洁白的,仔细看还是隐隐有些发青发黄。

    其次由于制作工艺的问题,还是采用的雕版印刷。虽然刘彻脑海中的书库里有活字印刷的工艺流程,但是在实际制作上还是遇到很多麻烦。比如版面的平整,粘土的配方和烘焙工艺,油墨的选择,种种问题,让刘彻深深体会到理论和实际的差距。活字印刷完全是一个系统工程,也怪不得中国历史上雕版印刷术用了数百年才发展成活字印刷术。

    古人不笨,在毕生发明活字印刷术前,肯定也有很多人尝试过这种方法,只是碍于其他方面的技术储备不足,实现不了罢了。刘彻不得不佩服中的其他男主角,活字印刷术花个半天功夫就搞出来了,实在是天纵奇才。需知,新中国的无数科学家把俄国的飞机发动机拆卸了无数遍,却还是搞不出来,需要继续从俄国进口呢。

    景帝激动的翻阅着线装版的《老子》,嘴里不住的赞叹着,将刘彻晾在一边,不再理会。刘彻知趣的眨了眨眼睛,悄悄退了出去。

    王老实最近很累,今ri发月例,中午在工地上吃过饭,东家就给了半天的假。回到家,将怀里的麻布包裹递给正在缝衣裳的婆娘,王老实倒头就睡。

    婆娘将包裹放到远处的桌子上,动作很轻,不是怕吵醒王老实,也不是怕碰坏包裹里的东西,而是怕蹭掉桌子上的漆。

    这张桌子是前几ri王老实从建材市场买回来的。据说北阙甲第的贵人们都用的这种东西,只不过用料更讲究些罢了。建材市场的管事,是国舅府上的田管家,跟王老实很熟,就将这张在搬运时磕掉点漆的桌子用一百钱的低价卖给了王老实。还搭上了四把好椅子。

    王老实的婆娘第二天还偷偷去建材市场瞧过,就这样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合起来没一千钱是断断买不来的。回家后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愣是不让毛手毛脚的狗蛋碰。却常常没事就请周围的妇人来家里坐坐,好好炫耀一番,这可是贵人用的东西,连王婆婆那在长安县当大官的侄子家里也是没有的。每次听到妇人们夸自己好福气,找了个有本事的男人,王大婶心里都乐开了花。

    坐到椅子上,打开桌上的包裹一看,王婶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老汉这个月的月例有点多啦。她不识大数,赶紧将早准备好用来装钱的空瓮子放到地上,又取来一堆算筹(就是小竹签)。每数出百钱,就放进瓮里,再抽出一枚算筹放到桌上。

    整整大半个时辰,桌上的铜钱才全部放到了瓮里。饶是入了冬,还是把她累出了满头大汗。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王婶急忙去数桌上的算筹。

    二十根!整整二十根!

    王婶面目扭曲,也看不出是惊讶还是惊喜。她又重新数了好几遍,这才确认自己没数错。将满是铜钱的沉甸甸的瓮子盖上,王婶费力的抱了起来,放到屋内墙角旁早就挖好的深深的大坑,将钱瓮放了进去。拿过旁边的木锹,将一旁的泥土填进坑里,又站上用力的踩了好久,再用笤帚稍微清理了一下,直到看不出丝毫的痕迹,王婶这才松了口气,累得几乎瘫倒过去。

    皱着眉头看了看身上满是泥土的衣裳,又瞅了瞅擦得锃亮的椅子,王婶干脆一屁股坐到门槛上,依着门框休息起来。

    王老实睡到了月上枝头,这才悠悠醒来。看看狗蛋正眼巴巴的等着吃晚饭,王老实摸着他的小脑袋嘿嘿一笑,拿过婆娘递上来的湿麻巾,随意抹了抹脸,坐到食案旁。

    看着一旁的桌子,和眼前窄狭的食案,王老实满脸的无奈。婆娘是绝对不会同意在桌子上吃饭的,上次王老实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就被数落了好几天。实在搞不懂这婆娘,买桌子椅子来不就是用的吗?

    饭菜上桌,狗蛋嚼着嘴里的酱肘子,满脸油花子。两个月来,每天粟米饭的养着,偶尔还能吃上顿大肉,八岁的狗蛋愣是窜高了一大截,小脸蛋也变得圆乎乎的。

    “老汉,你的月例好像多拿了些。”王婶怯生生的试探道,她还是有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多拿了钱虽舍不得还回去,但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安。

    王老实满脸疑惑:“多了?发月例的时候新来的李管家还让账房给细细点过,我也拿着过了秤,确实是两千钱那般重啊。若是多了几铢也不打紧,东家不在乎那几铢钱。”

    “两千钱?!你上月月例不是一千五百钱吗?”王婶一愣,瞪大眼睛问道。

    “哦,怨我忘了跟你说,这月工地上为了赶工期,每天都晚些时候收工嘛。李管家说多给的钱是那劳什子加班费,就是比平时多干些时辰,就多给些工钱。”

    “还有这好事?东家可真是好人啊!”王婶眼中写满了感激,随后灵机一动,“那你平ri里咋不再多干些?!每ri回来的时候,这天也没黑嘛。”

    王老实满脑袋黑线,这死要钱的婆娘,也不说心疼下自家老汉,还想把老汉当牲口用啊?

    “别说这没用的!还有不到两月就年首了,给咱爹娘的东西可买齐了?莫等到腊月再买,到时东西得贵上不少。”王老实岔开话题道,“要不我寻个闲暇,再去建材市场找田管家淘换几个好物件?那可是乡下买不来的,就是县上的官老爷们怕也没有。”

    王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连连点头,脑中憧憬着自己不久后还乡时的神气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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