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娘娘言笑晏晏,柔荑细手,翘着兰花,遮掩嘴唇间,露出一双狐媚的眼眸,轻轻扫过任何一个人,最后落到叶安安身上。

    自己原本同在座的每一位小姐一样陪同在父母身旁,沐浴着父母的宠爱,旁人的羡慕,下人的尊敬。

    可惜这老天爷偏偏如此狠心,不愿见人一帆风顺,三年前一个晚上,一群官兵冲入家门,没有争斗,腐朽的父亲可笑的一直相信正义自在人心。

    可惜,树倒猴孙散,曾经那些日日上赶子献媚的小人,一旦事发,跑的比谁都快,自己一家人宛如瘟疫,避之而不及。

    三日后,父亲没有等到所谓的正义,等到的是不及马背男童为奴,女童为婢。

    余下所有人满门抄斩,自己蹲在马车牢笼中看着血洒黄沙,满目的红光,歇斯里底的哭喊,充彻着自己,神色呆呆的,黯然失色,两眼茫然的看着离开的方向,没有哭喊过一声,泪水不由自主的从脸颊流泻。

    那一年自己仅五岁!

    被卖到一户人家为奴为婢,年幼不懂事的自己受不了日夜的责罚,连夜逃出魔掌,没有想到,世事难料,本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待自己回到曾经的家,已是换了主人,无处可去,流浪街头,与狗争食,宿过猪圈,风吹雨打,几次撑不下去,奄奄一息。

    可是她不能死,她一直记得父亲在牢中的话,父亲两袖清风一身正气,不可能贪图钱财!是陷害!

    她要为父亲讨一个公道!

    人生来了第一次机会,一个妈妈看中了她的模样,入了青楼,数年沉浮,成了青楼的头牌,远近皆知。

    后来遇到太傅,她一生的贵人,借助太傅的能力,入了皇宫,成了宠妃,也成为了太傅的眼目。

    念及至此,落寞的神情一瞬间收回去,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皇上可知为何众小姐之中,臣妾独独点了督察御史的四小姐前来吗?”

    “哦,爱妃为何?”

    “听闻叶四小姐琴技高超,诗词大会,臣妾也略有耳闻,连琴师对其的弹奏也叹为观止。”

    “能入爱妃的眼,自然是极好。”

    荣妃娘娘突然转为犹豫,商量的口吻道“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不若让叶四小姐现场演奏一番,一观四小姐的风采。”

    “这……”君龙泽显得略有些犹豫。

    荣妃见状,卖力的说服道“臣妾也是个惜才之人,所以才会……”

    “爱妃境界开阔,不知四小姐何在?”

    听闻荣妃娘娘的话,叶安安虽面不改色,心里却波澜起伏。紧握着酒杯,沉默不言。

    诚然,付呦鸣的手段不过尔尔,若没有祖母的一番谈话,自己尚且随意应付,何需在意个名头?

    这一损俱损,颜面的问题,实足困住自己的手脚,不得动弹,但若是弹好,能不配位,怕是日后危机四伏,难解。一时间,也没有个注意。

    叶安好暗自覆盖住叶安安的手,示意她,还有自己。

    君乾的眸子一直未离开叶安安半点,听闻荣妃的一番说辞,情理都在,不由得省视这个荣妃,诗词大会之事他也听说一二,她这是故意让叶安安在众人面前出丑吗?究竟有何居心?!

    “四小姐何在?”

    一句威严并存的话传遍整个宴会,叶安安莞尔一笑,施施走到宴会中央。

    “臣女叶安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深低着头,一言一行,符合体统。

    “你可愿意献上一曲?”

    “臣女不愿!”

    话声一落,惊起万丈惊浪。

    “好大的胆子!”声调明显高亢许多,暗含不怒而威的气势席卷而来。

    叶安安跪在地上,思绪万千,不卑不亢,沉默不言。

    坐在一旁的叶庆年可急坏了,连忙对着叶安安使眼色,嘟囔的差点叫出声,“我的姑奶奶,快答应啊!”

    另一边的叶安好倒显得冷静些,安慰叶庆年几句,径直走到叶安安身旁,跪下道“臣女叶安好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县主,免礼。”君龙泽的面色见叶安好后明显缓和几分。

    “禀告皇上,小女不是不愿,只是前些日子弄伤的手指,弹不了琴,怕大家不尽兴,贻笑大方。”

    众臣面面相窥,原来如此,胆小怕事的叶庆年怎敢同皇上叫板!

    皇上尚未回话,只听一声突兀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哪有这么巧的事?荣妃娘娘刚要你弹奏,你便弄伤手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

    叶安安顺着声音看向源头,果真是付呦鸣,她怎么会放过让自己出丑的机会?

    “哦,叶四小姐好生厉害,不买臣妾面子也就罢了,连皇上都敢拒绝,督察御史好会教养子女!”

    荣妃不轻不重几句话,吓得叶庆年从座位连滚带爬的跑出来谢罪,“是臣……教导无方,请皇上恕罪。”

    “并非家父教导无方,确实小妹手上有伤,请娘娘宽恕小妹的年幼无知,冲撞了陛下和娘娘。”

    荣妃美眸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如同一条美人蛇,盯着自己的猎物。

    “按县主的意思是臣妾无理却闹,诬陷你家小妹可是?”

    叶安好一怔,暗自着急,这荣妃把刀架在叶安安脖颈上,怕不易拿下。

    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猛然间,这场闹剧闯出一个不速之客,大王爷君徵走出席位,作揖道“县主提出粮食之策,利国利民,挽救苍生,自然不会说道荣妃娘娘的不是,这里面定有缘由。”

    叶安好怔怔的盯着君徵的背影,寒冬腊月,却感到春风拂面的温暖。

    皇后身子顿了顿,不明所以的看着君徵,督察御史与荣妃的闹剧,看戏便好,他非要出来横插一杠,难道是……端详着叶安好跪的地方,陷入沉思。

    “那王爷是说本宫的不是?皇上,你看他们!臣妾只不过想让叶四小姐弹奏一曲,逗陛下开心,谁曾想,他们就这样联合起来欺负臣妾,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一嗔二娇三柔,君龙泽再无也被荣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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