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三角眼怒了,掏出了一把柴刀,装模作样的胡乱虚砍了两下,恶狠狠的说“说吧,你小子想留点什么下来?”

    一旁的武哥没多说话,只是又亮了亮手中的匕首。

    孙鹏唇角有些上扬,这才刚出家门不过几步路,就遇上了这两个蟊贼,倒是真应了那句闯荡江湖,没有那些欺软怕硬的小蟊贼,也称不上完整的江湖了。

    这边孙鹏微微走神,扬起的嘴角落在武哥眼里,完全化作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不但不怕,甚至还有些看不起,这还得了?自己二人虽然不是什么名震江湖的大盗,但是好歹也是过了多年刀刃上营生的狠人,可不是那什么刀都握住不稳的小混混。

    武哥胸口不断的起伏,好像正在积蓄出刀的勇气和气机,那边三角眼还在晃着手中柴刀,见状嗤笑了一声,便一声大吼,持着柴刀便冲了上去。武哥眉头一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一个深呼吸,踏了三步,手中匕首也是直刺面前这个年轻人。

    匕首指着孙鹏的胸口而来,柴刀却是阴狠的朝着他的脚脖子砍了过去。武哥表情有些怪异,这三角眼却是一脸狞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可怜小子被自己一刀砍断了脚的美妙场景。不远处的店家不禁惊呼出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少年血溅三尺的场景。

    武哥匕首在空中,见这小子竟是没什么动作,仍旧傻傻的站在原地,心想着小子拿着刀剑出门,本以为有着两手搏击功夫,想不到却是个刀至眼前都做不出反应的毛头小娃娃。心里的气当下也消了三分,跟一个不知好歹的娃娃较个什么劲呢是吧,心里想着,手腕一扣,将匕首一收,换成刀柄砸下去。眼神瞥到三角眼毒辣的一刀,有些不悦。

    这三角眼平日行事心狠手辣,手下非死即残,若不是打小便在一起厮混,而且脑子又比自己好用,武哥也不想与这样的人为伍。

    两声闷响,那店家悄悄睁开眼睛,便楞在了那里。只见这少年还站在原地,跟之前别无二致,甚至手上还多了一个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茶。

    再看那两人,武哥躺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气,那三角眼在地上滚来滚去,抱着自己的腿呻吟着。

    店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此刻正在喝茶的这个少年,难道是那些门派里外出游历的弟子?地上那两人在这附近几十里也算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了,现在却像狗一样在地上打滚。

    “你心眼儿不坏,干嘛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孙鹏喝了一口茶,好奇的问道。他指的当然是武哥,武哥最后把刀尖换成了刀柄,也让孙鹏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多谢少侠手下留情。”武哥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又道“我们俩打小一起长大,他脑瓜好用,就是急了会有些些阴险手段,也都是小时候被旁人欺负出来的,还望少侠包含。”

    孙鹏见他此时还在为同伴说话,更是对他高看了几分,放下茶杯说“他痛个两天自然无事了,我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只是你们要惹我,肯定要付出点代价来。”

    武哥虽然脑瓜不太灵光,但是并不代表他蠢,连忙拉起三角眼,又恭恭敬敬的给行了一礼,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多谢少侠不杀之恩,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冒犯到少侠头上,都是利懵逼了眼睛,还不快谢恩!?”说着踢了三角眼一脚。

    三角眼先前痛的满地打滚一脸涕泪,又被武哥踢了一脚,好像刚回过神来,忙双膝一曲,就跪在孙鹏面前,抱着孙鹏刚的脚哭喊道“少侠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瞎了眼才敢惹到少侠您头上,您就当放了个屁把我们放了吧!”

    孙鹏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身子准备把脚抽出来。就在这时,抱着自己脚的三角眼一把摸过地上先前武哥的匕首,照着孙鹏大腿就捅了下去!

    孙鹏心里有些火了,本不想跟着两个小混混一般见识,可这人竟然这么不知好歹,如此阴险,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对付自己。一怒之下孙鹏右腿一绷,一记鞭腿抽了出去,三角眼惨叫一声,跟着匕首一起飞了出去,在空中还转了两圈,落下一地的血和碎牙。

    “钱小卢你找死!”倒是孙鹏还没有发作,一旁的武哥却是一声大吼,又是狠狠的一脚,踹在三角眼心窝。武哥虽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功,但是生的人高马大,这实打实的一脚下去,三角眼又是一口血吐出来,鼻梁都被踹断了。“你这般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阴险小人!今日过后我武乾若是还让你活在这世上,那都是天老爷开了眼!”罢了又一把扯住三角眼的领口,狠狠的抽了两巴掌,打的三角眼眼珠都充血了。

    倒是孙鹏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掺和这些事,挥了挥手,制止了武哥,“算了。”又望了眼一旁不停吐血的三角眼,“你倒是有个好兄弟,以后干点正经营生吧。”

    说完孙鹏提起桌上无为,出门牵出乌骓便走了。

    武乾站在原地,却是没有管那三角眼,望着孙鹏远去的背影,眼神里不知是什么。直到看不见背影了,他才叹了口气,蹲下去看了眼三角眼,“钱小卢啊钱小卢,你怎么就看不懂形势呢?不过,不错。”

    说着便伸手准备扶起这眼看着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兄弟,可突然一道寒光从天而降,一种本能般的直觉,武乾立马收回了手,在地上打了个滚。只见那钱小卢头顶一个大窟窿,当下是死的不能在死了。

    他惊恐万分,那道是那少侠心中气难平又回来了?他一把夺过兄弟尸体上的柴刀,紧紧握在手里,缓缓站起身来四处观察,脚下却是慢慢向门外移动。

    见着四下里并没有动静,只有一旁那瘫坐在地上的店家,想来也是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两条腿直哆嗦,身下还有一摊水迹。他皱了皱眉头,转身便一脚踏出门槛就要逃命去。就在他刚刚一脚踏出时,一道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这般看来,倒是这钱小卢脑袋不好使,看来平时都被你当枪使。你这看似愚笨的武乾,却是心狠手辣,满脑袋的坏水。”声音很平淡,却冰冷,让武乾不敢再逃,颤抖着转过身来。

    一个人影此刻正蹲在茶摊棚子顶上,白袍青丝,手上把玩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只顾说着话,却是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那钱小卢除了一股子心狠手辣的冲劲,也没什么东西了,倒是你这武哥,当真是大智若愚啊。躲在后头,出头的是他,出力的也是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真正出事了,你还能有个由头把他推出去,求得自己一条狗命。”

    “只需要装作一副憨样,让他觉得自己才是你们俩中带头的就行了,不可谓不妙啊。”

    武乾一把扔下柴刀,往地上一跪,微微张口。

    可这白袍人却是也没有给武乾多说一句话的机会,轻轻从屋顶跃下,手中黑刀一晃,人头飞起。

    这人望了眼孙鹏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功夫倒进步的可以,就是这心性,哎,终究还是小孩子,还要在打磨打磨啊。不然这般心软,以后怎么做大事?”说着又转头瞥了眼瘫在一旁的店家,也没再说话,从他身旁飘然走过,朝着徽山的方向徒步前进,可是好像脚下有风,一步踏出去便是十米开外,两个眨眼,这人也消失在官道尽头了。

    身后,瘫坐在一旁的店家头一歪,口鼻眼中都溢出鲜血,没了生机。

    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官道茶摊,此刻却是一点声音都没了,更没了生气。只是今晚不知有几人人夜不能寐,为自己的儿子丈夫或者父亲呦哭到天明,也不知有几家,黄纸香烛烧到奈何桥。

    平凡的人家大抵如此吧,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这三条人命,在江湖看来,不过酒后三两句话而已。

    哪有什么花前月下持剑饮酒游天下的江湖,江湖就是杀人,你不杀人,人就要杀你。你放过了一条命,就有十个人惦记着你的人头。你看那些大侠在江湖上美名远扬,声名鹊起,却是不知道敢说坏话的人早就被杀完了。。

    那些左手剑右手酒,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故事,那都是些手脚无力的书生们写在书里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爱恨情仇的故事看的多了,少年们心中便有了这无端的梦。也是不知骗了多少少年洒了一腔热血在这江湖上,这般看来,倒是这些羸弱书生们手中笔,才当真是杀人剑,寥寥几页书,斤斤少年血。

    可这江湖,终究是不缺热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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