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鹏在剑圣府老老实实的待了三天。

    那老仆也来过两回,无非就是问孙鹏有没有什么需要或者别的云云。孙鹏牢记着柳慧的话,这三日来门都很少出,饭菜都由专门的人送上来,过上了少爷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认真的研究着剑豪给的书。

    他来时将刘三所赠的小册子与那块玉佩贴身带着,至于那把无为剑,他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来前就将剑藏在了自己床下。若是别人知道孙鹏就这样随意把剑痴铸造的最后一把剑扔在床底下,怕是提剑就要来斩这个有辱剑痴威名的无耻小儿了。

    剑豪的书与其说是他的书,不如说是他的笔记本,里面所记载的东西大多杂乱无章,倒是每页都会有一招半式,下方都有写上详细的备注,一些心得体会等等。

    这些剑式,来自一个半步极境的用剑大宗师,里面每一句备注,都灌注着无数争斗中以血换来的经验。若是这本书流传出去,仅凭剑豪刘三这个名字,就足以引发一场大乱。只是孙鹏此时还无法理解剑豪刘三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和蕴含的意义,更是不知剑豪弟子在这天下是怎样一个炽手可热的身份以及伴随着的风险。就别说这那把剑痴所铸的剑和那块玉了。

    孙鹏从最开始的无法理解,到现在的一知半解,他看的废寝忘食,浑然不知今夕何年。五感完全屏蔽了外部世界,手中拿着一支院子里折来的树枝,对着空气胡乱比划着,时常会打到自己。若是有高手在场,他们会发现,孙鹏看似胡乱的挥舞,冥冥已经开始有了一丝丝剑道的雏形了。

    这是什么概念?一个人,在没有修炼真气,没有正式的修炼剑招,没有时间的磨练,仅仅只是凭借一本剑豪的留下的笔记,就能开始摸到一点剑道的门槛了,虽然这距离这真正的剑道还有着十万八千里,但是,仅仅只凭这一点,孙鹏足以傲视天下剑客了,要知道,他今年才刚有五岁啊!就好比一个人连饭都还要人喂呢却已经开始知道一点做饭的方法这般匪夷所思!

    不知该说刘三留下的这本笔记神乎其神,还是该叹孙鹏此子的天赋恐怖,虽然他两世为人实际二十多岁,可在这天下,谁敢说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摸到了剑道之门?

    当然,此时的孙鹏并不知道这一切。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学习并且学习能力很强,这点在前世就是如此,不然也没法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中还考上了顶尖的学府。这世的他也如同昨日一样,学习着一切自己未知的东西,包括跟着母亲后面,也学了很多医术药材上的知识,而自学,则更是孙鹏这位顶尖大学毕业生所拿手的了,前世摸索出来大量的方法与提高学习效率的途径,已经在各种环境中集中注意力学习的能力,此中辛苦,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此时孙鹏,一心扑在这剑谱之上,对于那个如今已经满城皆知的消息自然是丝毫不知,连下人在他面前也不曾提起过,想必这其中定是有人授意。他还不知道,历史的书页,已经慢慢开始翻动了。对于此时五岁的孙鹏而言,也不知是好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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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了,风也停了。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们能隐约看到一抹黑影蹿上了高高的城墙,城墙上来往巡视的守卫们好像都没有看见这抹黑影。我们跟进一瞧,这黑影已经消失在这无边无际的建筑当中了。

    这墙后的一片华美宫殿,穷极视野,也无法看到另一头的城墙。这些宫殿上铺着满满的琉璃瓦,就算是在这夜里,也借着月反射着来自这天下最森严之处的寒光。如果此时的孙鹏在场,那么他定会瞠目结舌,这分明就是书上看过的皇宫。

    越过层宫,有一座独立的大殿,这大殿金顶红门,朱墙黄瓦,在这夜色中,压下巨大的黑影,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庄重威严。大殿四周有几株参天古树,后侧甚至有着人工所建的一个池子,池子里偶有水声发出,怕是养着什么名贵的鱼虾。

    “你的胆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大。”慵懒的声音,从一座太师椅上传来,椅背对着来人,后面是一个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书籍卷轴。

    一个黑衣人静静站立在厅内,修长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匹的爆发力,他伸手摘下蒙着脸的黑巾,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书信上印着一只展翅的朱雀,轻轻道“朱雀函。”

    “哦?什么事情值得那些老家伙不惜用你的命来送信,还是加急朱雀函?”慵懒的身影站起身来,轻轻伸了一个懒腰,影子被灯火照映在墙上如同吃人的鬼魅,她踏着曼妙的步子来到了这人身前,黑衣人忙低下头,不敢看她。未曾想她竟是没有穿鞋,如玉般的小足就这般踩在这冰冷的地上。

    她微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黑衣人身体一阵僵硬,却是目不敢视,将焦距投向别处。女子流出无味的表情,轻轻抚了一下他的脖子,轻巧的从他手中抽走信函,又踩着那美妙的布子走到书桌前,轻轻的拆开。只见这黑衣人一声不吭,如同一滩烂泥倒在了地上。

    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她此时正对着这封薄薄的信纸皱眉,口中随意的说道“小彩儿,把他拖出去吧,随便找个侍卫,说贵妃殿遭了刺客。”

    说着,又拿出一封信纸,探手取下了桌旁悬着的毛笔,细细写了起来。这女子的字此般看来确实不俗,雅致细长的字体,却散发着一股恢弘的气势,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天子家的磅礴威严。

    没多久,她停笔,从身后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形状怪异的印章,用力按了下去。

    又是一道黑影从宫后隐没进了这夜色中,又是一个将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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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鹏才刚刚想明白母亲临走时候他心里所感觉到的怪异是什么了。

    刚刚他看完册子,坐着休息了片刻,确实猛然想明白了那个之前一直抓不住的诡异感觉。

    为什么五年来剑圣从来不见自己母子二人,此时自己却住在剑圣府。他现在可不相信堂堂剑圣府能让母亲随意就把自己偷偷塞进来。剑圣守着太平这么多年,难道连自己的一座府邸都管不好?更让孙鹏心中担忧的是,如果母亲真的只是正常的出一趟远门,他相信把他寄养在街坊家或者让他独自在家,委托街坊偶尔来照看一下也绝对比把他放在剑圣府方便。

    那么此般看来,母亲是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危险,而这个危险是自己在太平城都无法避免的,甚至需要住进剑圣府她才放心。

    孙鹏有些不敢往下想了。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母亲这一趟所谓的远门,当真是危机重重,这个凭空多出的舅舅也证实了这一点。舅舅随手就送出一把精美的匕首,而且不是什么装饰物,而是真真正正的杀人利器,那么这个舅舅定是个习武之人。这一趟远门,要有这个习武的舅舅陪着,那么定是少不了争斗。可是母亲一直待人随和,心思善良,能有什么仇怨呢?

    难道是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的父亲的事情?

    孙鹏不愧多活一世,几个念头一转,竟隐隐将整个事情整理出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位高手,而这个舅舅的任务,却是要在暗处保护自己。而自己所要面对的危险,是自己如何都想象不到的。

    想至此处,孙鹏身上微微有冷汗溢出,他当下决定去求见剑圣。

    既然自己并不是瞒着他进府的,那么这个当客人的自然要去拜见一下主人。也是全然忘记自己只是个五岁小娃娃了。

    但是不管怎样,事关母亲,若是剑圣仍旧不见,那就不怪自己用些卑鄙手段了。

    孙鹏如是想着,便打开房门,唤来下人。

    “在下求见剑圣大人,还请姐姐代为传达一下。”他客气的说着,可听在这丫鬟耳中,这稚嫩的声音却这般老气横秋的话语,一时间有些被逗乐了。

    “小公子可别取笑小柚子哦,虽然旁人都说小柚子傻乎乎的,可也不是你这小孩能逗到的,哼。”

    孙鹏闻言一愣,抬头看去。只见这小丫鬟一脸婴儿肥,约莫八九岁的样子。几缕青丝随意的搭在额前,明亮的漆黑眼眸中却是待着几丝憨气,此时她正双手插着腰,好像识破了孙鹏的小伎俩一般骄傲的站着。

    孙鹏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暗叹自己出师不利,怎么就遇见这么个死脑筋的丫鬟来。随即他又摆出一副无辜模样来,甜甜的说着“小柚子姐姐,娃娃见你生的这般漂亮,好像那天上的仙子哩。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爹和剑圣,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只是想去问问剑圣大人我爹什么时候来接我。”说着,他装出一副就快哭出来的表情,抹了抹并没有眼泪的眼睛,“我我想家了。”

    这丫鬟初听着他的夸赞,心里早是乐开了花,都道小娃娃不会说假话,那肯定就是真的了。又听着公子好像身份尊贵,父亲竟和剑圣是如此关系,管不得总管大人只叫我们照顾好他却不说他的身份。最后看孙鹏快要哭出来了,心里顿时也是一酸。是啊,这五岁小娃娃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房间,肯定会寂寞害怕的呀。

    “你别哭你别哭,放心好了,这点小事,就交给姐姐吧。”小柚子忙蹲下身子,摸了摸孙鹏的头,眼眶也是有点泛红,“你再哭我都要哭了,你且在这里等着,姐姐去去就来。”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孙鹏横在眼前的胳膊下,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还好自己前世看过不少书,那书上都是说女人要这般哄着才能顺你心思,看来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你是芳龄几何。

    女人,谁不爱听好听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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