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周戴华叹了口气,摇摇头。

    周劲聪嘴角则浮现一抹冷笑:“看,我就说了吧,喊他来吃饭,哪怕不是饭点,他也肯定来!三叔还是这么爱占便宜啊。

    爸,你分明也看明白了他,不然也不会说买了龙虾,为什么……”

    “他是你叔!我弟!”他语气疲惫。

    “可这些年,咱们做了这些许多,早已经够了。”周劲聪说道:“我们不欠他什么,相反,他坑过我们多少次?偷我们钱,偷小刀,这下子小刀还出了命案,不够吗?还不够吗?

    爸,你只是他哥,不是他爸!爷爷奶奶去的早,你们这一辈早就散了,除了过年平时哪还有联系?偏偏就他……爸,好奇怪,他倒地给你灌了什么药,你这么对他?其他几个叔也不见得你这么上心啊!”

    周戴华摇摇头,双目无神:“就是因为散了,只剩他还常有走动……只剩他了啊,你明不明白?”

    “可你重感情,人家只把你当工具人!”

    “够了。”周耀华抬眸,眼中恢复些许神光,但瞅着依旧很疲惫的模样,轻声说:“我有主张,少说两句吧,警察同志在边上看着呢,少丢人了。”

    “嘁……”他撇撇嘴,别过头去。

    祁渊觉得有些尴尬,抿唇微笑,一言不发。

    同时他也忍不住时不时的瞟一眼周戴华与周劲聪父子俩。

    虽说只是一家之言,带有很大的主观性,其实做不得数,但就从周劲聪讲述的几个客观事实,以及方才打电话时周戴常的反应来瞧……

    这个周戴常,这样的亲戚,确实叫人很闹心。要关系远一些也就罢了,偏偏还特别近,放早些年都能算一家人——甚至就现在,某些关系较好的家庭当中,也还是一家人。

    想到这儿,祁渊又忍不住暗暗庆幸。自己的亲戚亲属,虽然多多少少,也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那么一点儿缺陷,但总体而言,感情还是相当和睦与团结的。

    很大一部分,也是自己爷爷奶奶都还健在的原因吧?

    多数时候,父母便是维系孩子之间感情的重要纽带,父母在,且当父母的至少及格,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便不会糟到哪儿去,若父母去的早,兄弟姐妹各奔东西,又哪来的感情呢?

    血脉仅仅只是亲情的基础之一,但真正的感情,还是相处出来的。

    松哥则镇定自若的坐在旁边,梳理笔记,整理思路,丝毫不被影响,见的多了,虽不麻木,还是会有感慨,却也已有所习惯。

    开玩笑,当刑警这么些年,他什么尴尬的场面没有见过,别说这种家庭伦理剧了,就是家暴现场,他都经历过好些回,在基层派出所历练的时候调停过无数次。

    如此闷闷的过了十来分钟,众人便听见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周戴华立刻跳了起来,换了张脸似的,嘴角高高扬起,看着还蛮高兴。

    祁渊心里暗暗叹气,这样子的人,简直……

    和他做亲戚,会很舒心,但做他子女的话,太累了。

    果不其然,周劲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干脆直接别过头去,似乎直接懒得说他了。

    很快开了门,就听见一声朗笑,周戴常走了进来,边笑还一边说:“大哥啊,你们哪儿弄到的龙虾?澳龙还是青龙啊?那玩意儿我听说老贵,一只得大几百呢,你们咋还买了三只?

    难不成买的波龙?哎呀,波龙也不赖,一只也得三百多嘞,大侄子发大财啦?弄到多少分红啊?有没有五万?还是十万?”

    说完,他仿佛才注意到祁渊和松哥俩,皱起了眉头,又问:“哟,还有别的客人呐?呃,龙虾呢?你们吃完了?我来晚了?嗨呀,你们怎么不等等我,瞧瞧,我还特地带了瓶干白来呢!”

    祁渊扫了一眼他手中的干白葡萄酒,很寻常的杂牌,某宝199一箱包邮的那种,他也买过,味道一般般,口感也一般般。

    周戴华脸色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戴常的笑容则瞬间凝固,皱眉:“你们不会真吃完了吧?我还以为你们开玩笑呢。那叫我过来干什么?要钱?我说了现在没钱,过段时间肯定还给你们!都亲兄弟,搞成这样何必呢?还非把我给骗过来……”

    “咳咳,”周劲聪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淡淡的说:“三叔,这两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官……”

    “啥?啥啥啥?”周戴常反应极大:“你们……你们还报警了?搞什么?搞什么!你们……不是,阿聪,你的主意?你还拿不拿我当你叔了?不就……行,行,我知道了,钱我想办法还你们,就这样吧,以后不要……”

    “三叔!”周劲聪声音提高了许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报警,找你来也不是为钱的事儿!那些钱,我们早就没打算要了……”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周戴常白眼一翻,却终究没出去门,显然心底里并不想跟他们家彻底闹掰:“那你说,啥事儿?”

    “出命案了。”

    周戴常:“???”

    周劲聪看向松哥。

    松哥便跟着站起身,出示证件,随后敬了个礼,说:“周戴常先生是吗?你好,我是刑事犯罪侦查支队的,有一件事儿,我想向你了解一下。

    周三,你去接你侄孙放学的时候,是不是从他书包里摸走了一枚匕首?”

    “我不是我没有……”周戴华下意识的就想抵赖,毕竟他虽然不知道那枚匕首到底多值钱,但也猜得出一二,认为至少要好几千,如果这事儿被坐实了的话,他盗窃的事儿就跑不了了。

    “周先生,还请你如实回答。”松哥面色严肃,说道:“实不相瞒,这枚匕首涉及一桩命案,若你有所隐藏,会带来不小的麻烦,甚至可能被我们视作命案嫌疑人……”

    “不,不是,啥玩应儿?什么情况?什么命案?”周戴常更急了:“我听不懂你们……”

    松哥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现场拍摄的照片。

    周戴常甚至一僵,冷汗瞬间便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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