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炜自顾地走到丑娘面前,与之交谈地豆子向丑娘微微一笑,默默地退开了几步,丑娘失落地望了豆子几眼,豆子却是戴着半边的青铜面具转向一边,背对着她们。

    黄小炜对她们的反应和表情尽收眼底,拉着丑娘地手笑骂道:“不管他,他现在就是这样子,说了多少遍不要那么拘谨了,可他就是崛强脾气,不听,非要说什么主仆有别尊卑有序,要保持距离。你不会也是觉得这样要跟我保持距离吧?”

    丑娘急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三小姐,当然不是这样……”

    黄小炜嬉笑一声,道:“不是最好,我可是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啊。”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丑娘。

    丑娘神情木楞,反应过来之后才娇羞喊一声,“姐姐。”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别人的姐姐都是照顾别人的,这位青衣帮地三小姐是唯一帮助她的外人,且不论关照她是否都只是因为豆子的原因,三小姐的真心她真心能感觉的出来。

    黄小炜笑得更开心了,欢快的应了一声,她看到旁边的那匹大黑马,走了过去亲昵地抱着它的头,道:“我们又见面了,今天请你喝酒去。”

    那一个晚上,她记得是着一匹黑马从黑暗中长嘶奔出,驮着她与李相如往城外风驰电掣而去。奔跑千里而不知疲倦,她自然是知道,这是一匹有灵性地好马。在山上的几日,得知大黑喜爱喝酒后对它就更为喜爱了。

    大黑眨了眨眼睛,开心地用头蹭了蹭黄小炜。

    黄小炜嘻嘻而笑,亲昵之后转身望向丑娘,看到丑娘的眼角还是瞥着豆子,道:“好啦,你们又不是不再见面,我们姐妹许久未见,你是不是该陪我聊聊天呢?走,我们边走边说,不理他们。”

    说完也不顾丑娘反对,直接牵着手往马车方向走去。

    李相如对望着他露出为难惊愕表情地丑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跟着三小姐走。望着她们离去活泼地背影,无奈一笑,刚才还一本正经讨论阴谋地三小姐,此刻才宛如一个无忧无虑地少女。这就是人性格地两面性啊。

    李相如慢慢地向大黑走去,豆子却向他缓缓地走过来。

    “谢谢,谢谢你帮我安顿好婉儿,明志他们。”豆子声音微沙哑,脸上神情平静如水。

    李相如看着这个小自己几岁却显出无比成熟地豆子,点了点头。

    “也谢谢你,派人把我救出来,不然我怕也是……”豆子犹豫之后,慢慢地说道,他也把视线转向了离去的丑娘背影,道:“替我照顾好丑娘。”

    说完这句,他便不再说话,手抵腰间刀柄,走向马车方向。

    李相如望着这个提拔孤独地身影,唏嘘一声,豆子是成熟的有个性的人。从丑娘口中听过的他,极有自己的主见,决定的事情都会去做,哪怕很多人都是反对的。他能感觉到,豆子对丑娘是有心的,很豆子做的很多事情也都是为了丑娘和那些弟弟妹妹。

    “这世上,怕又是多了一个孤独地伤心人啊。”李相如轻轻感慨道,走到大黑面前拍了拍它地脖子,“这小子眼神里有很多的忧伤,你感觉到了嘛?”

    说完她又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离去地背影,心里有一丝担忧。豆子反应很平淡,太过平淡了,就算与他只有过一次照面,也不该如此冷淡的。他能清楚丑娘对豆子是处于姐姐对弟弟的关系,却搞不清楚豆子对丑娘的感情有多深。豆子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很像军营里的那些亡命之徒。可是目前为止,他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黑没有回答,只是翻了几个白眼,把头别过去,急躁地踱着马蹄,李相如自然是知道原因,也听到了黄小炜说给它酒喝地话,气得啪了它一巴掌,恨恨地骂道:“也就是三四天没喝而已!平日里还少了你的嘛!看你这出息样!”

    大黑被李相如这一拍,把头转了过来,嘴巴微张,又转头看了看离去的马车,烦躁地嘶催促李相如上来跟上。它不懂人类之间地情爱,也莫不关系,它要的只是酒,对它来说,酒才是凌驾于爱之上的。

    李相如甚至会想,如果把他和酒给大黑做出选择,大黑是不是会先选酒?这是一个让他很没自信和把握的试验,他甩了甩头,决定永远都不去做这个试探,他怕,伤心……

    李相如无奈,翻身上马,大黑撒开了蹄子如闪电般奔驰,惯性没有把李相如甩出马背,却把他弄得个措手不及。李相如在马背上扭了扭大黑地耳朵,骂骂咧咧地话语被奔驰的风刮地零零碎碎……

    …………………………

    丑娘被强拉着住进了黄小炜的府邸,说是要她陪着三小姐聊聊私房话。李相如转念一想,历经大起大落,失去亲人的位高权重的黄小炜变成了孤家寡人,心情真是低落抑郁之时,有人陪着说说话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可是,就连大黑也被强留下来算是几个意思?面对有酒喝就赖着不走的大黑,他大怒之后又无可奈何。

    黄小炜派人将驮在大黑身上的三坛子酒送回来一坛,坐在院子里的李相如望着这只剩下的一坛子酒苦着脸。这是一件亏本的买卖,被黄小炜霸道地苛扣,原因就是大黑使劲地给黄小炜暗示它背上驮着地酒就是天下间最美的酒,实诚地丑娘在黄小炜地追问之下低着头声若细蚊地给大黑的提示做出了肯定,就这样,堂堂青衣帮的帮主大手一挥,留下来两坛,作为对大黑的举报有功奖励特意留了一坛子给它。

    李相如望了望这星光闪烁地夜空,唉声叹气,此刻的忘恩负义地大黑怕是被半坛子酒灌地酩酊大醉吧。

    李相如苦笑一声,拔开坛子的封口往碗里倒了半碗,举碗遥对夜空,目光忧郁,敬逝去的人。当李相如正在缅怀的时候,一个惋惜地声音从墙上传了下来,道:“可惜了这好酒啊……”

    李相如转头望去,低矮地围墙之上,一个黑色地影子斜靠在厢房地屋檐,星光洒落,印出苍白地脸孔。

    李相如微愣,以他强大地感知却依然无法感知有人靠近,此人的修为境界怕是比他上了好几个层次。只是,他察觉不到那人身上带有丝毫地杀意,反而是那个对酒的馋意铺天盖地。

    来人从墙上翻身下来,缓缓地走到李相如面前,他的视线却一直盯着那坛子散发着浓意香气地酒,舌头不时地伸出舔了舔干涸地嘴唇。

    李相如眯着眼看清了来人,发型微乱,一系青丝扎发梢,麻衣粗布,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国字脸,胡子长出一小截,肩露剑柄。

    李相如微微一笑,将酒坛直接推到来人面前,轻道:“未曾感谢前辈那晚救命之恩,前辈若是喜欢,这种酒保证供应不绝。”

    来人正是那晚与顾道明身边那名剑修厮杀地王酒鬼。

    王酒鬼自然不叫王酒鬼,他原名王大山,万剑宗齐一鸣首徒。储秀峰上的时候,李相如曾经把这人提出来请教过周夫子,当时周夫子也只是捋须轻叹,剑术上乘,心性……中下。也是一可怜之人。对于多的一些事,周夫子也并没有多说。

    此刻,李相如并不知道这位剑修来此的目的。

    王大山,急不可耐地打开了酒坛封口,嘿嘿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嘴上说着不客气,动作却很诚实。

    王大山猛地大口,一股辛辣之位瞬间侵蚀咽喉,这毫无准备地刺激让他差点把嘴里的酒吐了出来。作为一名合格的酒鬼,他把嘴巴闭上把酒吞了下去,然后吐出舌头晾在空气着,不住地喊道:“辣,辣,太辣了……”

    说完之后,猛吸一口气,又道:“爽,太爽了!好酒,好酒!天下至美不过如此!”

    说完他又拎起酒坛,喝了一口,只是这一次有了经验没有再大口大口地灌下去。味蕾,咽喉地刺激以及腹中火烧地感觉,让王大山沉醉于其中,他闭上眼睛慢慢地回味。

    半天之后,他睁开眼,看着普通无奇地酒坛,道:“这酒,要是跟杏花巷邓老头的比起来,简直就是狗屎了。要是那老头子喝了这酒,看他还敢不敢再自吹自擂地夸自己的酒酿得好。”

    说起杏花巷的邓老头,王大山回忆起些陈年旧事,不禁嘘唏,他举坛,对着杏花巷邓老头酒馆的方向敬了敬,喃喃地道:“可惜,却再也喝不到你的酒了。我以为我从此以后会变得很寂寞,却没想到,更遇到了一种好酒。”

    他喝了一口,转头对着李相如问道:“这酒,哪里可以买到?”

    李相如心里感觉到好笑,这位贪酒地王酒鬼就连杏花巷邓老头的酒也经常赊账经常白喝,现在这酒一旦出现在集市,价格上肯定要比杏花巷最好的要翻个十倍甚至百倍。王酒鬼能买得起?偷吧。

    看破不说破,是李相如做人的风格,诚实地回答道:“这酒,我取名‘大河'。目前怕是只有这一坛子了。”

    “‘大河'好名字,涓涓溪流,汇于长河。九州以北,有一条大河,河水与淤泥黄沙交杂,汹涌奔腾,浇灌平原为沃土!奔流犹如猛虎下山杀气腾腾,如万马千军冲锋之势,势不可挡!这酒,也如大河汹涌,从咽喉而入,冲击五脏六腑,润物之后又温润平和。好酒,当得起这好名字!”

    李相如微微一愣,当初他把这酒想了几个名字,都觉得不甚好听,今日与黄小炜在大明湖关湖,又被问及才回答,‘大河',哪里有王酒鬼说得那么玄玄道道啊。不过也好,他也喜欢这大河二字。

    李相如看着眼前这位形骸放浪,以酒入剑道的剑修,充满好奇,尤其是他背上的那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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