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见南门放下吊桥城门大开,蒋杰说道:

    “侯爷你看,城门开了。”

    “传令田鹏开路入城,方亮部紧随在后。大军入城之后,隔断街道扼控路口,攻击咸军者格杀勿论。”

    “诺!”

    此时城内杀声四起,水兵尽数涌入城中围剿圣勋司兵马,田鹏、方亮入城后迅速控制南门,引百里燕大军入城,后于南门城头见到黄彻、杜阳、方克三人。

    “方将军此行劳苦功高,辛苦了。”

    “百里将军言重了,为了各地百姓,在下所做也是应该的。”

    这时黄彻、杜阳二人上前来,目光都是上下将百里燕来回打量几遍,黄彻先是说道:

    “你就是那百里燕!”

    百里燕循声望去,说话者五十出头,脸上老筋遍布皮肤黝黑,胡须飞扬很有个性,一席黑巾水军穿扮,身上披着斗笠,脚上是一双布靴。这时方克介绍道:

    “百里将军,这位便是水军大都督黄彻。”

    “哦,原来是黄彻将军,久仰久仰。”

    百里燕抬手行礼,黄彻哈哈大笑:

    “呵哈哈……早闻百里燕英勇盖世,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本将看你也非阴狠毒辣之人,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百里燕并未想到黄彻当面问起此事,颇有些差异,遂是说道:

    “请黄彻将军放心,咸军一应许诺绝非空言,日后更不会出尔反尔另施手段。不过还请黄彻将军日后务必遵从咸国律法,切不可再从操就业。”

    “呵哈哈……本将心里明白,若非官府欺人太甚,老子哪里能当水匪。既然有百里将军此言,本将就放心了。杜将军,还不见过威名赫赫的百里将军。”

    杜阳颇感尴尬,上前深施一礼道:

    “在下杜阳,见过咸军副帅。”

    “杜将军免礼吧。前番几次三番劝你,为何不降啊?”百里燕问。

    “唉……”杜阳头一撇叹气道:“圣勋司兵马众多,压得厉害,纵然在下有心,我也轻易不敢如此而为,还请咸军副帅网开一面。”

    “杜将军无需多虑,但凡只要降我,若非罪大恶极者,本将不计前嫌。杜将军能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实乃大功一件,该赏才是。”

    “在下有愧,实不敢受此重赏。”

    这时黄彻抓着杜阳的手说道:

    “诶,杏城未遭大难,便是大功一件,这赏你是应得的,拒绝了可就不美了。”

    “黄将此言在理。”百里燕肯定道:“杜将军献城有功,若不赏赐,反显我咸军无信,该赏的还是得赏,一分也少不得。”

    黄彻此人虽是粗人,却是粗中有细,杜阳在降城一事上显然并不果断,百里燕可赏可不赏,或少赏,尺度全在他,而不在黄彻。

    现在黄彻将此事作为由头,明是为杜阳,实则是试探百里燕度量。处置不当,黄彻日后少不了要生事端。

    此时认可杜阳功劳,等于也认可了黄彻在杏城一事上也有功劳,功上加功,咸军如若翻脸,里外没有借口拿他开刀。

    退一万步说,百里燕非肚量狭小爱财如命之人,钱到用时间,该用则用,花出去的钱,早晚要参与市场经济活动流通,最终回流至永兴城和国库。不怕你们不拿钱,就怕拿了钱跑了,或是埋起来不花,才是最头疼的。

    安抚了黄彻、杜阳,咸军入城迅速,收拾了圣勋司及其残部,叛军或死或降,至黄昏前,全城尽数落入咸军手中。

    晚上百里燕于治所设宴,款待方克、黄彻、杜阳至深夜。黄彻对那千年陈极是中意,问是否还有,百里燕没做正面回应。

    一缸千年陈,几万银子也买不到,喝一口少一口,哪里能是白开水。

    酒席散后,百里燕召诸将会商,安排杏城守备:

    “明日起,方亮部留守杏城,重点肃清圣勋司影响,安抚民生,不得滋扰民众,若有信徒聚众闹事,先劝解,劝解无效逮捕扣押,以说服为主,如若持械暴动,最后再以武力镇压,你可明白。”

    “明白。”

    “蒋杰,明日再派人前去催促顾中,令其加速赶赴杏城,务必于明日黄昏前抵达。”

    “诺!”

    入城不久,百里燕遣人去照城命顾中、周空、武备营赶赴杏城,恰算起来,最少应走二十里路下寨,随行并未携带辎重,急行军一日,明日黄昏前抵达杏城问题并不大。

    第二日日上三竿,黄彻酒醒前来百里燕军中,因银子昨晚都如数给了黄彻、杜阳二人,百里燕只以为他是来再问酒的事情。

    “黄将军真是好酒力,昨夜大醉,今日还能如此起早,着实不多见呐。”

    “呵哈哈……哪里哪里,本将一个山野村夫,平日里只爱喝酒赌钱,其他都不入咱法眼。”

    “呵呵,黄将军豪爽,本帅钦佩,不知黄将军一早前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本将虽是投了咸军,可我族里的眷属和手下那些弟兄家小还在江泉和汀山,在下想趁着消息尚未散开,前去将人接来,免落得个连坐之罪。

    圣勋司那些狗东西一个个心狠手辣,若是知道了我这般弟兄从了咸军,还不知道怎么地呢。”

    “哦……原来是为此事,那还请黄将军稍等一日可好。”

    “这事儿耽搁越久,可越容易走漏消息,耽搁一日……”

    “黄将军放心,本帅决不食言。”

    “副帅不会是想搭顺风船去甘府郡吧。”

    “此事黄将军莫要多问,明日便知。”

    “那好,咱们可说好了,明日便走,耽搁长了,我可没办法向兄弟们交代。”

    黄彻是德康郡汀山人氏,过了汀山水域向北,就是长孙国边境,其早年在汀山以打渔为生,官逼民反后在汀山的芦苇荡中打家劫舍。

    利用汀山繁忙的水道昼伏夜出,劫掠往来的商船官船,最多时麾下有两千多人,几十条小船快船。

    这些水匪主要来自汀山和江泉两地,而且江泉是重要港口枢纽,自古有出水匪的恶习,黄彻纵横往来两地,其部众多数来自于此,家小或是在城中,或是在水荡的水寨中,生性极为散漫。

    与黄彻说定,百里燕马不停蹄赶往圣勋司,处置非法财产,安抚人心。

    圣勋司作为黑巾军宗教洗脑的宣传机构,从一开始就干着非奸即盗,道貌岸然的龌龊勾当,所得不当牟利甚多,迫害的良家女子不计其数,最为遭人恨。

    仅照城圣勋司查抄出的寸银有六千多根,金子数十,除去其中的五千根,照城圣勋司仅金银有一千多根,对于财政窘迫的叛军财政,一千多金银堪比是天文数字。

    下午申时四刻,顾中、周空、武备营赶到杏城,百里燕调方克回照城,以肖渠为守将,共守照城。

    之所以是方克,而不是周空镇守照城,原因仍是百里燕担心周空再生变故。

    方克此人心眼其实不多,因其能力一般,起事后从未离开孙国,由肖渠看着,叶信、关龙翔在前线镇守,照城出不了乱子。

    而周空不一样,此女子心思细密,照城一战心有不服,绝非是肖渠所能应付,随便一个心眼,都能将他玩死,非带在身边随时看起才行,放在照城无疑是颗定时炸弹。

    黄彻随行带来的大小船只一百十二艘,多数是两千石船,再有是三千石船和一千石小船,此外还有不少五百石船。此前装运马正五万人用了近三百艘大小船只,马正上岸之后,半数战船又调往了千岁营中听命。

    装人、装牲口和装货完全是两码事,装货不考虑货品性质,可以使劲塞,其中粮草、食盐、几何规则易保存的货品空间利用率最高。

    而装人,如果能以体重计算,黄彻少说能装二十多万人,但人和牲口需要空间,占空率极大,充其量能装载重的八九分之一。

    故而黄彻手头的一百十二艘船,无法一次装走五万多人,安全起见,只能先装两万人。

    考虑再三,百里燕亲率一万七千人登船,令周空只带三千人,先行前往江泉登陆。

    周空本部原有一万五千人,照城一战伤亡过半,仅剩七千余人,百里燕从方克手中调来三千补入其下,上船的既是方克的三千人马,如此令其兵不认将,将不识兵,防她使诈。

    而与此同时,不曾露面的赵安陵赶去了瑶曲城,他的不期而至,让公良义、公良修父子二人极是意外。

    “他不在百里燕身边,来瑶曲做什么?”

    “修儿,这赵安陵也是赵家人吧。”公良义问。

    “正是,说起来,还比父亲您长一个辈分。”

    “那比你如何?”

    “论谋略,与孩儿应在伯仲之间,而百里燕文韬武略虽是极为精通,但要论谋略,却是稍逊。不过百里燕见识甚多,仅此一点,孩儿其实不及百里燕。

    此外孩儿还听,说百里燕身边还有一人姓宗伯,行事极为低调隐秘,平日极少见人,据说此人也是百里燕谋士,很是厉害,但从未与之谋面。”

    “是嘛,这关龙翔便是与神通难分敌手,赵安陵一出,马神通立是败下阵来,如今又多了宗伯一人,这百里燕真是不简单呐。我看赵安陵亲自前来,定是有大事,否则应该是关龙翔才合情理。”

    “父亲所言极是,不如看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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