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二人,百里燕(既魏贤)双手执剑,王砺看去另外五人令道:

    “你们俩,上!”

    二人得令杀出,尚未稳住阵脚,不知何来一道寒光袭来,冲杀最前男子胸口猛是一凉,一柄利剑穿胸,那是被百里燕左手掷出的铁剑一剑刺入的胸膛。

    一旁王砺不禁脊背发凉,心中一股恶寒:“好厉害的掷枪术,当真是小看了他。”

    王砺并不知道塞骞善于投枪,方才见百里燕强掷铁剑奇准无比,恍然明白塞骞还有不为人知的杀手锏。

    一剑刺杀一人,另一男子猛是向后推了一步,原本单手握着的剑,下刻改成了双手握剑,这种握剑方式并不多见。不是异常紧张失措,便是剑术另有玄机。

    剑不是直刀、陌刀,更不是大刀,格杀以刺为主,砍并不适合剑锋,只能作为辅助格杀技能。

    剑通常都较为轻便,即便是青铜剑,比重高于铁剑,但是重心靠后,单手持剑更加有利。改用双手,反而不利于较为细长的铁剑发挥其刺杀功能。

    男子双手握剑挥砍来,距离尚在半步之外,剑尖却已到跟前,寒冷的阴风浮面而过,冷不丁让人脊背一凉。

    百里燕意识到男子所持铁剑长度少说一米开外,而普通的铁剑剑刃长不会超过三尺,青铜剑更短。

    难怪要以双手持剑,重心和重量与普通铁剑差别甚大,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重剑。

    一剑扫空,男子收剑再刺,百里燕向后跃出,身体往左错开让过,男子一剑再度刺空,不等站定,男子横着剑再度来袭来,直逼喉管。

    剑锋眼看已经杀到,百里燕执剑朝天送出一剑,一阵火花四溅,金铁交错下,右臂震的发麻。男子双手持剑力气惊人,加之剑的份量异于其他兵器,这一砍愣是让他暴退两步险些栽倒。

    “好厉害的重剑。”

    心头暗惊,百里燕恍然想起中世纪的欧洲骑士,格斗拼杀多半都是双手持握重剑挥砍杀人。此人剑法也是以挥砍为主,丝毫不当作剑在用。

    想到这里,他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向右挪动脚步,围着男子顺时针兜圈。

    男子重剑过长过重,刺杀非常不便于收剑,挥砍虽然势大力猛,惯性却很大。做顺势针运动,正好是他右手挥砍的反向方向,如此便可抵消相当一部分的杀伤力,进而将他击杀。

    百里燕脚下不停挪动,男子数度向右挥剑全部落空,周旋之下男子已经气喘吁吁,剑尖略有垂落之势。

    见机成熟,百里燕箭步一跃故作刺杀动作,男子挥剑来砍,不料百里燕虚晃一剑反又躲开,不等男子收住杀势,百里燕再度从右刺来,男子一剑格挡,反手挥砍一剑,又被百里燕躲开。

    几次反复拉锯佯攻,男子疲于应付,终于体力不支,剑尖垂势显露端倪,见此良机百里燕一跃而起,跳出两尺多高,凌空全力送出一剑。

    男子气力耗损,剑尖本已垂下一尺多,百里燕腾空刺来一剑,男子不急挺剑格挡,刚想往后退出一步,噗!一剑已经刺透胸腔,随着百里燕体重压来,剑尖刺破胸膛透出后背,死死将男子压倒在地一命呜呼。

    见此一幕,王砺掌心满是细密汗珠,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面颊,看去剩下三人,王砺低沉着喉咙喝到:

    “都给我上!”

    三人得令,各自看去一眼,目中充满了疑惑,他们甚至在想,为何不干脆八人一起杀出结果了对方,反而要一波一波的白白送死。

    想不了那么许多,三人联袂出手再度杀向百里燕。

    岂料刚刚杀出两步,王砺一剑从后刺死一人,一声惨叫令剩下二人始料未及,不等震惊中回魂,王砺抽剑砍去另一男子,防备不及,男子胸口一剑割开,鲜血立时喷涌而出。

    “王砺,你……”

    “你等家人我将代为抚养,绝不背弃,放心去吧。”

    话音落下,男子错愕看向王砺,颤抖中倒伏在地,仅剩最后一人也被百里燕背后一剑刺死。

    血腥弥漫空气,百里燕捡起一支火把,火光照亮了王砺那张充满矛盾的脸:

    “为何助我。”

    “为了我妹妹。”王砺平静说道,收起了佩剑。

    “但即便是你父亲,在晋王面前也不得不选择杀我灭口,你就不怕欺君吗。”

    “我父亲本意也不想杀你,事后得知你在江东出逃,我便知道父亲是有意纵你离去而未追杀,倘若真要抓你,魏旦战死后,撒出两万骑兵捉拿你并非难事。”

    “那你回去如何向晋王交代。”

    “此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倒是你,我不杀你,并不意味他人不会杀你。比之当年,你样貌虽有变化,但骗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你以魏贤身份苟且于世,晋国依然不会放过你。好自为之吧,但愿有朝一日不会刀兵相见。”

    王砺转身将去,百里燕突然喊了一声,眼中噙着泪。

    “王砺!”

    “何事。”

    “替我,照顾好蕊娘。”

    “你还想再见她。”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百里燕攥了攥拳,心里的酸水掀起滔天巨浪,看着王砺消失的背影,脑海中满是王蕊的脸庞。

    捡起地上散落的刀剑,赶着马车往回走,回到屯垦村已经是第二天凌晨。第二天一早,城南三里地界发现九具尸体的消息传到广信公府,姜闵闻讯立时吃了一惊。

    “主公,其中七人刺客打扮像是一伙,另外二人像是普通百姓,都是被剑刃所杀,但是兵器却不见了。”王九道。

    姜闵眉头紧锁:

    “那是这两伙人相杀?”

    “好像也不像。若是两伙人相杀,另一波怎就死了两个。而且百姓打扮的两人手掌无老茧,不似武夫,也不像农民。若是刺客死了七个,那谁杀了刺客,还扔下两具自己人尸体的道理。”

    “嗯,此言在理。但是两拨人死在同一处,未免太过蹊跷。除了伤口,还有何发现?”

    “没有,未曾发现其他蛛丝马迹。”

    最早发现死者的是赶路进城的路人,最先抵达现场的是太守府,姜闵接到消息,便让王九前去打听底细。

    现场除了全是血迹和伤口,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当然,刺客杀人,随身当然不可能带有暴露身份的物品,否则就不是刺客了。

    王九话音刚落,姜蓉拿着封信进了书房:

    “父亲,大哥来信了。”

    “哦,拿来我看。”

    姜闵拆开书信一番通读,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是喜是忧。

    “父亲,大哥来信都说什么?”

    “徐国东南、宋国西北以及志国南境发生蝗灾,蝗虫铺天盖纵横席卷一千多里,受蝗灾波及之地的夏粮、夏苗、棉花、草场十不存一,徐国购买的三千匹战马一时间难以出境,全部滞留在宋国。”

    “蝗灾距离北海几千里地,大哥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姜蓉不以为然道,姜闵沉吟着说道:

    “乾儿说,此次蝗灾非同以往,徐国有个村子,六百多口人都被蝗虫活活吃掉。”

    “什么啊,吃人。这蝗虫还能吃人!”姜蓉一怔,脸上的颜容顿然失色。

    这时一旁的王九说道:

    “小姐,你可不知道,这蝗虫可厉害着呢。听老辈人说,一百二十年前,也是徐国发蝗灾,一闹便是三年,蝗虫一路铺天盖地由南向中原扩散。

    地里所有的庄稼、收成,甚至野草吃的一干二净,最后实在没得吃,成千上万的蝗虫见着一头牛,哇啊的一头扎下去,片刻就将一头牛啃的精光。据说这次蝗灾被吃、饿死不下三百万口。”

    王九说的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姜蓉顿生厌恶,喉咙阵阵干呕令人难以忍受。

    “大哥如此急切,莫非蝗虫真能长了翅膀飞到北海不成。”

    “乾儿既然来信,蝗灾还在其次,一旦蝗灾蔓延,粮价、布价格水涨船高,列国这些年也刚有起色,蝗灾如此一闹,中原恐生变故,不得不防啊。”

    “那父亲的意思是?”

    “要抓紧夏粮入仓,秋粮播种。万一蝗灾向中原蔓延,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三年中谁若是熬不过去,中原定生乱局。”

    “孩儿明白,这便催人前去督粮。”

    “慢。”姜闵叫住姜蓉。

    “父亲还有何吩咐。”

    “税金司的陈公公尚在太守府,堂而皇之的收粮难免引他注意。今日城外死了九人,其中七人是刺客。世道不太平,不免有小人暗中作祟。督粮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要与陈先生仔细商议再做打算。”

    与其说姜闵担心远在几千里之外的蝗虫,倒不如说他担心近在咫尺的刺客。今早发现的刺客让姜闵隐隐联想其与陈公公一起进入广信的暗线势力,这些势力才是姜闵最为担心的问题。

    假如昨晚的刺客正是咸王姜亥所派,那咸王要杀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提前动手了,这些现在都是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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