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振长是山东省临沂市人,1984年出生。他名字里的“长”是生长的长,镇长的长。但现在他还不是长,是营口市公安消防支队站前中队奔驰泡沫车驾驶员,二期士官。

    在营口支队,说起7·16灭火战斗,许多人都对葛振长赞不绝口,从支队长到士兵都对葛振长的顽强、勇敢、坚韧不拔表示敬佩,葛振长接受采访时却惜言如金,他没觉得自己做什么,只是尽了一个战士的本分。

    队伍集结时,葛振长正洗澡,警报骤响,走廊有人喊:“增援大连!”他驾驶奔驰车飞快上路,车载12吨水、5吨泡沫。

    葛振长说,进了火场,他把车停在37号罐边上,掉过车头,出泡沫,连续出了390吨泡沫。

    他说得过于简单概括了。火场坑坑洼洼,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葛振长一句都没提。营口支队赶到时,37号罐保温层的铁皮已经烧裂了,意味着这座10万吨的原油罐即将爆炸,这好像跟葛振长没什么关系,爱爆不爆,他的任务是出泡沫。

    事实上,火场消防战斗车驾驶员的工作很辛苦,热辐射透过车窗,把人脸都烤暴皮了,用胳膊挡都忍受不住。躲都没地方躲,何况坚持操作10多个小时呢?葛振长的奔驰车是营口支队主战车,出水出泡沫一刻都没停过,驾驶员如果不是刚强铁汉,谁也挺不住。

    问葛振长还做了哪些工作?他答:“先上车调配水和泡沫比例,下车操作手动阀门出泡沫。连接水带口。搬梯子,往车顶搬209公斤一桶的泡沫桶,就这些事。”

    问:“你一气干了多长时间?”

    葛振长答:“可能有十二三个小时。”

    “没休息?”

    “没休息,谁都没休息,没法休息。”

    209公斤的泡沫桶,在烤焦的沥青路上滚过来,多好的体力也会筋疲力尽,会艰难、会痛苦。葛振长认为这是本分。

    战斗中,车上的电子气阀崩开了,没有它,出不了泡沫。出不了泡沫,全体官兵都得葬身火场。这个零件用手接不上,一松手就崩开。这个部位在器材箱里,人进不去,葛振长脱了隔热服,光膀子,半个身子探进器材箱,趴在发动机的泵上用手按这个阀门,一直按了一个多小时。天亮之后,才找到零件安上。

    人如果不穿隔热战斗服,火场近千度的高温根本受不了,光膀子趴在滚烫的发动机上更受不了。但葛振长受得了,他心里默念:只要不烤死,不虚脱,就用手一直按着气阀门,保证泡沫源源不断供给。

    大爆炸发生时,气浪像砍庄稼一样把所有人掀翻在地,葛振长的手仍然没离开阀门。这只手是第一线战友的命。

    采访中,像葛振长这样战功卓著却沉默寡言的士官和士兵有很多。他们如无言的雕像一样撑起了7·16作战胜利的天空,却不表露自己的功绩。有人说他们不善言谈,此话不准确。他们在私下里谈吐流利,是士官和士兵的身份不允许他们说太多,他们自觉做一个沉默者。以葛振长为代表的第一线战斗员为这场开创世界消防史首例的7·16灭火战役立下了不朽的功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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