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和元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犹豫。

    惊讶的是这男子的声音她们是听过的,正是那位慕家大公子慕知真。犹豫的则是既然别人选择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谈话,她们要不要趁着没有被发现默不作声地走开。

    那边与慕知真说话的另一男子的声音已经带着些犹豫地响起:“少艾,你去劝劝你姐姐,别在今日里闹,有什么事情等寿宴结束之后再说,免得被人看了笑话。”

    贺林晚和元湘都从两人的对话中听明白了与慕知真说话的这名男子的身份,正是靖国公世子袁琦。

    贺林晚对元湘悄悄指了指两人来时的方向,示意她们悄悄往回走。

    那边慕知真道:“姐夫?你觉得姐姐是在闹?”慕知真的声音依旧温和,贺林晚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气。

    袁琦立即道:“不不不,我没有指责婉儿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在今日把事情闹大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懒懒地插了进来:“你确实没有指责自己妻子的资格,若不是你懦弱无能,靖国公府哪里需要一个女子来为你撑腰。”

    “李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礼勿听!还有我们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刚刚在慕知真面前显得有些软弱和无底气的袁琦立即就换了一种态度,显得十分的恼恨和愤怒。

    李毓声音带笑漫不经心地调侃:“谁有空对你的家务事置喙,只是觉得你有些丢男人的脸罢了。”

    说完李毓便不搭理脸色铁青的袁琦,转头对慕知真道,“安北岳来了,让我兑现赌约。别管别人的家务事,你又能帮着解决几次?”

    贺林晚和元湘对视一眼,都有些尴尬,她们要是这时候弄出声音来,估计脸上最不好看的就是袁琦了。元湘见她们所处的地方还算较为隐蔽。索性拉着贺林晚站在一颗大树后面不动了,还打手势让两个跟来的丫鬟也不要做声。

    贺林晚想着,听李毓这话的意思他们应该快走了,等他们走了她们再出来也好。

    贺林晚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仔细想一想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不小心躲在暗处听到了令人尴尬的事情她还真的遇到过一次,不过那是很多年前了,且那次还是跟晋王世子李毓有关。

    那边袁琦愤怒的声音打断了贺林晚的回想:“李毓,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毓的回答是根本没搭理袁琦。他原本就不是冲着袁琦过来的,还真没欺他的闲情,李毓对慕知真说了一声“走了”,然后就真的转身就走。

    他这种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袁琦,袁琦冲上去要推李毓,不想却没有将人推动,反而自己一个没站稳差点摔了,幸而被慕知真一把扶住了才没有丢人,不由得气得全身发抖。

    李毓愣了愣,不过李毓这次没出口嘲笑袁琦的不自量力。他只是皱了皱眉,然后拍了拍衣袖,对慕知真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袁琦一把推开慕知真,正想要说什么,一个女子带着冷意的生意突然响起:“够了!”

    袁琦听到这生意脸上就是一僵,然后有些手足无措地抬头看向向他们疾步走来的慕婉平。

    慕知真摸了摸鼻子:“姐姐。”

    慕婉平没有理会,她走到袁琦面前冷冷地看了他片刻,然后对慕知真道:“你和晋王世子先走,我有话与你姐夫说。”

    慕知真看了看他们,叹了一口气。然后往李毓离开的方向走去。

    等他们离开了之后,袁琦有些期期艾艾地道:“阿碗,你什么时候来的?”

    慕婉平冷声道:“在你动手要打人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

    袁琦脸色一红。辩解道:“你不知道刚刚李毓说了什么,他……”

    慕婉平接话:“他说什么了?”

    袁琦却一下子就语塞了。

    慕婉平以为袁琦是理亏,便冷声道:“世子,君子动口不动手,即便是他说了什么你也不应该动手。何况李毓那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他那种人傲气得很,从不会信口开河无端辱骂别人。且他对自己看不上的人向来是理都不理会……”

    袁琦听到这里,却是突然愤怒地打断了慕婉平的话:“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每日只会流连风月的纨绔子弟罢了,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千好万好的人了?他若是真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当初为何不嫁给他!”

    慕婉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向来性情温和到有些懦弱的袁琦。

    袁琦继续用尖利的声音讽刺道:“哦,我忘了,不是你不想嫁给他,是他不想娶你吧。”

    慕婉平脸色苍白地看着袁琦:“你……你说什么?”

    袁琦笑了,笑容难看地像哭一样:“你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面对着日日夜夜在自己眼前的心上人,她心里有没有我难道我真的会傻得不知道?你小心翼翼地藏着的东西不就是他当初送给你的定情之物吗?阿婉,你当初为何会嫁给我?是因为知道我从小就掏心掏肺地喜欢你,性子又好拿捏,从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吗?”

    慕婉平沉默了许久,突然讽刺地笑了,她看着袁琦就像看一个笑话,慕婉平用平静中隐含着一丝疯狂的声音道:“不,你错了。他不是不想娶我,他是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思。我跟他之间也从来就没有什么定情信物,因为他喜欢的另有他人,你看到的那支珠钗是我从他那里偷来的,我时常看着它是为了让自己对他死心!世子,知道这些你满意了吗?”

    袁琦愣住了,看着慕婉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慕婉平却没有放过他:“至于我当初为何要嫁给你,世子,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求娶我的!嫁给你这半年,我自问做的每一件事都对你问心无愧。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慕婉平慢慢挺直了腰杆,冷傲地对袁琦道:“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在这样过下去了,世子,我等着你的休书!”慕婉平说完这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婉!”袁琦听到休书两字脸色大变,可是慕婉平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快步离开了。

    袁琦追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等这些人都彻底消失在了院子里,贺林晚和元湘才从树后面钻出来,春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惹得众人都看向她。

    春晓委屈地道:“我从小就闻不得花香,这个喷嚏已经忍了许久了。”

    元湘脸色有些古怪:“还好你忍住了,不然我们就要被人厌恨了。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出,哎!”

    贺林晚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对春晓道:“今天听到的事情记得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把它烂在肚子里。”

    春晓立即点头:“我知道的,大姑娘。”

    元湘见状也对自己的丫鬟杏儿做了交代,让她出去之后不要乱嚼舌根。

    到了此时,元湘和贺林晚也没有心情赏花了,两人又相携着往人多的地方去,怕再遇上这种令人尴尬的场景了。

    那边慕知真追上李毓,歉然道:“长琴,我姐夫那人太一根筋,你别与他见怪。”

    李毓弯了弯嘴角:“我与袁琦不过是点头之交,今日难得说一句公道话还是因为你的缘故。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姐姐和姐夫倒是相处融洽得很,至少在对着我横眉冷目这件事情上两人达成了共识。”

    慕知真闻言,看了李毓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注定了这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

    “对了,安北岳要在何处与你比?”慕知真转移了话题。

    李毓道:“许是他们真想要看着我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安北岳请求八皇子向靖国公借了府中的练武场。”

    慕知真惊道:“竟要在这里?靖国公同意了?”

    李毓笑道:“原本有些犹豫,不过靖国公那位得宠的尤夫人说自己从未看过斗兽,听说尤夫人提这话的时候刚在世子夫人那里受了委屈,靖国公为了哄美人就同意了。”

    慕知真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这也太……”

    李毓见慕知真如此,却是难得的正色道:“少艾,清官难断家务事,靖国公府的家务事你管得再多也没有用,关键之人是袁琦,决断之人也只能是袁琦。”

    慕知真叹气:“我何尝不知,可是我姐夫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毓却不以为然:“他再软弱无用也是靖国公唯一的儿子。只这个身份就能让他在这个府里除了靖国公之外说一不二,关键是他能不能转得过弯来。”

    慕知真想了想,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以后我再提点提点他,希望他能开窍吧,我也不想再管他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李毓看了慕知真一眼,没再多说什么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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