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瑾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撩开袖子看了一眼水泡,忍着疼用银针将它戳破,一股黄色的浓水立即流了出来。她用帕子将浓水沾干净,然后又自残似的在破皮出狠狠搓了两下。

    疼痛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梅枝进来时,正好看到她在蹂躏伤口,吓得大声道:“姑娘,千万别碰伤处,可是要留疤的。”

    说话间急忙找出金疮药打算给她敷上,却被范瑾制止了。梅枝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只能干着急的看着。

    梅枝不知道,范瑾做这些为的就是留下疤痕,她这几日为了凌绩鸣忙前忙后,总得让他知道为了他,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然她的心思全都白费了。

    好在凌绩鸣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在她将手腕露出来时,她如愿从他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怜惜。接下来只要借着这烫伤好好谋划,她相信,这人很快就会就会被她收服。

    范瑾预料的没错,凌绩鸣在得知她为了给她熬药被烫伤后,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心疼,还专门去买了药膏送来。

    范瑾收下药膏后,笑着朝他道了谢,接着又有些沮丧:“只希望我用了这药膏有效果,不要留疤才好。”

    “就算这个药膏没效果,我会去找效果更好的药膏给你。”凌绩鸣急忙安慰她。

    听了他的话,范瑾却突然扬头问他,“二郎,若是我真的留了疤,没人愿意娶我怎么办?”

    凌绩鸣愣了愣,似乎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范瑾叹了叹气,自嘲道:“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毕竟这是我自己烫伤的,你没有责任对我负责。”

    她长相本是明丽动人的那一类,平日里喜欢穿银红、杏黄等明亮鲜艳的衣裙,今日却穿了一件领边点缀一圈浅浅的白毛的月白高领兰花刺绣长袄,尤其是现下眉目轻蹙,更显娇媚柔弱。

    凌绩鸣突然脱口而出:“若真留疤,我愿意负责。”

    范瑾睁大眼睛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凌绩鸣连忙道:“范姑娘,你是替我熬药才烫伤了手腕,我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可你已经娶妻,又如何对我负责?”

    “我…我…”面对范瑾提出的问题,凌绩鸣却不知如何作答,为难之际却又她道:“还是算了吧,我不用你负责。”

    凌绩鸣内心一片苦涩,他沉默了一阵,最后道:“范姑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认你为义妹,日后再帮你找一个疼爱你的夫君,如果他敢嫌弃你手上有疤,我会替你好好的教训他。”

    听了这话,范瑾顿时了惊呆了,这与她的期望根本是风马牛不相及,她要的凌绩鸣当她的丈夫,而不是什么义兄。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想再扮柔弱了,横眉怒目的瞪着凌绩鸣,大声道:“凌二郎,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却要把我推给其他男人,难道你就这么不想娶我?”

    他想要辩解:“我…我不是…”

    范瑾打断他的话道:“我不管,我就要你对我负责,我不想当你的义妹,我要当你的妻子,你要是不答应娶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为你守着。”

    她情绪变得很激动,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凌绩鸣没想到事情会越来越复杂,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范瑾的哭声落在他耳里,他觉得自己似乎被人在心上砍了一刀,痛得他难受极了。

    “你别哭了。”他干巴巴的安慰道。

    范瑾却越哭越凶,凌绩鸣叹了叹气,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的为她拭去泪水,察觉到他的动作,范瑾突然扑进了他怀里。

    凌绩鸣身体一僵,拿着帕子的手顿了半空中,范瑾紧紧的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他似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就是这股香味让他不由得乱了心神。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手轻轻的放到了她的背上,凌绩鸣的回应让范瑾欣喜万分,环在他腰间的手又加大了几分力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范瑾加紧了对凌绩鸣的柔情攻势,只要凌绩鸣在的地方,她总是风雨无阻的出现,就算是他去了县学,她也会带着桃枝在外面等着他下学,于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冬夜,她与他以冬雪为盟,将彼此交给了对方。

    ……

    眼看着天越来越冷,温氏不免担心独身一人在虞城县的儿子,她收拾两件新做的棉衣和一些吃食,打算让凌老爹送到虞城县去。

    谁知凌老爹将要出发时,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看看,夫妻俩雇了村里的牛车,顶着朔朔寒风去了县上。当初凌绩鸣寄信回来说过,他租住在离县学不远的一处房子里,凌老爹和温氏到了虞城以后,向人打听了一番后,总算找到了儿子的住处。

    只是挨着县学最近的有两处院子,他们又不知道儿子到底住哪一处,两人相视一眼后,走到了左边那处院子敲门。

    敲了几下后,只听到里面有人在说:“来了,来了。”

    随即院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腰圆臂粗的中年妇女,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疑惑的盯着温氏和凌老爹,嘴里不客气的问:“你们是谁,敲门干什么?”

    温以为她是租房子给儿子的房东,冲她哈了哈腰,笑着说:““大姐,我是来找我儿子的。””

    中年妇女将温氏和凌老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接着面无表情的开始赶人,“要找人去其他地方找,这里没有你儿子。”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夫妻俩拎着一个大包袱,吃了一顿闭门羹,自从儿子中了秀才,再到中了举人,温氏还没在外面受过气,气得她几乎要破口大骂。还是凌老爹劝住了她,说:“你就忍忍吧,这县上不像小河村,不要在外面给儿子丢人。”

    温氏这才忍住了,她问凌老爹:“他爹,你说咱们儿子到底住在哪里啊,这信上也没写清楚,这要到哪里去找人啊?”

    凌老爹也一筹莫展,早知道当初回信的时候就该问问。就在夫妻俩准备去敲隔壁的门时,那扇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银红色交领长袄的姑娘来。

    温氏见状连忙上前询问,“姑娘,可是有一个叫凌绩鸣的租住在此?”

    那姑娘闻言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们是谁,找他作甚?”

    温氏一听,似乎就是这家了,连忙笑着道:“那是我儿,我和他爹是来给他送东西的,烦请姑娘带我们进去见见人。”

    姑娘仔细打量了眼前这对老夫妻几眼,也没说要带他们进去,只说要进去问一下,让温氏和凌老爹在外面等着。

    此时凌绩鸣正与范瑾在书房里玩耍,范瑾画了一幅红梅映雪图,闹着要凌绩鸣在画上题诗,凌绩鸣也想在心上人面前卖弄一番,稍作沉思便提笔写了一首《寒梅颂》。

    “寒冬风尽肆,凛冽红梅开,红白交相映,佳人踏雪来。”

    范瑾小声念了一遍,脸上带着娇羞道:“让二郎为红梅作诗,二郎怎地将我也写进去了?”

    凌绩鸣将人轻轻搂进怀里,柔声道:“在我心里,瑾儿比着白雪红梅还好看。”

    范瑾将头埋在他胸口,心里甜蜜极了。

    外面寒风肆虐,屋里却暖意融融。梅枝站在门口,不敢敲门打扰两人。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想起还在外面等待的温氏和凌老爹,梅枝壮着胆子敲了敲门。

    “姑娘,凌公子,奴婢有事要禀报。”

    范瑾从凌绩鸣怀里起来,有些不高兴道:“进来吧。”

    梅枝应了一声是,接着推门进来,“姑娘,外面有一对自称是凌公子爹娘的中年夫妇,奴婢不知真假,便回来禀报。”

    凌绩鸣急忙问:“你看到那两人是什么模样?”

    梅枝简要描述了一番,凌绩鸣一听就知道是温氏和凌老爹,他对范瑾说了一句:“我出去看看。”然后,急匆匆往外走去。

    范瑾脸色有些不好看,梅枝小心翼翼问:“姑娘,凌公子的爹娘来了,我们用不用躲一躲?”

    范瑾瞥了她一眼,转身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为什么要躲,我就是要让他的爹娘知道,我和二郎情意相投,那聂氏根本配不上二郎。”

    梅枝讨好道:“我们姑娘长得好,家世也好,奴婢觉得,除非是凌公子的爹娘瞎了眼才看不上您。”

    话说完才发觉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在范瑾冷冷的目光下,梅枝连忙低头认错:“姑娘息怒,奴婢脑子进了水才胡言乱语,请姑娘饶了奴婢这回。”

    范瑾没有出声,梅枝的头埋得更低了。

    这时凌绩鸣领着温氏和凌老爹进来了,书房里燃着炭火,比其他屋子暖和的多。温氏和凌老爹显然是被冻坏了,进屋就朝着炉子跑去,以至于忽略了范瑾主仆俩。

    凌绩鸣面上有些尴尬,他拉着范瑾走到父母面前,介绍道:“爹,娘,这是瑾儿。”

    温氏和凌老爹这才抬头看向与儿子站在一起的姑娘,两人眼里闪过惊讶,温氏率先开口问道:“二郎,这位姑娘是…”

    凌绩鸣刚要说话就被范瑾打断,“伯父伯母好,我叫范瑾,我爹是虞城县的知县范珏。”

    听她这么一说,温氏和凌老爹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凌老爹看向凌绩鸣,“二郎,这是怎么回事,知县大人的千金怎么会在这里?”

    凌绩鸣看了范瑾一眼,道:“爹,我和瑾儿情投意合,我打算明年开春就去范府提亲。”

    “什么?”

    “提亲?”

    温氏和凌老爹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凌老爹脸色沉了下来,“那颜娘怎么办?她可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啊。”

    一听这话,在场的几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了,尤其是范瑾,听到颜娘的名字后,眼里顿时蓄积了一片水雾。

    凌绩鸣不忍心上人受委屈,道:“爹,我不喜欢聂氏,我喜欢的人是瑾儿,我会给聂氏一封休书,然后再把瑾儿娶回家。”

    凌老爹刚要说话被温氏抢先道:“对,早就该休了她,长得丑不说,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我可不稀罕这样的儿媳妇。”

    说着又拉着范瑾的手夸道:“我儿子一表人才,又有功名在身,跟知县大人的千金正好相配。”

    听了她的话,范瑾羞涩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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