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需要姑父帮忙,让他们出仕。”
    寇季笑着说。
    王曙缓缓点头,问道:“谁?”
    寇季报出了两个名字,“刘亨,曹佾……”
    王曙愕然,瞪起眼珠子,“刘府和曹府的人?他们要是愿意出仕,轻而易举,用得着你插手?”
    寇季笑道:“我想把他们二人,调入到提刑司,一个担任刑狱知事,一个担任巡边公事。”
    王曙一愣,意外的道:“你要抢提刑司的权力?”
    寇季没有隐瞒,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曙上下打量了寇季一眼,沉声道:“你知不知道提刑司是什么地方?”
    寇季点头道:“自然知道……”
    王曙摇头,“不!你不知道!提刑司在官场上,还有一个别名,叫做外台。朝廷的外台,内庭的外台。何为外台?后汉时期,刺史,为州郡的长官,置别驾、治中,诸曹掾属,号为外台。
    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个人,一郡长官,可以视为头,诸曹掾属,就是四肢和身躯。
    现在,内庭就是这个人的头颅,而提刑司就是这个人的手脚和身躯。
    如此重要的衙门,内庭绝不会允许其权柄落在你手里的。
    纵然你祖父肯点头,李迪和丁谓,以及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
    我所料不差的话,过不了几日,内庭就会派遣其他人,担任提刑司的提刑官。
    你现在就算把人插进了提刑司衙门,过不了几日,新官上任以后,也会把他们踢出去的。”
    寇季咧嘴笑道:“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还是想试试。况且,以刘亨和曹佾的背景,就算新官上任以后,想要撵走他们,也得掂量掂量。”
    王曙讥笑道:“据我所知,你的新上官,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寇季一愣,愕然道:“内庭已经定下了?”
    王曙摇摇头,“目前还没有定下,但是已经有了两个人选。”
    “谁?”
    “夏竦!张知白!”
    寇季闻言,一脸愕然,“居然是他们两个……”
    王曙点点头。
    寇季疑惑道:“张知白的履历可不轻,让他担任提刑司的提刑官,那就是贬官啊。他能答应?”
    张知白可是任职过参知政事的人。
    入过内庭的人,他在朝堂上,也算是有分量的人。
    让他出任一个四品官职,不是贬官是什么?
    王曙瞥了寇季一眼,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李迪提出,让张知白以二品官身,出任提刑官。丁谓以不合规矩为由,不肯点头。
    你祖父也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但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有些犹豫不决。
    然后有人趁机推出了夏竦。
    如今你祖父正在张知白和夏竦之间权衡。”
    寇季缓缓点头,沉吟道:“就算是他们二人中其中一位担任提刑官,我也不怕。我还是想试试,纵然拿不到提刑司所有的权力,能拿到一些,也不错。”
    王曙愕然的看着寇季,提醒道:“无论是张知白,还是夏竦,都不好对付……”
    寇季眯起眼,郑重道:“所以我准备加注,再添一个人。”
    “谁?”
    “范仲淹!”
    王曙一愣,愕然道:“范仲淹……是谁?”
    寇季也愣了,片刻后,苦笑道:“范仲淹,原名朱说,现任集庆军节度推官……”
    王曙恍然,“你要说朱说的话,我还有点印象。你说范仲淹,我一时半刻还真不知道是谁。此人我有印象,他是大中祥符八年的进士,当时我就是他的阅卷官,审阅过他的卷子。
    我并未发现此人有任何异于常人之处,为何你如此看重他?
    难道你们之前见过?”
    寇季摇头道:“没见过……”
    王曙愣道:“那你是从何处得知他的?”
    寇季低声笑道:“我是在张纶留下的文书当中发现他的。真正看重他的,不是我,而是张纶。”
    其实,张纶留下的文书,寇季根本没看过。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让张纶帮他背书。
    史书上记载,向朝廷推举范仲淹,让朝廷重用他的,就是张纶。
    更重要的是,有张纶背书,王曙自然就不会再去深究寇季是如何知道范仲淹的这个问题。
    他也不可能去找张纶问话。
    王曙上下打量了寇季一眼,吧嗒着嘴,感叹道:“张纶恨你入骨,他看重的人,你也敢用?”
    寇季咧嘴笑道:“他看重归他看重,真正提携范仲淹的人却是我。范仲淹将来有所成就,要报提携之恩,也该报在我身上。”
    “你小子……”
    王曙哭笑不得的指了指寇季。
    寇季淡淡一笑。
    王曙沉吟了一下,问道:“加上范仲淹的话,对上夏竦或者张知白,你的胜算有多少?”
    寇季盘算了一下,迟疑道:“不敢谈胜算,但是足以自保。”
    王曙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我还真怕你说出什么必胜无疑的话。夏竦、张知白,这两个人,可不是张纶。
    论功劳,他们二人对朝廷的功劳,不输给张纶。
    论能力、论为人处事,他们二人远比张纶要强。
    特别是张知白,故旧满朝,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你能对付的。”
    寇季点头道:“我知道深浅……”
    寇季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却不赞同王曙的说法。
    在寇季心里,张纶、张知白、夏竦三人中,最难对付的,是夏竦。
    张纶性子刚正。
    张知白有君子之风。
    而夏竦却跟他们截然不同。
    夏竦亦正亦邪,忠奸难辨,谁也摸不透他的性子。
    这种人最难对付。
    他要是担任了提刑官,寇季还真的得小心提防一二。
    王曙不知道寇季心里的想法,他见寇季点头,开口道:“既然你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也不阻拦你。你说的这三个人,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入提刑司。
    我也希望你能在提刑司站稳脚跟,为你祖父增添一大助力。”
    寇季拱手笑道:“多谢姑父成全。”
    王曙摆手道:“别那么见外,我这个当姑父的,提携你,帮你,是应该的。”
    寇季闻言,失声笑了。
    王曙也跟着咧嘴笑了。
    王寇氏很凑巧的在这个时候,领着丫鬟,端着酒菜到了正堂。
    寇季陪着王曙简单的吃了一些。
    席间,并没有再谈正事,而是聊了一些家常。
    夜深了以后,王寇氏安排寇季在府上的厢房睡下。
    王寇氏安顿好了寇季,又回到了正堂。
    王曙在正堂里品茶,并没有急着去休息,见王寇氏到了,笑着问道:“你觉得,你这个侄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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